「雨棚的顏色,要選灰色或者黑色,誰接這個活?」
「嗖~」
一個壯漢以獵豹般的速度朝前奔跑,很快就只留下一道殘影。
「臥槽!」
「陳安平你小子等等我啊!有錢大家一起賺啊!」
我有些無語,話都還沒說完呢,跑什麼跑!
「大家別急啊,還有活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
也就 40 分鐘時間,村裡人已經將所有東西備齊。
剛到村時,宋菲菲還是不受歡迎的騙子道士。
現在,則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
我坐在搖椅上,捧起手邊的熱茶喝了一口,覺得這村裡人還怪可愛的。
這麼可愛的人,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了。
15
搭好棚,選好吉時以後,便開始開棺動土。
第一鍬土由長子在墳上挖,然後由幫工繼續挖掘。
這幫工也不能隨意選。
要選和陳妍君媽媽生肖三合、六合的。
她媽媽屬蛇,那就要選屬牛、雞、猴的,年齡在 14—35 歲之間的壯年男子。
四人輪流挖土,直到見棺為止。
破土時要注意從墳墓前面開始挖掘,不可從後面挖掘,以免帶來不祥之兆。
挖掘過程中,如果遇到吉祥動物如龜、蛇、鼠、蟾等,不要斬殺,隨緣而去。
「嘶,好冷——」
沒挖多久,陳泰和全身發抖,上下牙齒不停打戰。
其他幾個幫工也是一副凍得受不住的模樣。
隨著黑色棺材一角顯露,寒氣不斷從棺材裡往外頭冒。
我腳邊翠綠的草叢上甚至蓋了一層寒霜。
村裡人面面相覷,膽小的已經開始朝後退去。
「這咋回事啊?」
「兒子,你快上來吧,別凍壞了!」
「對啊,孩他爹,你別挖了!」
「全都閉嘴!」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口不停朝外冒著寒氣的棺材,心跳得越來越快。
這底下的東西,好像比我預想的更難對付。
「兒子!
「這錢我們不賺了,死老頭,還愣著幹啥,快把咱兒子抬上來啊!」
三個幫工中,身體最瘦弱那個率先倒了下去。
其他幾人猶如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個跟著一個暈倒在坑中。
最瘦弱那男孩才 20 歲,是家裡的獨子。
他爹急得不行,扒開人群就要朝墓穴裡頭跳。
我伸手去攔,還是晚了半步。
「大叔,別跳!」
16
大叔跳進去以後整個人像是被點穴一般,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原本黑黃的皮膚逐漸變白,慘白如紙後又緩緩轉黑。
隨後渾身一顫,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就和之前的四個人一樣。
這下,再也沒有人敢下墓。
他老婆慘叫一聲朝我撲來:
「你還我老公兒子命來!」
我皺著眉頭躲開她揮舞的指甲:
「鬧什麼,人沒死!
「你再鬧,我就不救他們了。」
中年女人瞬間安靜如雞。
宋菲菲蹲在地上,仔細觀察著暈過去幾人的臉色。
「靈珠,怎麼瞧著,他們像是中毒了?」
我點點頭,神情凝重:
「確實中毒了。
「而且是好幾種毒,屍毒,寒毒,陰毒,還有一種我也瞧不出來。」
宋菲菲倒抽一口冷氣:
「那這棺,咱們還開嗎?」
我環視一圈,瞧了眼神情不停變幻的村民:
「先把人撈上來再說吧。」
從墓穴撈人,不能直接跳下去。
這穴中受那棺材影響,土質比周邊的明顯黑了一些,腥臭味也更為濃烈。
我讓七叔公從村裡找到幾根棺材繩。
棺材繩,就是抬棺材時用的麻繩。
村裡有些專門抬棺材的八仙,會把繩子留下。
上了年頭的棺材繩,能當法器用。
一些懂行的白事鋪子,會專程高價收購棺材繩。
17
我讓宋菲菲用棺材繩在我手腕、腳腕、胸口和腰間都纏了一圈。
這繩子能隔絕陰氣進體,護住身體陽氣,避免被邪祟侵體。
綁好以後,我找來幾個壯漢,讓他們握著繩子一端,緩緩把我放進墓中。
這個過程,我的腳絕不能沾到坑土。
陳泰和離我最近。
我手上拎著多餘的棺材繩,努力把繩子套在他腰上。
等系好繩子以後,我抬頭朝宋菲菲喊道:
「拉我們上去!」
我只有 100 多斤,陳泰和個子不高,雖然長得壯,撐死也就 150 斤左右。
可村裡出動了 8 個壯漢,依舊拉不動我們。
村裡人看得嘖嘖稱奇:
「天老爺,石頭那把子力氣,牛都能拉動!」
「就是啊,這八個人可是咱們村力氣最大的漢子,就算是頭大象也該拖起來了!」
「看來這小姑娘真是道士,陳家嬸子的墓,確實有點邪門!」
「乖乖,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宋菲菲急出一腦門子汗:
「靈珠,怎麼樣?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難怪剛才陳泰和他們暈過去了。
這墓穴里的氣息,猶如隱藏在深海底下的漩渦。
表面看著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洶湧而混沌。
我能感覺到有無數氣息在衝撞著身體。
陰冷,暴虐,嗜血,煩躁。
還有極端的飢餓。
有種想要吞噬一切的衝動。
18
我努力壓制住想要吃人的衝動,朝宋菲菲勉強笑了一下:
「我沒事。
「菲菲,你去準備五色豆!」
五色豆,紅豆,黃豆,綠豆,黑豆,蠶豆。
五種顏色,分屬於不同五行,金木水火土。
豆屬陽,五色豆,五行匯聚,陽氣生生不息,對陰氣有極強的克製作用。
最好的五色豆,當然是在端午那日曬過太陽的。
只可惜如今事急從權,能找到就算是不錯了。
宋菲菲按照我教的,叫了三個屬蛇、馬、羊的小男孩。
讓三個小男孩分別站在墓坑的東方、南方、西方。
巳蛇,午馬,未羊。
巳午未會南方火局,陽氣最盛。
等站好以後,他們每個人手捏一把豆子,朝我們身上砸。
豆子下雨般落下,砸在身上不覺得疼,反而帶來一股暖意。
就像是下了一場溫泉雨。
我鬆了一口氣,覺得渾身都輕快了幾分。
「1,2,3,拉!」
隨著宋菲菲一聲令下,我和陳泰和總算是被一起拉出坑外。
我連口氣都來不及喘,把陳泰和放到早就準備好的門板上後,又馬不停蹄下了坑。
等將四個人都拉上時,已經到了黃昏。
太陽西落,漫天都是橙色的霞光。
再有半小時就要到酉時。
陽長陰消,不適宜再開棺。
我壓住心頭的不安,指揮著眾人重新把土填上。
19
陳泰和五人依舊在昏迷中。
我讓七叔公把全村人都叫到祠堂,面色凝重。
「今天晚上所有人都早點回家,天黑以後不許出門。
「等會兒每個人排隊來我這兒領護身符,記得把符紙貼在大門上。
「家中沒有男丁的,晚上別自己睡,統一來祠堂睡。
「睡在家裡的,晚上別睡臥室,全給我到廚房去打地鋪。」
廚房是一家中陽氣最重的地方,而且多有灶神守護。
一般的妖邪入戶,基本都會繞著廚房走。
都是直奔臥室、廁所等地。
我沒辦法看顧到每一個人,只能儘量讓他們自保。
這話就像在油鍋中澆了一瓢冷水,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小大師,這廚房怎麼睡人啊?!」
「就是,那我還不如來睡祠堂呢!」
「我也覺得,我家就我們老兩口,房子還大,怪嚇人的。」
「就是就是,大家還不如一起來祠堂擠一擠吧!」
「我可不來祠堂,我睡覺淺,那麼多人睡一起,肯定有人打呼嚕!」
眾人七嘴八舌,像是一千隻鴨子同時在叫,吵得我腦瓜子嗡嗡響。
「全都給我安靜!」
這村子的祠堂不算大,村裡少說也有二三百號人。
這麼多人,在祠堂可躺不下。
我的頭更疼了。
最後還是七叔公拍板,讓家中有三口以上人的各自回家睡。
其他的,則都要睡在祠堂。
20
農村待過的都知道,村裡人是最不好管教的。
讓回家睡的,說自己害怕想睡祠堂。
讓睡祠堂的,說自己寧可回家睡廚房。
正吵得不可開交之際,劉翠蘭跌跌撞撞跑來:
「不好啦,不好啦!
「俺們泰和要生啦!」
這一嗓子,可謂石破天驚。
我心頭一跳,忙撥開人群朝前疾步走去。
村裡人都噤了聲,將信將疑跟在我後頭。
陳泰和幾人都被安置在祠堂唯一一間房間裡。
屋裡開著燈,只是那燈泡一閃一閃,晃得人眼睛疼。
而且,屋子裡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霧氣,這霧氣帶著股腥臭味,和那墓穴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心頭一凜,快步上前撥開陳泰和的眼睛。
果然,他原本漆黑的瞳孔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像戴著特質的美瞳。
最詭異的,是他原本平坦的小腹高高隆起。
光看肚子,會以為這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女人。
其他四個人的症狀,和陳泰和一模一樣。
這詭異的場景嚇壞了村裡人。
他們輪流擠到屋裡看完後,倒是難得統一了意見。
那就是,寧可在祠堂站著睡,坐著睡,也不回家睡。
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宋菲菲,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神情肅穆,下巴用力收緊。
「靈珠,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手心滲出細密的汗,掌心濕滑黏膩,十分難受。
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更令我感到心驚的是,我也不知道他們肚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可我不能露怯。
我一露怯,村裡人就失了主心骨。
到時候情況,只會更加難控制。
21
我心中焦灼,面上卻十分淡然。
「菲菲,你先讓村裡人回家去拿五個大號木桶。
「再讓人準備五穀和糯米。」
宋菲菲茫然:
「五穀是哪五穀?」
「稻穀、小麥、大豆、玉米、黃米。
「五穀和糯米的比例三七開,每三斤糯米配七斤五穀。
「配好以後,先把人放進木桶中,再將這些五穀和糯米也倒進去。」
事關人命,村裡人都不敢怠慢,很快就將幾百斤五穀和糯米湊齊。
只是這木桶,卻有些犯難。
七叔公用力一拍腦袋:
「浴缸可以不?」
浴缸屬陰,拔毒的效果會稍差一些。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誰家都沒那麼大的木桶。
「實在找不到木桶,就勉強用浴缸替吧。
「那浴缸先用童子尿洗一遍,再用毛巾擦乾。
「快,抓緊去辦,所有事情都要在晚上 7 點前弄好!」
七叔公馬上去吩咐村民,領了活的人便火急火燎跑了。
安排完這些人,我又讓一部分村民去準備三牲祭品。
祭品要備兩份。
一份放在祠堂供祖宗,一份拿去村口的土地廟。
求他們保佑,讓這村子的村民渡過這一難關。
不過我估摸著,祖宗應該保佑不了他們。
那祖墳我仔細看過,大多墳包都是空墳。
陳家村祖宗們的屍體不翼而飛。
一切真相,得等明天開棺了才能知道。
22
村民一個個腳下生風,忙得陀螺一般,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我也忙出一腦門子汗,直到手機不停振動,才想起之前給喬墨雨發過照片。
「臥槽!臥槽!臥槽!
「你怎麼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掛了呢!」
電話那頭的喬墨雨十分激動。
我頓時也激動起來。
看樣子,她看出這地方的問題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喬墨雨的聲音,異常嚴肅:
「靈珠,你還是跑吧,這地方,很可能是片陰礦!」
我心頭一震。
傳說中連接陰陽之地,會產出一種礦石。
每一塊礦石中,都封印著一隻惡鬼。
每當陰間有孤魂野鬼經過,都會被這礦石吸入。
經過萬千載歲月的累積,便成為陰礦石中的惡靈。
而讓所有人聞陰礦色變的,不是那些惡鬼,而是陰礦石中活著一種奇特的蟲子,陰礦蟲。
陰礦蟲,以陰氣屍氣為食,身有劇毒。
陰礦蟲互相之間會不停地廝殺吞噬。
一個礦洞中,只會活下一隻陰礦蟲。
等陰礦蟲確定這片礦洞中只剩下自己後,便會開始產卵,一次可以產數萬枚。
這些卵以陰氣和屍氣為食。
一旦被活物觸碰到,便會進入活物的肚子,在他們的血肉中瘋長。
等長到七天,活人便會直接轉成活屍,詭異無比。
23
喬墨雨還在勸我趕緊跑,我苦笑著搖頭:
「我跑了,這一村的人都得死。」
宋菲菲拍著胸脯,豪氣干云:
「不就是陰礦蟲嗎,老娘去會會它!」
看樣子,陳泰和他們肚子裡的就是陰礦蟲。
這東西,用普通的方法解不了。
糯米和五穀只能暫緩他們的症狀,讓那蟲卵成熟得沒那麼快。
要想救他們,必須得找到陰礦蟲。
天地萬物相生相剋,有陰必有陽。
傳聞在陰礦中會長出一種花,烈陽花。
烈陽花無枝無葉無根。
在陰礦蟲產卵的那一刻,伴隨著無盡陰氣而生。
陰極生陽,花如烈日,是謂烈陽花。
宋菲菲聽得心醉神迷,恨不得現在就下礦去看一看這烈陽花。
我則是蹲在行李箱前掏法器,恨不得把所有兜都掏乾淨。
「別想著那烈陽花了,先把今晚撐過去再說。
「陳妍君她媽媽的棺材,估計就是礦洞入口。
「我們今天掘了墳,陰脈氣息泄出,會引來萬鬼。」
捕蠅草會釋放一種特殊的香味,這種氣味類似於水果和鮮花,對昆蟲具有極強的吸引力。
而陰礦,也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味道。
這味道對於惡鬼,就像是花香對於昆蟲。
今天晚上的陳家村,註定是熱鬧非凡的一晚。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對村裡人說出真相。
不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們,我怕他們晚上亂跑。
24
村裡人嚇哭了。
劉翠蘭抹了把眼淚,邊哭邊嚎:
「咋,救我男人還得進棺材,下洞?
「算了吧,我還是改嫁吧。
「娃他爹,你放心,我會養活兩個孩子的,你安心地去吧。」
哭完她噔噔噔跑去祠堂偏房拿了把砍菜刀遞給我:
「靈珠大師,我可是看過喪屍電影的。
「你說的活屍,應該和喪屍差不多,趁著他還沒徹底感染,先把他頭砍下來吧。
「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下不了手,還是得你來。」
我目瞪口呆看著她,宋菲菲也非常佩服:
「姐,你可真是干大事的人!」
陳妍君頓時急了:
「弟妹,你啥意思,我弟還有救呢!
「不就是下洞嗎,我跟著靈珠大師下!」
另外幾個男丁的家屬也圍攏上來,哭著拉住我:
「下,我們下!」
「只要能救我兒子,刀山火海我都下!」
這麼多人擠著我,硬是給我擠出一腦門子汗。
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努力安撫激動的眾人:
「不用都下,只要下一個就行。」
那烈陽花非常特殊,普通人碰到它,會有烈火灼燒之感。
只有八字全陽之女命,才能摘下它。
25
宋菲菲搬個小板凳,開始挨個給人看八字。
看完八字的村人,要用最快速度來到我這頭聽我吩咐,在祠堂布置簡易的陣法。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祠堂外圈要用墨斗線橫豎各彈九條。
門窗底下各放一盆黑狗血。
地板撒上一層薄薄的糯米。
屋頂則是扔滿了紅豆和鐵屑。
生死攸關之際,陳家村的村民空前團結,爆發出了可怕的凝聚力。
所有東西都在半小時內準備完畢。
我讓村裡人圍成一個圈,圈外是身強體壯的年輕男子。
圈內,則是老弱婦孺。
每個男人手上,都拿著一把小刀。
七叔公哭得十分傷心:
「孩兒們,你們就當這些鬼,是鬼子!
「咱們寧可引頸自刎,也絕不能落入鬼子手裡啊!」
七叔公說完,村裡人抱著哭成一團。
「娘啊,孩子不孝,以後不能伺候你了!」
「老婆,我死了你可不能學劉翠蘭那騷娘們一樣改嫁啊!」
「嗚嗚嗚,爸爸,你別死,爸爸!」
宋菲菲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嗚嗚嗚,靈珠,好感人。」
我黑著臉:
「感人個錘子!
「七叔公你別亂說話啊,這刀是砍鬼用的!
「如果有鬼突破防線殺進來,你們就割破中指,用中指血塗在刀上砍它們。」
一天天地,凈添亂。
26
烏雲遮住了最後一絲晚霞。
天,黑了。
眾人按照我的要求站成一個圈。
祠堂里明明有幾百個人,卻寂靜得針落可聞。
「嗚~
「嗚嗚嗚~」
我精神一振,全身肌肉緊繃。
「大家做好準備,鬼要來了!」
陳安平扭過頭,朝我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不是鬼,是我。
「嗚嗚嗚我好嫉妒陳泰和那小子。
「他閉著眼睛躺在浴缸里泡豆子澡,啥事情也不知道。
「我從小就最怕鬼,都快嚇尿了,嗚嗚嗚~」
圈子裡響起一片罵聲,劉翠蘭罵得最大聲。
「呸,慫包!
「膽子比你雞兒還小!」
其他人大笑:
「咋,翠蘭,你摸過?」
我和宋菲菲擦汗,這村裡人可真能鬧騰啊。
「砰!」
門口好似有爆竹聲輕響了一下。
這一響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
屋頂,牆外,門口,窗戶,接二連三響起爆竹聲。
光聽動靜,還以為外頭過年了。
這下,村裡人笑不出來了。
宋菲菲眼神呆滯,低頭看了眼自己兜里的符紙,暗罵一聲:
「草,帶少了!」
現在才晚上八點不到,就來了這麼多鬼。
等到 11 點子時,那得有多少鬼?
這一場仗,怕是會打得異常艱難。
27
眾人的神情從緊張害怕,到逐漸麻木,再到放鬆。
他們站了快一個小時,外頭還在噼里啪啦放鞭炮,沒有鬼能突破防線。
劉翠蘭甚至打了個哈欠。
「娘哎,都給我聽睡著了。
「這些鬼咋和男人一樣,雷聲大雨點小,一個個的中看不中用。」
鬼聽到這話,十分不服氣。
幾乎是劉翠蘭話音剛落,那窗戶就破開了一個大洞。
一顆漆黑的人頭從洞中飛進,後頭還跟著一截血呼啦次的腸子。
「我的媽!」
「劉翠蘭你個缺心眼的臭娘們可給我閉嘴吧!」
屋裡響起一片尖叫聲。
我握著桃木劍,朝著那顆人頭疾步跑去。
借著助跑的力量高高躍起,像踢球一樣把它踢出窗外。
隨即,又在第二個鬼衝進來之前,在破開的窗戶上重新貼上符紙。
「好!」
「漂亮!」
「靈珠大師這一腳,國足看了得流淚!」
圈子裡響起一片掌聲。
我哭笑不得:
「都別貧了,集中注意力,一定不能讓鬼破了圈,知道沒!」
前頭來的鬼,只是開胃小差。
厲害的那些,要到子時才會出現。
我和宋菲菲一手桃木劍一手銅錢劍,在祠堂中如蛟龍般遊走。
「哐當!」
終於,窗戶整個掉落,而在這時,木門也砸落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一個身高三四米,肉山一樣的怪物從大門處彎腰而入。
村裡人,再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情。
28
宋菲菲喘著粗氣,臉色潮紅:
「我靠,這不是肉屍嗎!
「這傢伙從哪來的?
「累死我了!」
我甩了下頭,用力甩掉快要流到眼睛裡的汗:
「誰知道了,現在才十點半,離卯時還有 7 個多小時呢。」
我捏起一堆符紙,迎面朝肉屍衝去,還不忘回頭指揮村裡人。
「給我念地藏經!!」
圈內人低頭,一個個拿出手機打開早就下載好的地藏經,低頭專心念誦。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咦,這個字念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