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邊度假旅遊,加了酒店客服群。
群名叫猛鬼聊天群。
弔死鬼:801 新來的房客,看起來好有錢啊。
淹死鬼:有錢有什麼用,反正活不過今晚。
燒死鬼:802 今晚就要行動了嗎?真可怕。
我就住在 801。
而且,我們這一層只有一間房,根本沒有 802。
1
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
「菲菲,我墜入愛河了。」
宋菲菲堂哥宋慕白笑得一臉蕩漾,英俊的臉上帶著痴漢姨母笑。
宋菲菲朝我使了個眼色,一口唾沫噴在宋慕白腦門上。
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雙紅筷子夾住他的中指。
「你這騷鬼,快從我哥身上下來!」
「啊!疼疼疼!」
宋慕白髮出一聲慘叫,一邊喊疼一邊狼狽地掏出紙巾去擦臉:
「臥槽,宋菲菲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唔,反應挺正常的,不像是鬼附身了。
我狐疑地打量著宋慕白,心中十分好奇。
他是宋菲菲堂哥,真正含著金湯勺出生的豪門貴公子。
而且,宋慕白不像其他富二代一樣有著數不清的桃色新聞,他腦中只有工作和學習。
上一次談戀愛,還是在他大學時期。
用宋菲菲話說,這傢伙根本就沒有正常男人的該有的荷爾蒙需求,就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工作機器。
這是,千年的鐵樹終於開花了?
宋慕白憤憤地推開宋菲菲,抬起手在她腦門上重重敲了一下:
「哪來那麼多鬼,我看你是魔怔了。
「馬上要開船了,別磨嘰,快走吧。」
到了遊艇上,我和宋菲菲才恍然大悟。
宋慕白這次邀宋菲菲,還有他好哥們陸雲旗一起去某個海島度假,就是為了介紹女朋友給他們認識。
遊艇在海上開了沒多久,便來到一處風景優美的海島。
海島的岸邊,生長著鬱鬱蔥蔥的椰林。
沙灘潔白如雪,零星的幾個貝殼折射出一道道亮眼的光。
離海岸不遠處,是一棟金碧輝煌的酒店。
酒店的裝修風格十分復古,服務人員都穿著剪裁修身的旗袍,讓我有種置身民國時期上海灘的感覺。
到酒店以後,宋慕白帶著我們來到餐廳。
2
「服務員,把多餘的餐具撤下去吧。」
宋慕白招手喊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示意她撤下多餘的餐具。
女服務員驚訝地看著他:
「先生,您不是六位嗎?」
我們四人互相對視了一圈,都覺得這服務員眼神不是很好。
這是一張長形的六人桌,我和宋菲菲坐了一側,對面坐著宋慕白和陸雲旗。
怎麼看,都是四個人,哪來的六個人?
服務員尷尬地朝那兩個空位瞟了一眼,微微弓起身體:
「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幾位有什麼矛盾,可來到我們店裡便都是貴客。
「按照規矩,我不能撤下客人的餐具。」
她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認真,認真到仿佛那兩個空位上真的坐著人。
「臥槽,我汗毛豎起來了。」
陸雲旗舉起手臂,向我們展示他腱子肉上豎起的雞皮疙瘩:
「你們酒店這是搞啥,現在也不是萬聖節啊。」
女服務員神情一僵,她緩慢地扭過頭:
「您,您這邊真的只有四位嗎?」
在得到我們幾人肯定的眼神後,她吞了吞口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稍等,這邊馬上為您撤走餐具。」
女服務員失魂落魄地走了,留下我們四人面面相覷。
宋菲菲擰著眉頭:
「她這是啥意思?」
陸雲旗左右看了一圈,小心翼翼問道:
「她該不會是,看到什麼髒東西了吧?
「我聽說,有些人有陰陽眼,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她的是陰陽眼,那我的是什麼?
宋菲菲一拍桌子,朝著陸雲旗瞪眼:
「胡說八道!」
宋慕白也跟著點頭:
「雲旗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她的是陰陽眼,我的就是火眼金睛!
「我和靈珠什麼都沒看出來,她能看出個啥?!」
宋慕白住了嘴,無語又無奈地看著宋菲菲。
我則是盯著那女服務員的背影出神。
宋菲菲說得對。
我不至於連有鬼坐在身邊都發現不了。
所以她肯定在騙人。
可是,她為什麼要騙人呢?
3
沒多久,我們這桌便換了另一位年輕的男服務員。
他說剛才那女孩身體不舒服,由他來代班。
「啪!」
宋菲菲朝桌上拍出一摞厚厚的人民幣。
男服務員以光速收下小費,飛快地左右瞥了一眼後,彎下腰趴在宋菲菲耳邊小聲說道:
「她叫阿芳,自小就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俗稱,陰陽眼。」
說完他有些害怕地掃了眼我們空著的位置,借著上菜的理由飛快地跑了。
餐桌上的氣氛十分安靜。
陸雲旗雖然有著一身肌肉,卻是個膽小的。
他癟著嘴朝我們望了一圈,最後視線停在宋慕白臉上:
「慕白哥,我突然想起公司有點急事,我覺得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
宋菲菲聽得直翻白眼。
陸雲旗和宋慕白恰好相反,一個醉心工作,一個沉迷玩樂,是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行啦,有我們在,怕啥?」
宋慕白也皺著眉頭反對:
「我和佳寧約好明天在這酒店見面的。」
許佳寧,就是讓宋慕白墜入愛河的那個神秘女孩。
聽到許佳寧,陸雲旗的好奇心終於戰勝了恐懼。
不過因為這個插曲,一頓飯我們幾人都吃得沒滋沒味的。
吃完飯,陸雲旗提議我們四個人一起玩牌。
這酒店很大,一樓有宴會廳、歌舞廳、棋牌室、電影院等,真正是吃喝玩樂一條龍。
我們四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了棋牌室。
這棋牌室裝修得十分復古,暗紅色歐式沙發,牆壁上還掛著許多油畫。
4
其中有一幅油畫,特別吸人眼球。
畫的是一個豬頭人身的男人,那豬頭嘴邊還長著兩根又粗又長的獠牙。
而且,豬頭的一雙眼睛,竟然是血紅色的。
「嗬,這是八戒吧,這八戒可真夠丑的。」
陸雲旗有些犯怵,挑位置時特意選了個離畫最遠的。
我看著這幅畫,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且棋牌室的燈光十分昏暗,那豬頭的眼睛幽深如潭,似乎還能轉動。
不是錯覺,這眼珠子真能轉。
我們幾人走到左側,眼珠子跟著轉到左側。
我們走到牌桌前,眼珠子也跟著轉到棋牌桌。
宋菲菲看得驚嘆連連:
「這是 3D 畫吧?
「這畫像要是掛去什麼密室逃脫,能嚇壞不少人。」
陸雲旗越看越害怕,一迭聲招呼我們上桌。
「別研究這破畫了,打牌打牌。」
我對打牌什麼的興趣不大,在等發牌的過程百無聊賴地仔細打量著這屋子。
可等我轉過頭隨意一瞥,卻發現了不對勁。
「臥槽!」
宋菲菲循著我的視線看去,也發出了驚呼:
「臥槽!那麼大一個豬頭呢!怎麼不見了!」
陸雲旗嚇得一把抱住宋幕白的手臂,縮在他身後。
此時我已經三兩步跑到了那畫像前。
陸雲旗從宋幕白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抖得如同受驚的鵪鶉般:
「靈,靈珠,這,這是咋回事?」
我一臉凝重地看向他:
「你先別抖,等我說完再抖。
「這不是一幅畫。
「這他媽是一扇窗戶!」
陸雲旗不抖了。
他開始翻著白眼掐自己人中。
我和宋菲菲趴在窗戶前,越想越覺得瘮人。
窗外是一處沙灘,沙灘上還留著一排腳印。
那腳印碩大無比,可以看出那個豬頭男個子應該很高。
他戴著這個豬頭面具,站在我們窗外做什麼?
5
因為這豬頭男,大家都沒了打牌的興致。
陸雲旗拿出手機打電話,發誓說自己剛剛一瞬間產生了心靈感應。
「我奶快死了,真的,我剛看到她的靈魂了。
「我奶說,她想在死前看我最後一眼。
「慕白,菲菲,我真的要回家了。
「大家兄弟一場,你們也不想我擔上不孝子的罪名吧?」
我有些無語,宋慕白抽了抽嘴角:
「你奶走了三年了。」
陸雲旗頭也沒抬,繼續拿著手機發信息:
「哦,是嗎?
「我說的是我奶嗎?那是我口誤說錯了,是我爺快沒了。」
可真是個大孝子。
宋菲菲翻了個白眼:
「有我們在,你怕什麼?」
她說完,陸雲旗臉色慘白地抬起頭,嘴唇都在哆嗦:
「我,我的手機沒信號了,你們的呢?
「完了,完了,恐怖電影中都是這麼演的。
「手機沒信號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出島的船都會出事故,我們會被徹底封閉在這個孤島上!
「我們會死的,我們會死在這個島上!」
陸雲旗越說越激動,不停揪著頭髮在屋內轉圈。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有沒有可能,只是你的手機信號比較差?」
6
陸雲旗沒膽量一個人離開,只能硬著頭皮留下。
不過他不敢一個人睡,厚著臉皮提出要睡到我們的房間。
宋菲菲訂的是總統套房,裡頭有三間臥室。
剛好他和宋慕白一間,我們一人一間。
因為那個豬頭男的事情,我也不放心讓陸雲旗和宋慕白離我們太遠。
我們房間在 8 樓,只是從棋牌室出來以後,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走廊里沒有人。
電梯里也沒有人。
除了在大廳碰到的兩個服務員外,整個酒店,似乎只剩下了我們四人。
「這是酒店的客服群,有任何要求您都可以在群里叫我們,也可以按房間的服務鈴。」
引我們上樓的服務員態度十分熱情,只是說話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好像太久沒說話,捋不直舌頭一般。
「這就是您房間。
「這是我們酒店最好的房間,這一層就您一間房。」
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您放心,入住期間不會有其他人來打擾你們,您可以享受絕對的安靜。」
介紹完服務員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離開了,走之前還朝我和宋菲菲眨了眨眼睛,把我倆看得一頭霧水。
陸雲旗進房間以後膽子大了不少,也學著服務員那樣眨眼:
「他是不是看上你們了?
「這酒店,搞不好有特殊服務~」
剛說完,他的手機開始不停振動。
7
陸雲旗一臉驚喜:
「我的手機又有信號了。
「咦,這是什麼?」
不止他,我也收到了一連串的信息提醒。
不停閃爍跳動的信息,來自一個極為陌生的群。
群名:珍珠大酒店客服群。
珍珠大酒店,是我們入住的酒店名字。
我剛要看聊天記錄,卻發現群名發生了變化。
珍珠大酒店幾行字像蚯蚓一樣扭動翻轉,沒多久變成了另外五個字:猛鬼聊天群。
哦豁,有點意思。
弔死鬼:【801 新來的房客,看起來好有錢啊。】
淹死鬼:【有錢有什麼用,反正活不過今晚。】
燒死鬼:【802 今晚就要行動了嗎?真可怕。】
弔死鬼:【他們有四個人,不知道誰會死得最慘?】
分屍鬼:【我覺得是那倆女的,尤其是那個子高一點的。
【802 最討厭她這種長相的女人了,一看就不正經。】
宋菲菲咬牙切齒地抬起頭:
「這不正經的女人,該不會說的是我吧?」
剛從恐懼中緩過來,又陷入更深一層恐懼中的陸雲旗白著臉抬起頭:
「這 801 說的應該不是我們吧?
「咱們住的是總統套房,一層就一間,哪來的 802?」
群里又跳出了一行新信息。
燒死鬼:【我覺得應該是那個一身肌肉的娘娘腔。他應該是個 gay,802 最喜歡這種變態的男人了。】
我們三人的眼神齊刷刷射向陸雲旗。
8
陸雲旗氣炸了,鼻孔里噴出怒火:
「他們這是說誰娘娘腔呢!
「誰是 gay 啊,老子是純爺們,草!
「出來,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他跳到走廊上無能狂怒,叉著腰發出陣陣咆哮聲。
我和宋菲菲走出門口拉他,就在這時,走廊盡頭的電梯門突然開了。
一個極為高大的熟悉身影站在電梯中間。
豬頭男一雙赤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們,嘴角上揚,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獠牙。
他左手拎著一把滴血的斧頭,右手拽著一條人腿。
那腿修長白皙,腳上還穿著雙紅底高跟鞋,在詭異中透著幾分香艷。
陸雲旗無聲地哭了,兩行清淚從他臉上緩緩滑落。
「你們,有沒有看見……」
「叮」一聲,電梯門合上,再次打開時,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幕只是我們的幻覺。
宋菲菲一臉茫然:
「看見什麼?
「奇怪,這電梯門咋開了。」
陸雲旗不死心地看向我,他身邊宋菲菲拚命朝我擠眉弄眼。
我只能跟著搖頭:
「啥也沒有啊,行了別在這杵著了,趕緊回屋吧。」
陸雲旗的眼淚流得更洶湧了。
他怪叫一聲,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竄進房間,穿過客廳,一個猛子扎進床上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宋菲菲笑得前仰後合,宋幕白則站在旁邊一頭霧水。
「你們這是幹嗎呢?」
9
我沒心思捉弄陸雲旗,把宋菲菲拉到一邊,神情嚴肅。
「這酒店不對勁。
「剛才電梯里那個豬頭男身上,我沒發現任何陰氣。」
宋菲菲一怔,眉頭逐漸皺起:
「你這雙眼睛,不可能看錯。
「我也沒發現任何陰氣,所以那豬頭男,不是鬼也不是妖,是人。」
修道之人六感敏銳,剛才那電梯門雖然只開了短短的一瞬,但是我卻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不是動物血,而是人血的。
豬頭男手上抓著的那條人腿,是從活人身上砍下來的。
陸雲旗一下子從被窩裡鑽出來,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啥,你們也看到那豬頭男了?!
「他還是個變態殺人犯!
「草!趕快報警啊!」
宋慕白搞清楚狀況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立刻就要給女朋友打電話取消這次約會。
「什麼,你已經到樓下了?
「你在門口等著,千萬別進來,我現在來接你!」
宋慕白掛完電話,一臉著急就要朝門外衝去。
「砰!」
他剛跑到門邊,門上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聲。
宋幕白伸出的手僵在原地,聲音有些發顫:
「誰,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