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好想看她之前的直播,我開始相信《三年二班》副本真的是她帶隊了。】
【同意樓上,系統能不能開通回放權限?我要看《三年二班》!】
【李可愛這種雷霆手段,不需要依靠棠神吧。他倆明明旗鼓相當啊。】
【嗚嗚嗚,跪謝恩人不計前嫌!我這就給大神磕一個!】
【對對對,真正讓我驚訝的不是她多牛,而是她在危急關頭願意救我們家大小姐,我真的……嗚嗚嗚哭死!】
【對不起,是我罵她寄生蟲,我現在就原地扇自己十個旋風巴掌!】
【黑轉粉!我要向全世界安利李可愛!】
後面被【跪謝恩人不計前嫌】刷屏。
我在心中嘆息一聲,網絡的風向真讓人一言難盡。
是踩,是捧,往往只是瞬息之間。
「你、你你你竟然能引天雷?」阮曉諭驚呆了,像活見了鬼。
我笑眯眯道:「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片刻後,她回過神,震驚的神情被傲嬌取代。
「哼,」她在我懷裡悶聲問,「你銀行帳號多少?」
我臉上浮現迷惘。
大小姐眉毛豎起來:「給你打錢!我的命可是很值錢的!」
9
阮曉諭得救後,打定主意找間臥房洗澡。
我給了她一張傳音符,方便隨時聯絡,又給了她三張雷符防身。
之後,我繼續孤身尋找春日櫻。
按照彈幕的指點,我來到三樓。
走廊很安靜,只能聽到我跫跫的腳步聲。
我推開一間間房門,裡面都沒有雙馬尾少女的身影。
在推開第四間時,意外地,我在床底下發現了裘遠。
「竟然是你!」我有些驚喜。
宴會廳陷入黑暗後,玩家們被怪物衝散。
我被鬼遮了眼,和所有人失聯。
裘遠縮在黑漆漆的床下不肯出來,他驚恐又羞惱地訴起苦:「媽的,我被吸血鬼看上了,他要娶我做他的新娘!」
我怔住:「啥?」
伴著一聲聲抽泣,男生羞憤地哭訴分別後的遭遇。
原來,他逃出宴會廳後,被兩個惡語怪圍追堵截,半路被一個金髮吸血鬼給救了。
吸血鬼偏愛男色,垂涎裘遠漂亮的小麥色肌膚,非要戴著婚紗迎娶他。
裘遠拼了老命逃離吸血鬼,挑了個幽暗的臥房躲進床底,再也不肯出來。
「老子是直的!而且,就算我要彎,也首選棠神啊。」
少年情緒激動。
我腦袋有點兒打結:「所以你現在是在逃婚?」
裘遠點頭。
我溫聲勸他:「出來吧,落跑新娘!我保護你。」
「不!」他輕叫,往床下又縮了縮,「我寧願讓床板保護我。」
苦勸無果,我給了他一張傳音符和三張火符。
10
我在三樓的盡頭找到了小櫻。
再次相見,眼前所見讓我瞠目結舌。
她正滿頭大汗地給一個烏髮雪膚、身披華服的絕色美人接生。
「加油!」春日櫻攥著熱毛巾,眼淚汪汪地給孕婦擦汗,「使勁兒啊使勁!」
「你可是白雪公主,連惡毒的繼母都斗得過,你一定可以順利生產!」
一個頭戴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的秀氣青年急得團團轉,一邊轉一邊不忘威脅。
他的雙手化成黑油漆般黏糊糊的東西,在小櫻周圍甩來甩去,絮叨著威脅。
「倘使雪兒妹妹難產而死,今夜你必是要陪葬的。」
「你若想活是決計不能了,只盼你在那黃泉路上和我家妹妹做個伴兒。」
「總好過我日日夜夜以淚洗面,人雖喘著氣,魂兒卻早隨你們去了。」
「可堪憐,黃土隴頭送白骨。戚戚然,烏鬢染飛霜……」
小櫻聽得汗流浹背:「知道了,寶二爺。小的已經在悉心伺候了。」
站在門口,我後退兩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世界之荒誕讓人瞠目結舌。
眼前的情境,在荒謬中延伸出了一個巨大的幽默,滑稽得令人發笑。
彈幕熱火朝天地討論。
【賈寶玉愛上白雪公主?這世界比我想像中的更癲!】
【嗐!這算什麼,林妹妹在小破站還和伏地魔談戀愛呢。】
【在大巴上,小白花給小櫻算命,算的結果就是她要當接生婆吧?】
【我去!當時我還嘲笑愛神的算卦水平來著,小丑竟是我自己。】
【愛神真是占卜大師啊,求給我也算算!】
「小櫻。」我輕叫一聲。
春日櫻見到我,激動得哭出兩條瀑布:「可愛!快來幫我接生!快!快!!」
這……
觸碰到了我的知識盲區。
我哪會這個呀?
但,這座古堡實在古怪。
吸血鬼、賈寶玉、白雪公主……這不是游籬故事中的角色嗎?
難道,這座古堡會把我們說的話變成真的?
我試探道:「白雪公主順利地生下孩子,母子平安。」
就像施咒一般,話音剛落,一聲嬰兒啼哭響起——豬八戒呱呱落地。
喜極而泣的賈寶玉贈予小櫻一雙水晶鞋,作為成功接生的謝禮。
我倆恭喜他一番後,二臉懵逼地攜手逃遁。
……
我推測,這座古堡中有「言靈」!
而且,言靈強大到不僅自己說的話能成真,連身在古堡中的人所說的話,也會隨機成真。
實力強大,可怕至極!
我決定挖出古堡的秘密,勘破迷局。
一個新進直播間的觀眾發了個彈幕。
【XSWL,端木青是不是特喜歡和李可愛組局啊?!他又跟來了,就在四樓,和紅女巫擲骰子呢。】
【樓上的,啥情況?端木青也來了?】
【端木青是哪個學校的挑戰者啊?剛剛怎麼沒看見他?】
【我剛從他直播間回來,他不是任何中學的,他是阮曉諭的化妝鏡。】
【離譜!這小子總是這麼讓人意想不到。】
我:「……」
端木青是個又拽又酷的小學生,是天生異能者,擅長「幻化」,經常變成帽子、扇子、鏡子等各種物體,跟隨高端玩家進入遊戲,然後按兵不動,一直苟到遊戲勝利,快樂分錢。
而且,他的系統初始技能是「錦鯉氣運」。
運氣好得不得了,看得我都眼紅。
不像我,初始技能是「彈幕昭昭」,天天看彈幕罵我。
我牽著春日櫻前往四樓,打算先和端木青會合。
11
一聲驚雷響徹半空!
三樓的樓梯口,破了半扇窗,風雨灌進來,淋濕了猩紅色的地毯。
窗前站著個高挑冷颯的姑娘。
「阮曉諭?」我疑道,「你洗完澡了?」
「早洗完了,」她轉過頭,冷臉抱怨,「慢吞吞的,等你半天了。」
我們仨一起上了四樓。
四層的燈忽明忽暗,發出「嗞嗞」的響聲,像電路接觸不良。
走廊的牆上掛著古堡歷代主人的畫像。
約瑟夫公爵是塞納古堡的第一任主人,棕色鬈髮,褐色眼珠,絡腮鬍子,配上一臉堅毅的表情。
見我們路過,他紳士地摘下禮帽行禮。
「約瑟夫先生晚上好。」
我停住腳步,用英語和他交流,試圖獲取信息。
「古堡里有很多困頓的幽靈。為什麼大家聚在這裡不肯離開呢?」
約瑟夫公爵挑眉:「可愛的小姑娘,這你得問珍妮。」
「珍妮?珍妮是誰?」
「珍妮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不過比你差一點點。」
他沖我擠擠眼。
答了和沒答一樣。
我無奈一笑:「好吧,回頭我再找珍妮小姐求教。」
「這座古堡會隨機把人們說的話變成真的,比神明實現信徒的祈禱還快。請問,這裡住著言靈嗎?」
公爵把腦袋從畫里探出來,湊得離我很近:「具體說說。」
我後退兩步,簡單描述了剛才的見聞。
公爵先是興致勃勃,接著擺出一副瞭然的樣子,「哦,你問這個呀。」
我正準備洗耳恭聽。
誰知,他道:「這你得問珍妮。」
我:「……」
「請問我該去哪裡找珍妮呢?」我耐心請教。
約瑟夫公爵攤手:「我怎麼知道?」
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清幽的呼喚:「小丫頭,是你嗎?」
12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宋長安爺爺。
他是我在《三年二班》副本里遇到的夥伴,一位年近百歲的老英雄。
更沒想到他在一幅畫里。
這幅畫中原本畫的是狄德羅大師!
現在宋爺爺在畫里,那狄德羅去哪兒了?
……
宋爺爺的遊戲初始技能是「白駒莫測」。
他能撫平歲月的痕跡,肆意變化年紀。
宋爺爺變成少年模樣,作為景嵐中學的挑戰者,進入了這個副本。
宴會廳被襲擊時,他被惡語怪追逐,逃到四樓,逃著逃著……
不知怎地,他被吸入了畫里,出不去了。
「我剛剛聽到你和約瑟夫公爵的對話了,」宋爺爺卸掉偽裝,變回百歲老人的蒼老模樣,「他一直敷衍你。」
「約瑟夫討厭 English-speaker,他的母語是德語。你把我搬過去,我來套他的話。」
我們三個小姑娘把巨大的畫像搬下來,安置在約瑟夫對面的窗台上。
兩幅畫像面對面。
畫中兩個加一起好幾百歲的老夥計用德語嘟嚕嘟嚕地嘮起嗑。
不出十五分鐘。
宋爺爺指點我:「珍妮,是一個 600 多年前的烏鴉嘴少女。」
「由於她說出來的怪事會成真,維也納的民眾都很厭惡她,說她是被詛咒的人,是魔鬼的女兒。」
「她的家人因為害怕,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把她趕出了家門。」
「她在被凍死前,被這座古堡當時的主人收留了。」
這座古堡當時的主人?
宋爺爺繼續道:「就是那個惡名昭著的狄德羅大師。」
「後來,珍妮告訴維也納的民眾,歐洲會發生巨大的災難。」
「瘟疫會奪走成千上萬生命。」
「人們聽後害怕極了,認為只有殺死她才能化解厄運。」
我漸漸摸清眉目。
600 年前,歐洲爆發了鼠疫,後人將之稱作「黑死病」。
亡者不計其數,哀鴻遍野。
原來珍妮就是言靈。
強大的言靈,不僅自己說出的讖語會實現,甚至會影響周遭的人也變成烏鴉嘴。
「賈寶玉」「白雪公主」就是我們藉由她的力量,創造出的言魂。
看來,在這座古堡,不能亂講話。
……
宋爺爺繼續講道:「後來,人們把珍妮燒死了。」
「約瑟夫說珍妮痛恨這個世界,她一直在古堡中遊蕩,困住每個來到這兒的人,不許他們離開。」
「這座古堡,是凶宅。」
在宋爺爺的指點下,我決定去閣樓一探究竟。
那是珍妮生前的臥室。
也許在那裡能找到線索,解脫珍妮,也解脫大家。
13
我們走到四樓的轉角,正要上五樓。
一隻利爪刺向我,被我輕而易舉地鉗制住。
轉頭,對上阮曉諭濁黃的眼珠和陰邪的詭笑。
「終於按捺不住要動手了?」我問。
她略微驚異:「你早發現了?」
「沒錯,」我淡定地指指她的臉頰,「阮曉諭的左臉起了個痘痘,見到謝棠後,她拚命補妝遮掩,可你的痘痘在右臉。」
「『對稱』是你逃脫不掉的宿命吧?親愛的鏡妖小姐。」
被我點破身份,她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化成一縷青煙。
其實,她也算不上鏡妖。
究其根本,是言魂罷了。
哎呀~
真想把講故事的三個學生代表拉出來揍一頓吶!
……
我安撫住連連驚叫的春日櫻,在四樓的服裝間找到了被困在鏡中的阮曉諭——真正的阮氏財團大小姐。
她「咚咚咚」敲著鏡子:「放我出去!我給你五百萬!」
我攤攤手:「誘惑很大,可惜我做不到。」
大小姐雙手合十,三分傲嬌、三分羞惱、四分可憐巴巴地祈求道:「那、那你走哪兒都得帶著我,我一個人在這裡害怕。」
這……
要我搬個穿衣鏡滿古堡溜達嗎?
太沉了。
最終,我把春日櫻留給了她。
閣樓是言靈的老巢,也許潛伏著危險,小櫻在這裡和阮曉諭做伴,更安全。
臨走前,我留給小櫻一張傳音符、三張雷符,和三張火符。
可就在我即將出發去閣樓時,我腳下一塌,地板突然斷裂了!
我整個人掉了下去!
「李可愛——」
她們的驚呼遙遙遠去,周圍的鋼筋水泥斷裂重組,我落向未知的黑暗。
……
我掉進一座金幣山里。
左右各有兩雙眼睛正吃驚地圍觀我。
一邊是拿頭蓋骨喝咖啡的紅女巫,一邊是搖著骰子的端木青。
「可愛姐!」端木青又驚又喜,指著金幣山激動道,「看!這是我今晚打下的江山!」
披著紅斗篷、戴著尖紅帽,化著煙燻妝的長鼻子女巫奸笑。
「才贏我 250 局就這麼得意忘形?有本事再來!」
250 局還不夠多?
端木青擁有「錦鯉氣運」,和他玩擲骰子還想贏?
我有點兒同情紅女巫。
「驕兵必敗,見好就收,跟我走吧。」
我想勸端木青陪我去閣樓。
誰知,小學生擺擺手,自信滿滿:「別擔心我,紅女巫真的很笨……」
紅女巫鼻子都要氣歪了。
兩人玩上了頭,非要賭到天亮。
可,天真的會亮嗎?
距離我們進入古堡已經過去十八個小時,暴雨不停,永夜不歇。
無奈之下,我給他一張傳音符和五張雷符。
踏著雨聲,我獨自前往閣樓。
14
閣樓上,灰塵覆蓋,霉味餿腐。
髒兮兮的窗戶破了個洞,狂風驟雨卷進來。
謝棠的一頭銀色頭髮在風中飄動,猶如暗夜裡的星河。
頂棚微弱的燈光投照下來,美少年站在微光里,微眯著眼睛,修長冷白的手指翻著泛黃髮霉的紙頁。
眸光專注,讀得認真。
伴著紙頁翻動,他鴉羽般的睫毛忽扇了一下,竟生出一種溫柔靜好。
靠牆的地上,倒著一個眼鏡男——我記得他是阮曉諭的同伴。
聽見門口的動靜,謝棠微微轉頭。
看見是我,少年的冷眼中浮現一絲暖意:「你也找到這兒了?」
他清澈的眸子望著我,白皙的臉上有星星點點的雨水,「過來。」
我情不自禁地迎著風走了過去。
我指著地上的眼鏡男:「他怎麼了?」
「我拍暈的。」謝棠淡淡道,「醒著太吵。」
我閉上嘴巴:「……」
視線落到他翻閱的紙箋上。
方方正正十餘張,都發霉了。
用看不懂的文字書寫,手寫體蒼勁漂亮,力透紙背。
謝棠向我靠過來,與我一起研讀。
他看得認真,我卻半個字也不認得,終於憋不住問:「這是什麼文字?」
「德語。」謝棠淡淡道,「看不懂嗎?」
我搖搖頭。
少年訝異:「那你剛剛在看什麼?」
我噎住:「我、我在看你讀……」
謝棠頓了兩秒,忽地笑出聲。
被嘲笑了?
我來不及尷尬,只見他翻回第一張,念道:
【珍妮,爐子裡的柴你總是放得太多,火焰燒得太旺。即使是冬天,我也要生痱子了。以後少放些吧。】
【早飯味道很好,但我討厭土豆,請不要再做了。對了,烤魚片上多放些黑胡椒,這些來自馬拉巴爾的調料比魔法更了不起。】
【多瑙河很美,但也很深。你不會游泳,總在河邊玩,小心溺水。】
【抱歉,今天嚇到你了。但還是想說,我本人不像看起來那麼恐怖。】
【他們說我眨眨眼就是邪念,勾勾手指就是惡兆。你也這樣認為嗎?】
【請不要叫我狄德羅大師了,你不覺得念起來很長嗎?約瑟夫公爵、萊斯特伯爵、葉卡加羅娜夫人,老天,聽起來又愚蠢又無趣!叫我狄德羅就可以。
【PS,叫『小狄』也行。我今年 29 歲,只是長得有點兒著急。】
我聽著謝棠一張一張讀著,心道:12 世紀造紙術才傳入歐洲,那時應該一紙千金吧?
拿來寫這些瑣碎的文字,好奢侈。
那個年代黑胡椒也很貴,果然古堡的主人就是有錢。
不難看出,這些文字是狄德羅大師寫給珍妮的,內容全是閒扯。
謝棠繼續讀道。
【你的歌聲真美。我會占卜、易容、製作藥水,但不會唱歌。
【如你所見,我是個啞巴,一個神秘古怪、令人害怕的啞巴。我曾夢到過自己開口說話,發出來的卻是咯咯聲,像老鼠在啃噬床板。】
【跳舞?我不大會。如果你願意教我,我倒願意好好學習。】
【其實,比起《金子般的心》和《維也納靜靜沉睡》,我更喜歡跳《漫長的等待》,曲調低柔,符合我神秘男巫的形象。下次我們練習這個好嗎?】
【世界上蠢貨太多,為了他們去改變自己,只會讓你變成和他們一樣的蠢貨。PS ,這個『他們』不包括我。】
【不要怕,你的恐懼會讓他們變得強大。事實上,我倒覺得他們原本更加怕你。】
【不要哭。你不覺得『被詛咒的少女』比『傻姑娘珍妮』聽起來酷多了嗎?】
【沒錯,會爆發鼠疫。我占卜了 81 次,每次都指向這個結果。但你別怕,我會研製出疫苗的。你和我,一定會免疫。】
【不,不要告訴民眾!維也納這群笨蛋,他們不會相信鼠疫本來就會發生,他們會認為瘟疫是你帶來的。】
【傻瓜,鼠疫必將發生!你無力改變,再強大的『烏鴉嘴』也擰不過天。這是時代的厄運,明白嗎?】
【不!不要告訴民眾!你救不了大家。
【就算他們提早防範,多活個幾百人、幾千人又能怎樣?
【在他們眼中,你是『魔鬼的女兒』,而我是惡名昭著的男巫。你說出來,只會害了你自己!】
【我答應你,如果我研製出疫苗,一定救他們!快製成了,就快製成了!】
【愚昧和偏見糾纏在一起,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惡。惡意導致暴行,所謂正義,不過是一場熱病!理他們,做什麼?】
【不要怕!不要聽!不要看窗外!那群傢伙像老鼠一樣,愚昧,自私,集結成群,讓人噁心!】
【相信我,我不會讓你被燒死的!】
【你醒了?對不起。去照照鏡子,也許會把你嚇一跳。我想,你一定在哭吧?不要哭,等我回來!
【我會研製出疫苗,你會被市民們接納,你會得到祝福!一切都會好的。
【到那時,你願意戴上玫瑰花冠,穿上婚紗和水晶鞋,與我再跳一支《漫長的等待》嗎?】
【等我!】
……
謝棠念完,我倆誰都沒再出聲,只是默默出神。
這些隻言片語,讓我們依稀拼湊出當年的景象。
維也納的民眾要燒死珍妮,狄德羅承諾會保護她。
我向謝棠同步了宋爺爺打探到的消息。
「約瑟夫公爵說珍妮最後被燒死了,如果珍妮被燒死了,那狄德羅去哪兒了?」
我不由得發問。
謝棠:「他說會救珍妮……」
我:「他還讓珍妮等他……」
我倆再次陷入沉思。
良久,謝棠開口:「我有一個猜想。」
我仰頭注視他的眼睛:「我也是,但需要驗證。」
15
驀地,傳音符靈光流瀉,閃爍起來。
宋爺爺低沉的聲音傳來:「剛才一個幽靈從我面前飄過去了。」
「又唱又跳的,還問我狄德羅怎麼還不回來……怪瘮得慌哩。」
接著,傳音符里傳來裘遠期期艾艾的聲音。
「我,我也看見了!可是,可是……我、我看見的是狄德羅大師!」
他上牙磕下牙,似乎被嚇得不輕,聽得我們又迷糊又著急。
游籬的聲音驟然響起。
「草!你這表達能力還不如我!我和裘遠在一起,我來說!」
「剛才巨他媽詭異!」
「說不清是男扮女裝,還是女扮男裝,但我覺得是男扮女裝。」
「想不到吧?詭怪里也有女裝大佬……」
眾人:「……」
阮曉諭氣惱道:「閉嘴!你這表達能力,還好意思吐槽裘遠?」
一個無奈的女聲傳來:「算了,還是我來說吧。」
眾人:「你們到底多少人在一起?」
女聲口齒清晰:「我是景嵐中學的舒悠然,我逃命時遇到了床底下的裘遠和游籬。」
「現在我們在三層右數第 8 個房間,房間號是 314。」
「我們仨在床下苟著。」
「剛才狄德羅大師遊蕩到我們這邊,他嘟囔了一句……」
舒悠然試圖模仿狄德羅的語氣,用哀柔的口吻道:「你怎麼還不回來?」
小櫻聽得戰戰兢兢:「好詭異。」
阮曉諭問:「然後呢?」
舒悠然繼續道:「然後,咳,我說了你們可別害怕。」
「然後,他突然脫掉外套,撕下麵皮,變成了一個穿紅裙子的老太婆……光著腳,飄出了房間……」
宋爺爺很高興:「對,就是她!她從你們那兒飄出來,來到我這裡,還和我說話來著。」
端木青:「……你們還展示不同機位,擱這兒拍連續劇呢?」
我看向謝棠。
謝棠也看向我。
他道:「看來,現在只有一件事需要確認了。」
我點點頭:「狄德羅大師的生卒年。」
16
我們來到狄德羅大師的畫像前,如今畫像里掛的是宋爺爺。
借著走廊滋啦滋啦的燈光,我們看清了掛畫下的小字——【狄德羅大師,1316—1347】。
狄德羅死於 1347 年,享年 31 歲。
那年歐洲爆發鼠疫,也正是滅巫運動嚴重的時期,很多女巫被燒死。
黑死病奪去了 2500 萬人的生命,行人走在街上都會突然死去。
一些人在家死去數天,待屍體惡臭熏天后,才被其他人發現。
人們在感染者的房子外畫上「P」,提醒別人這家有人感染黑死病。
而「P」這個字母,也像傳染病本身一樣,傳遍了家家戶戶。
歐洲的城市紛紛陷落在這數不盡的「P」和「P」背後數不盡的死亡中。
我用英語問掛在牆上的約瑟夫公爵。
「狄德羅死於 1347 年?黑死病爆發的第一年。請問是這樣嗎?」
公爵立刻否認:「不不不,狄德羅大師死於 1407 年,91 歲,他是個非常能活的可怕傢伙!」
謝棠淡淡一聲:「Re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