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在十樓無護欄的陽台上種花種草,我每日路過,抬頭便見她在那裡澆水施肥,身子時常探出老遠,竟似毫不畏懼。我每每思之,不覺心驚肉跳,然而她倒安之若素,怡然自得。陽台本就不寬,又無欄杆遮攔,她偏要在那險處擺弄花草。花盆排了一溜,有的竟半懸於外,搖搖欲墜。我常想,若是一陣風來,或是她腳下稍有不穩,豈不就要墜下高樓?然而她似乎從未想過這些,只顧侍弄她的花草。那花草倒也茂盛,紅的黃的紫的,在風中搖曳,襯著藍天,煞是好看。
樓下常有行人駐足觀望,指指點點。有人搖頭嘆息,道是"玩命";也有人嘖嘖稱奇,稱其"膽大"。那女子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只管做她的園丁。久而久之,人們倒也習慣了這幅奇景,只當是城市一隅的別樣風景。那一日,我照例路過,忽聽得一陣驚呼。抬頭望去,但見那女子整個身子已懸在陽台之外,僅憑一手抓著陽台邊緣。樓下群眾尖叫四起,有人捂眼不敢看,有人慌忙掏出手機報警。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兩腿如灌了鉛,動彈不得。那女子在空中晃蕩了兩下,竟不見驚慌。只見她腰肢一扭,另一隻手忽地伸出,抓住了什麼——原來是一盆險些墜落的吊蘭。她就這樣一手抓著陽台,一手護著花盆,身子完全懸空。時間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