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回。
他也不再繼續問。
每次課間去洗手間路過江穆班級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尋找他的身影。
透過窗戶和人群,我們幾次對望。
他的目光總是冷冷淡淡的。
有時候我會產生一種幻覺。
好像,我們曾以這種畫面對視過無數次。
教室,課本,黑板,校服,藍色的窗沿……
這些記憶的錨點無比清晰。
而走廊外的我和教室里的江穆卻無比遙遠。
猶如兩條平行線。
那種好像永遠都沒有交集的可能,讓我生出毫無根源的悲傷。
【女鵝別發獃了,江穆來了!】
【快按照計劃刺激他,他包上鉤的。】
我回過神,慌忙抽出一張卷子,讓前桌的男生替我講解。
江穆路過我的教室。
一眼就看見我和前桌男生挨得親近的模樣。
我假裝認真聽講,實際上眼睛的餘光一直關注著江穆。
講完題目,我拿出零食作為感謝。
我微笑著不經意地望向窗外。
果然看見江穆陰沉的臉色。
這是我沒找江穆的第八天了。
我在朋友圈故意發了幾次照片。
文案是:
「感謝某某同學幫我講題。」
「某某同學真好,長得好,心也好。」
「好難過,月考排名好低,想和他考一所學校好像不可能了。」
「好開心,學霸答應放學和我一起學習,不懂我可以問他!」
如同彈幕說的,江穆忍不住在意。
今天就過來了。
放學後,他更是直接來到我的班裡。
書包扔在我同桌的桌子上。
神情又冷又拽:「我幫你補習。」
我偷偷笑了。
果然上鉤了。
江穆嘴毒。
幫我補習時常常吐槽我的智商。
我一開始氣得咬牙切齒。
後面找到對付他的方式了。
「沒關係,以後我們的孩子像你就好啦。」
「我這麼努力還不是想和你考一所大學,實在不行考個離你近一點的大學也好啊。」
「江穆你好聰明好厲害啊,不愧是我看上的未來老公。」
這種時候,江穆的毒舌就會消失。
冷漠又嬌矜的臉上幾分彆扭幾分害羞。
「我幫你補習不是讓你用手段追我的。」
「不許說話。」
「不許看我。」
「不許……」
「不許什麼?」我好奇接話。
他盯著我無意識咬著筆蓋的唇,喉結動了動。
伸手捏住我的後頸,將我的臉扭過去。
「不許勾引我。」
我想他可能對勾引有什麼誤解。
10
在江穆的幫助下,我的成績真的提升了。
兩次模擬考都闖入百名榜。
我有意無意地引導他。
想讓他選擇國內的大學。
在多次試探時,他總是沒有正面回答我。
「高考成績出來再說吧。」
可直到高考結束成績出來時,他卻說:「我會出國。」
約他出來見面的我急得抓住他的手:「為什麼呀?」
「你出國我想你怎麼辦?」
他抽出手,不自在地蜷起手指。
語氣輕飄飄:「家裡安排的。」
我整個人都傻了。
他要是按照書里的劇情走,後面還會和男女主產生交集,影響女主救贖,那我豈不是還要重複高三的噩夢。
「你能不能別走。」
我望著江穆,想到會循壞高三這種鬼日子眼淚都要流下了。
誰懂。
命好苦。
江穆盯著我的眼睛,忽然問:「你為什麼喜歡我?」
我怔住。
大腦空白。
我把過去看過的偶像劇和言情小說都回憶了一遍。
才組織語言:「沒有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啊,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被你吸引。每天都想你,看見你就開心,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以為我這段真情告白會讓江穆觸動。
可他卻眸色沉沉。
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著我。
有種詭異的發毛感。
我細細地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沒有說錯什麼啊。
「喜歡,永遠。」
江穆笑了笑,「你怎麼確定你能永遠愛一個人,永遠不變心。」
我頂著他目光里的壓力回答:「我們未來結婚了啊。」
「多情者多情,長情者長情。我很了解我自己,我選擇了你就一定會永遠向著你。」
「多情者多情,長情者長情。」江穆將這句話複述了一遍。
「我記得你第一次見面打我的時候說我未來死了,還是自殺的。」
「我很了解我自己,我不會做出自殺這種弱者性的行為,我只會毀掉對不起我的讓我不開心的人事物。」
「姜寧,你一直在和我說未來有多好,可這樣的我為什麼會自殺呢?」
我呼吸微窒。
努力克制著面上的表情。
為什麼?
這讓我怎麼回答啊?
從一開始這話就不是對他說的。
果然,撒下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言來圓。
盛夏的風熱得惱人。
站在公園樹下的我出了汗。
可脊背卻有些發涼。
江穆朝我逼近一步,我下意識後退。
他不斷逼近,我不斷後退。
直到後背撞上身後的樹幹。
江穆垂眸看我,將我圈在懷裡。
「說話。」
11
我汗如雨下。
實在找不出藉口。
要不,攤牌算了。
彈幕:
【啥都別說,親他!】
【他自會自己攻略自己!】
【我教你,踮腳,拽住他的衣領,仰頭,嘴貼嘴。】
不是。
這些彈幕是跟嘴巴過不去了嗎?上次教我騙江穆說他接吻有怪癖。
現在直接讓我上了。
太不靠譜了。
太莫名其妙了。
我伸手擋住江穆靠近的身體。
閉眼胡說八道:「我承認我說謊了!」
「其實是因為我穿來的時間點我們吵架了,我為了出氣打你一巴掌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麼離譜的謊話江穆信不信。
但我肯定比直接親他靠譜。
江穆說他最噁心親吻了。
我真親了才露餡!
好安靜。
我偷偷睜開一隻眼睛觀察江穆的反應。
他嘴角掛著笑意。
可在我睜眼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快得讓我覺得自己看錯了。
江穆露出思考的表情。
他說:「我想確認一件事。」
我小心翼翼地問:「什麼事?」
江穆毫無預兆地低下頭,吻住我的唇。
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害羞,而是恐懼。
完了。
親了他不就發現我說謊了嗎!
江穆只是淺淺貼了一下就退開。
他的指腹擦過自己的唇角,低語:「原來我真的不排斥你。」
僵硬的我因為這句話瞬間活了。
嗯?
我還沒來得及琢磨。
江穆捧住我的臉,又親了上來。
他不再滿足於停留在表面的吻。
而是撬開我的唇齒深吻。
我感覺自己在發燙,暈乎乎的。
江穆吻了又吻。
似乎上癮了。
我迷迷糊糊的大腦識別出一個信號。
江穆接吻時每一次停頓都會舔我的上顎。
我會因為這個動作敏感地輕顫。
江穆發現了我這個敏感點,越發地戲弄我。
我忍不住推開他,又羞又惱:「你幹嘛老刮我上顎,很那個你知不知道。」
「哪個?」
色情啊。
我沒好意思說出這兩個字。
紅著臉沒說話。
江穆低笑,心情很好:「你沒騙我。」
「我真的有這個習慣啊。」
「我相信你說的話了。」
後知後覺地,思維漸漸回籠的我猛然僵住。
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江穆這個習慣不是彈幕隨口編的嗎?
那為什麼江穆真的有這個癖好?
12
自從和江穆接吻後,我們就交往了。
他不再出國,志願報了國內的大學。
我的學校和他在一個大學城區,兩個人經常見面。
我們的感情進展快得讓我有些不真實。
主要是江穆的態度。
變化太大了,讓我不習慣。
他以前總是端著架子,又冷又拽。
現在他總是纏著我,膩歪得很。
每天都要發信息。
一天三個電話。
我都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
他控制欲也強。
總管著我。
我一譴責他就直接打錢。
我財迷的屬性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一直持續到我們結婚後。
在臥室,在廚房,在吧檯,家裡的每一個角落他都把我欺負了一遍。
他很愛親我。
吻技高超。
很痴迷與我親密接觸。
這些都和當初彈幕里的話一一對應上了。
當初那些彈幕在我和江穆交往後都消失了。
解答不了我內心的疑惑。
我失眠了。
有種被命運做局的感覺。
又找不到確切的證據。
睡不著的我半夜爬起來看電視。
江穆出差了,不在家。
我開大音量不怕吵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