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謝旬是這樣的人,她的朋友圈裡,謝旬一片空白。
而我點開謝旬的朋友圈,一言難盡。
她輕拍我的肩膀。
「悠啊,說不定是僅你可見呢。」
我:……
跟她說不明白。
我和謝旬根本不熟。
有好友是因為,某次晚宴,我爹拉著我湊他面前,硬著臉皮加的好友。
加上好友我就把手機揣兜里,沒和他發過任何信息。
什麼僅我可見,估計是屏蔽了朋友沒屏蔽我,我倆在他分組設置里不太一樣。
我沒多管。
後來某天發現,好像被她說中了。
謝旬喜歡我。
12
不知道是誰說的,喜歡像咳嗽,藏不住。
我沒有暗戀過誰,但我見過很多暗戀我的人。
他們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心意昭然若揭。
看向我時眼神的閃躲,與我說話時語氣的慌亂,他們和我的相處總是與旁人不同。
我知道初中坐在我後排的男生喜歡我,也知道高中隔壁班的體育生暗戀我。
見得多了,總能總結出一些共性。
而這種共性,我在謝țųₘ旬身上也見到了。
我和謝旬相遇在朋友的生日宴。
她家借著她的生日打扮打扮,順便公布聯姻的訊息。
第一件異常是,我在這場生日宴上,見到了謝旬。
她家邀請不到謝旬這種級別的人物,發請帖順手的事,沒指望人來。
沒成想人真的來了。
他眾星捧月,被人群簇擁著。
我在角落跟朋友一塊兒吃蛋糕。
她被父母抓走和未婚夫談事兒去了,我一個人繼續吃蛋糕。
吃著吃著,突然一道陰影覆蓋了我。
我那時坐著,他站著。
我仰起頭,想告訴身邊的人,這兒很空,不要擋我的光。
抬頭看見了經常出沒在我朋友圈裡的擦邊男的臉。
他問:「這兒有人嗎?」
我:……
我不是人嗎?
他的語氣很正常,但喜歡過我的人太多了,我很微妙地感覺他的語氣出來有點不一樣。
怕自作多情,我回答:「沒人。」
然後,他坐在我旁邊。
雖然他坐下了,但他身高比我高。
還是擋我的光了。
我端起小蛋糕,換個位置。
沒一會兒,又看見他了。
他這次的理由是,那邊人多,我這兒清凈。
我想了想也是,為了不打擾他清凈,我又滾了。
我戴有色眼鏡。
不想和擦邊男待一起。
怕他對我不軌。
今晚第三次遇到他,是在露台上。
我喝了點酒,沒醉,微醺。
靠在欄杆吹夜裡的風。
風涼涼的,很舒服。
夏天的夜晚,花園裡蟬鳴陣陣。
我撐著頭輸天上的星星。
數了一圈,拿起手機舉高,看著圖片尋找北斗七星在哪裡。
那日天氣晴朗,很是難得看見滿天群星。
找星星是一件難事。
尤其是我有點散光,出門沒帶眼鏡。
雖然不嚴重,但還是對我找星星產生了困擾。
找不到。
我有點頹廢,準備放棄了。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在找哪顆星星?」
如果說北斗七星找不到會不會被人覺得我很笨。
我從腦子裡隨便抓了個星星的名字:「天津四。」
他為我指了方向。
我抬頭,看見了一顆藍白色的星星。
壞了。
忘了天津四是夏季大三角之一,不亮才奇怪。
他在我旁邊,也靠在欄杆上。
「看見了嗎?」
「嗯。」
我們沒再說話。
只有漫天群星閃爍。
1410 年前的光,抵達我ŧų⁷的眼眸。
謝旬說:「傳說牛郎織女相會在天津四。」
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人聯在天津四。
他歪頭:「人聯?」
「唔,一個遊戲。」我扯開話題,不想跟他講這個,「又遇見你了好巧啊。」
怕他發現我整天上遊戲圖圖外星人。
不符合我的人設。
不管了,聊一下天。
他說:「不巧。」
我:……
早知道不聊天了。
可惡啊。
真討厭這種人,不知道聊天要有禮貌嗎!!
他沒禮貌。
我也沒禮貌。
我抬頭繼續看星星不理他。
分明剛才感覺酒意被風吹散了,可Ťů⁴這會兒跟醉了似的。
我聽見他接上後半句。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更壞了。
擦邊男真的對我圖謀不軌了!
我胡說八道:「什麼,我沒聽清。」
在他說第二次之前,我伸了個懶腰。
「好睏啊,我要回家了,拜拜,下次見。」
他唇角微揚,目送我離開:「嗯,下次見。」
我在心裡嘀咕,不要再見了。
後來我們確實很長時間沒見,有小半年。
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這也不稀奇。Ṱŭ⁰
我們本來就沒見過幾面。
不是刻意,這麼大的城市,哪來那麼多偶遇。
下次的見面從夏天拖到了冬天。
這個季節的夜晚,日落過去好幾個小時,已經觀測不到天津四了。
我坐在地板上。
周圍是陌生的環境,謝旬的家。
他尚未回來。
我看著高樓外的夜空,並沒有多少星星。
霓虹的燈光蓋過星光。
夜晚紛亂嘈雜。
開門聲響起,我回頭。
他帶著帝都十一月的夜雪歸家。
看見我,他腳步停頓。
屋裡沒有開燈。
他安靜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
靜默里,他上前,摸了摸我的頭:「地上涼,別坐地上。」
就好像,我們很熟一般。
實際上,這是我第四次見到他。
我歪頭:「你不奇怪我為什麼在你家嗎?」
他俯身,半跪在我面前,與我平視。
「我家安保沒那麼差。」
我笑了,對他伸出手:「那,你要抱我嗎?」
他抱住我:「要。」
13
謝旬並不介意我知道他喜歡我。
他捏了捏我的臉:「看來我們乖寶也沒那麼笨,能感覺出來我喜歡你。」
我:?!
什麼叫我笨?
他才笨好不好啊。
愚蠢的人機!
他湊近我:「親我一下。」
我皺眉:「幹嘛啊。」
謝旬一臉認真:「你剛才和你的好學長在一起,我吃醋了。」
我後仰,盯著他看。
謝旬原地不動,等我親他。
我跑到對面坐下。
才不親他!
跑到對面才發現, 這樣不好吃東西。
我又灰溜溜跑回去,不情不願在他臉頰上啵唧了一下。
我否認:「不是好學長,我不認識他。」
謝旬:「不聽。再親我一下。」
一下親了再親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又親了一口。
謝旬得寸進尺, 指自己的唇:「要親這裡。」
我倒打一耙:「難道你就沒有什麼學姐學妹初戀前任白月光嗎?」
他搖頭:「沒有。」
騙子!
跟這種騙人的男人說不清。
「真沒有。」
【哈哈哈單箭頭有,雙箭頭沒有,初戀白月光都是你啊】
【純愛戰神應聲倒地】
【什麼有的沒的,快親!】
親不了一點。
不親。
吃飯。
給謝旬也夾一塊, 把他嘴巴堵住。
不要和我說話了!
再不吃東西都要涼了。
我瞪他,不許再阻止我吃飯了!
他從背後抱住我:「還要寶寶喂我。」
到底誰是寶寶。
巨嬰!
14
下雪了。
十二月的雪好大好大。
跨年夜的氛圍超級熱鬧,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有個過期的聖誕老人在街上派發禮物。
我開心的接過一個飯糰娃娃。
然後那個聖誕老人摸出手機:「可以關注一下我們微信公眾號嗎?」
我:……
低頭看手裡的飯糰娃娃,又看看聖誕老人。
好想把飯糰塞回去還給他哦。
可是飯糰很可愛。
我不情不願拿出手機掃碼關注。
我拉上謝旬一起。
「你也掃, 我要這個大蒜娃娃!」
雪越下越大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
舊年的最後一天。
我和謝旬一起走到商場二樓的露台上。
這兒好多好多人。
我拉著他的手擠進圍欄處。
天上月光明亮。
地面人群熙攘。
我聽見有人敲響了新年的鐘聲。
人們歡呼著倒計時。
「五!」
「四!」
「三!」
「二!」
「一!!!」
震耳欲聾的人聲, 天空煙花的綻放聲里。
我聽見了謝旬的聲音。
他說:「老婆,新年快樂。」
於是我也回答。
「新年快樂。」
番外·謝旬
梁悠周末總是喜歡賴床。
叫她起床她會生氣。
今天也不例外。
醒是很早就醒了。
不起床。
我起床, 處理完一份臨時的工作, 回來她還躺在床上。
看見我, 拉起被子把自己遮住, 只露出一雙眼睛偷看我。
我扯她的被子, 她也扯。
她全身都在用力。
我壞心眼鬆手。
她倒在柔軟的床上, 呆了一下。
而後從被子裡鑽出來,眼睛睜得圓圓的:「你幹嘛鬆手!」
「起床吃完飯了。」
她又生氣了。
氣鼓鼓的,像一隻河豚。
「不要起床,周末起床這麼早幹嘛呀?」
我指了指時間:「九點半了。」
「我不餓。」
「你餓。」
「我不餓。」
「你餓。」
她撲到我身上:「都說了不餓, 再說我餓我把你吃了!」
昨晚睡覺前我抱她去洗過澡,隨手給她套了件睡衣。
是弔帶。
很薄, 很短。
我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她的柔軟。
我扣住她的腰。
她意識到不對想跑。
這時候跑實在是太遲了。
我把她拽回來。
她可憐兮兮:「老公我錯了,我這就起床!」
「這時候知道喊老公了?」
她眨眼, 主動伸出手抱住我的脖子,軟軟撒嬌:「什麼叫這時候嘛,我一直喊老公的好不好?老公最好了。」
她分明是故意的。
知道我耳朵後面敏感, 故意往那兒吹氣。
嘴裡求我放過,動作恰恰相反。
總不能讓她失望。
如她所願, 她今早不用起床了。
她枕著我的手臂瞳孔失焦。
我親了一下她。
她沒什麼反應。
又親了一下。
還是很呆。
明知道她現在腦子沒回過神, 我低頭問她:「乖寶喜歡我嗎?」
她眼珠子轉了一下。
緩緩對焦。
她答非所問:「聽說我爸破產了?」
我愣了下, 點頭。
她摸我的喉結, 笑眯眯問我:「你為什麼喜歡我呀?」
為什麼呢?
人喜歡人是沒有理由的。
我只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她的學校。
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秋天午後。
她站在湖邊,看湖裡的天鵝游泳,面前是畫架。
她在畫畫。
我靠近,看見了畫架上的內容。
兩個超大的簡筆畫。
勉強能看得出來是鳥。
水平相當於毫無繪畫天賦的一年級小學生水平。
她對自己的畫作很滿意,大筆一揮落款「梁悠」。
我好奇問:「你在畫畫?」
她轉頭, 眼神像是在看笨蛋:「對啊。」
我目光轉向她的畫, 欲言又止。
她把那張拿了下來塞給我:「好了, 看你這麼喜歡, 送你了!還有我的簽名呢不用謝了。」
說完她放下筆,走了。
對面有另一個女生走過來。
她和那個女生說話:「我用了你一張紙,畫了一幅大作!」
「送人了。什麼叫沒人要?當然有人要好不好?」
「我不許你說我的畫是垃圾!」
「好吧好吧,垃圾就垃圾, 不管了送人了,省的丟垃圾桶了。」
根本沒避著我。
我抱著她塞過來的畫。
指尖停留在她的落款上。
梁悠。
嗯,確實是副大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