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遠的聲音依舊在耳邊環繞:
「我真不知道為什麼,宋瑜疑神疑鬼,還像個瘋子。
「難道真要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嗎?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受夠了!」
我苦笑著,艱難的站起身。
剛測出懷孕那天。
顧行遠又哭又笑。
一方面,為有了愛情的結晶而高興。
一方面,心疼我辛苦。
那幾天,他總是在深夜輾轉難眠,一想到我要經歷生子之痛,走一趟鬼門關,就緊緊抱著我心疼到不行。
短短兩月。
這份心疼和愛,好像就過期了。
我慢慢踱步,回到了家。
隔壁熱鬧的歡笑聲,在我耳邊縈繞著。
尤其聽到江晚晴嫵媚的笑聲。
我心煩得更厲害。
預約了明天商量流產的醫生後。
我乾脆蒙上被子。
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被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音吵醒了。
那是一陣十分激勵的撞擊聲。
仔細去聽。
還伴隨著女人的呻吟。
我瞬間清醒過來——
16
這個小區的確年頭有些久遠了。
隔音效果並不好。
因為這個。
我和顧行遠將臥室改了個方向。
可我沒想到。
一牆之隔,居然有這麼大聲音。
我有些無措。
畢竟,有兩次前車之鑑……
果然。
就在我猶豫的幾分鐘後,顧行遠回來了。
他腳步輕輕。
站在臥室門口。
看到我沒睡後,鬆了口氣:
「程彥喝多了。」
顧行遠自顧自解釋:
「我幫他倆收拾完,就回來了。」
他一邊說話。
一邊脫掉上衣。
看著他依舊精瘦性感的腰肢和腹肌,我沒像以前那樣,撲上去抱著對他撒嬌。
而是淡淡「哦」了一聲,問出了顧行遠最想聽的問題:
「他倆同居了?」
他見我語氣平靜。
緊繃的身子,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
笑了笑:
「是啊,現在還正熱戀期呢。」
說完。
顧行遠順口問了句,下次什麼時候產檢。
我隨意敷衍過去後,轉身去了客廳。
等顧行遠進浴室後。
我才去書房,開始整理簡歷。
17
顧行遠起床時,我還在睡。
沒有和以前一樣,在桌上看到他最愛的早餐。
他似乎很惱火。
從刷牙洗臉開始,就故意踢的椅子凳子叮咣亂響。
我裝作聽不見。
躺在床上,摸著自己的小腹。
心情十分複雜。
但我沒有動搖。
我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讓這個孩子,成為我的拖累。
況且,它的父親,又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精蟲上腦的男人。
一旦生下他。
我一輩子都不能和顧行遠撇清關係。
正在走神時。
突然收到了江晚晴的信息。
她給我連續發了九張照片後,毫不掩飾的挑釁道:
【上次他陪你在醫院上完課,回來就說,一想到有個小孩要從那裡生出來……那血淋淋的畫面,他單是想想就有陰影了。
【宋瑜啊,你說你年輕有什麼用啊?誰沒有年輕過呢?關鍵是你根本不懂男人喜歡什麼。
【知道嗎?顧行遠最喜歡我穿緊身黑色蕾絲的後媽裙,有次在停車場給我打電話,我們在車上,連裙子都沒來得及脫就……】
省略號代表了什麼畫面。
不言而喻。
我平靜地將一張張照片打開。
雙擊放大。
每一張,都是顧行遠英俊帥氣的睡顏。
有幾張,江晚晴故意露出半邊胸,貼在他身上。
我強忍著噁心。
認真保存好後,又錄了屏。
過了一會兒。
江晚晴又發:
【你不知道,顧行遠現在被我調教的……那叫一個瘋狂。】
要是幾天前的我。
受到這樣的刺激。
說不定會直接發瘋一樣,衝過去,扯著她的頭髮,歇斯底里。
可現在,我心如死灰。
只是回復了句:
【免費的雞。
【你很驕傲嗎?】
18
江晚晴那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但我遲遲沒有收到回復。
索性關了手機。
直接起身去了醫院。
我做好了一切準備。
沒想到,卻被醫生告知,現在月份不能流產,只能引產。
而胎兒健康。
引產都要家屬簽字。
看著那張輕飄飄的責任通知書,我再三懇求。
可無論如何,醫生都不同意。
如果不簽通知書,就要等離婚以後,拿著離婚證件……
但冷靜期就一個月。
時間拖得越久,對我身體損傷越大。
沒辦法。
最終,我只能攥著那張通知書,離開了醫院。
正在我覺得有些棘手時。
江晚晴發了張自拍照。
商場玻璃倒映出,穿著低胸裝和包臀裙的她。
而身後的地標。
讓我一眼就看出。
江晚晴現在,就在顧行遠的公司附近。
我沒有猶豫。
立刻打車前往。
路上。
我還聯繫了十個同城的自媒體博主。
這樣精彩的戲碼。
怎麼能只有我一個人欣賞呢?
19
有些遺憾的是。
十個自媒體博主,當下有時間的只有五個。
不過,還有一個百萬粉絲的大 v。
也足夠讓他們火上一火了。
20
顧行遠中午一般就在公司午休。
不過既然江晚晴能來,說明兩個人已經約好了。
午休只有兩個小時,說明他們不會繞遠路,肯定就在附近的酒店。
我乾脆下了車。
在樓下等顧行遠下班。
期間,我還當著自媒體博主的面。
給程彥打了電話。
他開始還很有戒備心:
「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別是專門來說晚晴壞話的吧?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她沒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只是性子……」
我聽著他木訥的聲音,不耐煩地打斷:
「昨晚你在她家吃飯,顧行遠幾點走的?」
程彥愣了愣,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晚晴一直給我倒酒,我喝得太急了,沒堅持到最後就醉了……
「當時也才十點多鐘吧,不過我醉之前,遠哥就說他馬上就走,說把空間留給我們兩個。」
他聲音十分憨厚,嘿嘿笑了幾下:
「不過,我醉得太狠了,辜負了遠哥一番好意。」
我冷下臉。
因為我清清楚楚記得,昨晚顧行遠回來時,已經快要凌晨。
想到隔壁發生的一切。
我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程彥和顧行遠大學同窗,到現在也有將近十年。
而他和江晚晴,就這樣糟踐自己口中的好兄弟!
電話那端。
程彥還在問,「怎麼了?」
我話到嘴邊。
想到他那副老實樣子,又生生咽了下去:
「沒事,我就是問問。
「對了,你們下個月結婚嗎?」
「是啊。」程彥回答:
「我也沒有家人,晚晴又是這種情況,而且我倆年紀都不小了,不想再拖了。」
我「嗯」了兩聲。
草草掛斷了電話。
既然如此。
那江晚晴挑釁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21
顧行遠出來後。
打了個電話。
又折返回了公司。
看到這一幕。
一切準備就緒的博主們有些不安:
「怎麼又回去了?不會白來一趟吧?」
就在我也有些納悶時。
我突然想到江晚晴以前發過的信息。
「停車場。」
我戴上口罩和鴨舌帽,冷靜地站起身。
博主們跟在我身後,有些疑問:
「不能吧?畢竟這大中午的,停車場人來人往的,哪個正常人能幹出這種事啊?
「是啊,再說了,車上那么小,哪個女的願意在這麼憋屈的地方?好歹不找個五星級酒店。」
不知道為什麼。
我從來沒像此刻這樣自信過:
「為了刺激。」
在幾人愕然的眼神下。
我平靜地摁了去往地下的電梯。
短暫又漫長的幾分鐘里。
我想了很多。
我和顧行遠十歲就成了鄰居。
從來都是班裡最安穩的一對。
也是讓彼此父母最安心的孩子。
就連初來月經的尷尬和不安,都是顧行遠陪我。
他曾經那樣真誠,善良,陽光。
我怎麼也想不通。
到底為什麼,讓他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我不理解。
下半身,就這麼難管嗎?
「姐……是那輛車嗎?」
百萬粉的博主,輕輕戳了戳我的手臂:
「我看車牌好像是……」
我眯著眼睛。
看了很久才看清。
不由得感嘆。
怪不得是大 v。
觀察力就是強。
22
我們幾人穿行在昏暗的停車場。
腳步匆匆。
又默契的不發出聲音。
離那輛車還有幾米遠的時候。
我才發現,那輛車安安靜靜的停在那。
並沒有動。
甚至,裡面一絲燈光都沒有。
大家也想到了這一點。
舉著的手機放下後,有個比我年長點的姐姐輕聲:
「那可能沒事,會不會是誤會了?」
她有些心疼的看著我:
「沒事的話最好了。
「你放心,我們不會收你的費用,就是……」
「稍等。」我冷靜下,躲在拐角處,給顧行遠打了電話。
我知道她們是心疼我。
為我好。
但我不能自欺欺人。
我不相信,顧行遠會收手。
電話幾乎秒接,我還沒說話。
顧行遠就劈頭蓋臉的指責道:
「又怎麼了?這次又要怎麼發瘋?
「宋瑜,我真不明白,你怎麼變成這樣?昨天你搞這麼一出,我顧及你懷著孕,沒有跟你吵架——
「可你倒好,跟我賭氣,連早飯都不做了……」
我看著車內隱隱約約泛出的微光。
眼神平靜,「你不是說,從小的夢想就是將我娶回家,永遠當你的公主嗎?
「上上個月,你還說,要努力做一個好爸爸好丈夫……」
「嘶……」顧行遠低低呻吟了一聲,緊接著提高音量:
「你二十幾歲了,能不能別那麼幼稚?」
「嗯。」我一邊往車前走去,一邊說:
「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