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才平復下情緒走到我面前,雙手摩挲著我得肩膀,溫聲安撫道:
「怎麼可能妍希,你知道我是愛你的,當初我帶你從湘城離開時,不就是許諾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嘛。」
是嗎?
我扯了扯唇角,故作誠摯的歪頭直視祁淮錚的眼睛:
「那祁淮錚,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我呢?」
祁淮錚不自然的輕咳了幾聲,而我始終盯著他,一瞬不瞬。
「這個事情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還不到時候,我這兩年雖然終於掌管了祁氏集團,但根基終究是不穩固的,如果這個時候就結婚的話,說不準會被他們反撲。」
「是嗎?是害怕被反撲,還是你壓根不想跟我結婚?」
「林妍希你到底怎麼了!」
祁淮錚再次煩躁起來,面對我的咄咄逼人他惱羞成怒。
「你應該知道的,我有今天不容易,結婚不是小事情,我要考慮到公司的運營情況,還有各方勢力的牽扯,必須從長計議!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他說完用力的甩開我,我順勢跌倒,鼻腔里瞬間湧出了汩汩鮮血。
大量的血液怎麼都止不住,很快就在地毯上形成了一小灘黑色印記。
祁淮錚嚇壞了,他慌亂的抱住我,一邊抽紙巾堵住我得鼻子,一邊大聲喊喊管家叫醫生。
我窩在他的懷裡,心中如同密密麻麻的針不斷地扎戳著。
骯髒痛苦的令人徹骨寒涼。
眼前這副慌張擔憂的嘴臉,偽裝的那麼深情,卻剛剛結束跟別的女人的激烈雲雨。
可悲的是,我居然為這樣的一個人,即將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眼中含淚帶笑,接過捂住鼻子的紙巾。
終究只是淡淡的的推開他的手:
「不必叫醫生了,我只是乾燥上火。」
7
祁淮錚破天荒的在家裡吃了一頓早餐。
我下樓看到他正坐在餐桌旁等我的時候,微微出了神。
「別愣著了妍希,快來吃飯,我特意讓林嫂煮了去火的蓮子羹,你來喝一點。」
祁淮錚見到我下樓,熱情的招呼我。
卻壓根沒有想起來,因為蓮子跟我的丁香蓼衝撞,我沒辦法食用。
我平靜的走到餐桌邊坐下,拿起吐司放進口中,悶聲吃著。
祁淮錚殷勤的往我面前推了推那碗蓮子羹,被我再次推開擋了回去。
他猛地將筷子摔在餐桌上。
「林妍希你夠了吧,鬧了鬧了,我也服軟了,你還要我怎麼樣?你不就是想要結婚嗎,好啊,結!立馬就結行了吧!」
我漠然的抬起頭,腫痛的眼眶淡淡的看向祁淮錚。
一字一頓道:
「祁淮錚,我不能吃蓮子,你忘了嘛?」
祁淮錚的怒火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瞬間偃旗息鼓。
他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在,努力的通過各種小動作掩蓋。
「對...對不起啊妍希,我最近太忙了,忙的暈頭轉向的腦子也不太清醒,所以忘了。」
我不以為意,並沒有像以往那般過多糾纏。
「哦,那沒什麼。」
祁淮錚顯然沒有料到我會是這樣的一種反應,遲滯片刻張了張嘴。
剛想要說點什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煩躁的掛斷。
對方卻再次打了過來。
樂此不疲的重複了幾次,祁淮錚終於不耐煩的接通了電話。
「什麼事非要這麼著急的給我打電話!」
聽筒里似乎隱隱約約的傳出了一個女生驕矜,並不那麼真切。
我只聽清了一句:
「阿錚,寶寶剛剛踢我了。」
祁淮錚聽了一會,臉色就緩和了不少,簡單的應了一句:
「我一會就到。」
隨後,便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祁淮錚猶豫的看向我,似乎在思考如何開口。
我旁若無人的繼續吃著早餐,壓根沒有抬頭看他。
沉默的對峙了一兩分鐘之後,他似乎終於妥協了,長長的嘆了口氣:
「公司有點急事,我要先走了,妍希你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一談結婚的事情。」
說完不等我回答,便匆忙的拿上外套出了門。
直到傳來大門碰撞上的聲音許久,我還呆呆的坐在餐桌旁。
手裡的吐司掉了一桌面的屑渣。
剛剛電話里的那句「阿錚」,像是砸下心中死神釘的最後一錘,終究是將我和祁淮錚的一切過往,盡數摧毀封印了。
8
八年前,我還是湘城山裡的「土妹子」。
雖然漂亮明媚,是十里八鄉最漂亮的小美人,卻因為家族的背景,無人敢接近。
遇到祁淮錚的那天下著大雨,密林如同浸潤在漆黑的墨團中,連腳下的路都看不真切。
我采完草藥回來,沒注意一腳踩在了一個柔軟的物體上,嚇了一跳險些摔倒。
站定後扶著樹幹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雜草的掩蓋處,靠著樹下石頭正躺著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本來不想管閒事,轉身想跑的時候,被他拉住了裙角。
「救救我,求你。」
那是祁淮錚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我痛苦一生的開始。
我咬了咬牙,終究無法做到見死不救,硬是一個人把他抗回了家。
祁淮錚的傷很重,根本無法支撐著等到天晴後再找人幫忙帶出密林送進醫院。
我只能用祖傳的秘術救治,耗盡了不少心力,才讓他起死回生。
經過一年多的調養,祁淮錚的身體漸漸恢復。
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在日漸相處中越發緊密,他會在清晨的密林中帶著我攀上樹枝的頂端看日出,也會變戲法一樣的收集各色鮮花綁成五彩花束哄我開心。
祁淮錚握著我的雙手,哄我叫他「阿錚」。
他說這是獨一無二的稱呼,這輩子除了他的母親,只有我可以這樣叫。
我如同懷春的少女墜入情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我們湘城妹子從來專一,一旦給付的深情,便是一輩子的生死相依。
後來,我慢慢知道了祁淮錚是被祁家其他人陷害才重傷流落。
那些人已經害死了他的父母,他必須要回去報仇。
我選擇了跟他一起回京城,但為了脫離家族,只能埋下丁香蓼。
非死不得分離。
八年。
祁淮錚在我的幫助下,一步步奪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可就在我們的生活終於走上正軌的時候,感情卻悄無聲息的變了質。
我已經想不起來,最開始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或許是祁淮錚越來越不耐煩的情緒,或許是他開始嫌棄後脖頸的那塊丁香蓼印記顯得很是難看。
又或許僅僅是在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傍晚,他突然厭惡的盯著我,開口道:
「林妍希你是不是老了,為什麼臉色看上去這麼黃?」
那一刻,我耳後的丁香蓼隱隱作痛。
9
思緒回籠,我放下吐司起身。
用從祁淮錚的手機中看到的隔壁密碼,打開了那棟別墅的大門。
別墅里空無一人。
屬於肖雅心的味道鋪面而來,讓人作嘔。
我壓抑了一下身體力無法克制的翻江倒海,邁腿走了進去。
拿到肖雅心的貼身用物之後,我離開了別墅,邁出大門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牆壁上掛著的一張圖騰。
那是我用自己的鮮血繪製出來,給祁淮錚保平安的。
如今卻掛在了他金屋藏嬌的別墅里。
我將圖騰拿下來,就在院子前,點火燒了。
不出意料的,當天祁淮錚並沒有回家。
我連夜處理完最後一點家裡的東西後,帶了點隨身的用品,去了城郊的教堂。
修女們很善良,她們暫時收留了我。
期間祁淮錚給我打了無數電話,發了上千條信息,都被我無視了。
我知道憑他的本事,如果真的想找,總能找到。
天氣漸漸寒冷,我的生命也如同被白雪覆蓋的大地一般日漸蕭索。
祁淮錚找到我得時間,比想像中快了一點。
他劈頭蓋臉的指責從推開教堂大門的時候,就開始在偌大的空間中擴散動盪。
「林妍希你怎麼回事,你能不能懂點事,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好吧我承認,不就是因為肖雅心的那點破事嘛,你當初在大街上鬧得那麼難看,她的真名都被網上人肉了,我還不是為了給你收拾爛攤子,才勉強對她好一點的嘛。」
「到我這個位置,誰還不外面彩旗飄飄,我知道回家不就好了!」
我正托著下巴,抬頭跟耶穌交流自己對「罪有應得」的看法。
聽到祁淮錚的話,漫不經心的回頭看向他憤怒的表情。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讓祁淮錚頓時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