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第三年,我懷了孕。
系統卻說它把女主搞錯了。
我感激涕零,連夜跑路。
十分鐘後,我那本該在英國的總裁老公出現在臥室。
他眼神受傷,嘴唇微抿:「離婚理由那一欄,我勁太大,可以改的。
「以後我輕輕的好不好?」
看到他異樣的瞳色,我哭出聲:「我從小就怕蛇。」
1
和封衍結婚第三年,久未謀面的系統突然出現。
「對不起宿主!我才發現你不是女主!」
因為要上課,我正在往身上打遮瑕,遮住那些紅紅粉粉的痕跡。
聽到它的話,我撲騰爬起來。
「你說真的!」
它語氣裡帶著萬分歉意。
「對的,是我工作失誤,搞錯了,其實你只是一個漂亮的路人甲,封衍已經和真正的女主相遇了。」
我趴在地上,給它磕了十個響頭。
它號啕大哭。
「慘了,闖大禍了,宿主精神失常了!」
我制止它,衝到衣櫃下翻找出早擬定好的離婚協議。
天了個臭皮蛋。
我就說,我家世代扎紙人,哪裡招惹得到京圈太子爺。
結婚當天我都是蒙的。
他卻滿眼笑意,裝得一臉深情。
最近我才知道,他不是人。
他在圈養獵物!
2
大二的時候,系統說我是女主。
我說我是皇帝。
它指了指當時空降學校開金融講座的封衍。
「那是男主,你先考慮。」
飄逸寧人,丰神俊朗。
男男女女都圍上去舉著手機拍照。
一堂課水泄不通。
我咽了咽口水:「勉為其難。」
實則心裡炸開花。
真是祖上積德,給我討了門好姻緣!
那時候我以為女主光環加持,攻略封衍順利到我都覺得像殺豬盤。
可是他對我極其大方,愛意也不像假的。
我們順利結了婚。
他除了冷點,愛吃醋之外,基本沒啥缺點。
身體好,縱容我。
我以為這就是愛情。
直到一年前,我才發現我是他的獵物。
他吸我血。
我靠。
3
去年新年夜,他有事,我自己回家過年。
爸媽嫌棄我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讓我回來陪封衍。
臨走時我媽還給我塞了很多好吃的。
「讓小衍多吃點,家裡還有。」
我在門口叉腰。
「媽,我的呢我的呢!」
我爸插話:「還說呢,小衍什麼都緊著你先吃,養胖一圈了都,這回你讓讓他。」
我翹著嘴,拖著行李氣呼呼回家。
那天晚上,出機場的時候明明是彎月。
我走回別墅,竟然變成了圓月。
空氣肅殺,氣氛詭異。
裡面還有女人的聲音。
我從後門繞進去。
封衍和一個只看得到背影的女人站在花架下說話。
第一句就暴擊我。
那女人說:「你每次吸那麼點血,學小蜜蜂采蜜嗎?」
封衍回答:「太深她會懷疑。」
聽到那些話,我突然覺得手腕隱隱作痛。
抬手對著月光,腕上那兩個小紅點扎眼刺目。
還有我脖子上同樣的小紅點。
回想起他夜裡,情到深處,他喜歡咬我身上脆弱的地方。
我一直以為那是他的小習慣,我們之間的情趣。
女人笑了笑:「我最喜歡吸干獵物的血,再一口吞掉。僅靠她多沒意思,下次帶幾個人給你開開葷。」
我皺著一張臉躲在暗處,隱約看到那女人的長髮在蠕動。
定睛看過去,好像是蛇!
她拿了一條下來,握在手中把玩。
「阿衍,記得收快遞哦。」
她將手搭在他的胸前,水蛇一樣游移,歘地一下揪住封衍的領帶。
「注意維持形態,別被發現了。」
我在原地死命掐自己,眼淚憋在眼眶裡打轉。
心驚肉跳。
因為我看到那個女人,化成一條極為巨大的白蟒遊走了。
4
我脫了鞋踮腳退出去,連夜跑到酒店躲著壓驚。
系統當初跟我說,它任務完成,男女主將永不分離。
我以為是字面意思。
那天才知道,被吃也可以永不分離。
物理上的合體。
封衍不知道自己暴露,繼續和我伉儷情深。
他以為是我胃口不好,還換著法給我喂好吃的。
天殺的,你們妖怪對待獵物這麼人性化?
我堅決不吃,騙他說要減肥。
結果這廝深情款款地看著我。
「老婆,你怎樣都最好看。」
每當這時我就會發現,他的瞳孔比常人要深邃寬曠。
盯著我的時候,眼裡都是飢餓的精光。
我不禁偷偷抹淚。
妖怪都是演技派,比人類男人好太多。
畢竟他們為了吃,是可以付諸行動,討獵物歡心的。
不像大多男人,除了一張嘴花里胡哨,遇事倒是跑得飛快。
封衍做戲做得很全。
又親又抱,還服務周到。
不過他越這樣,越讓我想到貓捉老鼠。
貓不會直接吃掉老鼠,它要先玩兒得盡興。
封衍也是一樣,他陪我玩。
後來發現我有意疏遠,他竟然給我下藥。
我猜估計是因為,他太久不吸血,身體會出現動物的特徵。
有兩次我極力保持清醒,在微光下看到他手臂上的鱗片,嚇得雞皮疙瘩起一身。
藥物作用下,我看到他的臉就心跳加速,血液倒流,渾身發熱。
然後去極樂。
他咬我的時候,我連之前的那點刺痛都沒了,完全沉浸在攝人的舒坦之中。
矇矓之際,還能聽到他饜足時的甜言蜜語。
「寶寶,你好甜。
「寶寶,好想把你吃掉。」
我嘞個天娘,我原地去世。
其實我不是很想配合封衍。
但他跟裝了 GPS 定位似的,我到哪兒他好像都能知道,根本不擔心我會跑。
系統說,這是你們男女主的情趣啦。
趣個鬼。
我是貓口中的老鼠我能不慌?
5
如此一年後,系統再次出現,說我不是女主。
我就知道,每天對著西方求神拜佛有點用。
唯一不好的是我肚子裡揣著個不明物種的崽。
但好在我家有人是道士,總能治治。
臨走時,我拉著行李箱,跟系統說:
「男女主進入劇情,封衍真的會淡忘我?你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
我鬆了一口氣。
此劫一過,我要去靈隱寺還願!
我去建設祖國西部!
去非洲挖井!
正好,封衍去英國談生意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些應急物品,下單飛往冰島的飛機。
蛇怕冷。
封衍更怕。
希望他知難而退。
正當我歡呼著「老娘自由了」的時候,封衍打來電話:
「為什麼有離婚協議?
「你喜歡別人了嗎?
「是誰?
「我去把他殺了。」
封衍的尾音越來越沉。
我以前以為他有分離焦慮,見不到我就哼唧。
現在發現,他是有獵物分離焦慮,嘴邊不備點小零食,他就心慌。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寶寶,對不起,對不起。」
話裡帶著沉重的哭腔,「對不起,我太衝動了,我們好好談談。」
我只是在疑惑,離婚協議我只發給了果果,還有我的律師,封衍怎麼知道?
兩個都質問一下。
片刻後,陳律回消息:
「夫人,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封總的人。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我忍不住罵娘。
我決定殘忍地拒絕封衍,隨便胡謅一個理由。
「你跟個蠻牛一樣,毫無技巧,受不了你那種橫衝直撞,人生苦短,我要再去尋歡作樂。」
他委委屈屈:「我很小心了,我都是輕輕的,而且我專門找機構學過技巧的,我以為你喜歡。」
我老臉一紅,回他:「不想聽,分道揚鑣,就此別過,祝你找到真愛。」
放過我一條小小人類吧。
沒等封衍解釋,我掛了電話。
路過客廳,電視機里不合時宜地播放著動物世界。
我想起我唯一一次見到封衍的化形。
算是半化形。
那是個月圓之夜。
我臨時回家拿文件,封衍聽見,迅速將臥室反鎖。
我眼睛快,捕捉到他關門的動作,是拿尾巴鉤過去的。
長長的黑色尾巴。
嚇得我失魂落魄。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怕蛇。
從小開始,蛇這種東西給我的恐懼,遠超人類基因帶來的影響。
系統說,封衍和女主這會兒在英國相遇,感情會升溫。
我關了客廳的電視,拍了拍臉頰,清醒了下。
自由,自由,我來了。
我剛走到臥室準備拿護照,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響。
本該在英國的封衍,竟然出現在了臥室。
我的天,我還沒發現他能瞬移這個能力!
我轉身,和他對上視線。
看到了他只有在動情和暴怒的時候才會出現的,異樣的瞳色。
「以後我輕輕的好不好?」
我哭出聲,下意識地說:「我從小就怕蛇。」
6
話音剛落,他肩頭鑽出來一條小竹葉青,狡黠的眼睛圓溜溜盯著我。
聽到我說怕蛇,它仿佛能聽懂似的,迅速爬下封衍的肩頭,溜出客廳了。
看到它滑溜溜的皮膚,妖嬈的身段,我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封衍立馬把門關上,像以往那樣,將我擁在懷裡安慰。
他明明才是最大的威脅。
我掙脫開,退到窗邊,語氣決絕:「你們都給我出去!」
那條綠油油還從門縫探出腦袋,嘴裡叼著幾根貓草,嚼巴嚼巴。
它看起來智商就不高的樣子。
聽到臥室的動靜,還瞪著倆圓眼睛無辜地瞧著我。
我的眼淚斷了的珍珠項鍊似的嘩啦啦落下。
它本來就很嚇人了。
能聽懂人話,更嚇人!
封衍手忙腳亂,轉過身恐嚇小綠,示意它離開。
他還不知道,我對他的恐懼才是百分百。
他抬腳走近,想來抱我。
我爬上床,迅速跑到房間另一邊。
封衍以為我是生氣他把蛇放進來,委委屈屈地解釋:
「它自己鑽進來的,因為我們家有貓草,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喜歡吃這個。」
他跨步過來,將我攔腰抱起,放在床上。
自己則單膝跪在床邊,仰視著我。
我注意到他因為情緒波動而閃爍的瞳孔。
陽光照射進去,瞳仁中間像是散開一片金黃色的宇宙。
我在動物世界裡看到的蛇的眼睛,就是這樣。
他的眼神恢復柔情,抬手撫上我的臉。
我腦海里不斷閃現那些黑色鱗片,頓覺惡寒,手臂用力,重重打到他的手背上。
封衍的嘴唇不易察覺地顫了顫,隨即又扯出一個乖巧的笑。
「你不喜歡的話,我馬上把它送走。」
我忍著害怕,往床上縮。
目光灼熱,言辭狠絕。
「不是不喜歡,我是非常非常討厭蛇。」
小時候,老師帶著我們看動物世界。
蛇吞下一隻活的老鼠,它的腹部微微顫動。
我看吐了,連發了一個月夢魘,每回想起都下意識想吐。
話落,他的動作明顯凝滯。
鴉睫輕顫,目光落在我腳踝上,面上有說不出的落寞。
7
我昨天崴了腳,現在有些腫。
察覺他靠過來的動作,我說:「不要碰我。」
「哦,好。」
他有點無措,片刻後站起來,「我去處理蛇。」
見他離開臥室,我才鬆了一口氣,想摸出手機給當道士的叔叔打電話。
突然想起,行李箱和手機都在客廳。
腦子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同事也要出國,約好這個時間來接我。
那是男同事,和我一個辦公室,關係不錯。
封衍是個醋罈子。
哦,不,他以前是醋罈子。
現在是護食者,肯定以為有人要搶他的獵物。
我剛想下床去拿手機,封衍便氣場冷硬,直愣愣地闖了進來。
我之前是很愛他的。
攻略的時候,還給他寫攻略手冊。
他生氣的話,從來不表現得生氣。
反而,面色鬆弛有度,眼尾帶笑意,不動聲色地頂腮幫子。
這時候,其實才是最生氣的。
然後他會不管白天黑夜,懲罰我。
瘋狂做恨,在我身上留下他的痕跡和氣味。
「要聽嗎?」
他晃了晃手機。
我有點疑惑:「聽——什麼?」
他笑了笑,點開免提。
「蘇老師,我馬上出發到你那兒。」
是江季白,同一個學院的教授。
封衍輕聲走近,坐到我身旁。
那頭繼續說:「真離婚了?挺猝不及防的,我以為你和你老公很恩愛呢。」
我想回答。
封衍點了點自己的唇,眼神落到我唇上。
可恨我一個獵物,對獵人這般了如指掌。
他的意思是,我敢說話,他就親死我。
我瞪了他一眼,不敢動彈。
江季白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無非就是他對我離婚感到惋惜,我這麼好的人,值得更好的。
我小聲提醒封衍:
「有什麼問題嗎?同事之間關心一下。」
他輕吐一個字:「茶。」
呵,一個妖怪還挺深諳人類社會文化呢。
人家明明就很正常。
我出聲:
「謝謝江教授關心,我沒事,我這個人對於感情從不拖泥帶水……」
我還沒說完,他突然插話:「那我可以追求你嗎?」
封衍挑了挑眉。
我:「……」
「知渝,你非常優秀,我不可避免被你吸引。
「但不要覺得有負擔,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偷偷愛慕著你。」
我的臉都僵了。
江季白鬆了一口氣。
「之前,你和你丈夫很恩愛,我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說這句話了,還好——」
封衍平靜盯著我,書架上的古董花瓶突然炸裂。
我知道是因為封衍。
但他一臉無辜,解釋說:「年久失修。」
然後對著電話回復江季白,「現在依舊很恩愛。」
因為聽到東西破裂的聲音,江教授有點擔心。
「知渝,我去找你。」
封衍露出一種正合我意的表情,抬眼看了看我,嘴角勾起。
「好啊。」
我奪過電話:
「江教授,我沒離婚,就是和我老公鬧了小矛盾。
「麻煩你,不用過來接我了。」
說完掛斷。
我知道封衍是什麼脾氣。
江季白因為他出過事。
8
年初,我和江季白因為工作調任,搬了辦公室,我們的位置挨得很近。
我一直把他當前輩。
他很紳士,很會照顧女性。
有一回,他順路送我回家。
封衍抱我的時候,聞到男士香水味。
我如實告訴了他原因。
然後江季白請了兩周的假。
後來他返崗,我問了才知道。
他說他被一條黑蛇咬了,在 ICU 住了一周。
我那時候沒懷疑封衍,他在我面前一直裝得很乖。
直到我撞見他露出原形,黑色尾巴。
加上江季白說,他住在五十一樓。
大冬天,一條黑蛇無緣無故爬上五十一樓,還非常精準地給江季白手臂咬出個「X」形狀。
肯定是封衍乾的!
他最會裝乖了!
聽到我對江季白說沒離婚,封衍鬆了神色,湊上來抱著我嗅了很久。
現在我懂了,他其實一直在聞我身上有沒有其他人的味道。
狗一樣將我聞了個遍,他才將下巴擱在我頸窩,驕傲地笑了笑:「只有我的味道。」
我僵直著身體,心想,動物的習性一點沒變,這麼喜歡標記獵物。
我推開他,裝作不經意問起:
「你不是在英國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面色一滯,胡謅道:
「國內有個緊急會議,提前回來了。」
「是嗎?我看你上午 IP 還在英國。」
他有些慌,佯裝淡定。
眼神飄向別處,不敢與我對視。
「可能是手機沒反應過來?」
他湊過來,「我沒有騙你的。」
表情那叫一個天真無邪。
他這妖怪,挺了解人類社會的各種習慣,但沒學會撒謊。
看我時露出慌亂無措的小表情,就差把「我在撒謊」四個字寫臉上了。
我從他手裡拿過手機,加快腳步出臥室。
和他共處一室才最危險。
他現在不吃我,是因為要養著我當血包。
剛到門口,我收到一條消息,果果發來的。
「蛋黃吃多了也可能驗出懷孕,過來查查,如果你們真要離婚,這個孩子你好好考慮。」
我回覆:「好。」
封衍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
我轉身冷漠道:「沒到睡覺的時候,不要靠近我。」
反正他睡覺也是為了吸血。
指不定啥時候吸嗨了,把我一口吞了。
他露出犯錯的小表情,驀地又浮現半分疑惑。
「我是喜歡你,才和你——」
「打住。」
他乖巧噤聲。
人的話尚不能信,何況把我當食物的妖怪。
他們可是有本性在的。
9
我對封衍三令五申,我要靜靜,讓他不要打擾我。
他之前向來慣著我。
如今也一樣,以為我對他的身份毫無察覺。
我說要去程果那裡。
他不敢跟著,跑去書房找了半天,拿出一條散發著異香的手鍊給我戴上。
他不動聲色地咬了咬下唇。
「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去。」
我只好伸出手。
戴好後,我才發現那鏈子解不開。
想來應該是用於追蹤的。
我抓了包就往門口走。
封衍跟過來,就那樣傻愣愣站在門邊,望著我。
他在等我的告別吻。
先前那兩年,我們任何一方出門,都要給告別吻。
但是自從我發現他的身份,我總是急匆匆地離開。
他走的時候,我也不去門口送他。
最初他有小脾氣,我直接略過。
他也就不再問,只是每次可憐兮兮地望著我。
「把門關上。」我冷冷道。
說完,我轉身下樓,也沒去看他的表情。
今天天氣不錯,沒有深秋的涼意。
我去了程果所在的醫院,檢查後,到她辦公室等待。
「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和封衍怎麼突然要離婚,你們那兩年可是走到哪兒都跟個連體嬰似的。」
連拋兩個問題。
我笑了笑:「找個道士問問這個孩子能不能留。」
「你什麼時候信這些了?」
護士進來,把報告拿給她。
我坐在一旁等待。
程果邊看邊皺眉。
「怎麼了?」
她抬眼。
「你再去做一次檢查。」
10
我一頭霧水,照做。
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還把護士叫進來,問了儀器的情況。
「你有什麼不舒服嗎?」
她問我。
我搖了搖頭。
測出懷孕才幾天,好像和平時也沒區別。
她咬了咬唇,若有所思。
「你身體的某些指標,換成正常人,根本活不了。」
她又說,「好神奇,指標先不說,就這兩份結果,前後一個多小時。」
她一手拿一份舉起來對比。
「一個顯示懷孕,一個顯示沒懷。」
她嚴肅地看向我,「知渝,你不會說真的吧?」
一年前,我告訴過程果,封衍不是人,但他偽裝得特別好,我一直沒法抓到證據證明。
在程果擔憂的眼神下,我點了點頭。
「我沒開玩笑,今天的檢查數據你也看到了,因為他,我也變得不正常了。」
她站起來,面露擔憂。
倒是沒多少驚訝,畢竟家裡的支柱企業是新聞,從小到大,她也見過很多奇聞軼事。
「那怎麼辦,我也沒和非人類打過交道啊。」
我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應該能找得到人。」
臨走時,程果讓我又做了兩次檢查。
兩次都沒懷。
「要麼是我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要麼是妖怪的繁殖方式不一樣。」
我想起以前養過倉鼠。
它突然生病不吃東西。
封衍好像只聞了聞,就說:「它是懷孕了,胃口不好。」
或許這真的是誤診,不然封衍應該也可以聞出來我懷孕。
「走了,我下去打個電話。」
我聯繫的是我雲遊四海的三叔。
我們家族世代都做紙紮生意,但每隔幾代也有涉獵方士術士道士的。
本來我找的是二爺爺,他突然說自己病了,就推薦了這個遠房三叔蘇靖安。
11
聽了我描述的情況,蘇靖安竟然沒有質疑,而是直接給我發了一張圖片。
「知渝,看看這段族譜記載。」
族譜記載,我們家族有些人的血,能助妖精增進修為。
所以精怪們會豢養這些人,用來輔助修煉。
三叔給我發來消息。
「知渝,你別貿然離開,他對你有標記,天涯海角都能追蹤到你。
「家族祖上就有一個女族人被精怪豢養過。」
族譜上是這樣描述的:
「山中精怪容貌昳麗,慣會惑人,族中訓誡嚴苛,仍有女子不勝心智,被擄山中,豢養多年……」
等到族人發現那個女子,她早已被妖怪吸干精血,只剩枯骨。
三叔告訴我,這類妖精毫無人性。
那個女族人被妖怪咬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死後還不得安生。
要不是族中人不忍,捨命將她的屍體搶回來,她只能落到個屍骨無存的地步。
三叔一再警告我。
「在我沒動身回去之前,你先不要挑起那妖孽的懷疑,若是有餘力,暗中觀察他的弱點,一一知會我。
「等我回京市再做打算。」
我還想問一些具體的,但他好像對封衍這種非人類並不了解,還有些畏懼封衍。
提到他時,一再強調,讓我順著封衍,不要逃離。
但面對未知的情況,除了按兵不動,也沒其他法子了。
估計我三叔有自己的節奏。
我在醫院樓下打完電話,開車回家。
現在重要的是不要讓封衍起疑。
12
回去的時候,路過宏盛廣場。
廣場外有一排巨幕。
封衍最近有一批財經採訪。
每次路過,都能看到他那張勾魂攝魄的臉。
面對鏡頭,人設截然相反。
螢屏上的封衍,雷厲風行,冷冽,輕世傲物。
意懶情疏的模樣讓他有了商界絕情刀的稱呼。
我研究生畢業後一邊讀博,一邊在 K 大當講師。
我總能通過封衍拿到最新,最頂尖的商業案例。
課程內容雖然晦澀,但我能邀請到業界名流,一一給學生剖析。
封衍也時常用他的經歷,讓我在書本上得到的虛浮感落地。
所以我的課場場爆滿,今年還被評為 K 大經管院最有含金量的課程。
他不授人以魚,而是授人以漁。
戀愛後,他就開始讓我放手涉足商界。
資源由他提供,收益看我意願分給他。
我拒絕了。
「這樣好像有些坐享其成。」
他很理性,開導我。
「我會是你的丈夫,投資妻子沒什麼不對。
「即便不是,我看中了你的能力,你也可以把我當作天使投資人,我為你的才華買單。」
我跟他說,我希望做獨立女性。
他哼笑:「你有經常聽到獨立男性這個詞嗎?」
我搖頭。
他說:「擁有特權的人很難意識到自己擁有特權。參考男性,接受父母饋贈的房車,接受同伴扶持的資源,接受上司的提攜,這樣的男性怎麼沒人說他不獨立呢?放眼社會,這種男人遍地都是。對於女性也是一樣,享受這些沒有任何問題。只要這件事放在他身上沒有問題,那放在她身上,就是沒問題的。
「知渝,我清楚地知道這個社會給了我怎樣的權力,但權力擁有者從不會意識到自己擁有這些權力。
「我傾向於認為,男人發覺傳統的那套條框束縛不了你們,害怕你們進入戰場和他們並驅爭先,所以,又造出這些新的枷鎖,打出獨立女性的口號,讓你們因為天生的謙讓和正義,退出資源爭奪。
「所以,沒什麼好愧疚的,有資源不用,才是傻瓜。」
我醍醐灌頂。
包括我父母,媽媽因為身體原因,只生了我一個孩子。
他們認為兒子才能給自己送終,從高中之後就不再管我,準備把所有財產留給侄子。
和封衍結婚後,他們自然將他當作親兒子。
是封衍用行動告訴他們,因為我優秀,他才能是他們的半個兒子。
「不用吹捧我,沒有知渝,我們不會有半分關係。
「我只會和珍愛我妻子的人和平共處。
「如果學不會把她當寶貝,我沒時間教,更沒時間搭理你們。」
這些處事的道理,竟然是一個妖怪告訴我的。
果然,沒有在人類社會的愚蠢壓迫結構下生存,腦子就是會清醒一點。
13
等紅綠燈的間隙,蘇靖安發來幾幅畫像。
「這件事在當時很轟動,所以還有圖畫記錄。」
我把圖片放大。
那畫上的女子形容枯槁,渾身潰爛。
人們將她放在祭台上,她像塊抹布一樣無力垂落。
脖子處,手腕處,有和我一樣的血孔,只是要明顯很多。
「嘀嘀!」
後車提示我往前走。
我踩下油門,眼淚順勢滑落。
因為我看到另一幅圖上,女子的頭髮被撩開。
是我的臉。
14
蘇靖安補充:
「當年那妖怪,好像就是一條黑蛇,不知緣由失了控,將這個女子咬死了。
「小渝,家族合照里,你就站在左下角是吧?」
我回他:「你沒看錯,我和這畫上的人長得很像。」
他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
良久,發來一句:
「當年全族人帶領方士去捉他,他吸了這女子的血,似乎更強,衝出重圍,隱匿山林了。
「或許,轉世之人帶著同樣的能力,小渝,你多加小心,我正在往回趕。」
「嗯。」
我轉了彎,回到別墅。
廊燈下,封衍長身玉立,手臂搭著外套,在等我。
走近後,他綻開笑顏。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他替我披上外套。
我往裡走。
「我又跑不遠。」
他默了一瞬,跟上來。
我們誰都沒說話。
他照例在這一天給我端來加了藥的熱牛奶。
我當不知道,一口飲盡。
最長半月,他若是不吸血,便會出現那次現原形的情況。
暖黃的光搖曳著我猶豫不定的心。
封衍將我抱上柔軟的床。
隨後他緩緩下移,讓我曲著腿。
情慾和痛苦交織。
我懷疑最後死在他手裡,也會是這樣清醒著沉淪。
「啊!」
我不可抑制地發出嚶嚀。
封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寶寶,我弄疼你了嗎?」
我搖了搖頭。
他欺身上來,虔誠地吻我的手指。
一陣酥麻傳遍脊椎。
「我會很輕很輕的。
「如果我用了力,你就喊我的名字好不好?」
我看著他的眼睛,吐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好。」
我的腦子裡總會出現公螳螂被吃的場景。
有一瞬間,我想過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