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
醫生沉重地宣布:嚴重顱腦損傷,全身多處骨折,深度昏迷,能否醒來…是未知數。
周野一動不動地守在病房外。
他褪色的黃髮凌亂不堪,眼底布滿血絲,下巴上滿是青黑的胡茬。
短短几天,他瘦脫了形。
他握著蘇晚冰涼的手,一遍遍低語,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晚晚…你醒醒…」
「我回來了…我把壞人都收拾乾淨了…」
「你看…我把周家拿回來了…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了…」
「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儀器冰冷的滴答聲。
12
周家老宅,周天雄病榻前。
周野是在一片渾噩中被林薇強硬拉來的。
周天雄彌留之際,只想見他最後一面。
曾經富麗堂皇的臥室,如今只剩下死亡的氣息。
周天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周野看著他,這個給予他生命也帶來無盡痛苦的男人。
沒有恨,也沒有愛,只有一片麻木的荒蕪。
「小…小野…」周天雄氣若遊絲。
周野沉默著,沒有回應。
或許是迴光返照,周天雄的目光似乎清明了一瞬。
周野忽然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媽到死,床頭都放著你當年送她的、唯一的一個廉價發卡。」
「她病得快死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說,『小野,別恨你爸…他…他有他的難處…』」
「她咽氣的時候,眼睛還望著門口。」
「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遇見你。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平安長大…離你,離周家,越遠越好。」
周天雄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渾濁的老淚從眼角滾落。
周野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眼中沒有波瀾。
就在他踏出房門的瞬間,身後傳來儀器刺耳的、拉長的蜂鳴聲。
周天雄,咽氣了。
林薇紅著眼眶處理後續。
當她試圖幫周天雄整理遺容時,輕輕掰開他緊握的手掌——裡面,緊緊攥著一張早已磨損泛黃的、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葉婉,扎著兩條麻花辮,笑容羞澀而純凈。
周天雄到死,都未能說出口那句遲到了幾十年的「對不起」。
13
周野不再有任何顧忌。
在林薇協助下,他以雷霆萬鈞之勢,利用核心文件,聯合警方和商業調查部門,將二房及其黨羽連根拔起,送進了監獄。
周天雄的葬禮草草結束。
周野以無可爭議的鐵腕和繼承權,正式接管了風雨飄搖的周氏集團。
醫院,VIP 病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夜景。
蘇晚依舊安靜地沉睡著。
周野剪去了那抹褪色的黃髮,穿著剪裁合體的昂貴西裝,周身散發著屬於上位者的冷冽氣場。但當他坐在蘇晚病床邊時,所有的鋒芒都斂去了,只剩溫柔。
他握著蘇晚的手,將臉深深埋在她的掌心。
【周總…撐住啊…】
【大小姐一定會醒的!】
【等一個奇蹟…】
14
意識像沉在深海里的光,一點點艱難地上浮。
「周…野…」
床邊的腦袋猛地抬起!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看清我睜眼的瞬間,瞬間瞪大。
緊接著,滾燙的淚珠砸在我的手背上。
「晚晚?晚晚!你醒了?!醫生!醫生——!!!」他連滾爬爬地衝出去喊人。
後來發生了什麼,有點混亂。
醫生護士圍著我檢查,各種儀器輪番上陣。
【嗚嗚嗚大小姐醒了!!!】
【黃毛哥哭死我了!】
【謝天謝地!奇蹟發生了!】
【周總的魂終於回來了!】
彈幕一片喜極而泣。
等我終於徹底清醒,能說上完整的話後,就被周野小心翼翼地轉移到了家裡。
我躺在柔軟得能陷進去的頂級定製大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繁複華麗的水晶吊燈, 撇了撇嘴:「周野…」
「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他立刻俯身湊近,緊張兮兮。
「這房子…太大了!」
我皺著鼻子抱怨,「空蕩蕩的, 冷冰冰的。打掃衛生得累死多少人啊?以前我們那個小破出租屋多好, 轉個身就碰到你,多熱鬧…」
周野愣了一下,隨即眼底漫上濃濃的笑意和瞭然。
「好,我知道了。晚晚喜歡熱鬧。」
幾天後,他神神秘秘地把我抱上輪椅, 推到了頂樓。
當那扇熟悉的舊鐵門出現在眼前時, 我愣住了。
推開門——
這裡幾乎完美復刻了我們的出租屋。
「以後你要是想住這裡,我們就上來,好不好?」
他蹲在我輪椅前,仰頭看著我, 眼神亮晶晶的, 。
15
周家舉辦盛大的宴會,慶祝周野正式執掌集團。
塵埃落定後, 林薇來找我們辭行。
她穿著利落的套裝,整個人散發著幹練自信的光芒。
「周氏這艘大船算是穩了, 」
林薇笑著, 將一份文件遞給周野, 「這是我的辭呈。你答應我的資源, 我可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周野鄭重接過,眼中是真誠的感激和敬意:「林薇姐,沒有你, 就沒有今天。隨時歡迎你回來, CEO 的位置永遠給你留著。」
林薇擺擺手, 笑容洒脫:「算了吧,我可不想天天看你們倆撒狗糧。世界很大,我想去追求點別的風景了。」
「對了, 別忘了我們的五百萬。」
說完, 她瀟洒地沖我們揮揮手, 轉身離開。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
周野好奇地湊過來:「晚晚,什麼五百萬?林薇姐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
我氣鼓鼓地推開他的臉。
【林薇深藏功與名!致敬最強助攻!】
【大小姐臉紅了好可愛!】
【五百萬梗過不去了哈哈哈!】
【林薇姐去追求自己的星辰大海吧!】
16
夜色深沉。
自從我醒來, 周野對我簡直克己復禮。
親親抱抱是有的,但再進一步…他總是克製得像個苦行僧。
美其名曰我身體剛恢復, 要好好養著。
可醫生明明都說我已經沒事了。
我在他懷裡不安分地蹭了蹭,
「唔…這床墊不舒服…」我蹙著眉,「太硬了…硌得慌…」
周野的身體瞬間繃緊。
他深吸一口氣, 大手穩穩地按住我作亂的手指,聲音低沉沙啞:「別鬧, 晚晚。硌就換個姿勢。」
說著, 他試圖幫我拉好滑落的肩帶。
【大小姐開始了開始了!】
【周總:穩住!我能行!(瘋狂給自己洗腦)】
【這肩帶滑得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
【硌?大小姐你確定是床墊的問題?】
彈幕已經看穿一切。
我仰起臉,湊近他的下巴。
「你身上…好熱啊…是不是暖氣開太大了?」
「蘇晚!」周野的聲音陡然變得危險而壓抑。
我非但不怕, 反而被他這副極力忍耐的樣子激起了更大的興趣。
我湊得更近,柔軟的唇幾乎貼著他的耳垂:「怎麼啦?我碰碰我老公都不行嗎?還是說…」
我故意停頓,「…你怕了?」
這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周野眼底最後一絲理智的弦, 徹底崩斷。
他猛地翻身,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我牢牢壓在身下。
【哎,怎麼看不到了?】
【怎麼黑屏了?】
【接下來的要收費了……】
【我們大女人就是要看這種才有力氣生活!】
【祝黃毛哥和大小姐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