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破產後,我嫁給了催債的黃毛。
婚後三個月,我每天都在盤算著離婚。
直到那個凌晨,我抓著最後幾件衣服沖向門口。
幾行彈幕突然飄在眼前。
【跑吧!這種嫌貧愛富的女配能有什麼好下場?】
【你還不知道吧,你嫌棄的這個黃毛,以後可是跺跺腳商界地震的巨鱷!】
【等你走了,溫柔女主馬上就來救贖他!】
我猛地回頭,看著昏暗衛生間裡,那個正搓洗內衣的周野。
——他?商業巨鱷?
1
衛生間裡,周野在洗衣服。
我猛地坐起身,「不過了!這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水聲停了。
幾秒後,衛生間的門開了條縫。
昏黃的燈光勾勒出周野沾著泡沫的側影。
「吵醒你了?快好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周野,我們離婚吧!」
燈光下,他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說話啊!啞巴了?」
「晚晚,」他終於開口,「下個月是爸的生日。」
「別提我爸!」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我在這裡一秒都呆不下去!」
手指碰到冰冷門閂的瞬間——
【前方高能!作精女配跑路名場面!】
【哈哈哈,經典!嫌貧愛富的毛病又犯了!】
【急啥?她不知道這黃毛以後是跺跺腳商界地震的巨鱷嗎?】
【跑了正好!等溫柔女主來救贖,坐等打臉!】
幾行刺眼的彈幕出現在眼前。
我一點點扭過頭。
衛生間門口,周野還站在那裡。
「你…」我嗓子發乾,聲音艱澀得變了調,「…剛才說什麼?」
周野抬起頭,疑惑地看向我,眼神里是純粹的茫然:「……我沒說話。」
【噗!她傻了!】
【大型世界觀崩塌現場!】
新的彈幕惡意地飄過。
2
「晚晚?」周野又叫了一聲,帶著試探。
「別過來!」
我猛地後退一步,後背撞在冰冷的門板上。
「好,我不過去。」
他立刻站住。
「你…先冷靜一下。想喝水嗎?我燒了熱水。」
「周野!」
我喊住他,「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他身形頓住,慢慢轉回頭。
「我是周野啊。晚晚,你怎麼了?」
【哈哈哈靈魂拷問!】
【男主 OS:我是你老公啊老婆!】
「我告訴你周野,要不是我爸…要不是他臨死前求我,說你會照顧我…我寧願跳樓都不會嫁給你這個催債的黃毛!」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麼,最終卻只是更深的低下頭,「…對不起。」
【虐!男主心碎!】
【大小姐嘴是真毒啊!】
【但莫名有點心疼怎麼回事?】
「吱呀——」
破舊的木門突然被推開一條縫。
隔壁王大媽的臉探了進來。
「哎喲,我說周野啊,大半夜的又吵吵什麼?你這媳婦兒也太能鬧騰了吧?三天兩頭摔盆砸碗的,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轉,上下打量著我。
「要我說,這女人該打還的打,這種大小姐脾氣,趁早……」
「王姨!」
周野聲音冷硬地打斷了王大媽的話。
「晚晚她……她只是不習慣。她以前沒吃過這種苦。」
他頓了頓,語氣又軟了下來,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維護。
「她很好。是我沒本事,讓她受委屈了。」
王大媽被他噎得一愣,撇撇嘴:「得,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就慣著吧,有你受的!」
說完,「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3
【男主這維護!我哭死!】
【大小姐你睜開眼看看啊!這男人寶藏啊!】
【等女主來了你就哭吧!】
「女主」……這兩個字像針一樣扎進我的神經。
我死死盯著周野沾滿泡沫、骨節分明的手。
這雙洗衣服的手,未來真的能翻雲覆雨?
【大小姐還氣鼓鼓呢?該消消氣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倆結婚多久了?怎麼感覺…怪生分的?】
最後那條彈幕像根小針,輕輕扎了我一下。
生分?豈止是生分。
結婚…快三個月了吧?
他從沒碰過我一下。
周野沉默地走到屋子唯一的小窗前,把衣服一件件抖開,晾在鐵絲上。
昏黃的燈光勾勒著他側臉的輪廓,褪色的發梢還滴著水珠。
「喂!」
他動作一頓,側過頭看我,眼神帶著詢問。
我走到床邊,感覺臉頰有點發燙:「那個…木板床…硌、硌得慌吧?晚上…晚上挺冷的。」
【???大小姐在關心黃毛哥?】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重點!她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啊啊啊同居三個月終於要睡一張床了嗎?!】
周野顯然沒理解我的「深意」。
他晾好最後一件衣服,把盆放回角落,聲音平淡無波:「還好。習慣了。不冷。」
「……」
我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木頭樣子噎得夠嗆。
「周野!」
我提高音量,帶著點惱羞成怒的意味,「我是說!今晚,你…你過來睡床!」
空氣瞬間凝固了。
周野猛地轉過身,濕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
【噗!大小姐好直接!我喜歡!】
【黃毛哥傻了哈哈哈!瞳孔地震!】
【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幻聽了?】
【快答應啊笨蛋!老婆喊你睡覺呢!】
我梗著脖子,「讓你睡床是怕你凍死在那個破板子上,回頭我還得給你收屍!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王大媽天天嚼舌根,說我們不像夫妻!煩死了!」
我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再說了,這床雖然破,好歹是張床!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睡那頭!離我遠點就行!」
我說完就背對著他躺下,把毯子拉過頭頂。
4
他是不是生氣了?
覺得我無理取鬧?還是…真的嫌棄我?
委屈和難堪一點點漫上來。
我就知道!這個木頭!這個黃毛!他根本…
就在我眼眶發酸,準備掀開毯子再罵他幾句的時候——
身後的床墊,極其輕微地,陷下去了一點點。
我僵硬地躺著,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似乎只占據了床邊最邊緣的一點點位置,身體繃得筆直,像一塊僵硬的石頭。
我們之間隔著至少還能躺下一個人的距離。
【啊啊啊躺下了!他躺下了!】
【這距離…中間是隔了條銀河嗎?】
【黃毛哥緊張得都不敢呼吸了吧?】
【大小姐你也別裝睡了!我都聽到你心跳了!】
該死!彈幕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我緊張得腳趾都蜷縮起來。這種沉默的同床共枕,比吵架還讓人難熬。
我試著極其輕微地、像蝸牛一樣,往毯子裡縮了縮,想調整一個舒服點的姿勢。
幾乎是同時!
「我…我去洗個澡!」
周野猛地坐起身,聲音又急又啞。
他甚至沒等我反應,就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衛生間。
【笑不活了!洗澡遁!經典!】
【黃毛哥:救命!老婆太香了頂不住!】
【理解理解!心上人就在身邊,能看不能碰,這誰忍得住?】
【他這是捨不得碰你吧大小姐?怕唐突了你?】
【絕對是!看他剛才躺下那僵硬的姿勢,跟躺釘板似的!】
【大小姐你品!你細品!這男人能處!】
5
早晨我醒來時,周野已經出門了。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趿拉拖鞋走到灶台邊。
一個磕了邊的破碗里,盛著兩個溏心雞蛋。
碗底下壓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是周野筆鋒生硬的字:
鍋里有粥,熱了吃。我去工地。晚上回。
我撇撇嘴。
【前方高能預警!大小姐要被偷家了!】
【黃毛哥現在在哪兒?在跟誰在一起?嘿嘿嘿…】
【還能有誰?當然是溫柔體貼、門當戶對的真女主林薇啊!】
【跟林薇在一起!有說有笑!】
【完了完了,大小姐睡醒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廢物點心只配拖累人,真女主一來,黃毛哥立馬清醒!】
【坐等離婚協議書!】
「市中心咖啡館?林薇?有說有笑?掃地出門?」
騙子!
周野你這個大騙子!
說什麼去工地!原來是去見他的「真命天女」了!
憑著彈幕「劇透」的地點,我迅速趕到了市中心那家咖啡店門口。
【臥槽!大小姐真殺過去了!】
【修羅場!我愛看!打起來打起來!】
【完了完了,要自取其辱了…】
隔著明亮的落地玻璃,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卡座里的周野。
他果然沒穿那身沾滿灰土的工裝!
他換了一件洗得發白但還算乾淨的灰色連帽衛衣。
他對面,坐著一個女人。
她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羊絨衫,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
周野似乎在跟她說著什麼,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放鬆?
而我,站在玻璃窗外,風塵僕僕,頭髮凌亂,穿著過時的舊風衣,格格不入。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躲在旁邊。
我只看到周野似乎看了看錶,然後站起身,對林薇說了句什麼。
周野先一步離開了咖啡館。
林薇則留在座位上,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手包。
我幾步就跨到了林薇面前。
林薇顯然嚇了一跳,錯愕地看著我。
很好,不認識我。
正合我意。
我挺直腰背,揚起下巴。
「你就是林薇?想要周野?」
我沒給她反應的時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
「行!給我五百萬!現金!支票也行!只要你錢到位,我馬上跟他離婚,把他打包、紮上蝴蝶結,親自送到你床上!」
空氣,瞬間凝固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笑不活了!大小姐賣老公現場!】
【黃毛哥知道他被老婆標價五百萬了嗎?!】
6
林薇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五…五百萬?買…他?」
嫌貴?!
難道周野在她們這些「真命天女」眼裡還不值五百萬?
「行!看在你是『真女主』的份上,友情價!四百八十萬!不能再少了!」
我飛快拿出紙筆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考慮好了打給我!錢到位,我立刻簽字消失!」
說完,我飛快離開了咖啡店。
【??????真留聯繫方式了???】
【大小姐你來真的啊?!五百萬賣老公?!】
【四百八十萬友情價可還行?黃毛哥身價暴跌!】
【林薇:我是誰我在哪我遇到了什麼新型詐騙?】
【完了完了,我感覺黃毛哥頭上已經標好價簽了…】
晚上,出租屋。
周野回來了,帶著一身塵土和淡淡的汗味。
他像往常先去衛生間沖涼。
然後蹲在衛生間門口,開始搓洗衣服。
【黃毛哥又在洗衣服了…唉。】
【絕望人夫還不知道自己要被賣掉了……】
【大小姐你忍心嗎?這麼好的男人你標價四百八十萬?】
彈幕飄過,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哀嚎。
我心裡那點莫名的煩躁更重了。
洗什麼洗!都要被賣掉了!
兩天後。
彈幕像瘋了一樣刷屏:
【警報!警報!男主又和女主接頭了!】
【西城小公園長椅那裡!】
【完了完了,大小姐你的四百八十萬懸了!人家可能要直接撬牆角!】
【林薇是不是想跳過中間商,直接白嫖?不講武德!】
林薇沒聯繫我!
她果然想越過我這個中間商直接交易?!
我的五百萬…不,四百八十萬要飛了?!
我飛快地出門按照導航找去。
果然,在湖邊的長椅上,周野和林薇並肩坐著。
周野微微側著頭,似乎在聽林薇說話。
我幾步就衝到了他們面前,雙手叉腰:
「喲!周少爺好興致啊!大白天不去工地搬磚,擱這兒花前月下呢?」
我陰陽怪氣地衝著周野開火,然後矛頭瞬間轉向林薇,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去。
「林小姐!你這就不地道了吧?買賣不成仁義在!價錢咱們可以再談!你這繞過我這個原配直接勾搭我老公,算怎麼回事?還有沒有點職業道德了?!是不是想白嫖啊?!」
「晚晚!」
周野猛地站起身,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錯愕和焦急。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他急切地想解釋。
「蘇小姐。」
林薇也站了起來,聲音依舊溫和。
她抬手,輕輕按住了想要衝過來的周野的手臂:「周野,你先去旁邊等我一下,好嗎?我跟蘇小姐單獨談談。」
周野看看我,又看看林薇,一步三回頭地走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林薇轉向我,臉上沒有絲毫被指責的惱怒。
我抱著胳膊,警惕地瞪著她:「談什麼?談降價?我告訴你,四百八十萬是底線了!」
林薇輕輕搖了搖頭,那雙清澈的眼睛直視著我。
「蘇小姐,首先,請你相信,我和周野之間,沒有任何你擔心的私人感情。我是他父親,周天雄先生安排的聯姻對象。」
我愣了一下,叉著胳膊的手微微鬆動。
她頓了頓,「周野的母親,葉婉阿姨,是我母親年輕時的好友。她們曾經情同姐妹。」
她看到我驟然睜大的眼睛,繼續道,「所以,我知道葉婉阿姨的事,知道她是怎麼被周野父親拋棄,獨自撫養周野,最後…鬱鬱而終的。」
林薇的聲音放得更輕,卻字字清晰:「我接近周野,第一是迫於家族的壓力,我無法反抗。第二,是我真心想幫他。」
她的眼神變得嚴肅。
「周野現在很危險。他父親病重,周家內部虎視眈眈。他孤立無援,所以他需要時間積蓄力量,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擋箭牌站在明處,迷惑那些敵人,轉移他們的視線。」
她看著我,眼神坦蕩而堅定。
「而我,願意做這個擋箭牌。」
我徹底愣住了,抱著胳膊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蘇晚,他做這一切,忍受他痛恨的父親,周旋在這個讓他厭惡的家族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獲得足夠的力量,有能力保護你。」
巨大的信息量像海嘯般衝擊著我。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了。
「哼!」
最終,我別開臉,只從鼻子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誰要他保護!我自己好得很!」
林薇看著我彆扭的樣子,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瞭然的弧度。
她沒有再多說,只是優雅地站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蘇小姐,再見。」
說完,她朝著周野的方向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了。
我僵在原地,腦子裡亂鬨哄的。
周野快步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說:「晚晚…她跟你說什麼了?你別聽她亂說,我跟她真的…」
「閉嘴!」
我煩躁地一跺腳,轉身就往回走。
走了幾步,又猛地停住,轉身看他,「還杵著幹嘛?回家!我…我渴了!」
周野愣了一下,隨即眼底仿佛有微光亮起,他連忙跟上。
「好,回家。我給你倒水。」
7
晚上,周野等我洗完澡後再去沖涼。
等他回來時,我已經縮在被子裡了。
他輕手輕腳地爬上床的另一側,儘量不碰到我,關掉了那盞昏暗的小檯燈。
黑暗裡,只有他平穩而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喂,」我忍不住開口,聲音在寂靜里有點突兀。
「嗯?」他應了一聲,帶著濃濃的睡意。
「你……為什麼要娶我?」
這個問題在我心裡憋了很久,「就因為我爸當年給你媽媽付過醫藥費?」
旁邊沉默了幾秒。
久到我以為他睡著了。
他聲音很低,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簡單邏輯,「你爸是好人。你也是……」
他頓了頓,似乎在想措辭,「……那天,也沒叫人把我從你家花園趕出去。」
我愣了一下,記憶里模糊閃過某個夏天宴會的角落,一個髒兮兮的黃毛小子躲在陰影里眼巴巴地看著。
我當時好像……順手把一塊沒吃完的蛋糕遞給了他?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就為了一塊蛋糕?」
我難以置信。
「周野,你是傻的嗎?把自己累死就為了還這點人情?還搭上自己娶個麻煩精?」
黑暗裡,他好像輕輕笑了一下,很短促,帶著疲憊的沙啞。
「不傻。」
8
過了幾天,我爸生日到了,周野說好的今天會早點回來陪我一起去上墳。
左等右等也不見他回來。
我正打算出去找時,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來了一個地址。
【我是林薇,周野被強行帶回老宅,速來!】
憑著林薇給我的地址,我打車來到了半山腰的周家老宅。
我站在別墅門口「砰砰砰」地砸門!
門開了,一個保鏢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找誰?」
「我找周野!我老公!」
保鏢紋絲不動,像堵牆。
就在我準備撒潑打滾時,林薇的身影及時出現在門廳深處。
她快步走來,對保鏢使了個眼色,低聲道:「讓她進來,她是周野的妻子。」
林薇拉著我的手腕,低語:「他們在二樓主臥,情況…不太好。你…」
我沒空細想,甩開她的手就往裡沖。
歐式雕花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
而站在床邊的周野,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背脊繃得筆直,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咳咳…小野…」
周天雄從枕頭下摸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枚舊胸針。
「這…這是你媽媽…葉婉…她最喜歡…咳咳…」
「閉嘴!」周野壓抑著怒火,「啪嗒!」
那枚小小的胸針被他狠狠掃落在地毯上。
「你不配提她!」
「是你!是你毀了她一生!讓她受盡白眼,在窮困潦倒里病死!讓她到死都念著你的名字!現在你快要死了,才想起她?想起我這個你從來不想承認的『野種』?!」
周天雄被他吼得渾身劇顫,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旁邊的醫生護士驚慌失措。
兩個守在門邊的保鏢見狀,眼神一厲,立刻就要衝上前制住周野!
「住手!誰敢動他!」
我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擋在周野身前。
我看著病床上的周天雄,咬牙道:
「他沒說錯!你不配,你當年像丟垃圾一樣拋棄他們母子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今天?!現在快死了,拿出個破胸針裝什麼深情?!噁心!呸!」
罵完周天雄,我彎腰抓起地上的舊胸針,緊緊攥住它。
我上前拉住周野的手。
「周野!我們走!這種拋妻棄子的人的髒錢!我們不稀罕!」
然後,我看著他,眼神異常明亮,「我有手有腳!我…我少吃點,少買點,我養你啊!跟我回家!」
「晚晚…」
周野怔怔地看著我,眼眸微紅。
時間仿佛靜止了。
下一秒,他長臂一伸,猛地將我狠狠拉進懷裡!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們回家。」
【啊啊啊啊啊!大小姐天神下凡!】
【周天雄臉都氣紫了!活該!報應!】
【鎖死!鑰匙融成鐵水潑進太平洋!】
9
那枚舊胸針被周野用紅繩串好,掛在牆壁上。
平靜的日子還沒過幾天,就開始不對勁了。
樓下開始出現幾輛外地牌照的黑色轎車。
接著巷子口又多出的幾個行蹤詭異的陌生人。
周野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去工地也硬把我帶上,讓我待在安全的工棚里。
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幾天後。
我去附近的市場買點菜,周野被工頭臨時叫住處理緊急問題,只晚了幾分鐘跟出來。
就在我提著塑料袋,穿過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時,一輛破舊的麵包車猛地從斜刺里加速衝出來,直直撞向我!
「晚晚——!!!」
周野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
時間仿佛被拉長。
我瞳孔驟縮,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車頭在視線中急速放大!
【啊啊啊啊!不要啊!!!】
【大小姐快躲開!】
【完了完了!周家那群畜生下手了!】
千鈞一髮之際,斜後方一個堆滿雜物的垃圾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出,「哐當」一聲巨響,狠狠撞在了麵包車的側前方。
麵包車被撞得猛地一偏,車頭擦著我揚起的衣角,狠狠撞在了旁邊的磚牆上。
巨大的衝擊力還是將我帶倒在地,手肘和膝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菜撒了一地。
我驚魂未定地抬頭,看到周野像一頭暴怒的雄獅,雙目赤紅地沖了過來,一腳踹開變形的車門,將裡面嚇懵的司機粗暴地拖了出來,拳頭就要落下!
「周野!別!」
我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