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栩怒氣沖沖找上門的時候,我正好眼前一亮:「先前送你那塊表拿來,我出原價買,我要送小柯禮物。你知道的,那塊表是青春活力款,你已經是個老蔥,不適合戴了。」
周栩的表情一怔,隨即回想起了這塊表的出處。
他表情有些怪誕,最終服了軟:「一定要跟我鬧得這麼難看嗎?小意,現在整個海城都在看我們笑話。」
「我無所謂啊。」我聳聳肩,又不是第一天被看笑話了,只是因為別人看的是我一個人的笑話,現在是兩個人的。
周栩還想說什麼,薛柯突然出現,他身上還圍著貓咪圍裙。
看見周栩,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衣角:「姐姐,前夫哥臉色好難看,要不要多做他的飯?」
周栩聞言,臉色更難看了。
「我今天沒帶林甜甜來,已經表明我的誠意了,小意,讓他走。」他的聲音沙啞,隱忍著怒火。
突然被 cue 到的薛柯不可置信地舉著鍋勺指了指自己,隨即也生氣了,可他還是忍著怒火講理:「沒帶小三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你不用一直提。」
「你就不是小三了?」周栩聞言,反唇相譏。
可薛柯也很堅定:「我不一樣,我對姐姐是真愛,姐姐喜歡我的肉體,我能留住她,我有本事。」
周栩簡直快要氣瘋了,他問我:「蘇意,是不是沒得談?」
我看著他,淡淡開口:「如果你不想被更多的人看笑話,就最好快點簽了。」
那天的談話依舊不了了之。
後來薛柯因為被說小三回去沉思了很久。
我沒理他。
事到如今,我不打算再踏入婚姻關係,要名分不過是我要求離婚的說辭。
薛柯想走隨時都可以,我不留他。
可薛柯晚上的時候把自己哄好了。
「我當時又不知道,我不是小三。」
「就算是,他們可以打我,挨完打我繼續當,嘿嘿……」
就這樣,我繼續帶著薛柯招搖。
要麼為他買下遊輪放煙花。
要麼在兩家共同注資的公司里給他高調掛了閒職,和林甜甜一個份額。
私下裡,薛柯都將收到的資產所屬權轉回了我的名字。
明面上,他越來越沉浸在耀武揚威男小三這個角色里。
一見到周栩,就橫眉豎眼,做作至極。
我看著想笑,但孩子難得能開心,便任由著他鬧。
最先忍不下去的,是周栩母親。
她找了時間約我見面,話里話外都是對我的指責。
曾經,我是她精心挑選的優秀兒媳,如今,她覺得我讓她丟臉。
聞言,我笑了笑:「我不過是做了周栩對我做過的事,怎麼他做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正常,換成我做卻都受不了了。」
周母聞言整個人一愣,旋即冷下臉來:「都說你現在離經叛道荒唐得很,沒想到竟是真的。」
「怎麼算是離經叛道?」我聞言,朝著背後的沙發一仰,「周栩有資產,我也不差,周栩是總裁,我也是,那周栩養小姑娘我養小男孩有什麼不對?」
周母還想說什麼,被我截斷了話頭:「從我和周栩結婚第一天起,你就給我立規矩,每個人都要我向周栩低頭,憑什麼,他哪一點比我高貴?還是你以為這樣,以後我就會把家產乖乖給你那一無是處的兒子吸血。」
「你!」周母氣急,端起茶杯想往我臉上潑,被我握住了手腕。
我朝她逼近幾分,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天天打你兒子,不放尊重點,我連你一起打。」
「蘇意,你別太過分!」周栩黑沉著臉從茶話室的屏風後現身。
「不是要離婚嗎?現在就離,你不要欺負我媽。」他一咬牙,將淚眼婆娑的周母護在身後。
堅持了這麼久,周栩終於鬆了口。
可財產分割方面,他要跟我單獨談。
12
再度和周栩坐在談判桌上,我先檢查了屋內的攝像頭。
他看著我,一臉苦笑:「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我不回答,冷笑以對。
從年少時走到現在,一地雞毛,我們已經無話可談。
可他卻說:「如果我現在挽留你,你會回頭嗎?」
我掀起眼皮看他:「不了。」
「其實我當初並不是想要走到這一步的。」周栩看著我,目光真誠,「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關注我一點,多愛我一點,小意,我不想失去你。」
「是不想失去我,還是不想失去我身後的蘇氏?」我問他。
「不想失去你。」這一次,周栩答得近乎斬釘截鐵,他說,「蘇意,你是我從少年時就夢想娶回家的人。」
娶回家,然後羞辱,磋磨?
「那你真是賤得可以。」我說,然後將離婚協議往前一推,「決定好了,就簽字吧。」
卻不想,他將東西全部推到了地面。
我撐起桌子站起來,看著他,眼神痴迷:「小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變得和過去一樣光彩四射,果然再看一百遍,我還是會為你著迷。」
說罷,他忽然轉身拉開了窗戶,整個人爬了上去回頭看我:「我說了,蘇意,你是我從年少時就想娶到的人,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他的眸底蓄積著風暴:「如果你要離開我,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辦公室在四樓,樓下有綠化帶,周栩大機率摔不死,最多在醫院躺幾個月。
我想起先前從朋友那探聽到的,周栩打算玩苦肉計,騙我放棄離婚。
看穿了他的把戲,我神色淡淡地開口:「周栩,放手吧,真的沒意思。」
「你喜歡在外面光芒四射的我,又希望我能收斂光芒只給你一人綻放,這本來就是矛盾的。」
「沒事的,我可以改!」周栩的聲音顫抖,帶著祈求的意味,「我不要你改了,我改,我以後只有你,我還像以前一樣呵護你,你也不用再見我媽了,你回來,以後想怎麼樣都行,好不好?」
見我不回答,他有些著急:「難道你真的愛上別人了?能夠眼睜睜看我死在你面前?那個小白臉難道比我重要嗎!他……」
他話還沒說完,我的手機響起了來電提示。
是薛柯,應該是問我今天想吃什麼。
「別接……」周栩的目光死死落在我的手機上,他哀求著開口:「別接他的電話,你留下,小意,我們好好談好不好?」
「周栩,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人一旦不愛了,就算死在面前也沒用。」我沒看他,唇角輕勾回了薛柯的消息,隨即收起手機,徑直轉過身,只冷冷丟下一句:「鬧夠了就下來,你那些把戲像什麼話。」
周栩聞言,愣在當場。
整個人似乎不敢相信,他尖叫起來:「蘇意,你敢不愛我!你不是死也要拉著我下地獄嗎?」
可我向外的腳步沒停。
身後的周栩語調變得陰狠:「你以為你能退出嗎?蘇意,得不到你我也要毀掉你。」
我聞言,腳步頓住,抬頭看了看上方的攝像頭。
周栩卻哈哈大笑:「攝像頭已經被做過手腳了,我今天要是出事,你就是殺人未遂。蘇意,你這些天做的事可比我高調,到時候你的名聲連帶著蘇氏的名聲都會爛掉,你守不住你的小公司,下半輩子還是只能被我困住。」
他說罷,鬆開手,甚至朝後一仰,直線摔了下去。
我聞言,嘆息一聲,從一旁的花叢里取出自己裝的攝像頭。
事到如今,我怎麼會再信他。
肯定是自己有所準備了。
樓下傳來尖叫聲,我走到屋外,看見周栩倒在地上,鮮血源源不斷地從他的後腦勺中浸出,旁邊的路人已經嚇得軟倒在地。
我見狀,好心撥了電話,幫他叫了急救。
13
周栩癱了。
摔壞了中樞神經。
一輩子只能躺在病床上。
我被巨大的驚喜砸中,趕忙畫了個精緻妝容去探病。
我到的時候,林甜甜正坐在病床旁嚶嚶哭泣。
她被我抽巴掌抽怕了,見我來,她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囁喏著朝邊上站去。
我倒是沒理會他,坐在周栩床邊就開哭:「糊塗啊老公,都說找小三家破人亡,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半亡了。」
薛柯也在旁邊幫腔:「糊塗啊哥哥,好好的家讓你折騰散了,現在人還癱了。」
周栩在病床上瞪大了眼睛,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母在這個時候沖了過來:「你不是要和我兒子離婚嗎,帶著這個野男人快滾,誰准你出現在我兒子的病房!」
聞言我吹了吹指甲,漫不經心開口:「說什麼呢婆婆,我和周栩感情好得很,現在他出事了,我更不能離開他,畢竟他和他的公司都需要我照顧呢。」
周母聞言,瞪大了眼睛,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至於林甜甜,我看著她:「周栩沒有治癒的可能了,我過幾天就把他轉去普通病房。在這之前,我要看到他曾經花給你的都被送回來。」
林甜甜顯然不服,可我只是抬了抬手,她就立刻眼淚汪汪地點頭了。
至於周栩,我重新坐回床邊替他掖了掖被角。
隨即拿出那份沒人簽名的離婚協議,在他面前晃了晃:「想要這個嗎?」
他使勁瞪著眼睛,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我見狀會意,當著他的面刷刷撕碎了離婚協議。
我說:「我懂得,老公,不離婚,你之前一直說的,不離。」
說罷,我輕笑著俯身到他的耳邊,我說:「老公,你要好好活著, 好歹活過了你媽再說,這樣你死了你的錢才是我一個人的,不用分給別人。」
那一瞬間, 周栩的眼中沁出了淚。
我也哭了。
感動的淚, 感恩上天,也感謝自己。
共友那麼多,我怎麼會不知道周栩準備弄上一出苦肉計來拿捏我。
他很心疼自己,專門給自己準備下落的那塊鋪了厚厚的草,裡面還有軟墊。
我只是很好心地把那幾塊軟墊換成了硬石塊。
本來, 這個草坪上也是是不是有這些的, 只是周栩把樓下那塊都清除了罷了。
他要我身敗名裂,我要他身殘體缺。
左右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的事。
主要沒想到老天奶對我這麼好,放石塊的地方他剛好頭著地。
為了獎勵周栩的貼心,我笑盈盈地開口:「之後就讓最乖巧最討你歡心的甜甜來照顧你好不好?她這麼愛你, 一定不會嫌你生活不能自理, 也一定不會放任你身上長瘡。」
周栩眼睛睜大,我就當他同意了。
14
半個月, 我用雷霆手段整合了周栩的資產。
薛柯來跟我告別的時候,我問他想好了嗎。
他點點頭:「之前總是很擔心你, 現在你過得很好, 我就沒有牽掛了。」
他想出去闖一闖, 十九歲的年紀, 總當小三不是個事。
我聞言還是心軟,讓秘書往他卡里打了七百萬。
在我沉溺恨海無法自拔時,他像上天賜下的禮物一般, 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我靠著他的慰藉走出低谷, 而他也真心待我,理應得到回報。
「遇到難處可以回來找我。」少年點頭笑笑,但我知道, 按照他的自尊, 應該不會有那天了。
是了, 就目前來看,保持和周栩的婚姻關係才能讓我所獲得的利益最大化。
而薛柯的年紀也還小, 未來也很長。
我不會給他一個名分硬要讓他留在我身邊。
他也知道,現在的我, 已經從往日的陰霾中走出來,有更重要的東西存在。
他離開的時候,還在叮囑我記得好好吃飯。
我坐在高層辦公室里, 看著外面的江景。
我想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白月光了。
給秘書去了個電話:「老頭子想要跟我談合作,讓他先把自己的風流債清乾淨再說。」
「蘇意,來不及了哦,就算你現在像狗一樣來求饒,阿栩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全其」我想, 這就是霸總的標配:
財富,孤獨, 和一個遠走的白月光。
之後說不定還會有一場浪漫狗血的重逢。
萬幸的是,如今的我沒得胃病,還懂得運用一切能利用的資源好好對待自己。
不貪戀溫情,也不再被困於仇恨, 現在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