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鬧得最凶那天。
他為了心愛的小姑娘給了我一巴掌。
而我也暴起打斷了他的三根肋骨。
他叫囂著要離婚,我卻不同意。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耗到死。
可打臉來得太快。
三個月後,我熱戀了一個單純奶狗弟弟。
他追著我要名分。
於是,我只能從黑名單里拉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再撥通時,對面傳來那小姑娘俏皮的聲音:
「蘇意,來不及了哦,就算你現在像狗一樣來求饒,阿栩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面對挑釁,我只是平靜開口:「告訴周栩,我要離婚。」
下一刻,對面的手機似被人搶過去,響起一陣窸窣雜音,而後才是周栩那努力克制著顫抖的聲音。
他說:「蘇意,你敢。」
1
最恨周栩那年。
我打了他最愛的小姑娘,他反手回我一巴掌,跟我提離婚。
這些年來,他跟我提得最多的是要我學乖,讓我像林甜甜一樣,溫柔小意一點。
這是他第一次提離婚。
我沒同意,把他按在地上打斷了他的三根肋骨,又在他要繼續開口之前卡著他的脖子將他掐暈過去。
周栩翻白眼昏過去之前。
我給他留下最後的話是:「想要離婚,沒門,你們要把我逼瘋,就自己承擔惡果,她林甜甜一輩子只能是小三,你們一輩子都只能活在我的陰影里。」
那時候我為自己列好了一肚子計劃,準備好怎麼和他們互相折磨糾纏到死。
我素來記仇,咬住獵物不鬆口。
三年的婚姻,周栩讓我從當初滿心歡喜與他攜手步入婚姻殿堂,到現在活成了瘋子。
這對狗男女害我不淺,我發誓哪怕把這輩子都耗上,也不會要他們好過。
為此,我還在外面準備好了房和地,以便長期作戰。
只是,上天總是不讓你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該怎麼安排。
我以為我會報復周栩一輩子。
卻沒想到才第三天。
我就在家門口撿到了餓昏過去的薛柯。
那時候我聽說周栩在醫院裡醒了,對著一眾探病的親戚朋友大罵我是瘋子。
我興奮地化了妝,又挑了最艷麗的一件衣裳,準備去現場氣他。
卻沒想到剛走出院門,就踢到了一個大塊人形不明物體。
恍惚間,我給人翻過來,看到了一張正值青春的臉。
薛柯當時被人偷了行李,去超市當臨時工卸貨又被人騙著白乾三天,整個人已經餓得神志不清了。
恍惚間,那隻手掌拽住了我的裙擺。
我看見他嘴唇翕動,忍不住湊近了一點。
然後聽見他氣若遊絲的聲音:「媽媽……」
……
好一陣沉默後,我忍不住開口:「……打瓦?」
沒人回應我,他已經餓昏過去了。
2
後來我才知道。
薛柯那天那聲媽,純屬是餓出走馬燈了。
小時候,他被生母遺棄在公園,最後一面時,對方就是穿了這樣一條紅裙子。
那天餓倒在我家門前,恍惚間看見我蹲下湊近,以為是親媽來接他上天堂了。
他坦白這一段的時候,我忍不住仰頭笑起來。
笑到一半沒人附和,才忽然意識到這並不好笑。
薛柯就蹲在我跟前,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睛看著我神經質的臉,沒有惱怒,沒有羞赧,什麼都沒有,只有濃濃的擔憂。
他生得很高大,站起來一米九的身高很有壓迫感。
可他的行為又那麼無害。
見我看他,他下意識緊張起來,將腦袋墊在沙發扶手上,整個人就這樣水汪汪地看著我,明明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意識到我剛才對著這樣一條純真到近乎透明的靈魂做出來的惡意舉動,我有些苦惱,可我不知道怎樣低頭。
三年不健康的婚姻關係,讓我只學會了用進攻和叫囂來掩蓋自己的脆弱。
三年的時間我全用來和周栩糾纏,幾乎要忘記在嫁給她之前,我曾是海城最驕傲的千金。
那個進退得宜、自信大方的人似乎被我遺忘在了回憶最深處。
而今的我對世界飽含不滿,我曾以為自己會一直陷在恨裡面。
可薛柯伸出手,像只狗狗一樣扒拉著我的手。
直到我掌心攤開,被放入一枚吊墜。
是薛柯常年戴在身上那一枚。
那是他剛出生時他的父母送他的禮物。
那時候他還備受寵愛。
只是後來他父親意外身亡,母親改嫁後將他遺棄。
他能留下的只有這枚吊墜,那是這個世界贈予他僅有一點的美好回憶。
可現在,他將吊墜摘了,放在了我的掌心。
他說:「這個以前是我最重要的,而現在你對我來說最重要,我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開心。」
說罷,他又推著我的手指讓之蜷起,再輕輕吻了吻我握成拳的手。
彼時是薛柯住在我家的第三個月。
我抱著戲謔和玩弄的心態,想看他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
只是站起身來圍上圍裙,去廚房裡為我做新學的營養餐。
廚具的鏟子是我當初買來準備在吵架的時候用來當武器砸周栩腦袋的。
捏在薛柯手裡顯得有點小巧不趁手,可他動作卻很靈敏,半點不見笨拙。
少年唇邊掛著笑。
陽光透過來,那雙淺棕色的狗狗眼被映照得亮晶晶的。
鬼使神差地,我走上前去,忍不住問他為什麼這麼開心。
「因為我可以給你做飯。」
只是這麼簡單的原因。
卻可以有多重解讀。
因為有人吃他做的飯,因為他擁有了一個可以讓他慢悠悠做飯的安穩環境,還是只是因為喜歡給我做飯。
對著那雙輕易就能看穿心思的眼睛,我一時間竟不願意再去深究。
3
在我的庇佑下,薛柯已經順利找到了一份工作。
且沒有人敢再欺負這個無父無母、心腸還有些耿直善良的窮小子。
他今年十九歲,十八歲那年,他考上了不錯的學校,卻苦於沒有學費就讀。
於是他跑來城裡找工作,想著大城市機會多些,只是沒想到剛從火車站出來就被騙了。
好在開場雖然波折,現在倒也不錯。
他辦好了新的證件,穿著我給他買的衣服,每天動力滿滿地去上班。
回來的時候總是提著幾大袋菜。
他覺得我太瘦了,總是在捏著我纖細的手腕後力道都不知道往哪使,那張輪廓深邃的面容上露出濃濃的擔憂來。
平心而論,我的身材並不嬌小。
甚至為了能夠一拳打爆周栩林甜甜那對狗男女,我還去學了拳擊。
可無奈薛柯的個子太高,體格也大。
他以前勤工儉學去做的都是體力活。
這就導致了他吃得要比常人多得多。
所以在包被偷走之後,他也餓得格外快。
而現在,他能吃飽之後,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幸福笑容。
然而相較於他高大的個頭,他其實有些社恐,心思也比較敏感,偶爾多和他說話,他會露出羞赧的神情。
據他的同事反饋,薛柯在工作時並不怎麼和他人溝通。
可也不會有人覺得他難相處。
因為他一整天都在做事,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活,給他了,他就都干。
毫不意外的,薛柯是友善的、真誠的,內心充滿陽光的。
和我完全不同。
現在的我有點太過陰暗,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怎麼去折磨我出軌變心的老公和他的小情人。
當初因為害怕薛柯死在我門前而錯過了去醫院向周栩炫耀的機會,並不代表我放棄折磨周栩了。
放棄那個和我青梅竹馬二十七年,曾用他整個熾烈的青春來追求我、守護我,又在結婚之後迅速厭倦了我,轉頭愛上一個樣貌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小姑娘的男人。
4
我想起我們上一次相見,是在周栩的辦公室。
我本來是要找他談離婚的。
結婚三年,我和他的新鮮期也只存續了一年。
剩下的兩年,我一直都在自疑和內耗。
到後來,我終於能好好面對這段婚姻,承認自己的失敗,想和周栩好好談一談。
卻沒想到林甜甜就藏在他的辦公桌下……
兩人就這樣當著我互動,交流著眼神。
若無其事地將我當做 play 的一環。
林甜甜甚至還覺得自己藏得很隱秘。
靠在周栩的腿上狡黠地笑著。
而我,在周栩一臉饜足地仰頭滾動喉結髮出悶哼的那一刻,直接大步走了上去,拽著人的頭髮將人從辦公桌下面揪了出來。
林甜甜尖叫著挨了我一巴掌,白嫩的小臉立刻紅腫起來。
而此刻身後傳來周栩的聲音。
他喊我:「蘇意。」
我下意識回頭,卻被打得眼前一花,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我:「終於學會爭寵了是嗎?可惜你現在這樣,只會越來越難看。」
刻薄的話一聲接一聲落下。
我的世界陷入風暴和混亂。
我想起周栩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時候,他看著我,眼睛亮閃閃的,說:「你昂著頭很驕傲的模樣像一名公主,我想一直守護你。」
可之後卻是:
「她比你更懂得做小伏低,她知道討好我,你呢?你得拿出誠意來,向我證明你比她更愛我。」
林甜甜被他牽來重要的社交場合,怯生生地躲在他的身後。
在場的賓客看著站得涇渭分明的我們議論紛紛。
我依舊挺直後背昂著頭顱,巨大的水晶吊燈像是孤獨的王冠。
可當我摘下婚戒毫不留戀轉身就走時,他又會追上來,在無人的角落裡從身後擁住我。
「怎麼真生氣了?看來老婆大人心裡是有我在意我的。」他的親吻一下又一下落在我的頸間,語調曖昧纏綿,「我只是想讓你吃醋,她怎麼能跟你比,你是我親手養了這麼多年的玫瑰。」
他將頭埋在我頸間低聲笑:「乖乖不低頭倔強著不肯退讓的樣子也好可愛。」
那時候我就覺得周栩是瘋子。
想要抽身,卻礙於兩家利益糾纏已深,選擇了一忍再忍。
到最後,被人得寸進尺。
等我再清醒過來時,我已經把周栩按在了地上,舉著手上的煙灰缸,一下又一下往他身上砸,口中還在不斷嘶吼:「我給你臉了是吧!你倆勾搭成奸在我面前不知道收斂,還敢跟老娘動手!」
周栩臉上血次呼啦的,看著有些嚇人。
他的小姑娘就縮在一邊牆角,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屁都不敢放。
「蘇意,學不乖,就離婚。」到了現在,他依舊眼神死死鎖定著我,口中威脅聲不斷。
從來都是他刺激我,而後再高高在上品味著我的崩潰。
而今看著他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臉,我忽然釋懷地笑了。
我說:「你知道嗎,周栩,故意傷人會被判很重,可家暴只會被教育。」
「只要我們的關係還在,我就會一輩子折磨你。」
說罷,我咧嘴笑開,露出兩排白牙。
我說:「離婚,做夢吧。」
我笑得一定很瘋,所以才會在周栩眼中看見清晰的恐懼。手卡上周栩脖子的那刻,我承認有要和他同歸於盡的想法。
可是值得嗎?就這麼便宜他,讓他一死了之,我不願意。
是了,支撐我活下去的,只是對他的恨意。
到如今,我不肯回頭,也不願意承認,我的人生已經完全被扭曲。
如今,我是瘋子,是悍婦。
聲名掃地,還要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糾纏。
手又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下一秒,一道溫柔的觸感貼在了我的掌心。
我回身,就看見薛柯趴在我的膝上。
他一點點掰開了我將自己掐得全是甲印的手,在試過按手心、遞水都無效後,直接將自己的臉頰貼了過來,終於成功將我從情緒的風暴里拉回。
此刻,少年睜著圓圓的狗狗眼,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低眸審視著那張臉,青澀、稚嫩,卻又輪廓深邃,頗有點混血的味道。
薛柯無疑是好看的,只是一雙眼睛太過乾淨,讓人在注視他時,總是難起綺念。
他的臉頰和耳根有些發紅,可神情中的關切覆蓋過了羞赧。
見我在看他,似是終於鼓足勇氣,深吸了一口氣,請求似的開口:「不欺負自己了,好不好?」
說罷,他又輕輕捧起我的另一隻手,將之珍而重之地放在自己頭頂。
薛柯剛到家的時候,那頭硬硬的像青茬的頭髮很好摸,那時候我曾經開玩笑,說讓薛柯留下的條件就是以後要隨摸隨到。
而現在,我看著他笨拙帶著傻氣的討好,看著少年眼底的清澈,終究還是克制不住問出了那句話:「薛柯,在我身邊蟄伏這麼久,你到底想要什麼?」
5
從前,我也相信過,人與人之間存在著心靈知交。
譬如我和周栩。
在五歲時見我第一面,他就將自己手編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手指上,宣布我是要讓他一生守護的公主。
在他高調愛我的那些年,他將我捧得很高。
學生時代,幾乎沒有異性能近我的身。
相應的,周栩也很自覺。
想要靠近他的女孩不少,可周栩只是不屑地笑,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我,再漫不經心開口:「有蘇意在,我會看上你?」
後來,我為了追求夢想,遠赴國外深造,周栩就這樣等了我三年。
只要找到時間,就會飛去倫敦與我相聚。
初雪落下的時候,他從身後擁住了我,一字一句,真切又委屈地吐露著自己的思念。
後來,我回國和父親的私生子們爭鬥家產,他也是全力支持。
甚至在我順利拿到第一家公司時,他還開心地說:「我也是傍上女總裁的人了,以後可要努力別讓人喊我軟飯男。」
求婚成功那天,他讓全城為我燃起煙花。
浪漫的光彩下,他捧起我的手,發誓說他會用自己的餘生來珍惜我。
眼中的真誠從不似作偽。
只是我忽略了許多細節,比如他曾在抱著我撒嬌時,似真似假提過,別人的妻子在婚後是如何地改了性子,體貼照顧丈夫。
「我能有這樣的待遇嗎?」他眼含期待地看著我。
被我用食指點在額頭:「什麼好事都讓你撿著了是吧。」
那會周栩像是認命般嘆息:「是是是,娶了個大女人,就要跟著她闖天下。」
可沒過多久,他就有了今天。
從前追求我的手段,被他盡數給了林甜。
像是有意報復我一般,他將所有送過我的禮物,都給林甜買了一遍,甚至更多。
他說:「她這麼乖巧,這些是她應得的獎賞。」
而面對我時,他嘆了口氣:「小意,我說過會一輩子守護公主,可童話故事也只是到王子公主結婚而已,你已經嫁給我了,你現在要做的,是學會穩固維護我們之間的婚姻,而不是整天想著你那個破公司,在外拋頭露面。」
6
我站在原地,任由血液一寸寸凝固。他像是很欣賞我當時的表情,一點一點地品味,眼中有饜足。
傷人的話還在繼續,他說:「如果時光倒回,我還是會義無反顧愛上當初的蘇意,可惜現在的你身上已經沒有吸引我的任何地方。」
從前他將我捧得有多高,後面就將我扔得有多遠。
那之後,我再也不相信人心。
就像我不信現在的薛柯,不信這樣風華正好的少年自願跟在我身邊,什麼都不圖。
我一直在等,等薛柯主動向我索要東西,資源或者金錢,他總會有所圖的,只要他開口,露出醜態,露出他的弱點。
那我就抓住了他的把柄,這段關係將會徹底由我主導,留著他當個養眼小玩意或者用完就扔都可以。
至少他應該告訴我他要什麼。
可薛柯只是靜靜看著我,那雙淺棕色的眸子是那麼的明亮坦蕩。
他說:「我已經看好房子了,明天拿了工資就可以搬出去。」
原來早就計劃著離開了,聞言我冷笑一聲。
可能是我的神情太難看,接下來出口的話,他變得小心翼翼,他一邊覷著我的神色,聲音變得有些遲緩:「那之後……我還可以給你做飯嗎?」
他越說越小聲,到最後,那顆毛絨絨的頭顱就這樣深深地低下去,不敢看我的眼睛。
「薛柯。」我看著他,忽然平靜地開口,「你想要嗎?」
少年的身軀一抖,隨即一道緋紅從臉上直竄到耳朵根。
見他不說話,我忽然勾起唇角,笑意惡劣:「上次你在浴室,我聽見你喊我名字了。」
「對不起,對不起…」少年眼底蘊著水色,羞愧得幾乎快要哭出來,「你好心收留我,我卻心思齷齪…」
我想起薛柯住進我家第二天,我就找人查清了他的過往經歷,方方面面,了解透徹。
是以我知道,他至今仍是白紙。
那一瞬間,我忽然沒了逗弄的心思,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直白開口:「抱住我。」
少年結實的臂膀將我環繞住時,我還有些恍惚。
我以為這個時候我會想起周栩,會想起他帶著林甜甜從我面前招搖而過時的憤怒痛心,會有報復的快感。
可我什麼都沒有。
我的目光全被少年傾注滿愛意和依戀的眼睛吸引了。
那雙眼睛微微彎起,睫毛輕顫,那飽滿的肌肉被輕輕絞住時,他的呼吸會發亂,帶著輕輕的顫動,像小狗的氣音。
我承認,這是我這三年來最輕鬆愜意的時刻。
不論薛柯的目的是什麼,至少此刻,能用他轉移注意力,將自己從負面情緒的泥沼中拔出。
況且他還乾淨健康活好,我不算吃虧。
我在心裡想著。
緊咬著嘴唇被他的指腹拂開,少年的動作有些著急,眼底是濃濃的擔憂與疼惜。
聲音便再也控制不住,偏偏前夫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這幾個月來,我沒空找周栩麻煩,他卻不習慣,要貼到我眼前來。
7
「小意,當初三千萬拍下的那條項鍊,需要你馬上送過來,它很配甜甜今晚的禮服。錢我直接打到你的卡上,我答應了要送甜甜這樣禮物。」
見我不回話,他的語氣隱忍著笑意:「又生氣了?別怪我,小意,你已經不適合這些了,畢竟這樣的珠寶可以給她增添魅力,留在你身上卻沒用了,你已經吸引不到任何人了……」
下一刻,我忍不住輕哼出聲。
電話那頭的聲音滯住,周栩像是瞬間被點炸,隔著電話大吼起來:「蘇意,你在哪,你現在在做什麼?」
「關你屁事。」沙啞的喉中拼湊出不成章的語調,我朝周栩罵道,「煩死了,我同意離了行不,下次別在老娘正爽的時候打騷擾電話來。」
電話那頭的周栩明顯還想說什麼,可薛柯卻俯下身來,將頭埋在我的頸間撒嬌:「姐姐,不跟他說話,他壞。」
帶著粗繭的指腹順著我的掌心一路撫上,直到摁斷了通話。
電話徹底關機,三天之後,才重新打開。
彼時我正靠在薛柯懷中,他寬大的手掌正一點一點按揉著我的小腿。
我偶爾亂動捉弄他一下,他便會直接臉紅到耳根,不敢抬頭看我。
我本來想多逗逗他,又想起他在某方面生猛駭人的表現,最後收起了心思,安心處理起手機上的未讀消息。
小部分來自公司代理人,他們如期向我彙報著這個季度的收益。
大部分的消息來自周栩。
關機的這三天,他瘋了般地給我打電話。
我不接,他便換著號給我發簡訊。
一開始,他說:蘇意,你什麼意思,你真敢綠我?
到後來,簡訊的內容又變成了:小意,別逞強了,你離不開我,寧願把自己變成瘋子都要和我糾纏,別逼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什麼叫不喜歡的事?見狀我挑眉,手掌按上薛柯飽滿的腹肌,我可太喜歡了好吧。
周栩的簡訊拉到底:認清現實吧,小意,你已經不是當初高高在上的白月光了,除了我沒人願意一直愛你。你想祈求我的愛,應該做得是學乖,只要你肯低頭愛我,我一直都在你身後,
若是以前,我已經在這些話的刺激下不管不顧要對他們展開報復了。
可現在,我只覺得不痛不癢。
心不在他身上,周栩這些故意來刺激我的話,便顯得幼稚得可笑。
尤其是在嘗過十九歲年輕力壯的身體後,我忽然發現,就為了爭周栩這麼個過了二十五就不頂用的廢物男人,我差點搭上自己的一生實在不划算。
我應該早點開竅的,人果然還是要多去經歷,才能領悟。
當初還是輸在太老實了。
思及此,我揚起有些疲憊的手指,按通了周栩的號碼。
這一次,電話響了很久,似是要故意擺架子給我個下馬威。
到我耐心耗盡,電話才被接通,林甜甜甜膩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蘇意姐嗎?阿栩剛洗完澡,沒空聽你的電話哦。」
小姑娘的語調飛揚,帶著些難以言說的得意:「況且,你就算想道歉也來不及了,你這樣折騰,阿栩已經更討厭你了。」
「告訴周栩,我同意離婚。」簡短一句話,打斷了林甜甜接下來的施法。
「什麼?」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鬆口,林甜甜像是被莫大的驚喜砸中,聲音都有些急促起來。
下一刻,對面手機像是被人奪過去,發出一陣布料摩挲的雜音,而後是周栩壓低著憤怒的聲音:「小意,我說過想要我回心轉意的話正確的方法是什麼,別讓我教你第二遍。」
我懶得和他費口舌。
直接開口:「補償到位,一個月後你的小姑娘就可以轉正。」
「不可能!」這一次,換周栩在對面堅定回絕。
可我沒功夫和他在這裡費口水:「快點把事情辦下來,我的小男孩急著要名分呢,我沒功夫和你在這說閒話。」
8
像是去消化我說的話了,電話掛斷後,空氣寂靜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