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第八次把相親對象聊成兄弟後。
我媽終於受不了了,給我介紹了一個啞巴。
我到那一看。
啞巴不是別人,是那個讓我高三表白被拒的老同學。
……
1
我爸死得早,我媽一個人把我和我哥拉扯大。
好不容易我倆都畢業了,事業也有小成,但就是一個賽一個地寡。
我媽開始急了。
逢年過節,就開始給我倆張羅相親。
對於相親這件事,我一開始是排斥的。
畢竟隨便找個人結婚,聽上去像是瘋了。
但我哥就不一樣了,他接受得特別快。
最勤快的時候,他一天相三個,早上相完中午還能回來吃個午飯,接著再戰。
我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我問他:「你怎麼做到的?」
我哥得瑟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就我們這麼年輕,跟我們相親的同齡人能有幾個是自願的?大家加個微信走走過場,只要 KPI 完成了,誰還催你相親。」
他一邊說著,還不忘給那些女孩群發消息。
我定睛一看,他問人家要不要買保險。
我說:「大師,我悟了。」
2
眼看著我的第八個相親對象都快在我哥這成交保險單後,我媽坐不住了。
她在我身邊坐下,一邊剝著橘子一邊念叨:
「你劉姨給推薦了個男生,聽說自己創業開公司的,家裡父母都是教授,好相處得很。」
「那男生照片我見過,長得斯斯文文的,人看著也好看,你明天去見見。」
一開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在相親這件事情上我自認已經十分有經驗了。
但得到我媽承諾這是最後一個時,我二話不說同意了。
我媽上一秒還愁眉苦臉,下一秒立刻喜笑顏開。
她把剝好的橘子塞到我手上:「不過你劉姨說,那孩子天生有點缺陷,是個啞巴。你說話沒邊,注意點。」
啞巴啊。
我突然想起某個人。
旁邊我哥躺在旁邊的沙發上,先笑出了聲。
我媽拍了他一巴掌:「你笑什麼?你明天要是再敢讓人家女孩買保險,我腿都給你打斷。」
我哥笑著求饒了兩句。
我媽又轉過頭安慰我:「咱先了解了解,不合適就算了。不過聽說那孩子高中也是一中讀的,你倆說不定還是校友呢。」
我吃著橘子,沒說話。
反倒是我哥來了興趣:「一中的啊,叫什麼名字?」
我媽想半天,沒想出來:「唉,我給忘了,你問這個幹嘛?」
我哥說:「問問唄,那萬一是我們明宜初戀呢。」
我踹了他一腳,糾正道:「沒戀。別瞎說。」
3
陳嘉遠。
4
窗外夜深人靜,風卷樹葉,響個不停。
江城原來已經是秋天了。
我突然想起來,陳嘉遠也是在這樣一個秋天轉來我們班的。
一中是省重點高中,對考試成績這一塊抓得嚴。
火箭班來來回回年級前五十名,掉了補,補了掉,每逢大考,都能見到新面孔。
但陳嘉遠有點特殊。
他不會說話。
所以班主任把他安排在了我旁邊。理由是我太吵,他話少,我們倆互相成就吧。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那時候年紀小,精力旺盛,一秒鐘有八百個無聊或有趣的想法想找人一吐為快。
而陳嘉遠是唯一一個會安靜聽我講話的人。
他永遠有耐心,永遠接受良好,你微微靠近,他就知道你要講話了,然後認真把臉轉了過來。
我至今還記得每次對視時他笑意盈盈的眼睛。
想到這兒,我下意識彎了一下嘴角。
反應過來時,手機螢幕里已經跳轉到了和好運同學的聊天記錄。
5
好運同學。
是我給他的備註。
那時候信誓旦旦,說這樣他就能變得好運一點。
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他有沒有真的變得好運一點。
聊天記錄停留在端午節那天,他給我發了個端午節快樂。
回看這麼多年,我們的聊天都匱乏得可憐。
絕大部分都是他給我發各種節日快樂,像是那種群發的簡訊。
我偶爾回個「同樂」。
或者乾脆懶得回。
我盯著他的頭像看了一會兒,然後退了出來。
點開聊天框幹什麼呢?
跟他說:「今天我媽給我介紹了個相親對象,我覺得好像你啊,我又想起你了。」
有病。
6
相親的地方定在胡同里的一家甜品店。
有點偏僻,其實不太好找。
但我挺鍾愛這家店的,算是熟客了。
沒想到對方和我口味還挺相同。
電話里,我媽還在不放心地叮囑:
「人家穿白色襯衫,藍色牛仔褲,有劉海,沒戴眼鏡,就坐在靠窗邊的位置。」
我轉過街角,正要走到甜品店的正門。
突然腳步一頓。
透明的玻璃門裡,一個太過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那一瞬間,我的心臟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我問我媽:「媽,我相親對象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媽想了想,說:「陳嘉遠。」
陳嘉遠啊。
7
相親相到年少時就喜歡的人,不知道該說我是走運呢,還是不太走運。
我推開門走進去時,陳嘉遠正好抬頭。
我略微挑了挑眉,然後在他面前坐Ţũₙ下,明知故問:
「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
陽光打到陳嘉遠身上,似乎照得他整個人都明亮起來了。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朝我比劃了幾個動作。
不長,看著像很短的一句話。
我那句「什麼意思」還沒問出口,他已經率先反應過來了,掏出手機開始打字。
他的手指細長,落到螢幕上,快速地敲打,思考了一會兒,又開始刪刪減減。
最後遞到我面前的,是一句很客套的話。
「好久不見,聽劉姨說,你很喜歡這家店,所以定了這裡。」
我瞥了他一眼,沒忍住笑了聲。
「陳嘉遠,劉姨才不會關心我喜歡吃哪家店。」
8
劉姨家和我家住一棟樓,算得上是鄰居吧。
她來找我媽的時候,我正在房間翻那本快要積灰的手語書。
我曾經自學過一段時間的手語。
而且我記憶力很好,所以很快查到了陳嘉遠中午比的那句手語的意思。
他說的是:「我在等你。」
床頭邊那盞小夜燈晃晃悠悠地亮著,照在書頁上。
我沉默了幾秒,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會說話,還挺會騙人的。
9
劉姨問我:「ṭü⁾相處得怎麼樣?那男生你滿不滿意?要不要再了解了解?」
劉姨說這話時,我媽就在一旁坐著,眼裡的求知慾比我上學那會兒還要強烈。
見我光顧著啃蘋果,不說話,我媽輕輕拍了我一下:「你說話呀,怎麼,不滿意?」
其實沒什麼滿意不滿意的。
我說:「我覺得挺好的,但也得看看人家怎麼想。」
聞言,劉姨凝重的表情瞬間放鬆了下來,她笑著保證道:
「這件事只要你點頭,那就沒有不成的。我當時說給他推薦對象,他一眼就相中你了。」
我咬了口已經啃了一半的蘋果,垂眼思考了會,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據我所知,陳嘉遠的老家離這起碼 20 公里。
沒理由會和熱衷於廣場舞的劉姨認識。
劉姨想了想,說:「就有一次我出門忘帶手機了,身上也沒帶現金,他幫我付的錢。後面我看到他正好在這附近工作,一來二去,就熟了。」
我挑了挑眉,面不改色應了聲。
劉姨又關心道:「既然雙方都滿意,那正好你們倆這兩天放假,約著見面了解了解嘛。」
我想了想,道:「我考慮考慮。」
我媽不解:「你不是說挺好的嗎?還考慮什麼?」
「那是剛剛。」我淡定道:「既然劉姨都說他一眼相中我了,那我不得裝會兒。」
10
晚上正在處理工作郵件。
突然聽到手機微信提示音響了一下。
我順手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是江宣給我發的消息。
江宣也是我曾經的相親對象之一。
之所以現在還有聯繫,並且關係很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有個談了八年的男朋友。
江宣:「今天進展如何?看到本人了嗎?長得帥不帥?」
我想了想,回道:「見到了,很帥。」
長相這一塊,陳嘉遠一向沒得挑。高鼻樑,桃花眼,嘴唇很薄,五官分明。
江宣:「喲,難得聽到你這麼正經地夸一個人。感興趣?」
我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
莫名糾結了會兒,還是有點遲疑地打下:「他好像在追求我。」
彈窗突然跳出備註好運同學的消息。
我點了進去。
好運同學:「有空嗎?」
「有空。」
好運同學:「明天有時間嗎?我看到有一家很好吃的飯店。」
後面跟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我說:「行。」
11
江宣問我:「我去,你來真的?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答案我並沒有想很久。
我說:「無所謂,那就讓他追到好了。」
12
第二天準備出門的時候,我哥才剛起床。
「昨天不還說要裝一下嗎?現在就出門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錶,陰陽怪氣道:「這才幾個小時,哇塞你也太裝了吧。」
我冷笑了一聲,道:「哥,你等著我給你準備個驚喜。」
我哥不以為然。
哼。
13
陳嘉遠選了一家本地的贛菜館。
但我記得,他以前似乎並不能吃辣。
我勾選菜單的手一頓,故作無意地問道:「你能吃辣嗎?」
陳嘉遠打字回我:「可以。」
我不太信,想著換一家,也不是非吃不可。
「我可以吃辣,這些年我都有練習。」
他說話還是老樣子,有些詞不達意。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14
把菜單給服務員後,我直奔主題道:「既然是相親,那了解一下彼此的過去沒問題吧?」
陳嘉遠安靜笑著,點了點頭,並無異議。
我下意識食指輕輕點了點桌面,問道:「你有過幾個女朋友?」
陳嘉遠愣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沒有。」
「沒有?」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我意料。
我問他:「那周靜呢?」
15
我是跟陳嘉遠告過白的。
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迎面吹過來的風都是燥熱的。
心跳聲劇烈。
我說:「我喜歡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
但他拒絕我了。
我那時候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藏在背後的鮮花枝條僵硬,我捏了一手的汗,悶熱黏膩。
後來高考出分,明明高考前約好的考同一所大學。
他考上了,但卻報了別的學校。
我沒說什麼,那段時間我們依然保持著朋友的聯繫。
反正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想要靠近但總要事與願違往後退。
我們關係真正一落千丈,是大一下學期那年。
我坐了兩個小時高鐵,去他的學校找他。
但他只是平靜地告訴我,他有女朋友了。
那個人就是周靜。
其實要說有多難過也談不上,我甚至笑著說了句:「恭喜。」
後面的事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回去的路上,A 城開始下雪。
於是在一個很普通的飄著雪花的冬天,關於陳嘉遠的一切在我的世界徹底謝幕。
再無交集。
16
可現在陳嘉遠跟我說,他們從來沒有談過。
他的樣子不像說謊。
我不理解:「那你當時為什麼要說你有女朋友了?你在騙我?」
陳嘉遠的樣子有點慌,他的眼睛眨得很快。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過,他一說謊,話還沒說出口,眼睛就開始左顧右看,跳得很快。
我看著他的手在手機螢幕上敲敲打打,最後只Ţṻₑ剩下一個很簡短的:「嗯。」
「嗯?」
他還好意思嗯。
我氣笑了:「所以你為Ṫṻₕ什麼要騙我?為了把我打發走?」
陳嘉遠著急地搖頭。
我問他:「你討厭我?」
「沒有,不討厭你,永遠不可能討厭你。」
這大概是我見過他回復最快的回答了。
我靜了幾秒,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那個困擾已久、耿耿於懷的問題。
我說:「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拒絕ẗů₀我?」
陳嘉遠抿著唇,又開始慢吞吞地說。
他把手機遞過來,眼神堅定:「該輪到我問了。」
挺好的。
有進步。
我饒有耐心,微微往後坐了點:「行,你問。」
我以為他會問跟我類似的問題,比如交過幾個男朋友,為什麼想結婚。
但他問我:「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許久,才緩慢開口道:「不好。」
陳嘉遠眼睛頓時瞪大,他下意識比劃了一陣手語。
又反應過來,開始拿手機。
「別打了,騙你的。」
陳嘉遠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有些無奈。
他的嘴角往下彎了彎。
也許是吃了辣的原因,他的唇色紅潤,看起來有些軟。
想親。
這個荒謬的念頭冒出來的時候。
我覺得自己也是完蛋了。
17
我有周靜的微信。
說來也巧,前兩年我們兩家公司合作,有過短暫接觸。
我想了想,問她:「你還記得陳嘉遠嗎?」
周靜回得很快。
「記得啊。」
「怎麼了,你倆又吵架了?」
我一頭霧水。
「什麼吵架?我們倆壓根不在一塊。」
周靜「啊」了一聲,有些詫異。
「你還記得 18 年合作的時候,我們加班很晚去吃晚飯嗎?」
「結束時我看見他了,我以為他在等你。」
18
破天荒地,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去找陳嘉遠。
我有一些問題,想要立刻得到答案。
但一看到他人,又覺得答案也沒那麼重要了。
陳嘉遠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
深秋的風還帶著沁人的涼意,吹翻起他的衣角。
他遞給我一封信。
寫得有點長,跟寫檢討似的。
「我和周靜,就是普通朋友,你走之後就沒有再聯繫過了。我們沒有談過戀愛,當時只是我拜託她假裝我的女朋友。」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過分,對不起。但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我喜歡你的。」
「我喜歡你,我可以追求你嗎?」
我靠在車窗,讀完了那封信。
像檢討,又像情書。
有點愚蠢,又有點好笑。
19
我問他:「那我跟你告白那次,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他想了想,打下字:「因為你是自由的。」
他這個回答已經不是出乎意料了。
我看看那行字,又看看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不懂中國字了。
「怎麼了,談戀愛犯法?我是要去蹲監獄嗎?」
我試圖去理解他。
結果當然是無果。
陳嘉遠面色卻很坦蕩,仿佛早有預料。
他安靜地打下一行字。
「你去見很高的山,去追趕更遠的月亮。
你很辛苦,不要把時間浪費給我。」
他把手機遞給我時,依然是八百年如一日溫和的樣子,眸子裡甚至帶了星點笑意。
有那麼一刻,似乎腦子裡所有的亂線都有了方向,逐漸變得清晰明了。
20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
那是高三下學期,很普通的一個周末晚上。
我熬夜整理了些學習筆記出來。
我這人沒有整理筆記的習慣,一貫是想到哪記哪。
書上、本子上,記得亂七八糟,但不影響我自己使用。
後來突發奇想整理,是想給陳嘉遠的。
對我而言,當時是我主動問他要不要和我考一個學校的。
既然他成績薄弱了點,那幫助同學也是理所應當的。
但那天他問了我一句:「你這麼晚還沒睡嗎?」
我並沒有想太多,只是回了句:「整理完就睡。」
第二天我再問他有沒有什麼題目不會的,我可以趁課間時間給他講講。
他只是笑了笑,然後給我傳小紙條,說他家裡人給他請了家教。
真的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微不足道到我過了好多年,好像才忽然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不要因為我晚睡。」
「不要為我學手語。」
「不要走很遠的路來看我。」
「不要為我做任何的事情。你是自由的。不必為我停留。」
我開始一點一點,遲鈍地讀懂他無聲的洶湧。
21
我問陳嘉遠:「你還記得這是我們分開的第幾年嗎?」
陳嘉遠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比了個六。
這是我們分開的第六年。
他跟我說不要為他浪費時間。
我說:「可是陳嘉遠,我們已經浪費六年了。」
22
江宣的消息發來時,陳嘉遠正在排隊買奶茶。
那天難得是個艷陽天。
我隨便找了個陰涼處蹲著。
「又去約會了?我說怎麼最近約你都沒空,見色忘友啊。」
我糾正道:「不是約會,我們還沒確定關係。」
江宣:「你倆誤會不都解開了嗎?這又整的哪出?」
奶茶做得很快,陳嘉遠提著袋子過來時,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
「鬼知道,他說他要追我,讓他追著玩玩唄。」
發完最後一句話,我隨手把手機揣到口袋裡,然後拿出紙巾,抽了一張遞給陳嘉遠。
陳嘉遠追人的方式真的很老套。
請客吃飯,送花送禮物,逛街,看電影。
他追了我半個月,我連他手都沒牽上。
最好笑的一次,我們去看電影,我實在受夠了那些無聊的青春文藝片,挑了一部恐怖片。
結果那玩意一點也不嚇人。
電影院裡全是笑聲。
我愣是硬著頭皮說了句:「好嚇人,我好害怕啊。」
陳嘉遠看著我愣了愣,隨即沒忍住低頭悶笑。
我真是沒招了。
23
走路的時候,我低頭看了看手錶。
默念著再讓他追三天。
不然等到宇宙開荒,人類滅絕,都不一定能等到他說:「我們在一起吧。」
24
我才知道,我家樓下常去的那家麵包店是陳嘉遠開的。
可那家店已經開了快兩年了。
我問陳嘉遠:「你該不會偷偷來看過我吧?」
陳嘉遠笑眯眯地默認,然後遞給我一塊小狗造型的蛋糕。
他問我:「你要試試自己做著玩嗎?」
於是我就真上手了。
材料都是現成的,做起來反而很快。
我沒擺造型,就簡單做了兩個愛心挨著的。
陳嘉遠很驚訝:「你做得很好看。」
我勾了勾唇回他:「是啊,因為這些年我都有練習。」
我把他的話還給了他。
陳嘉遠反應過來後,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我挑了挑眉,沒再逗他ţű̂⁶,轉身去喂鬧鬧。
25
鬧鬧是陳嘉遠養的金毛,毛色很好,摸著很舒服,而且很親人。
陳嘉遠說,有時候看到鬧鬧,也會想到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聯想。
我揉了揉狗頭,又捧著它的臉仔細看了看。
「像小狗嗎?」
「像小狗也行。」
26
「江明宜,真的是你啊。」
我望著眼前這個已經隱隱有發福跡象的男生,有些疑惑:「你是?」
「林銘。」他十分自來熟地拍了一下我:「你忘了?你高中的時候還追過我呢。」
我想起來了,我們高中好像確實是一個班的。
但那時候他還很瘦,臉也是清秀的,壓根沒現在這麼油膩。
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
我默默往後退了兩步,撇清關係道:「說人話。什麼時候追過你了。」
林銘自信道:「高三的時候,你那時候不是還給我送過早餐嗎?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表白。」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陳嘉遠,難得看見他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我皺著眉道:「那只是謝謝你當時教我做題,順便買的。況且,我記得我也就送過一次吧。」
我懶得跟他多說,用手撞了撞陳嘉遠:「走吧。」
陳嘉遠瞥了他一眼,接過鬧鬧的牽引繩,倒也沒說什麼。
「喂,你們倆還在一起啊?」林銘突然在背後喊道。
我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勉強克制住了:「不行?」
林銘看看我,又看看陳嘉遠,聳了聳肩,道:「一個啞巴,你不會真打算跟他在一起吧?」
神經病。
我沖他豎了個中指:「關你屁事。」
27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什麼。
第二天,我約了林銘在一家咖啡店見面。
一陣客套的寒暄之後,我問他:「你還記得陳嘉遠?那你知道他高考為什麼沒去 C 大嗎?」
林銘並不知道我跟陳嘉遠表白的事情,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算他有自知之明唄。就他那吊車尾的成績,還不自量力想跟你一起考 C 大。」
他「嘖」了一聲,輕蔑道:「真是煩這種人,你對他好點就跟狗皮膏藥似的,也不想想人家願不願意跟他去一個大學。」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是我求他跟我一起考同一所大學的。」
林銘愣了愣,道:「不是,你真喜歡他啊?你喜歡他什麼?他除了那張臉還能看,還有什麼優點?」
「妹妹,不是哥說你。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找男人不能光看外表。」
「你想想他一個啞巴,出了社會,連找個工作都困難。以後怎麼養家?難道靠你養家吃軟飯嗎?」
我打斷他,問道:「你也這麼跟陳嘉遠說了?」
林銘擺擺手:「不用太感謝哥。」
我她媽。
我想了想,冷不丁地道:「你缺錢嗎?」
林銘一下沒拐過彎來,老實道:「缺啊,怎麼,你要養我?」
我皮笑肉不笑道:「你讓我打一頓,我心情好給你轉點醫藥費。」
林銘不以為然:「行啊。」
他話音剛落,我就把手裡的咖啡潑了過去。
媽的傻吊。
他瘋言瘋語說兩句,害我跟陳嘉遠走了這麼多年彎路。
打他一頓算便宜他了。
我走的時候,林Ţù⁽銘還躺在地上,臉上也多了幾個巴掌印。
我țū́₉給他轉了五千醫療費,然後把他拉黑了。
「傻 B,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28
我跟陳嘉遠本來約了周末見面。
但天有不測風雲,公司臨時接了個項目,要去外地出差。
我只好推了原定周末準備的告白計劃,重新做回敬業的社畜。
為此還被江宣調侃道:「不是說讓他追你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個不值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