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宴公司大約兩百多號人,光行政文員就有七八個,我的崗位負責公司福利激勵機制。
工作不算複雜,工資也不高,5000塊,當年我買一個包都比它貴。
可這是我靠自己雙手賺到的第一筆錢。
做了沒多久,顧文宴問我願不願意重新拾起律師這個職業。當初大學畢業後,傅凜川工作忙,家裡老人身體不舒服,我就沒有找工作,專心在家裡照顧他們。
後來他工作收入愈發高,錢也交到我手裡,他跟我說沒必要再去吃苦,加上我有了女兒,也不願意和她分開,去上班。
現在想想,一步錯,步步錯。
當我跟社會脫節,成為一個一眼可以被看透的女人時,被男人拋棄就成了早晚的事。
我答應了顧文宴的建議,買來一大堆書,看上複習,備戰司法考試。
這期間,女兒曾經找過我,說想來看看我,被我拒絕了。
我已經被塌陷的象牙塔砸斷了脊梁骨,也是時候讓女兒體驗一下狂風暴雨了,哪怕跌倒也不怕,媽媽試著再自己撐出一個牢固的避風港。
不過家裡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傭人蘇媽跟了我二十年,把家裡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說了。
姜穗在我搬走的第二天就住了進來,擺起了女主人的架子。
她年紀小,被傅凜川寵著,學都不上了,滿心要當闊太太。
傅悅回過神來終於意識到姜穗的狼子野心,可惜姜穗肚子裡懷了兒子,被公公婆婆護的跟什麼似得。
好幾次,婆婆罵傅悅罵的很難聽。
什麼賠錢貨,什麼斷香火,把傅悅氣的離家出走。
傅凜川也沒去找,還斷了她的信用卡。
最後傅悅只好灰溜溜的回家,捏著鼻子跟姜穗道歉。
當天晚上,她就哭著給我打電話。
劈頭蓋臉罵我:「你算什麼媽媽?只顧自己!家裡狐狸精都住進來了,你就不會耍點手段嗎?」
「爸爸那麼多錢,你就都拱手讓給別人嗎?你就不為我考慮考慮嗎?」
我只淡淡回了句:「我在看書準備司法考試。」就掛斷了電話。
傅悅把我拉黑了,提前返回了學校。
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厚重的考試資料都要被我翻爛了,顧文宴也笑我像極了二十年前的學習狀態,終於在初秋的一天,我踏進了考場。
9
在我獲得證書的同一天,接到了女兒的電話,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我冷了她很久,但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趕忙要去她學校。顧文宴知道了,說要送我。
於是我們連夜開車去了傅悅學校,到了才知道,傅悅男朋友出軌了。
在聽到我跟她爸離婚,後媽還有了兒子後,這個勢利眼的男人立刻跟其他女人勾搭到了一起。
傅悅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哪裡受過這種委屈,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我替她擦乾眼淚:「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嗎?」
傅悅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是我們學校的。」
我讓顧文宴帶她回酒店,自己開車去了女兒學校。按照她給的照片,守在校門口等那個男生出現。
好在老天眷顧,沒過多久,女兒男朋友徐鵬就從一輛奔馳上下來了,他還繞到駕駛那邊,跟司機說了些什麼。
等徐鵬說完離開,我一抬眼,傻眼了。
那人帶著墨鏡和口罩,可我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居然竟然是姜穗?
……所以,我女兒的男朋友跟她繼母有一腿?
饒是這段日子過得跌宕起伏,我還是覺得有些眩暈。
酒店裡,顧文宴聽完我的話,又看了看照片,忽然說:「這事會不會是他們串通好的?」
一個人跟傅悅談戀愛,一個勾搭傅凜川。
我叫來女兒,要跟她聊聊。
傅悅鼻子眼睛紅紅的,小聲道:「媽媽。」
倒是沒了一貫的盛氣凌人。
我看著她委屈樣子,心裡還是心疼,把她抱緊懷裡:「沒事,有媽媽在,不用怕。」
她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媽媽,對不起!」
刀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經歷了一圈的女兒終於知道這種被人背叛的滋味是何等難受,對我產生了一種女性之間的悲憫。
我對她的教育,一直是呵護和引導,可傅家家境優渥,好聽的聲音太多,定力不足很容易迷失自己。
好在,生活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讓她及時回頭。
也好在,我當初忍住,沒替她攔這個巴掌。
傅悅說了徐鵬的事,她說他是特困生,還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成績很好。曾經在一個雨天救了被流氓糾纏的她,兩人日久生情後開始談戀愛。
我問她有沒有泄露過家裡的事。
傅悅點點頭:「徐鵬很刻苦很努力,總說自己過去過得多坎坷。」為了安慰他,傅悅說了家裡很多事情,還說爸媽就她一個女兒,以後傅家的家產都是她的,她會對徐鵬好。
這個傻女兒,引狼入室還不知道。
我恨鐵不成鋼,想罵她幾句,剛抬手,傅悅瑟縮了一下。
她也知道我生氣了。
顧文宴道:「吃一塹長一智,孩子以後就知道了。」
我瞪他:「慣子如殺子,以後要是還犯這種錯怎麼辦?」
顧文宴當足了和事老:「不會的,悅悅知道錯了,是不是?。」
傅悅立馬點點頭,又討好的看我。
這人!明明沒孩子,說話還一套一套的。我有氣沒地方撒,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狠狠掐了他一把。
徐鵬和姜穗的私情,我找了私家偵探去查。
這一差可不得了,竟然連姜穗肚子裡的孩子都有問題。
10
按照私立醫院就診記錄看,姜穗的孩子已經六個月,可六個月前傅凜川一直在國外出差,我陪著去的。
也就是說,姜穗和徐鵬玩了個張冠李戴?
一個月後,傅悅請假回了趟傅家,一進家門,就差點被滿地嬰兒用品絆倒。
婆婆紅光滿面的拆著一個黃金手鐲,往姜穗手上戴。
看到傅悅回來,滿臉都是嫌棄。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上學了?」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算了,隨便你。反正以後家裡資產都是你弟弟的,你愛學不學吧。」
姜穗也裝模作樣:「悅悅,你回來的正好,我和你爸下周訂婚,你看看哪個戒指比較好看?」
女兒翻了個白眼,上了樓。
她早已經習慣了婆婆的重男輕女,也按照我叮囑的,去書房拿了個東西就走。
下樓時,傅凜川回來了。
兩人迎面碰上,傅悅扭臉要離開。
被傅凜川拉住:「怎麼?看到爸爸,招呼都不打?」
傅悅沒好氣的說:「你不是只想著兒子嗎?還管我做什麼?」
「誰教你這麼說話的?我是你爸。」
「哦,所以呢?」
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倒把傅凜川噎了一下,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女兒看他的眼神里,有一種……憐憫?
這種眼神讓他很不爽,但是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剛要再問,裡面姜穗突然喊他,說寶寶踢她,讓他快去看。
傅凜川一下子分了神,扭頭進了屋裡。
匆忙間,他沒有發現女兒手上拿的公文袋和行李箱。
晚上,傅悅和我躺在床上聊天。
她問我會怎麼對付她爸爸。
我不想孩子對婚姻留下心理陰影,跟她說,我並不會對付爸爸,相反,我要救他。
女兒趴起身:「救他?為什麼?」
「為了你。」
「雖然爸爸媽媽分開了,但是你是爸爸的孩子,擁有合法繼承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算計他,讓你一無所有。」
她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滿:「既然你會這樣想,當初為什麼還堅決要離婚。」
我摸了摸她懵懂的眼睛,那雙黑眸,最像傅凜川。
「因為我最愛的是我自己,所以我不願意在愛情里受委屈。但我第二愛的是你,我要力所能及保護自己女兒的權益。」
「媽媽是個自私的媽媽,把自己的感受在第一順位。未來,媽媽也不希望你為了孩子,為了錢,放棄自我,好嗎?」
傅悅點點頭:「媽媽對不起,我當初那麼對你。」
「沒關係,媽媽愛你。」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