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跑回去,卻看見媽媽抱著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孩子在哭。
「媽媽!媽媽!」
我在她面前使勁揮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我在這裡呀!瀟瀟在這裡!媽媽,你別哭!」
「瀟瀟,瀟瀟,你睜開眼看看媽媽好不好?你看看媽媽!」
媽媽哭著摸著那個「我」的臉蛋,「都是媽媽不好,都是我的錯......」
「為什麼,為什麼?!」我聽見媽媽質問系統,「你明明拿走了我所有積分,說瀟瀟不用S,你明明告訴我,她只是會被挾持,你明明說她會得救的!」
系統又恢復成從前冷漠的樣子:「你也答應過我,今天不會來遊樂園插手劇情,但你還是來了。」
「從前你違背劇情,不願意挾恩圖報,讓齊越娶你,差點導致後面的劇情無法開展,這是你第一次差點被抹殺。」系統說,「如今更是屢次擾亂劇情,數次延長齊瀟瀟的命,你別忘了,她本來該在你們野營看日出,齊越卻離開去接溫月母子的那天晚上為了追齊越不慎滾落山崖而S的。」
「嫁給齊越是你無法違背的劇情。」系統說,「瀟瀟的S也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抱著我的腦袋,緊緊貼著我的臉頰,「都是我的錯。」
「不是媽媽的錯!」
我著急跺腳,想要反駁媽媽,可是媽媽卻聽不見我的聲音,「不是媽媽的錯,媽媽不喜歡我們就好了。」
媽媽不喜歡我和爸爸就好了。
不對,媽媽已經不喜歡爸爸了。
媽媽不喜歡我就好了。
她就可以完成任務,然後回家,就不用因為我S了而這麼傷心。
「瀟瀟......」
爸爸走了進來。
他憔悴了很多。
我從沒見過這樣狼狽的爸爸。
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還沾著血,一進來,就在「我」面前跪下。
哼。
我轉過頭去,只想挨著媽媽。
反正爸爸也不喜歡我了。
我也不要再喜歡爸爸了。
「對不起,瀟瀟......」
爸爸伸手想觸摸我的臉頰。
「你滾!!!」
媽媽一把將爸爸推開,恨恨盯著他,「滾開!別碰我的瀟瀟!」
爸爸好像很痛苦,佝僂著腰,忽然開始扇自己巴掌。
「啪!」
「啪!」
「啪!」
「是我的錯!我不配當父親!」
一下又一下,爸爸的臉很快紅了,但他一直沒停。
我聽見他在向媽媽懺悔。
他說他不該去找溫月阿姨,他說他沒有不喜歡我和媽媽,他只是不甘心他要替爺爺向她報恩,他說他是愛我們的,他沒想到會這樣......
可爸爸就是不愛我們了。
愛媽媽的話,他就不會讓媽媽傷心。
愛我的話,我會吃到草莓味的冰淇淋。
爸爸只是在狡辯,愧疚讓他痛苦,他只是想變得不那麼痛苦。
「這是瀟瀟的決定。」
爸爸的哭聲中,系統忽然告訴媽媽我和它的事,「她想讓你回家。」
媽媽突然愣住:「瀟瀟的......決定?」
她緊緊地抱著「我」,低頭看著我蒼白的臉,伸手碰了碰「我」的臉頰,SS咬住下唇,卻依然止不住哭聲溢出。
我急得跺腳。
「你不該告訴媽媽!」我對系統大喊,「你又把媽媽弄哭了!」
系統沉默著。
媽媽哭著哭著忽然笑了。
「我早就該想通的......」她輕聲說著,「早就該想通的。」
「寧寧......」
爸爸似乎很痛苦,愧疚和悔恨寫在臉上,伸手扶住媽媽,想要她休息一會兒。
「滾!」
媽媽狠狠推開他。
6
「媽媽!不可以!媽媽!」
我的手不斷穿過媽媽的手,「媽媽!不可以!」
夜晚很冷,媽媽站在了醫院的天台上。
來了很多人,爸爸跪在地上求媽媽下來。
爺爺來了,他拄著拐杖,氣喘吁吁地過來,一腳將爸爸踹翻在地,哭著求媽媽下去。
「寧寧!」
安心阿姨想要衝過來,被大伯及時抱住,「你下來好不好,你先下來......」
「造孽啊......」
我聽見圍觀的人的議論聲,「聽說他們的孩子剛過六歲生日,兇手的女兒S了,報復社會,抓了個和他女兒差不多大的。」
「......唉,我聽說兩磚頭下去,人當場就沒了。」
「那男的,小齊總,齊越,之前上過新聞,你們看了當時的視頻沒,有狗仔專門拍他們,那裡面這男的一直護著小三和小三的兒子呢,自己女兒是一眼沒看。」
「呸!渣男!」
「那小三呢?」
「你沒看新聞啊?被罵的這麼凶,連夜帶著兒子出國了唄......不過我看網友扒的,說她在國外欠了債,她前夫一直在找她,估計出國也不好過。」
「......」
「系統!壞蛋!」我急地大哭,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騙人的壞蛋!你快救救媽媽!」
「齊越。」
媽媽面色冷淡,朝爸爸招招手,「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爸爸欣喜若狂,連忙起身,小跑著靠近。
媽媽說:「你上來。」
「不可以!」
我聽見有人阻止。
但爸爸還是上了天台,和媽媽站在一起。
他還穿著那身沾著我血跡的衣裳,似乎喝了酒,神色有些恍惚,被媽媽拉住,也只是小聲勸媽媽先和他下去好不好。
媽媽搖了搖頭,忽然伸手狠狠推了一把爸爸。
「齊越!」
「寧寧!」
「不要——」
媽媽張開手,露出微笑,緩緩倒下去,「這狗屁的世界,老娘不玩了!」
她哭出聲來:「早該這樣的......早該這樣的,瀟瀟,對不起。」
「媽媽!不可以!」
我著急地跟著跳下去。
寒風呼嘯,我聽見爸爸墜落前的哭聲,「我錯了,寧寧,瀟瀟,爸爸,爸爸對不......」
「虐心指數達標,系統積分足夠,劇情總體完成,準備傳送!」
我再次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瀟瀟。」它叫著我的名字,「謝謝你,瀟瀟。你的媽媽自由了,她可以回家了。」
太好了!
我好像要消散了。
我已經看不見媽媽了。
不過太好了。
媽媽可以回家了。
我不想讓媽媽離開我。
可是我也不想讓媽媽傷心。
媽媽想要回家,她想見她的媽媽。
媽媽愛我。
我也愛媽媽。
我想要媽媽回家。
番外
我睡醒後,院長媽媽將我抱到了一個房間。
她給我換上了漂亮的衣服。
她摸了摸我的腦袋,讓我見著新媽媽要嘴甜一點。
我見到她了。
她穿著漂亮的西裝,蹲在了我的面前,笑容如我記憶中那般溫柔,將我攬入懷中:「瀟瀟,媽媽終於找到你了。」
「媽媽。」
我抱住她的脖頸,肆意呼吸著屬於媽媽的味道。
我看見了媽媽的媽媽。
外婆和媽媽一樣溫柔,提著漂亮的草莓蛋糕:「哎喲,和寧寧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呢。」
媽媽笑著將我放在兒童安全椅上,將外婆手裡的小蛋糕拆開給我。
「回家了。」
系統說,勇敢的小孩受到獎勵。
我要去到媽媽的身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