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黑卡,正要資助沈序的學費。
青澀的他突然變得冷漠矜貴。
彈幕在我眼前瘋狂滾動。
【男主重生了,回到了一切的開始。】
【這輩子的他,終於能和青梅圓滿上一世的遺憾。】
【前世要不是女配仗著有幾個臭錢,橫亘在男女主之間,怎麼會讓男女主生生錯過一輩子?】
一抬頭,我對上沈序驟然陰冷的眉眼。
他只在望向自己青梅時,無端紅了眼眶。
哦豁。
男主重生了。
重生在身無分文,兩袖西北風的十八歲。
1
離沈序有些近,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周身氣質的變化。
那是長期金錢滋養出來的貴氣。
絕不可能出現在一個窮小子身上。
他厭惡地掃了一眼我手中的黑卡,聲線淡漠:
「我說過,我自己的學費,會自己想辦法,用不著你拿錢來侮辱我的尊嚴。」
說完,他徑直繞過我,將對我滿臉敵意的許妙妙摟在懷裡。
力度之大,像極了抱著一塊失而復得的珍寶。
「妙妙,經過這麼多我才知道,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你。」
周圍一片嘖嘖聲。
我眼前的彈幕滾動得愈發密集。
【啊啊啊!男主真勇,重生的第一刻居然向青梅女主表白了。】
【就是就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惡毒女配這下傻了吧,前世男主為了學費,勉強收下你的黑卡,答應與你在一起。重生歸來,你拿再多的錢也沒用了!】
2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憑空出現的滾動字幕。
從內里拼湊出一個事實。
我是她們嘴裡的女配。
是拿錢逼迫男主與我在一起的惡毒大小姐。
眼前的沈序重生了。
前世,剛邁入大學的我對他一見鍾情,得知對方沒有錢交學費時,主動掏出黑卡承包他大學四年所有的費用。
並提出兩人在一起。
沈序糾結許久,最終捏著黑卡,屈辱地答應了。
並將暗戀多年的小青梅埋在了心底。
他認定是我拆散了他與許妙妙的愛情,又嫌棄我驕縱的大小姐脾氣。
自卑又敏感。
自詡在愛情里低人一等,毫無尊嚴可言。
可又過慣了有錢人的生活,不想失去我這棵搖錢樹。
畢業第二年,許妙妙嫁人的消息傳來後,壓抑多年的愛意洶湧而出。
沈序心急如焚地開車前往小青梅的婚禮,想要來一場瘋狂的搶婚。
卻在去的路上分心與貨車相撞,當場死亡。
重生歸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前世未曾說出的愛,對小青梅宣之於口。
撫平前世遺憾。
我擰了擰眉。
彈幕說的,倒是符合我驕矣的性格。
只是如她們所說,沈序拿了我這麼多錢,畢業後我還為他介紹人脈開公司。
他對我這個大小姐卑躬屈膝些怎麼了?
對我這個大小姐言聽計從些怎麼了?
這不是應該的嗎?
難道他還想軟飯硬吃,吞了我姜家家產不成?
我冷笑一聲,果斷將黑卡丟給路過的一個男生。
「沈序,誰說我要資助你學費了?」
「我想給的人,明明是他!」
「帥哥,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3
【怎麼回事,難道是我前頭漏看了?黑卡怎麼給了別人?】
【這位男生,你拿了黑卡也沒用啊,女配心裡只喜歡男主一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看別人一眼的。】
【以退為進罷了,呵呵,男主可不吃這一招。】
沈序身子一僵。
剛剛重生歸來的他,眼底多了幾分不可置信和迷茫,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世的劇情與前世有了些許區別。
但摯愛就在眼前,死亡的恐懼與重生的喜悅還在衝擊大腦。
令他沒有多想。
我熱情邀請這位帥哥一起去吃飯。
剛剛開學不久,我對身邊的面孔還不太熟悉。
至於沈序,我也是聽聞有同學竊竊私語,說他至今還沒有湊齊學費。
這才好心掏出了黑卡,想詢問能不能與他成為男女朋友。
畢竟他稜角分明的臉長在我的審美點上,讓我卵蟲上腦,失去思考。
或許,前世我真的愛過沈序。
但今生,愛情還沒開始,就已經被扼殺在了萌芽里。
我有的是錢。
是首富姜家的獨女。
是從來沒有受過任何委屈的大小姐。
何必在一棵歪脖樹上弔死?
戀愛跟誰談不是談?
眼前這位拿著黑卡的帥哥,臉也長在我的審美點上嘛。
我選了學校附近最高檔的餐廳,皺眉拿著菜單翻看一遍,然後丟給服務員:
「把你們這裡所有的招牌全部上一遍。」
服務員喜滋滋地小跑著離開。
酒店大門被推開,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我回頭一瞧。
是重生的男主。
摟著他心愛的小青梅。
4
前世的沈序真的被金錢滋養得不錯。
不管是用餐的禮儀還是姿態,挑不出一絲錯處。
完完全全一副有錢公子哥的做派。
他不時地往我這邊瞥一眼,眼底的鄙夷與煩躁壓都壓不住。
似乎認定我出現在這裡,是為了等著搭訕他。
怎麼都無法甩掉我。
更認定我與別的男生在一起吃飯,是為了讓他吃醋。
沈序脊背挺直,隨手在菜單上點了七八道招牌,然後一臉深情:
「妙妙,這裡的飯菜一般,你先將就吃一頓。」
「等有時間,我一定帶你去嘗嘗最頂級的空運生鮮。」
「然後再帶你去奢侈品店,置辦些當季最新款的衣服。」
許妙妙被天降大餅砸到臉上,幸運得幾乎要昏厥。
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提高了嗓門:
「沈哥哥,今天是我們確定關係的第一天,我有件準備許久的禮物要送給你。」
她臉上洋溢著炫耀的神色。
彈幕里說,許妙妙與沈序本就是青梅竹馬,就等著一起考上大學後,順理成章表白相戀。
在我掏出黑卡之時,許妙妙恨得牙幾乎要咬碎。
看我眼神,像極了一個橫刀奪愛的小三。
可前世沈序答應做我男朋友時,並沒有提過許妙妙的存在,不是嗎?
許妙妙神神秘秘地掏出一隻簡陋盒子。
沈序臉上露出激動的光。
彈幕也在瘋狂尖叫:
【天啊,男女主重生後的第一次見面真甜,進展實在太快了。】
【快得我都跟不上他們的發展速度了。】
【你們猜,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禮物?我記得前世姜至送給男主的,是一塊價值一百多萬的名表呢!】
【女主現在雖然沒有惡毒女配有錢,但禮物也一定是用了心的。】
盒子托在掌心,沒有什麼分量。
沈序滿懷期待地打開。
內里躺著一小罐手工疊的紙星星。
許妙妙眨了眨眼:
「沈哥哥,這是我暑假特意疊的,就等著咱們考進同一所大學後,表白送給你。」
「疊星星的每一張字條里,都寫著一句[我愛你]。」
「怎麼樣,你喜歡嗎?」
5
方才還熙熙攘攘的彈幕噤了聲。
若我不知道沈序重生了,恐怕也會以為他會喜歡這份禮物呢。
或許,這一盒紙星星對於十八歲的沈序而言,是一份難得心意。
稚嫩又美好。
可他青澀的外表下,套著一個二十四歲的重生靈魂。
這個二十四歲的人,吃慣了山珍海味,見慣了名表名車,到手的奢侈品如過江之卿,早已司空見慣。
甚至在幾個小時前。
車禍身亡時的沈序,開得還是我車庫中的邁巴赫。
柔軟的真皮方向盤,與掌心做工粗糙的木盒,觸感有著天壤之別。
我笑了笑,從包包里拿出一塊手錶。
是今天路過一家奢侈表店,隨手買下來的。
既然眼前這位徐少俞成為了我的男朋友,那我也不能厚此薄彼。
我將精緻的手錶盒推到他面前:
「男朋友,今天也是我們第一天在一起,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看看喜歡嗎?」
【不是,這塊表在前世不是送給男主了嗎?怎麼會送給別人呢?】
【女配肯定還在以退為進,想引起男主注意,相信我,她堅持不了多久的。】
【對,女配現在的做法,就是完全自亂了陣腳。】
名表熠熠生輝。
徐少俞還未從黑卡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又迎來了第二個驚嚇。
手哆嗦著去觸碰錶盤,被沈序大吼一聲:
「別碰!」
「這明明是我——」
剩餘的話還沒說完,全部咽了回去。
我知道。
他想說的是,這表是他的。
彈幕里提到,這塊表,前世他戴了六年,喜歡得很。
每晚睡覺前都要摘下,小心翼翼擦拭後擺放到盒子裡。
前世不同今生。
如今,他有了心愛小青梅的陪伴,一定對這些俗物沒了興趣。
許妙妙沉著臉,沖我翻了個白眼:
「有錢了不起嗎?」
「一身噁心的銅臭味,一塊沒有心意的手錶,哪裡比得過我心意滿滿的星星?」
「沈哥哥,你說對不對?」
沈序這才回神,艱難擠出一個笑容:
「妙妙說的對。」
重新打起精神,剛想為心愛的青梅夾一筷子菜,手機突然響了。
山寨機收音並不好。
隔著不遠,我清楚地聽到手機中傳來冰冷的女聲:
「沈先生您好,您母親在醫院的醫藥費該續交了。」
6
沈序驟然變了臉色。
彈幕瞬間著急起來。
【差點忘了,男主的母親重病入院,等著救命錢呢!】
【我記得前世女配直接往醫院丟了一百萬,手術做得很順利。】
【天啊,不會吧。男女主才剛剛相遇發了一點點糖,女配該不會又要拿男主媽媽生病的事,來要挾男主與他在一起吧。】
【女配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呢?】
【糟了,女配在往男主方向看了,她肯定認為找到了搭訕的機會。】
我想起掏黑卡之前,聽幾位同學講過。
沈序母親癌症幾年,家裡所有積蓄都被掏空。
負債纍纍。
我趕緊看回徐少俞:
「你家裡沒有人生病吧?」
「沒有沒有……」
沈序青著臉起身就要往醫院走,被服務員攔下:
「先生,您還沒有結帳。」
周圍一陣鬨笑。
前世他背靠我們姜家,不管去哪家高檔餐廳吃飯,老闆都會喜笑顏開,諂諛地請他進入。
並表示不著急結帳,等次數多了一併結算就好。
重生時間太短。
他顯然還沒有改變生活習慣。
服務員已經開出了單據。
一千二百八十塊。
這麼點錢,不足男主前世喝得半瓶紅酒。
沈序想當然地伸手去掏黑卡。
直到摸了個空後,腦門驟然滲出一層冷汗。
是了。
他重回十八歲。
年輕了,稚嫩了,也窮了。
現在的他,身無分文。
別說一千二百八十塊,就算是零頭八十,他都沒有。
服務員臉上掛著招牌微笑。
沈序一咬牙,衝著許妙妙為難開口:
「妙妙,你先墊上這頓飯錢,回頭我再把錢轉給你。」
7
許妙妙警惕起來:
「沈哥哥,我一個月生活費才一千五百塊,這一頓飯就花一千二,剩下的日子,我怎麼辦?」
「你放心,我有掙錢的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掙錢?再說了,說好的你請客,怎麼還讓我付錢呢?」
許妙妙嘀嘀咕咕,不願意付帳。
剛剛表白心意不足一個小時的年輕男女主。
迎來了他們愛情的第一個坎坷。
我適時掏出卡,招呼一聲:
「服務員。」
沈序厭惡地別過臉。
仿佛下一秒,我就會糾纏上去,對他死纏爛打。
重生歸來,他一點都不想與我這種驕縱大小姐扯上任何瓜葛。
前世我拿錢往他身上砸的羞辱還歷歷在目。
語氣裡帶上深深的厭惡:
「姜至,我說過多少次了,你能不能離我遠些,我很討厭你的死纏爛打,更煩你插足在我和妙妙之間。」
「不管是我,還是我媽,都用不著你的臭錢!」
我詫異於沈序的厚臉皮。
就算按照彈幕所講,前世的我對他一往情深。
可這一世,我們並沒有在一起過。
彈幕出現得及時,在聽聞沈序沒有錢交學費時,我僅僅是掏出了黑卡。
還未曾說過一句讓他做我男朋友的話。
他便搶先對小青梅宣告了愛意。
在這之前,我們甚至都沒有任何交集。
厭惡上一世的人是他。
可沉溺在上一世中無法自拔的人,也是他。
我冷笑一聲:
「我只是招呼服務員來結帳。」
「沈同學,你是不是有什麼癔症,總認定我在糾纏你呢?」
8
沈序白了臉。
他這才後知後覺,這一世的我們,如今等同於陌生人。
前世六年的糾纏,至今尚未發生。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腳步踉蹌著後退一步。
彈幕焦急起來。
【怎麼回事,女配為什麼不掏錢給沈母治病了?】
【就是啊,沈母得了癌症,女配不拿錢,男主哪裡去湊那一串天文數字?】
【沈母可是男主長達六年的憋屈生活里,唯一安慰他的人。】
看著彈幕滾動的一句句,我沉下了臉。
她們管我拿錢往沈序身上砸的這六年,叫憋屈的生活。
是沈序不堪回首的屈辱經歷。
前世的我,拿錢救助沈序母親後,得到的是她私下與沈序的算計:
「小序啊,女人怎麼能騎到男人頭上來?」
「聽媽的,你得把錢都掌握在自己手裡,讓女人看你臉色過活才行!」
「我兒這麼優秀,又考上好大學,倒貼的女孩子一大把,姜家就她一個閨女,錢早晚還不是咱們沈家的?」
沈序忍辱負重地直點頭。
可惜,姜家的龐大財富,不是他一個外人能染指的。
他所能得到的,僅僅是我指頭縫漏出來的一點。
他聽話,我便漏一分。
不聽話,那連一分都沒有。
像我這樣出身的大小姐,怎麼會蠢到把家族財產拱手相讓呢?
對著姜家的一切,沈序羨慕、渴望。
卻又無可奈何。
徐少瑜忍不住開口:
「沈同學,明明是你一直糾纏姜至同學好不好,她都沒有搭理過你,你卻一直擺出一副脅迫受辱的樣子,真是可笑。」
沈序陰下臉,語氣不耐:
「姓徐的,你一個鄉巴佬,也配用這樣的語氣與我講話?」
「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9
他聲音低沉。
像極了一位霸總,帶著幾分金錢滋養出的矜貴。
前世公司開起來後,無數人奉承著喊他一聲沈總。
喊得多了,人也變得飄飄然。
只是沈序還沒發現。
此刻他身上穿的衣服,比徐少俞還不如。
我眉頭一挑,拍了拍手:
「沈同學說得對。」
徐少俞委屈巴巴地看向我。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服。
普通又廉價。
穿在身上,可不是像個鄉巴佬一樣?
我皺眉一揮手,拿出大小姐的驕縱:
「這麼破爛的衣服,送給我都不穿。」
「徐少俞,你現在立刻跟我去商場,買不夠十萬塊錢的衣服,不許出商場的門!」
10
拎著幾個購物袋走出商場。
徐少俞又處在震驚之中。
整個人遲遲緩不過神來。
我慵懶地撩了撩披肩長發。
我的男朋友,自然要穿最好的。
前世我給沈序的一切,這一世,決不會再付出分毫。
彈幕還在討論著沈序現狀。
他此刻被錢折騰得焦頭爛額。
學費,生活費,母親的治病錢。
如果前世許妙妙是他唯一的遺憾。
那麼今生。
他撫平唯一的遺憾後。
又浮出二十個新的遺憾。
回學校的路上,我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彈幕。
【男主,不要找女配,你會再被她糾纏好多年的,我更想看你跟女主甜甜的戀愛。】
【男主真可憐,還是要被逼回到女配身邊。】
【女配的大小姐脾氣,誰受得了啊?】
【哎,難道重生,都沒有辦法擺脫惡毒女配的控制嗎?】
順著彈幕向下移動,果然,在宿舍門前,我看到了沈序孤傲的身影。
他似乎等我很久了。
在見到我後,先是淒涼一笑,繼而像是認命一般:
「姜至,我輸了。」
「我還是逃不過你的糾纏。」
「這樣吧,只要你把黑卡給我,再保證收斂些大小姐脾氣,我願意答應做你男朋友。」
11
他在說這些話時,身上一片頹廢。
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又像是做了巨大的讓步。
臉上,甚至還浮現出了屈辱與難堪。
他的尊嚴真值錢。
竟想妄圖比肩我的無限額黑卡。
我笑得揶揄。
沒見過這麼硬氣把飯要的。
忍不住提醒他:
「沈同學,請問咱們認識嗎?」
沈序嗤笑:
「姜至,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以為這樣以退為進,我就能多看你一眼嗎?」
「行了,快把黑卡給我吧,我媽還在醫院等著急用呢。」
他語氣篤定得很。
認定我會遷就他。
前世我與他在一起六年,若不是因為喜歡,怕是不可能堅持這麼久。
他見過我為愛瘋狂的模樣。
也見過我高調示愛的張揚。
作為被偏愛的一方,一直以來,他有恃無恐。
沈序母親在醫院的欠費已經不能再拖了。
一地狼藉等著他拿錢去填補。
徐少俞果斷擋在我身前,打破沈序的高傲:
「姜至究竟什麼時候說過,要你當男朋友啊?」
12
最後一句話像是晴天霹靂,將沈序劈在了當場。
他愣在原處許久,突然想起一件事。
剛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他便對許妙妙表白。
至於我,還真沒有說過讓他做男朋友之類的話。
前世與我的那些糾葛,今生尚未發生。
但很快,沈序又自嘲似地搖搖頭。
前世六年的糾纏實在刻骨銘心。
一樁樁,一件件。
他怎麼也不會相信,我沒有愛過他。
嘆了口氣,語氣中是壓不住的疲憊:
「好了姜至,我承認我對妙妙表白,惹你不開心了。」
「但是我媽那邊真的不能再拖了,你把卡給我,過去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見沈序失魂落魄地妥協,彈幕紛紛著急。
【男主好不容易重生了,怎麼又與女配糾纏在一起了?】
【接下來,長達六年的屈辱生活開始了。】
【可要是沒有女配,男主現在就是一個窮學生,就算創業也沒有啟動資金,他怎麼籌錢啊?】
我看向沈序。
既是回答他,也是回答彈幕:
「沒錢就自己想辦法,腰子不捨得,屁股還沒有嗎?」
13
沈序似乎被我傷到了自尊心,連續一個月沒有再出現。
尤記得那日他離開前,咬牙切齒:
「姜至,你的大小姐脾氣從來都不知道改一改,自己也永遠意識不到,這樣的脾氣究竟多麼令人厭惡。」
「作為懲罰,你自己好好冷靜冷靜吧!」
「未來一個月,你別想再見到我!」
獎勵來得太突然。
我竟然有種不真實感。
我們同系不同班。
偌大校園,想偶遇一個人是件極其困難的事。
沈序消失後,我與徐少俞的接觸多了起來。
他日日安靜地站在宿舍樓下,等著與我一起去上課,甚至還自告奮勇地要幫我打水買飯。
被我的舍友林盼兇巴巴攔下:
「姑爺,大小姐,你們負責風花雪月就成。」
「這種粗活,老奴來替你們干。」
林盼的原名叫林盼娣,在考上大學後,家裡一分錢都不給,嚷著讓她趕緊嫁人換彩禮給弟弟買房買車。
倔強的林盼改了名字後,蛇皮袋背著行李,一個人踏上了求學路。
開學第一天,我提出讓她幫我打水買飯,一次二百塊。
她激動地抱著我哭了半晌,將這些活大包大攬下來。
我已將沈序拋之腦後。
反倒是彈幕時不時地播報他的近況,刷存在感。
比如說他四處借錢填補窟窿。
可周圍學生能有幾個錢?
不過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問題。
身無分文的他,吃飯都要靠許妙妙接濟。
曾經遺憾無法相守的愛人,相處日漸有了磕絆。
為了攢錢,前世從來沒有打過工的沈序,竟然也出去做起了兼職。
我以為我再也碰不到沈序時,卻在陪徐少俞來學校食堂吃飯時,偶遇了他。
往常我都是周末才出現在這裡。
沈序周一到周五來,周末兼職的地方管飯。
我們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可這個周末。
平行線奇蹟般相交。
周末本該在校外沈序,竟端正坐在食堂里。
14
他身上氣質有了些許變化。
剛剛重生時的他,帶著金錢滋養出來的貴氣,舉手投足間有一股莫名的自信。
現在,他只剩下滿臉的疲憊與焦躁。
人瘦了一圈。
眉宇間也不自然緊皺著。
我與徐少俞十指相扣邁進食堂時,正看到許妙妙神神秘秘地端著飯菜,雀躍道:
「沈哥哥,今天我搶到了食堂最好吃的飯,快嘗嘗。」
說完,她邀功似地將飯菜擺在沈序面前。
那是一份七塊錢的大鍋菜。
油膩,又索然無味。
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嫌棄。
【這些飯菜,男主怎麼吃得下啊?】
【是啊,前世哪一頓不是山珍海味,怎麼重生後天天吃這些東西呢?】
【還有男主的衣服,一身才幾十塊。前世穿的,可都是最新款的奢侈品啊。】
【可男主的一切,都是女配給他帶來的,若是沒有女配,他本來就要過這樣的生活啊,這一世只是回到了真正的原點而已。】
這句話一出,再沒有人接話。
彈幕曾說。
前世我與沈序戀愛後,從來沒有吃過學校食堂。
每一頓飯都是去外面吃大餐,或者讓管家將生鮮刺身擺盤送到學校。
至於衣服,每周都要去逛一次奢侈品店,一次拎滿滿一車。
沈序一身衣服幾乎不會穿第二次。
他對這樣的奢侈生活適應極快。
日復一日中,對於吃穿養得極其挑剔。
驟然回歸軟爛的大鍋菜,當然覺得食難下咽。
一身廉價衣服也穿得渾身不自在。
遲疑了好久,沈序還是放下了筷子。
對面前的許妙妙支支吾吾:
「妙妙,我想求你幫個忙。」
「什麼忙?」
「你……你能不能借我三十萬?」
15
許妙妙一口豆腐噎在嗓子裡,本能地提高嗓門,尖銳吼道:
「你說什麼?你問我借三十萬?」
「你吃我的喝我的,半個月前借我的一千二百八十塊飯錢還沒還,現在居然張嘴問我要三十萬?」
無數道刺眼的目光向沈序襲來。
我聽得也直咂舌。
前世的富貴生活真是養刁了沈序的胃口。
許妙妙家境並不比沈序好多少。
一個學生,如何給他湊來三十萬?
許妙妙還在尖叫:
「你知不知道,我爸媽一年都掙不來十萬塊!」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問我要錢的?」
「天天拿我的飯卡吃食堂,還要抱怨飯菜難吃,比不過空運過來的生鮮。」
「你現在兜比臉都要乾淨,是在夢裡吃的生鮮嗎?」
沈序臉紅似火燒。
忍不住出聲埋怨:
「我是為了你才落到今天這般模樣……」
「明明以前我每頓飯都不會低於一千塊……」
「喝過最差的紅酒,也要十幾萬一瓶……」
「誰見了我不尊稱一聲沈總?」
許妙妙像是聽到什麼笑話:
「沈序,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
「一個連學費都湊不齊的人,整天做夢自己是霸總,吃香喝辣,你怕不是得了癔症吧。」
四下傳來一片鬨笑聲。
這才將沈序從前世的奢侈生活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