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完整後續

2025-05-2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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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實衝動。

「未曾聽聞河東有什麼不太平,然近日來,已有不少河東流民湧入京城,這些人……」我往後的榮辱,只能盡繫於常如熙,想到這裡,我又補了句,「此前,大皇舅曾在河東待過一段時間……」

話雖未說完,意卻已明了。

常如熙到底也不是傻子。

聞言,便陷入了深思:「大殿下,怕是要動手了!」

忽而,他的目光轉向我,有些遲疑,又有一絲戒備:「你——」

我只當自己未發現他的異常,低頭垂眸,打開湯盅,專心盛著梨湯。

專注而虔誠,仿佛這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清新的梨湯的味道彌散開來。

「想不到徐將軍久戰沙場,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對河東的異動竟一無所覺?」我用常如熙能聽得見的聲音,低聲驚呼。

遼東與河東距離並不遠,徐將軍精明能幹,河東有異動,他如何能不察覺?

可觀常如熙,我說此事是大皇舅所謂,他便一點也不懷疑他人。

倒認為我知道太多,不高興了?

人心不可賭,我只能適當賣蠢。

我順勢抬起頭,將手中的湯碗遞給常如熙。

果然,此時,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方才的懷疑,仿佛剛才只是我眼花了一般。

「傻瓜,大皇子再如何,也抵不過徐將軍老謀深算,你看,如今他不是回京了?」常如熙一臉寵溺地看著我。

「你是說徐將軍和大殿下勾結?」我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不,徐將軍只是借著大皇子的勢罷了,遼東的兵馬人人眼熱,如果大殿下做了皇帝位置,還能容得下他嗎?」常如熙臉色逐漸變了顏色,「三皇子要動手了,這京城的天,就要變了。」

想到這裡,常如熙變得激動起來,「婉婉,岳父掌握禁軍,不知意向如何?」

「父親出身卑微,時常感念陛下的知遇之恩,自然以陛下的心意為重。」我輕聲道。

陛下的心意,自然是更屬意太子。

否則,宸妃早已封后,三皇子也能有個嫡子的名頭。

壓下太子,不在話下。

只是帝王心術終究迷了世人的眼,催生了一大批野心者,

常如熙臉上的笑意逐漸變大,帶著一絲我沒見過的痴狂。

終究是,權利動人心。

罷了,他能力有限,也闖不出大禍。

9.

成婚以來,常如熙待我很好很好,全心全意對我的好。

我不想這麼早生孩子,他雖不開心,但也依著我。

是以,即便他為了權利,支持三皇舅奪嫡,我依然在背後默默支持他,幫他瞞著沈凜。

太子不行,但三皇子也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不過,常如熙可以不壓抑自己的野心和抱負,讓我很羨慕。

我願意為了常如熙待我的好,守護他的野心。

只要不牽扯上謀反的事,便是站隊失敗,也不過是被新皇冷待。

有沈凜和鎮國公,要抹平常如熙的污點,並非難事。

只是終究人心易變,我還是小瞧了常如熙的野心。

大皇舅做的事,終究被揭露了。

只是距安妃流產已過了好些日子,流產後,安妃就失了從前的寵愛。

皇爺爺最終只是不輕不重,斥責了大皇舅幾句。

此後,京中局勢越發變得越發波譎雲詭。

皇爺爺駕崩的消息來得突然,京城熱鬧了起來。

太子率先發難,關押了徐將軍,收了遼東兵權。

三皇子自然不能束手就擒,大皇子也不甘示弱,他的人,此前已悄悄潛入京城,這事兒知道的人極少。

徐將軍知道,他也派了人盯梢。

他被關押後,那些盯梢的人便被撤了。

我能發現這件事,是因為常如熙支持三皇子。

而沈凜,以他的身份,不好盯著徐將軍,自然不知。

這批人的存在,讓京中局勢變得越發混亂。

三皇子便趁機渾水摸魚。

常如熙想讓我幫忙,說服沈凜。

我依然還是那句話:「父親自然以陛下的心意為重。」

沈凜是個忠君的人。

從前這個人是皇爺爺。

如今皇爺爺去世,太子是最正統的繼承人,便成了沈凜的效忠對象。

禁軍很快掌握了京中局勢。

三皇子的勢力遭受重創,只能跟大皇子摒棄前嫌,聯起手來。

太子終究是太年輕了,收了遼東的兵權又怎樣?

徐將軍在遼東經營多年,早已將遼東軍隊牢牢掌握在手裡。

好在,天下不只有遼東有兵。

為了應對遼東兵,太子決定讓淮南的陳清河勤王。

陳清河倒是很快帶著人馬北上,卻不是來幫太子的,他是大皇子的人。

「陳清河這個豎子,竟敢幫著那幾個反賊?」太子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太子手上並非沒有兵權。

只是,蜀州的兵要牽制遼東,如今能用的,只剩下京城的五萬禁軍。

就這,還需要對付三皇子和大皇子。

他已然焦頭爛額。

不過,我已顧不得太子的想法。

我現下,已是自身難保了。

10.

我被常如熙帶到了軍營。

他看向我的眼神依然溫柔,只是那張嘴說出的話,卻著實讓人噁心:「婉婉,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怕失去你,你先待在這裡,待三皇子奪得天下,一切都會好的。」

我並未說話,只是憋出兩行清淚,淒淒婉婉看著他。

他以為我是怪他,把我摟得更緊,嘴裡喃喃道:「婉婉別怕,我保證不會傷害你的家人。」

「夫君,我們離開這裡,兩個人去過逍遙日子,不好嗎?」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別人身上?

為什麼不聽勸告,一意孤行?

為何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會如此天真?

而我,只能裝得更天真。

「婉婉,我想干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常如熙很認真,也很傻。

此後,我便被常如熙軟禁在軍營里。

說軟禁,也不準確,除了他們商議政事的大營我去不得,很多地方,我都可以去。

是以,軍營的日子並不難過。

我和營帳外的守衛也處得很好。

在他們面前,我從來不擺出鎮國公府少夫人的什麼架子,只是帶著侍女默默幫忙。

守衛們知道我是沈凜的女兒,很是歡喜。

他們都很佩服沈凜,乞丐出身,卻一路高升,娶了公主,做了禁軍統領。

這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我會在閒暇時給他們講沈凜的囧事,拉近沈凜跟他們的距離。

這天,我照例在軍中幫忙。

天氣不是很好,烏雲黑壓壓的。

「小姐,天要下雨了。」熟悉的聲線在我頭頂響起。

我抬頭,果然是孫言。

他是我沈凜的兵,在我被常如熙帶到軍營的第三日,他便出現了。

他原是想帶我回去的。

被我拒絕了。

我讓他給沈凜傳話,要跟他來一個裡應外合。

他無奈,只能遞了個口哨給我。

口哨里有一張紙條,寫著:「吹響口哨,便接你回家。」。

字有些稚氣,也能看得出鋒芒,我知道這是沈文煥寫的。

我的心裡暖暖的,終究還是至親。

只是,我不想這樣狼狽地回去。

夜晚,我在燈下縫戰甲,常如熙從背後摟住了我,溫熱的氣息落在我的頸部,緊接著是溫柔而細密的吻。

我身體一僵,常如熙也察覺到了我的異常。

「婉婉怎麼了?」他溫聲問道。

「沒什麼,只是夫君已經好久……」我聲音有些遲疑,輕輕握住了他搭在我肩上的手。

近幾日,常如熙待我冷淡了不少,我知道,他猶豫了。

聽聞,三皇子想拉攏陳清河,卻不好跟大皇子翻臉。

於是決定,讓自己手下的青年才俊向陳清河提親,娶了陳清河的女兒。

其中,身份最合適的,無疑是常如熙。

放到以前,常如熙自然不是合適的聯姻人選。

可如今,我的父親沈凜,站在了太子那邊,是太子的人。

他們如今還未殺我,不過是看我乖覺,便想著,或許到了關鍵時刻,可以用我來勸服沈凜。

實在不行,也可以用來祭旗。

他們並不擔心我會做出什麼事。

於他們來說,我不過區區女子,如何能掀起風浪?

什麼時候覺得礙眼了,除掉便是。

眼下,他們便覺得,我身上,鎮國公府少夫人這個身份,礙眼得很,需早點除掉。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只是,我可以不要。

但別人,不該搶。

「夫君真的要娶陳小姐嗎?」我轉過身,看著常如熙,很認真地問道。

「婉婉可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常如熙依舊溫柔,略帶涼意的手撫摸著我的臉龐,卻對我的問題避而不回。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婉婉。」常如熙躲開了我的眼神,「傳言是真的。三皇子處境不妙,要拉攏陳清河。陳小姐心悅於我,所以只能是我,婉婉,你能理解我的是嗎?」

常如熙說得平常,似乎在說一件小事。

我卻只覺得心寒:「我被放棄了,是嗎?」

11.

我會來這裡,是因為常如熙是我的夫君。

他從前待我很好,不曾有負於我,我自然也不該負他。

「婉婉,我發誓,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常如熙摟緊了我。

昔日的誓言閃現在我的腦海里,我努力想去抓住少年郎眼中的光芒。

「婉婉,陳小姐要的是鎮國公嫡長子的夫人之位,我只能先休了你,但我保證,只要三皇子順利登基,我肯定還會娶回你的。你知道,婉婉我最愛你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如從前那樣真誠。

我的心徹底墜到谷底,渾身血液變得冰涼。

夫妻一場,他終究徹底捨棄我了。

陳清河手握重兵,便是真的讓三皇子登基,他也是功臣。

她的女兒,如何能隨意休棄?

即時,我大概只能被偷偷藏在某處,永遠依附於他,不見天日地苟活著。

我勉強勾起了嘴角,露出慘白而無力的笑容。

「我會被祭旗嗎?」我顫抖著問他。

「婉婉,別擔心,待在軍營里不會有事的,這些兵很敬佩岳父,他們不會針對你。待京城安頓下來,我再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即便是說著如此殘忍的事情,常如熙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真摯深情。

看著手裡的未完成的戰甲,我無力地嗯了一聲,這本來是給他做的,熬了好幾日,可算是完成了。

只可惜,他再也沒機會用上了。

「婉婉——」常如熙用力抱住了我,好像我是他的珍寶一般。

「騙子。」這是我對常如熙說的最後一句話。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順著兩頰流了下來,落在地上,便一絲痕跡也無了。

常如熙慌張地給我擦眼淚,溫柔地拍著我的後背,不停地吻我。

「婉婉,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常如熙認真地說道,漂亮的桃花眼裡滿是貪婪。

帳外很安靜,守衛們都識趣地退了下去,負心漢拋棄妻子的故事,常如熙可不想背負上。

下一秒常如熙便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一雙燦爛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滿是不可置信。

「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永遠閉上了嘴。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血從白皙的脖頸處噴湧出來,染紅了我的衣裙。

只一刀,便徹底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

生命原來這般脆弱。

我輕笑出聲,接著便是仰天大笑。

笑著笑著,淚水便從眸中流了出來。

沈婉終究成了殺害自己夫君的女瘋子。

我將匕首在羅裙上擦了擦,血污很快便沒了,露出冷冽的光芒。

匕首是沈文煥送我的。

他的審美隨了沈凜,喜歡耀眼的東西,是以這匕首鑲嵌著七塊大寶石,五光十色。

常如熙還曾嫌棄過它粗鄙不堪,庸俗至極。

誰能想到,便是這粗鄙庸俗的匕首,結束了常如熙的性命。

我吹響了孫言給我的口哨,是清脆的鳥啼聲。

「小姐,我們走。」

孫言如魅影般出現在帳中,鄙夷地看了看常如熙已經冷掉的屍體。

冰冷的燭光搖曳著,燃燒著。

我冷靜地站起身,沉聲問道:「孫將軍,可想過如何離開?」

「殺出去!」

我眉頭一皺,沈凜的兵,怎這般衝動,一點也未學到他的精髓。

「此乃下下策。」我拿起常如熙常穿的戰甲,「穿上!」

孫言穿著常如熙的戰甲,出乎意料地和身。

「幸好你們長得一般高,頭盔你也戴好,你扮成他的樣子。」

我一邊吩咐他,一邊從常如熙的身上摸出了符印和布防圖。

12.

「記著,你現在就是常如熙。拿上符印,點上一支隊伍,待會我會跟在隊伍後面,我們堂堂正正,從正門離開。」

「是。」孫言轉身離開。

我挽起自己的頭髮,換了一身利落的衣服,套上了一副制式戰甲。

又找東西抹黑了裸露在外的肌膚。

如此這般偽裝,看著倒是個營養不良的小兵。

我出去後,孫言騎著戰馬,帶上一支隊伍,準備出軍營。

我找機會墜在後面。

「這麼晚,常將軍是打算去哪兒?」南門值守的趙統領冷冷地問道,陰狠的目光死死地。

我有些緊張,不知孫言會如何應對。

好在天色已黑,視線並不清晰,孫言三兩句便震住了守衛。

逃跑進行得很順利。

夜黑天高,視線並不明朗,士兵們只能跟著領頭的孫言一直向前走,並未質疑。

走了很長一段,終於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

「爹爹。」我撲到沈凜的懷裡。

乳燕歸巢。

沈凜來此接我,我很歡喜。

沈凜的話不多:「婉兒,你受苦了。」

我搖搖頭:「三皇子欲讓常如熙休了我,娶陳清河的女兒,現下常如熙已死,三皇子的拉攏,大概是不成了。」我頓了頓,接著說,「離開之前,我拿了常如熙的符印,和軍營的布防圖,還帶走了一支隊伍。」

我看向身後的那支隊伍,孫言正安撫著這些士兵。

沈凜不住點頭:「不愧是我沈凜的女兒,頗有我的風範。」

我們沒再多說,匆匆離開。

剛回到城內,便看見一個少年騎著馬疾馳而來。

「姐!」

少年翻身下馬步履匆匆,擔憂和驚喜的情緒不言而明。

看著已經逐漸褪去了孩子氣的沈文煥,我使勁地揉了揉他的臉。

「臭小子長得可真快。」我不由感嘆道。

「阿姐,你沒有受傷吧。」

沈文煥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問道。

「沒有,孫將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回來得很順利。」我笑著說道。

「那是他的職責,要是阿姐你受傷了,我可不會放過他!」

面前的少年神采飛揚,軟糯的聲音里透露些許討好撒嬌的意味。

「阿姐……我來的時候聽說常如熙死了。」

沈文煥小心翼翼地說道,眼睛像小狗一樣,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隨即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靜得有些可怕。

「我殺的。」

「阿姐,你——」沈文煥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殺的。」我笑眯眯的,又說了一遍。

「該,必是他做了對不起阿姐的事情。」沈文煥一臉同仇敵愾的表情,接著拉起我的手,急匆匆地說,「阿姐我們快回家,母親可急壞了。」

回到家,母親的臉上罕見地有幾分疲態。

看見我,她的眼神亮了,她小跑到我的身邊,拉著我的手,慢慢走到室內:「婉婉,聽你弟弟說,你不想那麼早回來,阿娘便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母親放開我的手,走到內室,拿出一個包裹。

打開一看,裡面是戰衣。

戰衣的甲片上散發著寒光,鮮艷奪目的紅色披風惹人注目。

確實,是一份很好的禮物。

沈凜的女兒,便是想成為將軍,也該是常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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