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上。
我被人下Y。
與馬夫行了苟且之事。
淪為京中笑柄。
爹氣得與我斷絕了關係。
而娘本就體弱,
傷心之下沒幾日便去了。
下葬這日。
未婚夫高調將聘禮抬了回去,還揚言與我這蕩婦再無瓜葛。
當日他就帶著雙倍聘禮,求娶尚書府千金謝惜玉。
我心如死灰,跪別父親。
本打算隨娘而去。
後來,是新科狀元程斐然將我從湖中救起。
他說心悅我良久,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只想娶我為妻。
在他的陪伴下,我逐漸忘記那段傷痛。
可就在成親當日,我無意間聽到了他與友人的對話。
「當初,你為了謝惜玉給她跟那馬夫下Y,是不是太狠了點?如今,她娘沒了,爹還不認她,這輩子算是毀了。」
程斐然淡然道:
「只要惜玉能如願嫁給小侯爺,再狠心些又何妨?
「左右我也遭到了報應……下半輩子都只能跟她綁在一起了。」
1
我站在門外。
聽著裡面二人的對話,
身子驀地僵住。
我用力掐緊手指。
手心處傳來的陣陣刺痛。
告訴我,這是真的,並不是夢。
與程斐然對話的人,是宮中的宋御醫,也是程斐然的至交好友。
他嘆息一聲說:
「當初我若是知道你跟我要那Y,是為了給齊鶯鶯跟馬夫用,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頓了頓,他有些於心不忍地勸道:
「齊鶯鶯是個好姑娘,還因你受了那麼多苦楚,你們如今既然都要成親了,還是好好待她吧。」
程斐然沉默半晌,道:
「我會用下半輩子來補償她,保證她衣食無憂,只不過,我答應了惜玉,這輩子不會碰旁的女人,這件事,還需要你來幫忙。」
宋御醫又是一道嘆息:
「你還真是深情啊,一直等到謝惜玉嫁給了小侯爺,才肯娶齊鶯鶯。
「如今又為了謝惜玉不肯碰她,你就不怕她知道這件事後報復你跟謝惜玉?」
程斐然一聽到我可能會報復謝惜玉,語氣陡然間冷了下來。
「那個馬夫,我早就已經派人處理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我更不會給她機會,傷害惜玉半分!
「況且,她將我當作救贖,對我一往情深,百依百順,只要你今夜幫我瞞過去,她不會懷疑的。」
宋御醫無奈道:「好吧,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程斐然淡漠道:
「你告訴她,當初她被那馬夫傳染上了髒病,無法根治,更不能再行房事。然後給她開服Y,讓她身子從明日開始就發爛長瘡,形如髒病,餘生都是如此。」
2
宋御醫不太贊同:「這樣一來,她後半生豈不是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程斐然:「無妨,我會一直陪著她。」
我聽著他冰冷無情的話。
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涼得駭人。
昨日,正是謝惜玉與小侯爺郎宴鎧成親的日子。
我也曾問過程斐然,為何要將婚約定在今日。
當時,他深情款款地抱著我,對我說:
「鶯鶯,我想讓所有人知道,你很好,郎宴鎧不娶你,是他沒福分,就算離開他,你也能有個好歸宿。」
我當時感動得紅了眼圈。
如今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原來,是因為謝惜玉嫁了人。
他才終於死心,肯娶我了。
更可笑的是。
這一年來,我曾無數次慶幸。
遇到了程斐然。
是他將千瘡百孔的我拉出絕境。
讓我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希望。
就連京城眾人也都說我好命。
在遭遇這種事情以後。
還有個才貌俱佳的狀元郎對我情深至此。
哪怕我失去貞節,仍舊毫不在意地想要娶我。
可誰能想到。
當初給我下Y的,毀了我的人生,間接害死我娘親的人……
就是程斐然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而他,情深義重的對象,從來不是我。
而是謝惜玉!
我死死地掐著手指。
不讓自己哭聲泄出半分。
眼瞅著,屋內二人談話結束,準備出來。
我趕緊擦擦眼淚,轉身回了房間。
沒多久,程斐然就回了屋子。
他撩開我的蓋頭。
先是遣散了屋內所有人。
隨後才目光深情看著我。
在看到我眼周泛紅時,微微蹙眉,心疼道:
「怎麼哭了?可是那些長舌婦人,又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3
我看著他這副虛偽的模樣,心中一陣作嘔。
但想到我這一年來的苦楚,想到娘親的慘死。
我還是將這股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
如今,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我會一點一點地,讓他百倍償還!
我垂眸落寞地說:
「沒什麼,只是有些想我娘了,娘到死都還在擔心著我。
「可惜我沒用,查了一年多,也沒查到當初害我的人,替我替娘報仇雪恨。
「夫君,你說我還能找到當初的罪魁禍首嗎?」
說完,我抬眸,仔細觀察著程斐然的臉色。
程斐然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很快恢復正常,將我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
「會的,鶯鶯,我會陪你一起找的。」
我攥緊拳頭,說:
「夫君,你真好,若是將來我找到那人,我一定要將他跟他的同夥,碎S萬段,以告慰我娘的在天之靈。你會幫我的,對吧?」
不知道是不是同夥兩個字,讓他聯想到了謝惜玉。
他再也不能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面色瞬間陰沉下來。
摟著我的手,也陡然用力收緊。
力氣大得仿佛要將我的腰勒斷。
直到我痛呼出聲,他才恍然驚醒一般鬆開我。
面帶歉意地說:「抱歉,夫人,我想到你這些日子的苦楚,一時沒忍住……」
呵,說什麼沒忍住。
不過是聽說我想要報復他的心上人,急了罷了。
光是說說就受不住了?
程斐然,你們的報應,可還在後面呢。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搖了搖頭。
「有夫君陪著我,我不苦的。」
然後想到他方才說的話,主動地攀上他的脖頸,故意柔聲說:
「夫君,我們歇息吧。」
果不其然,程斐然的臉色忽然變了。
4
他將我的手拿了下來,一臉心疼地說:
「鶯鶯,我瞧你這幾日臉色不是很好看,正巧我的好友宋御醫在府中參加我們的婚宴,我讓他幫你把把脈如何?」
我垂眸,壓下心頭的涼意。
裝作一副感動的模樣:「夫君,你真好。」
很快,宋御醫就走了進來。
為我把脈後,他猶豫地看了程斐然一眼。
見程斐然毫不猶豫地點頭。
才難以啟齒地說:「程兄……令夫人這脈象,似乎是染上了花柳病……」
程斐然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用力一捶桌子,怒聲道:「我就說那馬夫瞧著不甚乾淨的樣子,真是害苦了我的鶯鶯!可惜被他逃了,不然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我用力掐著自己的手指,裝作震驚的模樣,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宋御醫嘆了口氣,面帶不忍:
「我給令夫人開個方子,只要日日服用,是有可能痊癒的。切記,此病會傳染,萬萬不可行房事。」
程斐然面色沉重地點頭。
他走後。
程斐然一臉心疼地將我抱在懷中,低聲安慰:
「鶯鶯,別難過,我會陪你一起治病,直到你好了為止。」
我聽著他的話,心中再也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沒想到就連不想碰我,他都能這麼冠冕堂皇地,推到我的身上。
當然,我也不想被這偽君子碰。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仍舊裝作一副感動的模樣,含淚點頭。
心中卻開始盤算著,如何復仇。
「夫君,是我沒用……我甚至都不能像個真正的妻子一般服侍你。」
程斐然搖頭道:「不可如此妄自菲薄,你也是被奸人所害,身不由己,鶯鶯,我並不在意這些,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一輩子不能碰你,我也甘之如飴。」
5
程斐然為了讓我看起來更像是得了髒病的模樣。
當夜,就讓人給我熬制了湯Y。
還要親手喂我喝下。
我假裝含了一口,皺著臉說好苦。
想要親吻他的唇,撒嬌說讓他也嘗嘗苦味。
結果程斐然嚇得臉色大變。
忙跟我說去廚房找些蜜餞來,就大步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冷笑。
原來,他也怕身上長瘡啊。
趁著他離開,我偷偷將湯Y倒進了花盆中。
等他回來之時,就裝作已經喝完的樣子。
翌日一早,程斐然便問我:
「身子可有覺得舒服些?」
我含著眼淚,難以啟齒:「覺得愈發不爽利了,似乎還起了膿瘡……」
程斐然似乎鬆了一口氣,隨後道:「昨夜宋兄與我說,這是正常現象,只要你每日都喝,是有可能會痊癒的。」
我溫順地點頭。
一連幾日,我都同程斐然說,我身上長了許多瘡,總是疼痛難忍。
他心頭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隨後又安慰我很快就會熬過去的,他會一直陪著我。
沒幾日,程斐然又以我身上長瘡怕碰到我疼為由,睡在外間小榻上,不再與我同房。
我也樂得清靜,一個人睡大床。
眨眼間,我與程斐然已經成親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以來,我一直派人悄悄監視著他。
我爹是當朝宰相,娘也家底豐厚。
雖說出了那檔子事兒後,爹與我斷絕了關係。
但他與娘早些年給我準備了不少豐厚的陪嫁。
還有不少能用的人手,在我與程斐然成親的時候,都是盡數給了我的。
反之程斐然,他雖說是狀元郎,但卻是出身寒門,一窮二白的。
就連成親的宅院,都是我嫁妝裡頭的。
府里的下人,也大多都是我帶來的自己人。
所以監視他,並且我沒有長瘡這事,他都一概不知。
6
很快,監視他的暗衛告訴我。
今日,謝惜玉差人給程斐然遞了信,約他下午在茶樓相見。
程斐然下朝後,便滿面春光地回了府中沐浴凈面。
隨後,換了好幾身衣服,終於挑選了一身可心的。
這才含著笑意,走出了府門。
我看著他的背影想。
原來他在面對心上人的時候。
是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前腳,程斐然進了包廂。
後腳,我便進了他們隔壁包廂。
剛坐下,便聽到裡面程斐然關切的聲音。
「惜玉,他對你可好?」
那語氣輕柔至極,似乎含著綿綿情意。
是我從不曾見過的。
下一瞬,隔壁有布料廝磨的聲音傳來。
是謝惜玉撲在了他的懷中。
謝惜玉的聲音有些哽咽:「斐然哥哥,對不起,玉兒讓你受委屈了。」
程斐然輕聲說:
「不過是娶了一個被人糟蹋的女人罷了,這又算得了什麼,為了你,我便是死也甘願。」
我用力捏緊茶盞,心中冷笑一聲。
真是一對郎有情妾有意的狗男女。
隔壁,謝惜玉聽了他的聲音一頓。
隨後語氣有些哽咽地道:
「斐然哥哥,為了玉兒,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嗎?」
程斐然毫不猶豫地回答。
「自然。」
謝惜玉聞言,沒有說話。
而是再次小聲哭泣起來。
程斐然頓時急了,忙連聲詢問她怎麼了。
他詢問了許久,謝惜玉這才哭著娓娓道來。
謝惜玉本是尚書府的庶女。
這樣的門楣,想要嫁給小侯爺郎宴鎧,屬實是高嫁了。
她樣貌說不上驚艷,頂多算是清秀。
但生了一雙極為好看的眸子。
那雙眸子一顰一笑間。
端的是一副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模樣。
且又身材瘦弱,弱不禁風的。
再加上她慣愛裝作冰清玉潔,不染塵埃的模樣。
漸漸就成了京中男子心目中,最為純凈的姑娘。
郎宴鎧曾有我這麼個蕩婦未婚妻。
後來再找,自然是更中意謝惜玉這樣的純凈姑娘。
而謝惜玉,則早就看中了郎宴鎧的家世。
多次拋出橄欖枝。
二人很快就一拍即合,搞在了一起。
郎宴鎧一開始娶她,自然是滿意的。
可是時間久了,就沒那麼稀罕了。
7
況且她的出身不好。
對郎宴鎧的仕途沒什麼助力。
再加上老侯夫人一直對她的出身不大滿意。
以及對她弱柳扶風、不諳世事的小家子做派不喜歡。
所以謝惜玉在侯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郎宴鎧與我青梅竹馬,自幼定了親。
當初對我,是有那麼幾分真感情的。
得知我與馬夫的事情後,先是被戴了綠帽子的憤怒,而後又恨透了我。
一氣之下,跟謝惜玉定了親。
可男人大抵都是賤種。
喜歡得不到的東西。
如今過去了一年多。
他倒是想起了我的好來。
再加上我嫁給了程斐然,他愈發心中不是滋味,時常惦記我起來。
謝惜玉本就時常在老侯夫人那裡吃掛落。
如今發現郎宴鎧總是對著我的畫像發獃。
而且又隨身帶著我曾經送給他的香囊。
且這一年來,我總是讓手底下的人放出消息,當初是被人陷害的。
在追查當初害我的兇手。
旁人瞧我自那件事後,與程斐然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並沒有浪蕩做派,便逐漸就信了我是被人陷害的事實。
而且,我名下商鋪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已然成為京城中最時興的鋪子。
我爹雖然生我的氣,可是在仕途上,也經常提拔程斐然。
並且有我豐厚的嫁妝做後盾,程斐然的日子也越過越順遂。
京中對我的風評,已經逐漸好轉。
明里暗裡地說,當初郎宴鎧要是娶了我,可比娶謝惜玉這個花瓶好多了。
且謝惜玉長得也頂多算是清秀,比之我相差甚遠。
就連老侯夫人跟郎宴鎧,也總是在謝惜玉面前說,她不如我。
久而久之,謝惜玉心中的怒火與恨意早已按捺不住。
她想讓一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一遍。
並且這次,仍舊是想讓程斐然幫忙。
她想得很好。
上次是我的未婚夫抓姦。
這次成了我的丈夫捉姦。
並且這次還要再多找幾個男人,與我廝混。
徹底坐實我浪蕩的名聲。
8
到了那時,所有人都會唾棄我。
也不會再有人說她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