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言栩在一起六年。
他一直嫌棄我是個瞎子。
生日那天他的小青梅叩響我家的門,恥高氣揚:
「我是周言栩的未婚妻,你又是誰?」
我將人拒之門外。
五分鐘後,周言栩瘋了一樣開門去追小青梅。
我將關於周言栩所有的東西全部清空。
坐上前往國外的飛機。
後來周言栩解散了公司。
把自己弄成了瞎子。
他千辛萬苦找到我,一遍遍摸索著我的手求我復合:
「晚晚,我們重頭來過好嗎?我現在終於能體會到你之前的無助了。」
我冷眼看著他,將他之前跟我說的話送給他:
「周言栩,我可不會看上一個瞎子。」
1.
今天是我二十五歲生日。
周言栩在廚房為我忙碌做飯。
門鈴聲響起。
我走過去開門。
聽到女孩銀鈴一般的笑聲:
「言栩,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飯,驚不驚喜?」
見開門的是我,她嗓音冷了下來:
「你是誰?怎麼會在言栩家裡?
「我告訴你,我可是周言栩的未婚妻,你最好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跟言栩告狀......」
她話沒說完,我就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這已經是第五個自稱是他未婚妻的女孩了。
我空洞看向廚房裡的周言栩。
腦海中的他還跟以前一樣。
身形高挑,劍眉星目。
加上他創立的周氏集團如火如荼。
會做飯,事業有成,年輕有為。
誰不心動?
周言栩做好飯,來到我面前。
「剛剛誰來了?」
他坐在沙發上,將我摟在懷裡。
「剛剛有個女生敲門,說是你未婚妻,我聽聲音很陌生,就把門關上了。」
我摸索著拉著他的手說。
周言栩的身子一僵。
我能感覺到周言栩身上的低氣壓。
剛才的溫存不復存在。
他驟然冷了臉,冷聲質問我:
「誰讓你把她關外面的?」
他從未像這樣跟我說話。
我被他語氣里的斥責嚇到,久久沒回過神。
只記得周言栩出門的時候,狠狠撂下一句:
「宋晚,阿悅要是有事,我饒不了你!」
阿悅,就是周言栩的小青梅楚悅。
我慌了,但又說不出來話。
只能拽著周言栩的袖子,拚命搖頭,表示我不知道那個女生是他朋友。
他嫌我礙事,用力將我推倒在地。
車子轟鳴聲響起。
他將車速提到最大去追小青梅。
我坐在地上,聽著他第一次這麼驚慌去追別的女人。
回過神後,我早已淚流滿面。
2.
我慢慢站起身,去臥室里。
花了一個多小時,摸索著將周言栩給我買的所有東西全部扔進垃圾箱。
做完這一切後,我褪下他給我買的玉鐲,放進了雜物箱。
期間在這一個小時里。
周言栩沒有給我發過一條信息。
朋友姜聽給我打來電話,將周言栩發的朋友圈念給我聽。
「無論過去多久,我都最愛你。」
電話里,朋友氣憤地罵周言栩是個渣男。
「沒事,畢竟誰會喜歡一個瞎子?」
我輕聲道。
姜聽的聲音溢滿心疼:
「沒事晚晚,我專門去問了醫生,你這個不是永久性的損傷,我們慢慢去醫院治療,說不定就好起來了呢?世界上的醫院那麼多,總會治好你的。」
她小心翼翼道。
我嘆了一口氣。
我失明的這兩年來,國內大大小小的醫院都看過。
所有醫生都說我的眼睛沒救了。
不如好好過好餘生。
將電話掛斷,我愣愣坐在沙發上。
門開了。
周言栩帶著楚悅進門。
「宋晚,阿悅今晚在我們家住一晚上。
「她怕黑,今晚我陪她睡一個房間,我打地鋪,你先睡客臥吧。」
他吩咐我。
「周言栩,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陌生人睡我的床。」
我提醒他。
和他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過,我討厭陌生人睡我的床。
那時,他將我摟在懷裡,嗓音繾綣:
「一切都聽晚晚的。」
所以我下意識覺得,周言栩會讓楚悅睡客臥。
畢竟我們談了六年。
可周言栩只是不耐道:
「她就睡一晚,你至於這麼矯情嗎?大不了我明天把床單換一下。」
楚悅嬌笑道:
「晚晚姐,我去朋友家玩都是睡主臥的,你就忍一晚上吧。」
我面無表情道:
「我這裡不歡迎楚小姐,楚小姐還是回去吧。」
瓷器摔裂的聲音響起。
周言栩咬牙切齒:
「宋晚!你非要在我朋友面前下我面子是吧?」
周言栩是個要面子的人。
他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
我剛想找補,他冷哼道:
「阿悅,我們走!」
當晚,周言栩徹夜未歸。
3.
第二天中午,周言栩給我打電話:
「今天中午我要喝排骨湯,你記得做好給我送過來。」
這就是給我台階下了。
不顧手上被燙出幾個水泡,我讓司機送我去周氏集團。
進周言栩辦公室的時候。
我清晰聽見沙發處傳來咕嘰咕嘰的水聲。
見我過來,周言栩的聲音染上一絲緊張:
「你這次怎麼這麼快?」
我沒說話,摸索著過去將飯盒放在桌子上。
楚悅欣喜打開:
「晚晚姐,你煲湯的手藝真絕!我家小黑就喜歡吃你做的飯。」
小黑,就是楚悅養的寵物狗。
「她怎麼在這?」
我沒理她,扭頭問周言栩。
楚悅搶著說:
「言栩覺得我之前那個工作太累了,就把我招進來當他的小助理了。」
咕嘰的水聲再次響起。
楚悅聲音壓的極低,嗓音含糊:
「別鬧,晚晚姐還在這呢。」
周言栩輕笑一聲,用氣音道:
「她一個瞎子又看不見,你擔心什麼?」
我攥緊手中的拐杖。
盲人除了看不見,其他感官都很靈敏。
況且我是瞎了,不是聾了。
我重重將盲棍往地上敲。
兩人嚇了一跳。
周言栩的聲音極不自然。
他輕咳一聲,施捨道:
「明天你朋友不是給你舉辦宴會嗎,我陪你去。
「今晚我要加班,就不回去了。」
4.
宴會上,我挽著周言栩的手,與眾人寒暄。
不少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過來跟周言栩敬酒。
畢竟,我和周言栩在一起六年了。
所有人都覺得我會和他結婚。
「你們都談了六年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有人問他。
這句話本是客套話。
沒想到周言栩是個蠢的。
他分不清好賴話,只以為是我安排的人來催婚的。
這幾年若不是我跟在他身邊提點他,早就被人嗤笑了。
「什麼結婚?你會願意娶一個瞎子嗎?」
周言栩心直口快道。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
我能感覺到眾人的視線在我身上流轉。
或同情,或幸災樂禍。
沒有人會在公開場合戳別人的傷疤。
除了周言栩。
偏偏周言栩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繼續道:
「要不是她爸,我早就和宋晚分手了!
「我們周家的媳婦不能是一個瞎子,況且我才不願意娶一個瞎子。」
他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慢慢鬆開周言栩的手。
「晚晚姐哪都好,可惜看不見。」
楚悅嘆氣道。
乍一聽還以為是同情我。
實際上,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她語氣里的幸災樂禍。
朋友嗤笑:
「人家小兩口的事,你來湊什麼熱鬧?」
「你這句話比周言栩說的話還難聽,人家周言栩至少大大方方看不起宋晚,你倒好,暗著諷刺人家呢。」
眾人哄堂大笑。
周言栩見楚悅被刁難,嗓音都冷了:
「你們什麼意思?阿悅只是幫宋晚說話,你們憑什麼這麼說她?」
抽泣聲響起。
應當是楚悅哭了。
他惱怒將我推到一邊,低聲安慰楚悅。
5.
眾人看向站在原地的我,唏噓不已。
明明之前,我和周言栩感情還好好的。
金童玉女,是眾人最看好的一對。
可惜我因為車禍失明。
周言栩對我的態度也變了。
朋友安慰我,讓我看開點。
只是一個男人而已。
豪門,最不缺的就是另一半。
我一一道謝。
半個小時後,楚悅情緒穩定下來。
周言栩帶著她來到我身邊。
楚悅低聲下氣跟我道歉。
我沒接受。
「晚晚,差不多得了,這麼多人在呢,你好歹給阿悅點面子。」
周言栩低聲道。
我輕笑。
剛剛他和楚悅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可是一點都沒給我面子。
我略過二人,由著服務生攙著我向蛋糕擺放處走去。
我在蛋糕面前站定。
所有人都祝我生日快樂。
只有周言栩面露不解:
「你不是昨天生日的嗎?」
「昨天是楚悅生日。」
我淡淡道。
不用看,我就知道周言栩什麼表情。
我拿著刀,任由朋友拉著我的手切蛋糕。
意外陡然出現。
突然出現一雙手,死死扣著我的頭將我摁進蛋糕里。
楚悅聲音充滿了興奮:
「surprise!晚晚姐生日快樂呀!」
6.
蛋糕裡面有固定支架。
我的雙眼頓時血流如注。
好好的生日宴會全毀了。
有人驚慌幫我叫救護車。
一片混亂中,楚悅聲音帶著哭腔:
「我不知道......對不起......」
昏迷的前一刻,我聽到周言栩強裝鎮定安慰她:
「沒事,反正她本來就是瞎的。」
我被送往搶救室。
作為我的男朋友,他甚至連看都沒來看我。
我爸媽連夜飛回國內。
醫生跟我爸媽說。
我現在面臨兩個選擇。
一個是摘除眼球,減輕痛苦。
另一個是全力搶救,看看有沒有復明的希望。
我爸媽在猶豫。
時間不等人。
多猶豫一會兒,我眼睛的情況就越危險。
我爸腿都是軟的,哆嗦著嘴唇,咬牙選了第二種方案。
經過緊張的搶救。
我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
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媽顫抖著拉著我的手,嗓音激動:
「晚晚,咱們的眼睛能看見了!」
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紗布。
醫生說我的眼睛暫時還不能見光。
我在醫院住了一星期。
從我出事到現在,周言栩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我媽苦口婆心勸我和他分手。
我爸氣急敗壞要去找周彥生算帳。
我安慰他們:
「爸,媽,我打算和他分手。」
我爸媽顯而易見鬆了口氣。
我勸我爸媽回去。
並且跟他們承諾好了。
等我處理完國內的事,我就去找他們。
我爸媽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戀愛腦。
我點點頭。
不會了。
我已經看清他是什麼樣的男人了。
吃一塹長一智。
這樣的虧,一次就夠了。
7.
第八天,周言栩終於來看我了。
他帶著楚悅在我面前站定。
「你眼睛沒問題吧?」
周言栩心不在焉道。
仿佛安慰我只是例行公事。
畢竟,他的公司能做大,全靠我爸投資。
我剛要回答,他嗤笑道:
「有問題我感覺也沒什麼大事,反正你眼睛是瞎的,看不見。」
我耳朵轟鳴一聲。
從周言栩和楚悅勾搭在一起後,他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之前對我的溫柔不復存在。
或者說,之前我剛失明的時候。
他對我的溫柔全是裝出來的。
他見我沒反應,扯了個凳子在我面前坐下。
自顧自替我原諒了楚悅:
「沒事,你別內疚了,宋晚向來心軟,她不說話就是原諒你了。」
我冷笑一聲。
周言栩高高在上道:
「既然你的眼睛治不好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和你結婚。
「不過作為交換,你得答應我眼睛受傷這件事不能跟叔叔阿姨說。」
他怕我爸媽知道遷怒於他。
畢竟是他將楚悅帶過去的。
同時他篤定我會跟他結婚,施捨般跟我說。
我沒說話。
病房裡陷入死寂。
周言栩不耐煩了:
「怎麼?你是瞎了眼,又不是斷了舌頭,讓你說句話就這麼難?」
楚悅楚楚可憐道:
「對不起晚晚姐姐,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的,言栩為了不讓你生氣都答應和你結婚了,你就給言栩一個台階下吧。」
周言栩冷哼一聲。
我抬頭將頭轉向周言栩。
「周言栩,我答應你不把這件事告訴我爸媽。」
反正我爸媽也知道了。
周言栩鬆了一口氣。
「但是作為條件,我要和你分手。」
我平靜道。
病房陷入死寂。
周言栩氣極,撂下一句:
「我不同意!」
便氣急敗壞離開。
我早就想到他會這麼拒絕。
畢竟,我要是真和他分手了。
我爸下一秒就從周氏撤資。
到時候周氏很可能面臨資金周轉不過來的情況。
儘管他早就想和我分手。
但為了公司。
他只能強忍著和我在一起。
楚悅沒有跟著一起走。
她只是不慌不忙坐下,手搭在我的被子上:
「宋晚,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為什麼非要耽誤言栩呢?
「你們早該分手了!像你這樣的瞎子,根本不配做周氏總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