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
他沖我朗朗一笑,聲色是專屬少年人的清冽:「我會把這首曲子,練得更好。」
我與他的對話全程落在不遠處閨蜜的耳朵里。
陸漫頗為感慨,「真好,幸好裴信庭這不識貨的傻叉沒有泯滅你對愛情的嚮往,我還擔心你走不出來呢。」
不怪她杞人憂天。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都是跟裴信庭在一起的。
兩家生意往來密切,又是鄰居,父母交好,我倆同年出生。
從沒有所謂的娃娃親束縛,但好像順理成章的,大家都覺得我會跟裴信庭走到一起。
就連我也是這樣以為的。
我好像生來就要嫁給他一樣。
懵懂無知的少女情懷和情竇初開皆是因為他。
事到如今,我才後知後覺想到,他從未給我過任何承諾,我們也始終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他不是一定會選我。
不過換種生活也挺好的。
我恍然想——
我也不是非得選擇他。
我始終對愛充滿期待。
6
我放不下的,從來只有音樂。
那場我沒能參加的音樂會舉辦得很成功,裴信庭與宋清月配合默契,演奏現場接近完美。
我退學後宋清月便成為了他唯一的搭檔。
再後來他們參加國外大大小小的比賽、音樂演奏會和公益晚會,登上的舞台越來越大,名氣也越來越高,斬獲大獎無數。
俊男靚女的組合很是惹眼,媒體稱他們為最佳拍檔。
這一切都是我無心所知,網際網路發達的時代,冷不丁地看一眼,都能捕捉到有關他們的信息。
據說,他們要回國了。
但這一切都跟我無關了。
回國後,我潛心學習,奮鬥一年,考了個編制。
加上歷史成績加成,幸運地成為了閔城大學音樂學院的樂理老師。
閨蜜說我就職的很是時候。
過段時間,便就是閔城大學的七十年校慶。
屆時不少往屆優秀畢業生會回到母校,其中不乏一些知名企業家和著名畫家、音樂家。
電話里陸漫聲色激動,「說不定你的真愛就在其中呢!姐妹,能不能在意氣風發的大學生里搶一個好的觀眾席位就靠你了。你可是我在閔城大學唯一的後門。」
我輕笑,「那我爭取完成任務。」
上課鈴聲響起。
我收了手機走進教室,又開始了我自己的演講。
能考上閔城大學的,都不是泛泛之輩,對於從小便接觸音樂的人來說,樂理知識與水課無異。
班上沒幾個抬頭的,唯獨最後排的男生坐得端正。
時隔一年,隔著遠遠的距離,我還是一眼便認出那是沈不渝。
又是一年春。
窗外濃密枝葉搖晃,映照進來的光斑明翊駁雜。
他目光專注看我。
從頭至尾。
算算時間,他也是今年的應屆畢業生了。
按照閔城大學的習慣,他此刻應當在公司實習,或是已經簽署好畢業就業的合同。
下課後,教室人群散去,我在講台處收拾資料,抬眼,只有他還留在座位上。
「姐姐,好久不見。我應該喊你老師嗎?」
我搖搖頭,笑著與他寒暄。
「沒簽實習合同嗎?怎麼又回到學校了?」
他有些靦腆,耳根都有些泛紅。
「簽了,簽了一家小公司,老闆很好說話。學校校慶,有我的節目,就讓我返校了。」
「我半路出家,全憑熱愛,擔心基礎功夫影響效果,才跑來蹭課惡補的,沒想到音樂學院新換的樂理老師,竟然是你。」
緣分巧妙罷了。
回國這一年我幾乎切斷了所有社交,跟我媽彙報的日常生活也是含糊其辭。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與我僅有兩面之緣的沈不渝,也算是故人了。
心情沒由來的舒暢許多。
他說,「姐姐,我可以加你一個聯繫方式嗎?以後有關於小提琴的問題想請教你。」
握住手機的手一緊,我頹靡地看了眼自己指尖都在顫抖的手,搖了搖頭。
「我幫不了你什麼的。」
微信二維碼頁面跳出,「叮」的一聲,他很快掃上。
「不!」沈不渝回答得斬釘截鐵,「姐姐的厲害之處不在於指尖。」
我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從我們見面那天起,我就已經是個不能拉小提琴的廢人了。
「你怎麼知道我很厲害?」
沈不渝嗓音清越,咬字清晰而鄭重。
「姐姐,我就是知道。」
7
他說要我教他拉小提琴,當真是抬舉我了。
對於一個小提琴手來說,一把契合的小提琴就是另一雙手臂。
那把被我視若珍寶的小提琴,到他手中依舊發音婉轉悠揚。
完全與他融為一體。
那怕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地震,我的水平也未必見得在他之上。
這樣的人,卻因為家境貧寒無緣逐夢音樂,屬實令人惋惜。
老舊的教學樓天台處,他面迎著春風拉動琴弦。
每一個細碎的音符都宛若流淌成溪,潺潺入耳。
漫天柳絮飛揚。
我好像透過他,又看到了在台上演奏的自己。
熠熠生輝。
心臟再度刺痛,眼眶漸漸紅了。
琴聲戛然而止。
沈不渝收琴看我,神色擔憂。
「姐姐,別哭。」
我低下頭,企圖用散落的長髮遮擋神色,聲音卻嗡嗡的。
「柳絮迷了眼,你繼續,不必管我。」
我不過是個矯揉造作的共情之人。
腳步聲響起,他走至我身旁。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撥開遮擋住我視線的長髮。
他修長的手指輕柔輾轉地拭去我眼角的淚水。
眼前清明。
沈不渝嘆了口氣,「哭什麼?誰說你再也拉不了小提琴的?」
我在困惑間被他拉起身子。
沈不渝手臂一轉,我背對著站在他身前,後背緊緊貼在他胸口處。
隆隆作響的心跳有力而有節拍。
沈不渝長臂攬過我雙肩,一隻手將小提琴抵在我肩前,另一隻手將琴弓塞至我掌心。
他乾燥的手握住我手腕。
隨著他手腕轉動,我受力拉動琴弦。
琴音律動。
並不算行雲流水,磕磕絆絆的卻保證了每個音節都在屬於它的軌道上。
依舊是那首我最愛的曲目。
沈不渝薄唇貼在我耳邊。
「姐姐,我真的把這首曲子練得很好。」
時隔一年多,我第一次完整地完成了一首曲目。
沈不渝不輕不重地捏著我手腕隱隱作痛的傷口處。
「姐姐,別逃避,只要你想,哪裡都是你的舞台。」
「而我,必定是你最為虔誠的聽眾。」
8
校慶將至,學校里的藝術類院系任務繁多。
就連我一個樂理老師也被推上來做了音樂指導。
主要任務是帶領班裡的各類琴手配合默契地完成多人演奏。
閔城大學本就國內聞名,七十年校慶自然是萬眾矚目。
學校也極為重視,各行各業的精英畢業生統統邀請回校,還神秘兮兮地放出預告,聲稱有重要的神秘嘉賓。
我本不在意的。
只是沒想到,那所謂的神秘嘉賓竟然是宋清月與裴信庭。
宋清月是從閔城大學走出去的。
琴房裡,休息的時間,學生們突然興致昂揚地炸開了鍋。
「我去!學校終於捨得公布神秘嘉賓名單了,竟然是宋清月學姐!」
「宋清月?!她最近在國外好有名,你看她氣質什麼的,跟學校大神牆上掛著的照片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咱們學校這是悶聲干大事啊!」
「不止,她還把那個名聲遠揚的巨帥搭檔也帶回來了!那人又不是我們學校的畢業生,按理說沒義務過來的。」
有人曖昧地拖長尾音,「咦~~這不顯然為愛奔赴嗎?據說他倆的出場費現在可高了,學校可真是沾了宋清月學姐的大光!」
談及至此,學生們都來了八卦的興致。
「哎,你們有沒有看微博,音樂圈裡的很多人都在磕他倆 cp,可是他倆既不澄清也不承認,真是急死個人。」
「比較低調吧,他倆搭檔這麼久,又都是俊男靚女,很難不久處生情。」
忽地,她們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有學生討好似的湊過來,「老師老師,我記得你也是在倫敦留過學的,你是不是跟他倆一個學校啊,能不能透露一下他倆是真的假的呀~」
我睫毛抖動了幾下,遮住了眸間雜然的情緒。
我搖搖頭,笑道:「我跟他們,不認識。」
學生失望地跑開了。
望著窗外隨風飄動的柳枝,我漸漸失了神。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倆究竟有沒有在一起。
9
校慶倒計時八小時。
所有人都陷入了緊鑼密鼓的排練中。
我的學生們很爭氣,近期的排練認真,彩排台上她們表現得堪稱完美,就連導演都忍不住誇讚。
正道我要鬆一口氣時,院長走了過來。
「程老師,麻煩你去後台化妝室看一下。宋清月和她的搭檔來了,導演擔心她沒有順手的琴,叫我們問一問,關懷一下。」
本想盡力避開他們的,但院長說完這句話轉身又去忙別的事了。
所有人都抽不開身,我總不能因為個人情緒耽誤工作。
其實我內心還算平靜,糾結的只是不想進行那些虛偽的無謂的寒暄。
我們三個之間,早就沒了什麼舊可以敘。
敲門而入後,化妝室內只有宋清月一個人。
通過鏡子,我們都先一步看到了彼此。
淡妝下,她的那張臉明艷又精緻。
宋清月見到我並不驚訝。
她笑著起身,語氣頗為遺憾,「沒想到,你就真的肯甘心留在學校里做起了老師。」
她的態度讓我明白,她早就知曉了我的生活軌跡,甚至連裴信庭也知道了。
我受得了舞檯燈光與掌聲,便也能享得了無人問津而又平淡的生活。
宋清月想過來跟我擁抱,我徑直越過她,她的身子僵在原地。
「沒什麼不好的。」我公事公辦,「我來是想問問你,手底下有沒有順手的琴。」
宋清月一愣,「我們之間就只能說這些了嗎?」
不然還能說什麼呢?
我可以平靜地面對她,也深知造成這一切的人不是她。
我連裴信庭都懶得怪,又怎麼會埋怨她?
但終究當初那分情誼在我心中蕩然無存了。
我目光落在沙發里側她的小提琴上。
「看來你有順手的琴,我就不打擾你了。」
推門之際,宋清月突然叫住我。
「知儀,你是不是在怪我?我也不知道在生命危急的關頭他會選擇我,更料想不到這場地震會對你的手腕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信庭他……」
宋清月咬著唇,雙眸泛淚,我見猶憐。
我淡淡地打斷了她。
將她話里的小心思摸得一乾二淨。
「你不必跟我說這些,我跟他,早就沒關係了。」
宋清月揪緊了腰間紗裙的布料,舒了一口氣。
「我跟他遲早會在一起的。你不會跟我搶的對吧?」
她又打量了一番我垂在腰間的手,終於笑了。
「也是,你什麼都沒有了。以後跟他搭檔同他並肩而行的人只能是我。」
什麼都沒有?
我莫名覺得好笑。
不咸不淡地擺明現實。
「宋清月,我只是不再拉小提琴了,不是破產了。你有心思跟我說這些,還不如立馬跟他在一起把他牢牢攥在手裡,避免夜長夢多。」
她臉色一白,支支吾吾道:「我們……事業為重。」
我懶得理會她欲蓋彌彰的說辭。
推門而出。
說的好像誰不是事業為重一樣。
待我想好怎麼跟家裡人解釋這一切,我就回家繼承家產去。
誰跟她在這兒勾心鬥角啊?
10
再回到演播廳,我第一眼便看到了沈不渝。
他一身黑色燕尾服,襯得人成熟穩重了些,只是眉心緊皺著,神色慌張,不知道在找什麼。
校慶即將開始,能讓他慌亂成這樣的,總不能是琴丟了吧?
我眉心一
我鼻翼間儘是他周身好聞的皂香。
身子一僵。
感受到的是他深吸一口氣的動作。
他聲音略帶喑啞,透露著些許緊張。
「姐姐,你去哪兒了?」
有工作人員經過,我自他懷裡退出。
看著他潭影幽深的瞳底,只當他上台緊張。
便開口寬慰道:「放心吧,你會演奏得很順利、很成功的。」
話音剛落,我身後被學生拍了一下。
「程老師,剛剛有人傳話,說宋清月學姐的搭檔裴先生四處找您,是不是有什麼缺的啊?你要過去看看嗎?」
「我知道了,謝謝。」
我面無表情,沒有半點想去見他的心思。
就連沈不渝都緊張成這般,我又開始擔心起了我的學生,正準備抬步過去看看,衣袖卻冷不丁被他攥住。
沈不渝垂著腦袋,讓我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只能從他音色里細品出一股委屈的味道。
「姐姐,我真的很緊張,再陪我練練吧,別去看他。」
像一隻撒嬌的大狗狗。
我胡思亂想。
「我不會去見他,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後台,我去看看我的學生。」
沈不渝猝然抬頭,一雙桃花眼波光粼粼,星亮無比。
他勾唇,笑意淺淺。
「姐姐工作要緊,我的緊張我可以自己紓解。」
哪裡還有方才半分緊張可憐的樣子。
11
裴信庭與宋清月率先登場,一曲慷慨激昂的音樂點燃了整個演播廳。
學生應援的嗓音幾乎要蓋過轟轟的音樂聲。
我站在台下昏暗的光影處,幾乎要與漆黑的後台融為一體。
裴信庭看不到我。
一年多過去,他比以前更成熟了,演奏風格也更多變。
偌大的舞台上,他氣定神閒,姿態優雅。
他與宋清月的默契也不亞於當年的我們了。
如此看來,他倆確實更像拿了救贖劇本的天作之合,也不外乎外界傳言紛紛。
我躲著他,並非是放不下種種,只是不想聽他那些無謂的歉意。
浪費彼此時間。
然而孽緣是躲不過的。
我的學生上台,演奏過程十分精彩,一切都完成得順理成章。
卻在下台時,其中一名大提琴選手因為低血糖,在台階處摔了出去。
我一緊張,撥開層層人群跑向那邊,卻在距離學生五米遠的地方,被人攥住了手腕。
裴信庭目光沉沉看著我。
「程知儀,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不遠處,學生已經被人背著去往了校醫院的方向。
我沒有再過去的必要。
甩開手腕處他的桎皓,我神色波瀾不驚。
「我不是躲你,是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他神色受傷,嗓音也略帶沙啞,艱難吐字。
「一年多了,你對我的懲罰,還不夠嗎?」
如此深情款款,我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我冷笑,「我做出什麼懲罰了?我只是在平淡地度過我的生活而已。你聲名遠揚、獲獎無數,跟宋清月光榮回國,你把這些稱之為懲罰嗎?何況這些是你們應得的,跟我沒關係。」
裴信庭聲音緊著,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從沒有一天是睡好的。我們這麼多年了,不能說放下就放下。」
我平靜地闡述一個事實:「我們只是做了很多年的朋友罷了。」
這些年,他什麼承諾都沒有給我過。
是我理所應當地以為,我們是愛人,是家人。
裴信庭神色不可置信,「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我不想與他糾纏不清。
也怕再多說幾句我們情緒失控引來關注。
恰好舞台前燈亮起。
沈不渝翩然登台,聚光燈下,清冷矜貴。
行雲流水般的音樂流淌而來。
我抬手指向舞台上的他,「是啊,這位就是我的新歡。」
12
裴信庭紅了眼眶,他發瘋般的攥著我手臂,猛力拉扯著我。
我被迫跟著他走進了後台。
他隨手推開一間化妝室的門,將我拽了進去。
他扳住我的雙肩,失控般的搖晃。
那雙眼猩紅含淚。
「程知儀,你說我做了一個很正確的決定,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我只是下意識救了她,我也不知道那頂燈會砸落下來又恰好傷到你的手腕!我該怎樣證明我的心?要時光倒回我眼睜睜看她死在我們面前嗎?」
「我只是覺得我們擁有的已經很多了,世界太不公平,她若出了意外就等同於搭上一輩子!知儀!不能拉小提琴了我也很為你遺憾可惜,可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條路可以走,別搭上我們的未來好嗎?」
你看。
他口口聲聲說著為我可惜,卻句句覺得——
我沒辦法彈小提琴也沒關係的。
是啊,所有人都覺得沒關係,他們只會心有餘悸。
幸好手腕受傷的人不是宋清月,她只有小提琴了。
而我出身名流、天之嬌女,是被捧在掌心裡長大的公主。
我失去一雙會拉小提琴的手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眼前朦朧,哽咽著:「他們不懂,連你也不懂嗎?」
「小提琴是我從小到大以來唯一的熱愛,跟你攜手走到大舞台是我唯一的夢想!」
可我的夢徹底破碎了。
裴信庭嗓音顫抖,「可我們在其他的地方還有未來啊。」
我掰開他落在我雙肩的手。
「裴信庭,真正讓我們分開的不是這場意外。我說過,換做是我我也會護住她。我手腕的傷也無法預料。」
「可你們打著訓練的旗號身影靠得越來越近的時候,你無法失去我卻推不開她的時候,你有想過今天嗎?」
「是惺惺相惜,還是動了春心,裴信庭,你自己很清楚的。」
裴信庭痛苦地搖頭。
「我真的知道錯了,知儀,我不懂珍惜。你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就當作——可憐可憐我。」
我知道,像他這樣優秀驕傲的人說出「可憐」二字時需要多大的勇氣。
可我不為所動。
甚至覺得極為可笑。
在這段不複雜卻很狗血的感情中——
我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我還年輕,愛錯了人可以重來。
宋清月也不覺得可憐,因為她自認費盡心機終於把裴信庭留在了身邊。
唯獨裴信庭,在兩段感情中掙扎猶豫,他優柔寡斷地傷害了兩個人,卻覺得自己可憐至極。
「裴信庭,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13
房門被一股猛力推開。
沈不渝大步向我走來,高大的身影籠罩在我眼前,彎身替我擦拭眼淚。
從他未換的燕尾服還有手握的小提琴中都能看出,他應當是一下台便找到這裡了。
沈不渝氣喘吁吁,連帶著撫在我眉眼間的指尖都在顫抖。
「姐姐,別回頭。」
裴信庭目光落在那把小提琴上。
他苦笑,「你是真的愛他啊,就連最愛的這把小提琴都給了他。」
我心跳漏了一拍。
當時為了不與裴信庭糾纏不休,隨口便說了沈不渝是我新歡。
如今舊愛「新歡」共處一室,很難不有火藥味。
問題是,沈不渝是無辜的啊。
我拉著沈不渝的手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