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言霜後續章節

2025-01-07     游啊游     反饋
2/3
我聞言反手握緊長劍,認真地點點頭。

下一刻又聽見系統說:「擊殺位面的氣運之女屬於違規行為,我會自你的身體中剝離,上升至位面高度屏蔽主系統監測,但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你要速戰速決。」

他話音剛落,一道強悍的精神力便流入我的肢體之中,一時間,我只覺得整個人重活過來。

伴隨著修為的暴漲,系統逐漸剝離的聲音響起。

「喂。」在投身戰場前,我輕輕叫住了他,「你一直叫我小真,我卻不知道你叫什麼。」

……

依ṭŭₑ然是沉默,直到剝離完成的前一秒。

我聽見他發出一聲輕笑,不是這些年來聽慣的機械音,是一道溫柔的男聲,曾在我夢境中出現過數百回:「好好保重,小真。」

淚水先過意識自眼眶滑落。

我張張嘴,想說的話很多,而我最想問的是:你什麼時候再回來呢?

可我終究沒說出口,抬袖擦去眼淚轉身投入戰場。

10.

祝離不愧是集整個位面的寵愛於一身的氣運之女。

從前她亦正亦邪時,手上便已沾染無數血腥。

饒是如此,她猶可跳出因果之外,成就光明璀璨的大道。

這樣的大道,堆積著無數人的屍骨。

我無數次反問自己:這真的是天道嗎?這樣真正公平麼?

而眼下祝離墮魔,輕而易舉成為了超越前任魔尊的純魔體。她成為了災厄的化身,所過之處生靈塗炭。

若是如此,她還能踩著萬千生靈性命回歸正途的話,這算什麼天?又如何是道?!

若所謂的天道要讓人心無博愛、自私高傲,便不是我要修的道。

我要殺了祝離,撥亂反正,哪怕與她同歸於盡。

只是她實在太強悍,哪怕雲待月對上她,依舊吃力。

所以我決定趁他們對決之時偷襲。

可雲待月不配合,他無恥了許久又突然要臉了,不願再在我面前使出魔功,而是略有些生疏地拿起長劍,想要同從前在師門中一般與我聯招,可我早與他毫無默契可言。

終於,在第六次險些斃亡於祝離掌下魔焱後,我一把按住了雲待月將起勢的劍招,指指遠處的祝離,認真朝他開口道:「你去殺她,用當初殺我的招式殺她!」

語罷一把撩飛了雲待月的劍,再凌空騰起一腳將之踢出十丈遠。

雲待月的面色登時慘白,囁喏著想要解釋:「師姐,我從未想過殺你,我……」

我卻無心聽他解釋,直接抽出紅蓮橫在他頸邊低聲警告道:「快去,不然我現在就殺你。」

他的神色僵硬,朝我勉強笑笑,眸色深深地看我最後一眼:「師姐,真的是你回來了。」

說罷他周身氣息丕變,暴漲的魔氣肆虐而出,血紅的霧色繚繞而起。

雲待月沖入戰場與祝離交鋒,招招式式都是搏命的架勢。

一時間,祝離竟然略見下風,我便趁著這個時機,振袖掐訣,長劍直挑她後心。

卻見祝離淡淡一笑,猛然一掌拍開雲待月,轉過身來朝我笑道:「還是這麼蠢,隨便引誘一下便上當。」

說罷,她掌心魔焱竄出,直朝我面門拍來。

千鈞一髮之際,雲待月忽然自她身後撲出,直接以身軀相觸將她的手臂錮住,他下足了力氣,要與她同歸於盡。

「混蛋,你找死!」祝離反手將魔焱朝雲待月心口拍下。

他胸口登時成了一片焦黑,鮮血從他口鼻中漫出,雲待月的臉上逐漸瀰漫出死色,卻如何都不鬆手。

祝離這才開始驚慌,瘋狂掙紮起來。

下一刻,紅蓮劍光如火,刺入她的心腔。

祝離倒下了,接連不斷的金光從她軀體中盛放。

我認得,那是一個世界的福光氣運。

在咽氣之前,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忽然自嘲般笑出聲來。

「真不愧是原女主啊……怎麼都殺不死……」

伴隨著她話音落下,祝離的生息徹底自天地間消散去。

那些盛放著的福光像是忽然尋到了方向,爭先朝我涌了過來。

鎏金色的光芒入體一剎,關於往事的回憶徹底在我腦中解除塵封。

11.

原來這裡才是故事最先開始的地方。

而在這個所謂的原初世界,真正的氣運之女,是我。

一開始,是一個叫作「祝離」的穿書女,來到了這個世界裡。

她不甘於平庸,於是用盡手段,搶走了我的氣運,從此成為了世界的寵兒。

饒是如此,她依舊不滿足。

她要將我踩在腳下,讓我萬劫不復,方可高枕無憂。

於是,最為看重我的師尊在她的干擾下歷劫失敗,就此仙去。

而替她動手的人,是曾由師父親自為我定下婚約的師弟,那個與我相伴著長大共度十六載光陰的竹馬。

師父的死被栽贓在我頭上,我受盡刑拷,被逐出宗門那日,正逢師弟與師妹定親。

我心如死灰,拄著劍一步步走下台階。

在路的另一端等著我的,是執著傘笑意溫潤的郎君。

我知道他在笑,可是我,仍舊看不清他的面容。

細雨依舊下著,他廣袖微抬,輕輕朝我遞出手。

我亦伸出手,將要與他掌心相貼那刻,他的形影忽然作流霧散,在這天地間,再尋覓不得。我徒然往前奔走幾步,卻只看見倒在地上的雲待月。

他沒死,甚至還有氣力朝我扯出一個笑來。

我的目光下移到心口處,被魔焱穿透的金符只余淡淡的一角。

「不是丟了麼?」我麻木地開口問道。

「祝離扔掉的那個是假貨,你給我的東西,我怎麼會捨得給旁人?」雲待月的聲音沙啞,一張口便有血色朝外冒。

我卻已然聽不見他的回答,腦袋裡全是系統臨別前交代我的話。

「殺死祝離後,要趁著雲待月虛弱之時快速將他擊殺。」

於是我俯下身,將長劍抵在他喉間。

雲待月平靜地看著我,退去猩紅的黑眸中,倒映出我的模樣。

「師姐。」他忽然開口,被灼壞了聲道的聲音實在稱不得好聽。

雲待月卻不在乎,自顧自地說道:「在你離去不久後,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我總覺得這顆心缺了一角,以至於我的靈魂都不完整。空虛的感覺令我發狂,於是不斷尋找,甚至為此想要跳出到世界之外,去尋找能填補滿我的心的存在。」

「直到夢境追溯到最初,我才明白,我失去的是什麼。」

「我失去了一個,曾經在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她本該是我的妻子,可我卻抵不住誘惑,與旁人墮落。」

「後來她要成親的消息傳來,我才驚覺自己不舍。偏執之下,我走火入魔,大鬧了她的婚禮,並用滿座的賓客性命作要挾,要她做我的侍妾。」

「我想告訴她,雖說是侍妾,可我卻打算以後只有她,不要別人了。可我還來不及告訴她,她便已經持劍朝我殺來,她最後一次為我前來,卻是為了殺我而來。」

「但她失敗了,我那多智近妖的師妹不知何時在殿內布下滅魂的陣法,用了數百人的性命祭陣,她剛被打入其中,便已然魂飛魄散。」

「跟她一起飛入陣法中的,是追隨她而來的新郎。從那時候開始,這個世界便不再有這兩個人了,他們的靈魂從這個世界中被抹殺,無論我再輪迴多少遍,都再也遇不見她,遇不見我最愛的人了。」

「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呢?好不容易再相遇,我竟然又傷害了你。」

țűₕ「這不是蠢,是賤,是得到了不珍惜,又見不得別人有,這故事聽得我簡直覺得噁心。」我聲音冰冷地打斷他,雲待月悔恨的神情頓時有些凝滯。

我不管他,他講話又臭又長,我握劍的手都有些發酸了。

於是我將長劍一扔,拎著他的領口照頭給他來了兩拳,心頭不解氣,又補上好幾個巴掌,才將人甩開:「為了他,我不殺你,你滾。」

雲待月卻不滾,他仰躺在地上,唇角掛笑,淚珠卻一顆接一顆,從眸中落下。

他說:「又是為了他,我是不是永遠比不過他?你也想起來了一切,對不對?」

我冷眸覷著他,不再說話。

「你以為留我一命,不將儀式進行到最後,他就能回來了嗎?」他的目光自我身上移開,轉向天空正上方,「你看,復生陣法已經啟動了,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是了,天空正中央,並沒有什麼隔離主世界的系統,只有一個痴情的靈魂,為了復生自己的愛人,獻祭了自己的全部布下的法陣。

是了,在這個世界之外,穿書女和系統或許是真正存在的。

可生長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又如何能接觸到那所謂的系統、所謂的三千世界?

不過是他在我將要魂飛魄散時,不顧自己衝進滅魂陣中,用盡畢生修為護住我最後一縷殘魂。

再之後,他獻祭了自己的軀殼,和高高在上的神做下了一個交易。

從此以後,他變作了無形體的怪物,變成了系統,永遠地丟失了自己的身份、面容、聲音,甚至無法再說出自己的名字。

他付出一切,只求能帶著我的靈魂穿越各個空間,將我飛散的魂魄收集回來。

在最初的時候,我唯餘一縷殘魂,他便將我放置於他的心臟里,早在獻祭軀殼的時候,那顆熾熱的心,便已化作一片虛無的黑暗,卻能讓身在其中的我感受到溫柔與溫暖。

那些數個我因靈魂不全而無意識尖嘯的日夜,他都將我小心放進他的心臟,那般虔誠。

哪怕從我身上抽去的痛苦全都流入他的心中,他忍受著比我更強數百倍的疼痛,卻在我耳邊說:「沒關係,我甘之如飴。」

直到我的魂魄被修復,直到我重新有了意識。

饒是如此,只要我受了傷,他也總會將我放回心間安撫溫養。

哪怕他已經不再像最初時那般強大,他已經需要休眠了,在吸收到我越來越多的痛楚後,他休眠的時間越來越長。

終於,他的計劃走到了最後一步,是將我帶回原初之地,復生。

在這陣法被開啟之前,他已經將在各個世界裡集齊的魂魄送還我的體內,只待最後一絲殘魂被收回,他便獻祭出最後的生命,將我送還人間。

而我的最後一絲殘缺的魂魄,被拘在雲待月身上,那是一縷善魂,吸引著我向雲待月釋出善意。

而眼下,殺了雲待月,取回自己的魂魄,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個任務。

可我做不到,用他的隕滅,換自己重生。

我做不到,從他的世界中抽離,在這偌大的天地間獨活。

「莫言霜……莫言霜!」我顫抖著念出那個名字,那個相伴著我前世今生,在我懵懂之初,便將我溫柔抱在懷中的人。

是他從雪地里撿到了我,是他將我送去故人的師門。

也是他,每到初雪時,便會撐一把傘來見我。

手中提著一吊桂花糖,還有給女孩的小發繩。

我曾無數次問他究竟是誰,為何對我這般好。

他只是笑,說他是上天安排來愛我的人。

縱然全天下拋棄玉如真,也還有一個莫言霜。

可是現在,莫言霜也要不在了。

「小真,動手吧。你答應過我,不會心軟。」那道溫柔的聲音再度自穹頂上傳來。

可你從沒告訴過我,我要害死的對象,是你!

我猛地抬起頭向天空望去,鮮紅的法陣中,依舊只能見一個朦朧的輪廓。

可我卻能想像出,他唇畔的笑意是多麼溫柔。

便是這般,帶著些許寵溺和無奈,像是在勸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12.

我的指節抽動,紅蓮劍被召回手中。

眸中噙著淚,緊咬著的齒關溢出鮮血。

幾次舉起長劍,卻又難以下手。

我恨雲待月,我前世今生都以善意待他,他卻作惡多端,恩將仇報。

他這般該死,可我卻無法殺他。

殺了他,莫言霜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高空之上,傳來他無奈的嘆息聲:「時間不多了。」

我握緊手中劍,抬袖揩去眼中淚。

決意的那一刻,忽來的雪白劍光映亮了我的眼。

雲待月,以他的本命劍,自刎於前。

「師……姐……」他朝後倒去,喉間鮮血如注,語調破碎難成,卻努力朝我勾起一個微笑,他說,「便……不髒你的手了。」

臨了前,他渙散的眼瞳望向天空,喃喃自語道:「好後悔啊……為何我不能像他一樣……」

我徒然收回劍,從他的屍身邊踏過。

「師……姐……」身後傳來雲待月最後一聲呼喚,微弱的,又滿含希冀。

「雲待月,你我因果已消,從今往後,你入輪迴路,我踏登仙途,我們永無瓜葛,你就好好下地獄,向師尊他們贖罪吧。」

他在一道未盡的嗚咽聲中斷了氣。

伴隨著最後一縷魂魄回歸,我的靈台逐漸清明。

天空上的虛影朝我投來一個微笑,他說:「小真,歡迎回來。」

他的形影越來越淡,直至透明。

我張開雙手,想要給他一個擁抱。

可迎接我的,只剩一縷清風,像他唇瓣輕輕貼在我的額間,留下溫柔濕潤的痕跡,最後消散無形。那一瞬間,我又聽見了莫言霜的聲音。

他說:「你不必悲切,我就活在你的心中。只要你想著我,風雷雨雪,天地萬物,相伴著你的存在,都是我。小真,你想我時,就在夜中數星星吧。」

再睜開眼時,這個世界正在緩慢發生著變化。

破敗的荒山逐漸恢復靈氣,焦土之下有了水脈流動的聲音。

肆虐在人間的魔物逐漸風散,被困在魔宮中為奴的修士們神識歸位,紛紛御劍逃離。春枝之上,雨露漸滴。

真正的氣運之女歸位,天地間錯亂的秩序開始一點一點規正。

只是那幽藍色的妖魔之氣依舊盤旋於上空,一時半會沒有消散的痕跡,它仍在尋找,尋找下一個貪心不足的人類出現,帶著所謂的異世能力,幫它扭改整個世界的氣運。

於是我手持紅蓮劍,一步一步踏上群山之巔。

最高峰上盤膝而坐,與它對峙。

從今日起,往後百年,我將鎮守於此,直到妖邪散盡,天地太平,海晏河清。

番外 1:莫言霜

1.

我少年成名,十二歲時,已在宗門同輩中登頂。

本以為等待著我的,是一片坦蕩仙途。

卻在比試之時,受到同門暗算,成了半個廢人。

一時之間,我從天之驕子墮為塵泥。

曾經待我親和友善的師長同修,個個換了副嘴臉,對我百般羞辱,後來更是隨意找了個理由,便將我趕出宗門。

那一天,我十五歲,一身輕薄單衣,徒然走在雪地里。ťù₍

我心志消沉,想就此了卻殘生,卻猶有不甘。

那些報復的念頭在我腦中叫囂,心底那塊幽暗之ţŭ₊地逐漸生出魔障。

便是在此時,我撿到了那個孩子。

她這會不過六七歲大,被人扔在雪地里,肢體都已凍得青紫,只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圓睜著,平靜地看著路過的我。

又是一個被丟棄的人,像一塊垃圾一樣,被人隨手扔到雪地里,只消再輕輕踩上一腳,便再也爬不起來。

我已到了她跟前,她的眼睛依舊平靜地看著我,仿佛不知寒冷一般。

「毀了她!毀了她!」肆意生長的魔障在我心底叫囂著。

可是到最後,我只是躬身抱起了她。

那一日,我本想就此死去,可我卻抱起了一個孩子,她的身軀那麼柔軟,眼神清澈。

我抱起了她,也抱住了我畢生的光。

2.

小真長到十四歲時,開始有了自己的心事。

當初我孑然一身,不知如何撫養她,便將她送去了就近的宗門。

剛好宗門長老清徽子是我父親的舊識。

小真拜入他的門下,也方便我每年去看她。

為此我甚至在他們山下開店做起了生意,不知怎的,鎮上的那些小娘子特別愛來店中購物。

寒來暑往,我竟成了這一帶的首富。

今年初雪來得特別早,我便帶了些女孩喜歡的吃食玩物去見小真。

當聽見清徽子給她定了一門親事後,一口血哽在喉間差點沒嘔出來。
溫澤峰 • 554K次觀看
溫澤峰 • 10K次觀看
徐程瀅 • 15K次觀看
徐程瀅 • 42K次觀看
徐程瀅 • 17K次觀看
徐程瀅 • 23K次觀看
溫澤峰 • 11K次觀看
溫澤峰 • 14K次觀看
溫澤峰 • 10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溫澤峰 • 9K次觀看
徐程瀅 • 7K次觀看
徐程瀅 • 14K次觀看
徐程瀅 • 8K次觀看
徐程瀅 • 30K次觀看
喬峰傳 • 20K次觀看
呂純弘 • 21K次觀看
溫澤峰 • 18K次觀看
溫澤峰 • 6K次觀看
溫澤峰 • 8K次觀看
溫澤峰 • 9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溫澤峰 • 19K次觀看
尚娥媛 • 37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