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的第七年,孟秋陽對我失去了全部的興趣。
他不再主動與我親吻,擁抱。
甚至連親密行為,都是我求來的。
寥寥便結束。
事後我躺在床上,聽著身側響起的鼾聲。
突然覺得生活著實枯燥無味。
於是,我將他搖醒:「我們分手吧。」
1.
孟秋陽被我搖醒,腦子還沒轉過勁兒來。
只是下意識的回了一句:「行。」
待我剛躺下,他突然反應過來,猛地坐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啪」的一聲,燈亮了。
刺眼的光使我眼睛不自覺地分泌淚水。
我隨手抹了抹,落在他眼中,卻被誤會成落淚。
當即他語氣也軟了下來:「別鬧了,我最近真的太累了,沒有心情。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是重欲的人,對這種事並不熱衷,要不是你非強求……」
他在解釋。
解釋方才潦草的兩分鐘的緣由。
還要把原因甩到我的身上。
挺可笑的。
我也確實沒忍住,笑出了聲。
結果孟秋陽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緊皺著眉質問我:「你是在嘲笑我嗎?」
「不然呢?」
我誠實的點了點頭,「連三分鐘都沒有,難道還要讓我誇你嗎?」
「我都說了我並不想……」
「是不想這件事,還是不想和我?」
我打斷他的辯解,依舊態度溫和,「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咱倆親熱,是什麼時候?」
孟秋陽思索著,沒有說話。
「二月份。」
我好心為他解答,又指了指亮起的手機螢幕,「現在是十月份。」
「間隔了八個月,你還覺得是我在強求?」
孟秋陽沉默著,表情幾多掙扎:「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對我沒感覺了,所以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我好心的幫他接上話茬,仍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既然如此,那何必再勉強在一起,多沒意思,要不然還是分開吧。」
大概是我屢次提起要分開,讓他心生厭煩。
終於,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孟秋陽長嘆一聲:「要不然先這樣,我們暫時先分開,彼此都好好冷靜冷靜。如果到最後,想法沒變,再徹底分開,行嗎?」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畢竟是七年的感情,不是七天,也不是七個月。
哪有那麼容易就斷的乾乾淨淨。
相愛需要時間。
分開也需要時間。
2.
為了避免睹物思人,我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租了一個房子。
搬家那天,孟秋陽還主動來幫忙。
看著我整理好的行李,他欲言又止:「其實你不用這麼著急搬出去,反正房子還有半年才到期,也有多餘的房間,你可以先住著……」
「不用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還是會有些尷尬。」
我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奮力將最後一箱東西搬進新家。
我站在門口,對著門外的孟秋陽揮了揮手:「今天辛苦你了,不過我什麼都沒整理好,就先不請你進來坐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便關上了門。
費勁巴力將行李重新規整好。
天都黑了。
望著窗外的明月,突然淚意悄然上涌。
我眨了眨眼睛,長嘆一口氣。
我就說吧,餓久了就容易想東想西。
也沒定外賣,我拿上手機便出了門。
外出覓食,順便仔細逛一逛,熟悉一下環境。
找房子的時候,我特意和中介說,一定要給我找一個附近美食多的地方。
中介說:「您就瞧好吧!」
他果然沒騙我。
步行十分鐘就是夜市。
香味已經繞小區三圈了。
我餓著肚子進去。
出來的時候差點兒撐死。
此時此刻,再抬頭望月,心中早也沒有傷感之情。
只覺得那月亮很像剛才我吃的雞蛋灌餅。
3.
分手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一是,我倆屬於暫時分手,萬一後續又重歸於好,難免會被知情人蛐蛐。
雖然我打定主意想離開,但是畢竟七年的感情。
做人嘛,哪有不犯賤,哪有不留戀的。
二是,為了躲避家裡催婚。
有男朋友的時候,家長只會催婚。
但是沒了男朋友,就得催著去相親,然後催婚。
想想就頭疼。
能拖一時是一時。
我一向是這樣,得過且過。
但是這樣也有弊端。
朋友邀約的時候,不好拒絕。
尤其是外出打工,逢年過節才能回來,就想著好朋友們湊在一起聚一聚。
為了避免尷尬,我和孟秋陽提前通了氣,約好了時間。
到了定好的飯店附近,我倆先碰面,然後裝作一起來的。
挺可笑的。
但是沒辦法,我這個人也死裝,不想分手的事被別人拿來當談資。
到底是多年養成的默契,即便已經分開了月余,一頓飯下來,愣是沒有任何人看出來我倆處於分手冷靜期。
吃過飯後,他們還要約著去酒吧。
我看了看時間,婉拒了。
孫桐有些不高興:「嫂子,我一年才回來幾次,難得兄弟幾個聚在一起,你看要不……」
「你誤會了,我是說我不去,沒說不讓孟秋陽去。」
我哭笑不得的解釋,「我明天還要開早會,不能熬夜。」
孫桐一聽,當即樂了。
摟著孟秋陽的肩膀,對我笑嘻嘻:「嫂子,你放心,有我在,保證陽哥身邊沒有一個女的。」
「那倒不用,要是有合適的,你也別攔著。」
「你少框我,他要是敢,回去你還不得把他腦袋削放屁了。」
大家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仿佛這只是一個玩笑。
只有我和孟秋陽知道,我剛才是認真的。
4.
我很討厭喝酒。
喝酒之後的味道很臭。
喝了酒的人神志不清的時候格外煩人。
所以我總是限制孟秋陽喝酒,實在想喝,也儘量不要喝多。
為此我們也超過很多次架。
最嚴重的時候,他摔門離去,三天都沒有消息。
而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關係,我自然不會再限制他。
想喝就喝,喝多少都行,喝死都沒問題。
結果半夜我睡的正香的時候,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迷迷糊糊的走過去,透過貓眼一看,外面站著的竟然是孟秋陽。
只見他晃來晃去,似乎喝了不少。
我打開門,他直接就撲倒了我的身上。
含糊的說了一句「我到家了」,就沒了動靜。
不久後,鼾聲便響了起來。
我臉都黑了。
孟秋陽愛喝酒,不管喝多少,都一定要回家。
按照他說的,最後一絲理智維持到進門,然後就會徹底不省人事。
就如現在這般。
問題是――
這是我家,不是他家!
只是已經這麼晚了,他又喝多了,我實在是沒力氣折騰,只能費力把他搬到沙發上,丟了一床被子蓋在他身上。
真煩。
回房間繼續睡。
剛要睡著的時候,又感覺身邊有人。
還沒等我轉過身,一具身體便壓了上來。
腥臭的酒氣在鼻尖縈繞:「媳婦兒,我好想你……」
一邊說著一邊探手伸進我的睡衣。
我深吸了口氣,狠狠地給他一記肘擊!
「砰――」
孟秋陽吃痛,摔到地上。
我打開燈,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面無表情:「孟秋陽,有意思嗎?」
5.
剛才還醉醺醺的孟秋陽,此刻倒在地上,捂著胸口。
緊皺著眉,一臉不快的瞪著我:「孫晚吟,你幹什麼!」
哪裡還有之前不省人事的模樣。
是我犯蠢了。
以為他真的喝醉了,認錯了家。
但是,這裡是我新租的房子,他只來過一次,怎麼會和住了多年的地方混淆。
不過是我多年來的習慣,下意識的信以為真。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我看著他,似笑非笑,「故意裝醉跑來我家,還想要占我便宜,孟秋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品了?」
孟秋陽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稍縱即逝。
梗著脖子又氣勢十足起來:「誰說我裝醉的,孫桐許久沒回來,我們喝了不知道多少。」
「喝多了還能這麼自然的和我對話?」
「我這是……醒酒了!剛才你那一下,給我打醒了。」
看著他頑強的嘴硬的模樣,著實可笑。
我也沒顧及他的面子,嘲笑出聲:「是嗎?原來一記肘擊就能把你打醒,所以以前你那麼多次的爛醉如泥,都是裝的?」
我說過,孟秋陽喝醉了有個好習慣,一定會回家。
但是也有個壞習慣,若非情況特殊,他是一定要喝到理智全無的。
不然死也不會停。
多少次他撐著最後一絲理智回到家,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
癱在地上。
我擔心他著涼,擔心他睡在地磚上不舒服。
喝醉酒的人,比平時還要沉重。
毫不誇張的說,我要用盡吃奶的勁兒,折騰半個多小時,才能把他從門口扶進房間。
那麼短的距離,在我眼中,難如登天。
當然,中途也經常會因為力竭,一起摔倒在地。
但是,他從未中途醒來過。
剛開始的時候,我甚至擔心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好幾次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才猛地鬆一口氣。
如此艱難的過往,如今他說,只需要我的一記肘擊,就能將他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