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醒了,我才想起來,航班就是當天的啊!
所以對於江原,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過女人總會犯錯,我會包容自己。
……
我聯繫江原的時候,他正在宴會上。
我看著他發來的地址,牙根有些發酸。
但思考再三,還是換上了他派人送來的禮服,前往那個宴會。
很多張熟悉的臉。
無一不驚詫地看著我。
我沒打招呼,無奈地去找江原。畢竟我四年前逃婚、新娘換人的事轟動整個海城,他們在這個宴會上見到我與見到鬼無異,這副表情也正常。
就在我看到在前面與人交談的江原時。
一條纖細的胳膊攔住我。
我頓了頓,語氣有些複雜:「喻聆。」
雖然說我和喻聆沒有多麼深的姐妹情,但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我一直都很照顧。
包括我和謝長雋戀愛時,她渴望的目光總會落在謝長雋給我買的各種禮物上。於是我後來總讓謝長雋買雙份。
那時候哪想到,會有今天。
「有什麼事嗎?」
我望著眼前穿著白色禮服裙的她,儘量聲音平和。
喻聆輕聲:「當初你逃婚,是我替你收拾爛攤子,替你嫁過去。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她尾音微微發顫,眉間也細微地蹙起,不解地與我對視:「你就這麼見不得我過得好嗎?」
我沉默地嘆了口氣,冷靜道:「你誤會了,我是因為國外的工作,選擇回來。與謝長雋沒有任何關係。」
「你這個藉口,自己信嗎?」她好笑道,「剛下飛機和他打電話,當天晚上和他一起吃飯。你在忽悠誰呢?」
我還想解釋,是謝長雋主動打給我的,我約的人也不是他。
卻突然感到一陣厭煩。
眼前的喻聆似乎變了個人,她也只相信她認為的,把一切過錯推到我頭上。
我的解釋真的有用嗎?
我繞開她。
手腕卻被拽住。
我道:「鬆開,喻聆。別在這種場合讓彼此下不了台。」
沒有鬆手。
我回頭。
拽住我的人不是喻聆。
謝長雋垂眸看著我,「後悔了?」
喻聆臉色一白。
其他賓客也都在關注著這裡的動靜。
「沒有必要追到這裡來。」謝長雋眉間斂起,「我的女伴,從四年前開始就不再是你了。以後……也不會變。」
他說完這話後,指尖微緊。
我手腕被他攥得有些疼。
喻聆聽後,似乎鬆了口氣,她輕描淡寫地掃了我一眼,「姐姐,給我們彼此留最後的體面,不好嗎?」
我咬了咬牙,就在開口之際。
聽到一道散漫的聲音。
「不是我說,兄弟。你拽著我今晚的女伴幹嘛?」江原信步走來,一把摟住了我的腰,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向謝長雋。
現場一片寂靜。
謝長雋薄唇微動:「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江原面無表情。
喻聆茫然地看著,有些猶疑地催促:「……阿雋,先鬆開吧。」
但謝長雋跟沒聽見似的,不鬆手。
喻聆的目光落在他拽住我的手上,睫毛顫了顫。
我嘆了口氣,往江原身旁靠了靠,道:「謝長雋,今晚我是來找江原的。找完他,我就回去了,不會留在國內。你和喻聆好好的。行麼?」
隨著我話音落下,短暫的停滯後。
謝長雋鬆開手,他忍著怒意低聲道:「你真把自己當回事。」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
喻聆趕緊跟上去。
留下懵住的我。
我又怎麼把自己當回事了?
江原漫不經心地握住我的手腕,就是方才謝長雋拽的地方。
「很漂亮。」他視線落下。
我瞥了他一眼,然後果斷拉著他去休息廳。
5
休息廳里。
我把新改的策劃案遞給江原,「你看看,這是我盡最大的努力讓公司讓的利。」
江原沒接,他微微挑眉:「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當初那事,我不是故意的。」我解釋,「就讓那件事湮滅在時間裡,不好嗎?這次的合作你看看,絕對是雙方都……」
「湮滅在時間裡?」江原打斷我,冷笑著重複一遍。
我揉了揉眉心。
就在這時。
門被敲響。
我去打開門。
來人倚在門框上,笑盈盈地打量裡面:「喲。幽會呢?沒打擾你們吧?」
江原臉色冷下:「你不是在忙畫展?」
「哎呀,」男人笑得很好看,耐心道,「這不是有更重要的事麼?」
我卻一陣毛骨悚然。
我了解他,柳復南笑容越燦爛,心思越蔫壞。
「喻大小姐,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回國,第一個卻不見我,太不仗義了吧?」柳復南語氣悠悠。
沒等我開口,江原煩躁道:「滾,有你什麼事?」
「我滾,讓你倆在這兒約會?」柳復南抱臂,「倒是你啊,江原。喻挽青和謝長雋談的時候,你沒少勸分。現在算怎麼回事?」
江原眸底的惱色一閃而過,他一字一頓:「這是我和喻挽青之間的事。」
柳復南笑意不再,神色冷淡地吐出一句:「你又算什麼東西。」
眼見要打起來,我頭疼地出聲:「好了好了,這是幹嘛呢!」
我抓起響起的手機接通,沒有備註的電話。
繼母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挽青,回來了,就回家一趟吧。我和你父親在家裡等你。」
我頓了頓,「好。」
我從江原和柳復南之間穿過去。
江原伸手想拉我。
被我繞開。
去的路上。
彈幕一直不停:
【不是,現在是什麼故事走向?我怎麼沒看懂?】
【我就說女配招人厭吧,江原和柳復南也來找女配麻煩了!】
【……樓上認真的?】
【反正就虐我們女主吧,這男主我也是受不了了,當初不喜歡娶女主幹啥?】
【為了讓女配後悔,膈應女配吧。】
【沒事沒事,快了,大家再撐一會兒,快到追妻火葬場了!】
我閉上眼睛,把這些彈幕驅走。
我猜測過謝長雋娶喻聆的動機,但不管究竟是任何原因,我也不在意了。
我踏上出國的那趟飛機起,我就不會回頭看。
半小時後,到達喻家。
父親和繼母坐在沙發上,出乎意料地,喻聆也在。
喻聆見到我,就拿起茶杯往我身上扔。
我輕巧地躲了過去。
她忍住淚水:「你現在回來算什麼?謝長雋好不容易最近和我關係親近了點……你見不得我好嗎!」
「我說了,我不是因為你們回來的。」我面無表情,「我是因為自己工作上的事。」
「不要再給自己找藉口了!」她崩潰地哭出聲。
父親和繼母也都臉色沉沉。
「挽青,當初是你執意不願意嫁給謝長雋,現在他是你妹妹的丈夫了。你做人不能太過分的。」繼母嘆息道。
我突然笑出聲:「喻聆要不是我妹妹,她能嫁給謝長雋嗎?」
此話一出,整個客廳安靜下來,連喻聆的抽泣聲也止住。
我也嘆了口氣:「或者說,她要不是我妹妹,謝長雋會娶她嗎?」
我冷靜地掃了他們一圈,殘忍地道破這個真相:「我嫁不嫁給謝長雋,是我的事。但喻聆嫁給謝長雋,是借了我的光。你們都很清楚吧,所以才會這麼害怕。」
喻聆氣得渾身發抖,「你還說不是回來搶走他的!」
繼母忍住氣:「不管以前如何,他如今都是聆聆正經的配偶。你不該插足他們……」
我走到喻聆面前,微微一笑。
然後抬手扇了她一耳光。
她尖銳地叫了一聲,沒等她反擊,我又迅速利落地朝她另一邊臉頰扇去。
「管好你的老公。」我嗤笑,「別再讓他來騷擾我了。我飛機一落地,他就給我打電話。我約江原吃飯,他還來插一腳。我很困擾的,好嗎?」
喻聆捂住臉頰,淚水一滴滴落下。
「還有——」我道。
「當初我不要的東西,沒道理幾年過去就要了。畢竟,哪有垃圾丟掉又回收的道理?
「喻聆,你喜歡垃圾,你就趕緊收藏好。」
她嘴唇顫了顫,「你……」
我沒等她說完,掃了一眼疲憊的父親和厭惡地看著我的繼母。
我好笑道:「聽說最近集團運行得不是很順利啊?怎麼,女婿沒好好幫你們嗎?」
父親沒有說話。
繼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也不算我們喻家的人了,又何必管得這麼多?」
「是啊。」我輕飄飄答道,「我這次願意回來,只是上次走得太過匆忙,有些東西沒來得及帶走。」
喻聆恨恨道:「你的房間早就給保姆住了。」
「夠了!」父親低聲斥道。
他起身,帶我去房間。
房間和我離開時一樣整潔,應該是固定有人打掃。
我整理好要帶走的東西後。
父親低沉出聲:「謝長雋那孩子,不喜歡聆聆。」
我停住,「我以為你們都知道。」
「他確實喜歡你。」父親道。
我沒說話。
「如果我勸聆聆和他離婚,你和他……」
「沒可能。」我說,「我已經不喜歡謝長雋了。」
他早就從我的人生規劃中被剔除。
父親沒再說什麼。
他不過是覺得喻聆嫁給謝長雋不能為自己謀利,想換個女兒,更好獲得利益罷了。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重利。
在我母親還沒病死,就將繼母迎回家是。
在我拒絕結婚出國後,他火急火燎地將喻聆嫁給謝長雋是。
現在他想讓喻聆和謝長雋離婚,我嫁給謝長雋也是。
太噁心了。
我毫不留戀地邁出家門。
6
「我還沒找你,你倒先來了。」
男人平靜地摘下金邊眼鏡,一雙凌厲的眸子與我對視。
我笑眯眯道:「不要那麼凶,我來和你敘敘舊情啊。」
他冷淡地挽起袖口。
在我將文件遞過去的那一刻。
他掐住我的脖子。
我定定地看著他。
幾秒後,裴訟倏然收回手,從我手中抽去文件。
他垂眸冷靜地翻了一遍,「可以。」
然後取下胸前的鋼筆,流暢地在末尾簽下名字。
我震驚:「就……沒了?」
他微微蹙眉,「共贏的合作,我沒有理由拒絕。」
我不由心生慨嘆。
裴訟就是這樣,永遠將私人情感和工作分離得清清楚楚。
……和江原形成鮮明對比。
我四處看了看。
裴訟的辦公室跟他人一樣,冷淡簡約。多餘的擺件一個都沒有,其餘的文件也都整整齊齊地整理著。
我從沙發上起身,「那我就不多打擾啦,小裴總。」
骨節分明的手將我拽住。
「這份合作,原先不是為我準備的。」裴訟平靜地掀起眼皮。
我愣了下,「但現在我們達成合作了,這就是最完美的結果。不是嗎?」
裴訟眸底沒有溫度。
我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下。
我和裴訟從小學開始就是同桌。
一直延續到了初中、高中。
高中時,他是學生會會長,總是因為我不穿校服、吃零食、翹課……扣我分。
後來我忍無可忍:「你對同桌沒有一點包容心嗎?!」
裴訟做題的筆沒停:「沒有。」
我從他手中抽出筆,用筆桿挑起他的下巴。
那雙毫無波瀾的黑眸和我對視。
我觸電般地收回視線。
以前怎麼沒發現,裴訟長得這麼好看?
過了段時間,我問裴訟:「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他聲音冷淡:「我不會因為和你在一起,就不扣你分。」
我翻了個白眼:「我也不是因為……」
我突然意識到,他沒拒絕。
後來,裴訟就成了我男朋友。
再後來,他要出國念大學,我留在國內。
我沒有異國戀的想法,於是我沒有再給他發消息。
當然,裴訟也從來不會主動找我。
所以我們就這麼心照不宣地分開了。
他回國時。
我已經是謝長雋的女朋友了。
但我和他的過節,倒不是因為這些事。
7
我離開裴訟的辦公室時,恰好撞見江原。
江原臉色微變,「你剛剛見了裴訟?」
我承認:「是啊。」
他的視線停留在我手中的文件上,「你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