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當劉意終於出院時,等待我的將是一場真正的血雨腥風。
因為——
我已經將渣|男以重婚的罪名告上了法庭。
這幾天多虧了那位婷婷的鼎力相助。
要不是她日夜在醫院『精心照料』,我哪來這麼多時間準備這些材料?
此時,他滿眼猩紅地坐在我對立面,頂著被告的頭銜。
當所有證據擺在明面上的那一刻,他不裝了,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破口大罵。
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句破鞋,雜種,我聽後內心毫無波動,可旁觀者們紛紛捂住了耳朵。
幸虧我早早取下小滿的助聽器,將她心疼地摟在懷裡。
劉意的詛咒,最終都會如數奉還給他親生兒子。
因為這個房間裡,真正的私生子只有一人。
我側目瞥向旁聽席上的婷婷,她精緻的妝容也掩蓋不住蒼白的臉色。
想來也是,任誰看到自己傾心的男人,在莊嚴的法庭上如此惡毒地詛咒一個無辜孩童,都會感到心寒。
是啊,孩子何其無辜。
我終於理解了他的那句話。
劉意見我始終不為所動,示意律師呈上新證據——
是一段精心剪輯的家中監控錄像,以及我的銀行流水。
他聲稱我當日的言行以及懷裡的孩子同樣構成重婚罪。
並且時間還比他早兩年,所以我更應該重判。
可我的銀行流水乾淨得猶如一張白紙。
八年的記錄都沒他一年的多。
我的辯護律師無奈地笑笑。
且不說重婚罪的認定需要滿足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等嚴格要件,單就事實而言:
1.我從未與他人有經濟往來。
2.從沒有因為其他男性而破壞夫妻生活。
3.也未曾動用共同財產撫養他人子女。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只是不幸孕育了一個孩子,但這與破壞婚姻關係有著本質區別。」
是的。
我並沒有想澄清小滿的身世。
這頂綠色的帽子,就讓他戴進棺材裡吧……
法庭內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的確,在傳統的婚外生育案件中,被告席上站著的多是男性。
而如今,我非要讓渣男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
既然私生子無辜,你理應一視同仁,善待所有的私生子,而不應僅僅要求原配善待自己的兒子。
最終,劉意敗訴了。
因為他掌握的證據不足,無法構成女方重婚的證據。
老太婆當場暈倒在法庭上,連個陪護者都沒有。
那麼,接下來就輪到婷婷了。
若能證明她明知劉意已婚,仍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並生育子女,同樣構成重婚罪的共犯。
劉意瞬間慌了,立即要求休庭,走庭外和解。
此時,我們坐在了調解室里,眼前的兩人正淚眼婆娑地跪在我腳邊:「遙遙,我求你,不要讓婷婷坐牢,我兒子才兩歲,他不能沒有母親!」
「呵……」
「這一步是你們逼我的啊,劉意,憑什麼你的私生子就無辜,別人的私生子就該死呢?你哪來的幣臉求我放過你們?」
這句話,我等了太久太久。
在這個社會裡,男性往往占據著天然的道德高地。
恪守婦道,從一而終,說的往往都是女人。
可若將角色對調,他還會覺得私生子無辜嗎?
他還會覺得私生子有權繼承財產嗎?
他恐怕只恨不得將我們母子殺之而後快,怎麼會覺得可憐?
所以,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感同身受。
那些勸你大度的人,無非是想從你身上討到便宜。
僅此而已。
「遙遙,你也是一位母親,你知道的,沒有媽媽孩子怎麼生活?我可以坐牢但婷婷不行,看在八年夫妻的情分上,我求你了!」
他想用道德綁架我。
但無所吊謂。
「好!」
我勾了勾唇角:
「如你所願,既然你拼了命保她,那財產我要百分之八十,並且要求你給婷婷這些年所有的花費全都給我拿回來,大到房租,小到一個尿不濕的錢,一分不落地還給我!」
沒錯,法律不會判決男方凈身出戶,可是我有權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劉意的嘴唇不停地抖動著,與婷婷相視一眼:「好,我答應你,只要不再為難婷婷!」
說完,他緊緊地摟住了眼前的女人和孩子。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我的女兒一眼。
視如己出?
他不配!
12
最終,法院的判決書如期而至——
劉意因重婚罪獲刑兩年。
資產清算後,一組觸目驚心的數字浮現眼前:
這些年他花在婷婷身上的款項,早已超出我們共同財產的 20%。
最諷刺的是,他竟挪用我們的積蓄,在婷婷老家購置了一套房產,如今她的雙親正安居其中。
當我要求變賣房產時,劉意竟趁劉母住院期間,掏空了她全部積蓄,也要替心愛的女人保住那套房子。
好一個情深意重。
我看到婷婷拿回來的首飾,心再次抽痛了一下。
他說婷婷是他的真愛,在此刻我真的信了。
因為我嫁給他八年所擁有的首飾不足眼前的十分之一。
男人的愛在這一刻,有了具象化。
八年婚姻,不過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罷了。
第二天,我將所有的金子全部融了,為女兒小滿打造了一對沉甸甸的龍鳳鐲。
鑽石類的全都二手網處理掉。
連夜讓中介幫忙發布了房源信息。
配套的車子也一起扔到了二手車行。
婆婆出院後的第一時間,帶著全族親戚殺了過來。
而此時,那套房子早已人去樓空。
當她發現畢生積蓄早已被劉意悉數變賣,只為置換婷婷老家的那套房產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無處發泄的怒火,最終全部傾瀉在婷婷的出租屋裡。
多麼諷刺……
這些年來,我耗費半數收入供她周遊列國,換來的卻只有對不孝有三的指責。
她選擇性遺忘,當初我分文未取嫁入劉家時,唯一的要求不過是尊重我丁克的選擇。
如今失去經濟來源,她的真面目徹底暴露。
那個曾經溫婉可人的晴妹妹,此刻成功取代了我,日日活在婆媳戰爭的硝煙中。
而在高牆之內踩著縫紉機的劉意,全然不知他心愛的女人正經歷著什麼。
直到某天清晨,劉意他媽一直聽到孩子不停地哭鬧卻沒人安慰,推開門才發現,那個溫柔可人的婷婷,早已不知所蹤。
所幸老太婆處事老練,第一時間報警處理。
警方在列車即將發車的最後一刻,於火車站找到了即將出逃的婷婷。
這一行為使她面臨新的法律指控——遺棄罪。
13
命運的齒輪總是如此相似。
探視時,劉母將此事告知獄中的兒子,試探性地詢問:「要不要讓這丫頭也進來陪你?」
劉意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搖頭為婷婷求情,只懇請她善待他們的孩子。
「媽!孩子是無辜的啊!」
瞧瞧,這句話又來了!
最終, 劉意安排眾親戚將婷婷帶回老家嚴加看管。
那個記憶里水靈靈的年輕女孩, 如今被禁錮在偏遠鄉鎮的老宅里,再也無處可逃。
而此時的我,帶著女兒購置了一處更為寬敞的居所, 並將房產正式登記在她名下。
經過兩年堅持不懈的治療,女兒的聽力障礙終於痊癒。
此刻,她正穿著嶄新的校服, 蹦蹦跳跳地走進本市重點小學。
這套學區房, 是我能為她準備的最好禮物。
雖然孩子的爺爺已然離世,但這兩年間,每逢清明忌日, 我都會帶著女兒前去祭奠。
直到某個尋常的午後,當我在超市生鮮區挑選水果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
是剛出獄不久的劉意。
他推著購物車,車裡坐著個四歲左右的男孩。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他明顯蒼老了許多,鬢角已見斑白。
當我們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手中的購物袋『啪』地掉在地上。
他慌亂地拾起散落的商品, 踉蹌著朝我走來。
若不是相識多年,我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身形佝僂的男人會是劉意。
他的目光始終避開我身旁的孩子, 徑直走到我面前:「遙遙……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托你的福, 好得很。」
我淡淡掃過他皺巴巴的衣領,「倒是你, 看起來不太如意。」
他嘴角抽搐著:「我出獄後找過你……你把房子賣了, 工作也換了……就這麼恨我?」
「準確地說,是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瓜葛。」我平靜地回答。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遙遙!在裡面的這兩年我終於想明白了……婷婷就是個騙子!她根本不愛我,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只要你把這個孩子送回去,我們可以一起撫養咱們的兒子……」
「劉意,」我冷笑著打斷他, 「兩年牢獄都沒教會你平等尊重每個生命?你的孩子是珍寶, 我的孩子就活該被拋棄?」
他的視線終於掃過孩子,又急忙改口:「那要不然一起撫養也可以,這樣兒女都有了, 我們將來會過得更好!」
「你的婷婷呢?她也同意嗎?」
「別提她!」
劉意低吼了一聲,神色幾近癲狂:「她就是個賤|人, 她咎由自取,她自作自受,所有的後果都是她應得的!」
我緩緩後退了一步, 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經瘋魔了。
而那個婷婷在那種環境下生存兩年, 估計也凶多吉少了。
正在這時, 一道溫潤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親愛的, 這位是?」
我的現任男友崔辰手持紅酒從容走來, 一把捏住劉意的手腕, 警惕地看向劉意。
劉意吃痛,緩緩鬆開了手。
我迅速挽住男友的臂彎:「走吧親愛的,他應該是認錯人了。」
在劉意錯愕的注視下,我們推著購物車漸行漸遠。
女兒仰起小臉好奇地望著這一幕, 我俯身在她耳邊輕語:「寶貝,你要記得,有些人註定只是人生的過客。」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