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言為了白月光缺席我們的婚禮時,我的腦⼦忽然開始不記事。
我忘了在他醉酒回來時準備醒酒湯。
忘了他海鮮過敏還煮了⼀鍋海鮮粥。
甚⾄忘了他生⽇具體在哪一天。
周祁⾔覺得我在耍小脾⽓,故意使壞,直接搬了出去。
「我們都要結婚了,你還不懂事地要吃薑未的醋。」
「等你想好什麼時候主動認錯了,我再回來。」
他不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因為攻略他的任務失敗,系統要收走我所有記憶,把我送回原世界。
1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周祁⾔還是沒出現。
伴娘慌慌張張地把我的手機拿到跟前,在我⽿邊略帶緊張地開口:「桑桑,周祁⾔的電話。」
我清楚她為什麼緊張,這已經是我和周祁⾔的第二次婚禮。
如果他不出現,我會徹底淪為笑柄。
電話那頭,周祁⾔不緊不慢地開口:
「喂?桑禾,我今天來不了,姜未家的貓腸胃不好,得帶去醫院看看。」
⼿中的捧花跌落在地,我儘量平靜地提醒他:「周祁⾔,今天是我們倆的婚禮,你不是說會來嗎?」
周祁言漫不經⼼道:「我知道,⼜不差這一天,你跟爸媽和客人們解釋⼀下就⾏。」
上一次也是這樣,白⽉光姜未回國,他直接拋下了我。
我抿了抿唇,剛準備開口就聽⻅了姜未的聲⾳:
「祁言,別跟她廢話了,咪咪吐得更厲害了,我們趕緊帶它去醫院吧。」
電話直接掛斷。
伴娘小心翼翼地問我:「桑桑,周祁言怎麼說?」
我嘆了口氣,情況顯而易見。
「他不會來了。」
「是因為姜未嗎?我就知道,什麼⽩月光回國,明明就是小三上位。」
伴娘說得忿忿,但我心裡清楚,在姜未心裡,我才是小三。
姜未回國,我作為她的替身還妄想和周祁言結婚,簡直不要臉。
這是姜未的原話。
我走到周父周母面前,「爸媽,周祁言今天來不了了,婚禮恐怕要推遲……」
話音未落,周母一聲直衝雲霄,「我就知道你沒用!多少年了,連個人都看不住。」
賓客們的灼灼目光紛紛投來,燒得我幾乎抬不起頭。
「怎麼回事?周祁言又缺席?這是第二次了吧?」
「桑禾跟了周祁言七年,我還以為周祁言真忘了前任。」
「兩次新郎都因為別的女人沒來,我要是桑禾直接死了得了,哪還有臉再出現在周家人面前。」
「你們說,還會有下一次婚禮嗎?」
周父鐵青著臉,「推遲?不會有下一次婚禮了,我們周家不認你這個兒媳。」
賓客們陸陸續續走出門外,留下一陣又一陣謾罵嬉笑聲。
太陽穴一下又一下跳著,我差點暈倒時,伴娘趕忙扶著我坐下。
「桑桑,你也知道周祁言一見姜未就失了智,又何必苦苦待在他身邊?」
手不自覺抓緊婚紗,她說得對。
但我有不得不留在周祁言身邊的理由。
2
回到家後,我坐在沙發上等周祁言。
只是頭一直很痛,吃了藥也沒得到多少緩解。
剛過十二點,門被打開,周祁言帶著一身酒氣進來。
我皺著眉問他:「不是去醫院了?怎麼還喝了酒?」
周祁言沒回答,手徑直攀上我的脖子,嘴裡喃喃道:「姜未……」
看清我的一瞬間,他猛地推開了我,就像抖掉落在身上的垃圾一樣。
「是你......」
周祁言清了清嗓子,靠在沙發上。
良久的沉默後,他才又開口:「你還坐著幹什麼?」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不耐地開口:「醒酒湯。」
腦海中的記憶若隱若現,從前周祁言喝了酒,我好像都會給他煮醒酒湯。
我走到廚房,腦中卻依舊混沌。
躊躇間,我問周祁言:「醒酒湯是怎麼做的來著?」
周祁言沒有回答。
我只好走到沙發旁,拿手機查需要的材料。
周祁言不悅地瞥了我一眼,卻沒說什麼。
把醒酒湯端出來,剛準備遞給周祁言,他只聞了聞就抬手把湯打翻了。
有不少都灑到了我的胳膊上,溫熱的一大片,帶著蜂蜜的黏膩。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捏緊了我的肩膀,擰著眉開口:
「只有你知道我從來不喝這種醒酒湯,桑禾,你鬧夠了嗎?」
周祁言又生氣了。
明明他心心念念的姜未已經回來了,看起來卻比從前和我在一起時更不高興。
我輕聲開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不怎麼記得了。」
周祁言一把推開我,「無聊的小把戲。」
他穿上外套,朝門外走去。
拇指按到開門的鎖時又放了下來,他應該想起今天本是我們舉辦婚禮的日子。
我問他:「姜未的貓好了嗎?」
聽到我這話,周祁言似乎更生氣了。
他說:「桑禾,你明明就不滿我缺席了今天的婚禮,卻還是裝成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就是你這副樣子讓我覺得噁心。」
說完就進了房間。
我靠在沙發上,連灑落在胳膊上的醒酒湯都沒有力氣清理。
我失神地想起穿進這個世界前的事。
媽媽早早去世。
爸爸是個濫賭的酒鬼。
在被他打得奄奄一息時,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白光。
系統見我太可憐,把我拉進了這個世界。
它說在這個世界裡,周祁言的白月光棄他而去,不會再回來。
如果我願意,可以一直待在周祁言身邊,過幸福的一生。
前提是周祁言愛我,並且我和他順利舉行婚禮。
明明一直順風順水,但誰也沒想到姜未會回來。
3
這一夜我是在沙發上睡的,醒來後身體很沉。
周祁言生氣了,往常他吃到我做的東西就會開心起來。
昨晚我看到廚房裡送來了新鮮的蝦,已經在半夜提前熬了高湯。
海鮮粥做完後才不到七點,這是周祁言平常起床的時間。
但他九點多才起來,我把海鮮粥熱了又熱。
周祁言起床後的樣子依舊不太開心。
他徑直走進廚房,拎著本來裝蝦的桶問我:「這裡面的蝦呢?」
我趕忙把裝著粥的碗往廚房的方向推了推,
「周祁言,我用桶里的蝦給你做了海鮮粥,對身體好的。」
哪知周祁言有些怒道:「桑禾,從昨晚開始到現在,你到底什麼意思?」
「昨晚煮了一碗亂七八糟的醒酒湯,晚上也不進房間睡,明知道我海鮮過敏還做海鮮粥。」
「桑禾,你想氣死我嗎?」
他把桶扔在地上。
我的大腦有些混沌,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麼重要的事,我居然忘了。
我想解釋,張開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周祁言臨走前對我說:「你身上這股邪火什麼時候下去,我什麼時候回來。」
關門聲在我腦海中迴蕩。
周祁言又走了。
手機響了好幾聲,我點開一看,是備忘錄提醒。
周祁言的生日將近。
我點開和周祁言的對話框,想讓他不要生氣了。
看聊天記錄時,發現他前天說了一句:「廚房裡有新鮮的蝦,等我回來給你做。」
我把手機扔到沙發上。
原來,是我喜歡吃蝦啊。
4
我最終什麼都沒給周祁言發。
生日那天,他會回來的。
我給朋友打了個電話,讓她陪我去商場,給周祁言挑個禮物。
朋友問我:「周祁言為沒出席婚禮的事和你道歉了嗎?」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沒有。
朋友搖搖頭,接著幫我看哪條領帶適合周祁言。
挑著挑著,我聽見她一聲低喊:「前面那兩個人,不是周祁言和姜未嗎?」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姜未正依偎在周祁言的肩膀上。
隔著兩層玻璃,我都能看見周祁言的溫柔神色。
從前,他也是那樣看我的。
我匆匆拿了條領帶結帳,想走的時候,朋友卻已經拉著我衝出了店外。
周祁言看見我時明顯有些驚訝,但神色很快恢復如常。
姜未也神色自如,看見我時不慌不忙地說:「長得和我這麼像,怪不得能待在祁言身邊這麼多年。」
朋友不滿地開口:「少自作多情,天天這個和你像那個和你像的,你是克隆羊多莉?」
周祁白冷言道:「蕭瀟,你家最近生意不好做吧?還有空陪桑禾出來逛?」
我聽不下去,拉著蕭瀟想走。
但是她站在原地巋然不動,眼裡沒有絲毫懼色:
「對啊,桑禾是你未婚妻,本來應該你陪她的,你在外面幹嘛呢?陪別的女人逛?」
姜未面色不悅,說話的語調卻依舊溫溫柔柔的:「祁言,我看你家的生意還是別和蕭家做了,跌份。」
火藥味漸濃,我眨了眨眼,他們的互嗆聲卻突然變得很遠。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我腿上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領帶也從購物袋裡掉了出來。
蕭瀟趕忙扶著我:「桑桑,你怎麼了?」
我有些艱難地開口:「沒……就是頭有點暈。」
周祁言下意識也想扶我,伸出來的胳膊卻不動神色被姜未挽走。
「祁言,她今天可是做了海鮮粥害你。」
周祁言想起來了,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我冷哼一聲,只留下三個字:「苦肉計。」
姜未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啪嗒啪嗒」響,也踩過了我為周祁言選的那條領帶上。
她趾高氣昂地開口:「桑禾,這麼寒酸的禮物就想討祁言開心?下等人就是下等人,選的禮物都一股窮酸氣。」
「晦氣。」
蕭瀟暗罵一聲。
等我緩過神,她恨鐵不成鋼地問我:「桑禾,你是不是瘋了?周祁言都這樣了,你還想著他幹嘛?」
我無奈地搖搖頭,「因為離開周祁言,我會死的。」
5
如果離開,我一定會被原本世界的賭鬼爸爸打死。
那天他把我打得奄奄一息,是想把我賣給有錢人當情人的。
系統看我可憐,才把我拉了進來。
蕭瀟沉默半晌,隨即摸了摸我的頭,「桑禾,你怎麼這麼苦。」
不論周祁言怎麼樣,只要他心裡還愛我,我就不會從這個世界裡消失。
我是這麼認為的。
可最近我的記憶斷斷續續的,時常記不得很多事。
這不是什麼好徵兆。
蕭瀟覺得我這個狀態不行,硬拖著我去學跆拳道保護自己。
一連學了四五天,倒是不怎麼能想起周祁言。
我似乎在慢慢忘記他。
半夜正在熟睡時,一隻手探進了我的被窩。
我猛地坐了起來,練跆拳道的條件反射讓我一腳踹到了這人胸口。
這人直接抓住了我的腳踝,是周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