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差個結局,我不能爛尾,畫完最後一筆,我躺回床上活動手腕。
池南煜的電話就在這時進來。
「顏顏,出來吃飯。」
不可能!我得找個藉口拒絕。
我隱約想起,池南煜和顧易寒有一點很像,都討厭動物內臟。
顧易寒曾說看著就噁心,我含淚告別了豬大腸。
「行啊,碳烤豬大腸。」
「好,我知道有一家店,味道你肯定喜歡。」
「......你不是不吃內臟嗎?」
「京都的碳烤豬大腸都被我吃遍了。」
我沒想到他的口味會變:「突然不是很想吃了,我有點睏了,改天吧。」
「我就在你家大廳。
「十分鐘,你要是不下來,我就陪月叔叔一起吃晚飯。
「酒桌上,說出點什麼,我就不敢保證了……」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五分鐘!」
池南煜帶著我七扭八拐走進一條小巷,停在一家蒼蠅小館前。
店面不大,賓客滿座。
池南煜和這環境,格格不入。
他掏出濕巾幫我擦乾淨桌椅,又找來開水幫我燙餐具。
我從沒想過,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公子哥,做這些瑣事會這麼利落。
我坐在他對面欣賞他的盛世美顏。
「池南煜,你一定很愛你前女友。」
不像我,和顧易寒戀愛三年,只有在熱戀期享受過這種待遇,都是我為他洗手作羹湯。
從千金大小姐變成居家保姆。
顧易寒胃口不好,不愛喝湯,還不喜甜點,我查遍古籍,一遍遍試錯,才研究出甜而不膩的滋補品給他調理。
愛人愛到迷失自我,我活該被輕看。
池南煜把餐具推到我面前:「我怎麼不知道我還交過女朋友?」
9.
沒交過?裝什麼大尾巴狼。
「就大一那年,你帶來跟我示威那個。」
「同學而已。」
池南煜態度誠懇:「當時你還小,又整天圍著我轉,我不滿家裡私自指婚才說了那些混帳話。」
池南煜理了理領口:「這麼多年,我一直單身。」
我垂眸回想他那晚的表現,怎麼也不像初次,小心地問:「那你是有……炮友?」
「你非要氣我是吧!」
池南煜偏頭,清了清嗓子:「我是個正常男人,偶爾也會寵幸五指姑娘。」
「不過,以後不用了。」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感謝手機救我狗命。
我接起電話,池若憶支支吾吾,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蹦了句多保重就掛了。
還沒來得及細想,又接到老爹電話,張嘴就說要停我的卡,沒交代清楚又掛了。
我擰著眉頭:「一個個的都要幹嘛?」
池若憶又發來微信。
「顏顏我對不起你,我不小心在我媽面前說漏了,現在你爸我媽都知道你跟我哥那啥了……知道你要始亂終棄……我媽說了,定讓你負責到底……」
我看得火冒三丈:「池若憶你大爺!我要和你絕交!」
把手機扔給池南煜,他掃過忙舉手保證:「跟我沒關係!」
好好好!
一頓飯,以他烤我吃結束。
因為心情不好我多喝了兩杯甜酒,沒想到這酒後勁兒夠大,迷糊中又被他騙回了家。
10.
池南煜抱著我泡鴛鴦浴,剛入水又猴急地把我抱回床上。
我算是明白他那句「以後都不用了」是什麼意思了。
「池南煜……」我的聲音被身後的力道撞散。
他把我翻過來,灼熱的呼吸貼在我耳畔:「顏顏,舒服嗎?」
我咬著唇,眼含淚水瞪著他。
池南煜動作更兇狠起來,盈著壞笑:「顏顏你這樣看我,只會讓我更沉淪。」
「告訴我,舒不舒服?」
我乾脆閉上眼睛,把頭扭向一邊。
低笑聲徐徐傳來。
他低下頭反反覆復親吻我,我被磨得受不了,眼淚滑了下來,嘴裡溢出嬌聲。
池南煜吻掉我的淚,耐心哄誘:「顏顏,說舒服,我就放過你。」
汗珠一顆顆砸在我臉上,我睜開眼睛看他。
男人雙臂肌肉緊繃著,胸膛急促地起伏著。
我終是受不住,顫聲開口:「舒服……」
意識脫離時,池南煜貼在我耳邊吐息:「顏顏抱緊我。」
暈過去前,我恍惚聽到他的聲音:「顏顏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11.
最近幾天,池南煜像只花蝴蝶般,整天圍著我轉。
我忽略他眼中的情愫,把他當傭人使喚。
我忙了好幾天才買齊百珍糕所需的材料,挑出精品最終做出一小碟。
還沒來得及郵寄,就被池南煜偷吃光了。
我端著空盤顫抖:「池南煜你是故意的!」
他揚眉,承認了。
來不及現做,沒轍,我只能去買個禮物郵過去。
「把這個郵給那個男人。」池南煜搶走我的車鑰匙,給了我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我狐疑地看著他。
「我國外買的領帶,是我最喜歡的牌子。」
羅雷生日那天,他打開我的禮物,笑得有些僵硬:「這領帶挺好看。」
他覷著顧易寒的臉色,忙讓女友收起來。
顧易寒坐在沙發上抽煙,見拿出來的不是百珍糕,心情熨帖不少。
「拿過來。」
羅雷一抖,顫顫巍巍地把盒子遞過去。
顧易寒盯著那條領帶看了好一會兒,推了回去:「收起來吧。」
羅雷見他臉色不善,小心地接過來。
他突然一拳捶碎面前的茶几,鮮血迸濺。
「我艹!顧易寒你是不是瘋了!」
「快點送醫院!」
顧易寒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戾氣瘮人。
他的聲音很淡,淡里發狠:「月歡顏說過,她只給男朋友買私人物品!」
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對他的承諾!
徐天忙安撫:「歡顏一定是故意的,她這樣做肯定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引起我的注意?」
「肯定是這樣,歡顏這就是變相的欲拒還迎。」
「畢竟不像你過生日,歡顏哪次不是提前幾個月就給你準備好了禮物。」
「對啊易寒,你在歡顏心裡什麼地位,我們還不清楚嘛?哥幾個全加起來也不夠看啊。」
顧易寒冷哼一聲:「是嗎?她真這麼在意我?」
「你不信我給歡顏打電話。」
「手上的傷得趕緊處理一下。」
徐天對著顧易寒血肉模糊的傷口拍了照,直接發給月歡顏。
顧易寒神情緊繃,盯著徐天的手機。
12.
包間裡陷入詭異的寂靜。
只過了十幾秒,徐天的手機就響了。
徐天瞬間喜笑顏開的嘚瑟:「我就說吧,歡顏肯定在意你,電話秒打過來了。」
眾人瞧見顧易寒的臉色確有舒緩。
「易寒,你接。」
徐天狗腿地把手機遞過去,顧易寒掃了一眼,直覷徐天。
「傲嬌勁兒吧,我接。」
徐天點了免提,月歡顏的聲音傳來時,顧易寒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今天不是羅雷生日嗎?你們玩這麼大?」
「是易寒手受傷了,你都不知道多嚇人,皮開肉綻的,玻璃碴子還在肉里呢……」
徐天誇大其詞,嘰嘰喳喳說了半天,才發現電話那頭始終沒吱聲。
「歡顏?你在聽嗎?」
「嗯,講完了嗎,我掛了。」月歡顏的聲音依舊溫柔。
徐天掛笑的臉瞬間就垮了:「歡顏……」
「徐天,以後有關他的消息就不用告訴我了,掛了。」
「歡顏!唉……你別掛!」
徐天整個人都僵了,機械地舉著手機,眼神飄忽。
他真恨不得有人一巴掌把自己拍暈!
他真是欠的,管什麼閒事!
包間裡再次陷入沉寂。
顧易寒低低笑出聲。
「在意我?
「怎麼都不說話了?」
「都他媽啞巴了!」
「易寒你別動氣,你手一直在流血。」
羅雷直接強硬地拽人:「走,去醫院。」
幾人架著顧易寒往醫院趕,生日會被迫中斷。
13.
池南煜從背後抱住我,下巴輕蹭我脖頸:「顏顏,你別走。」
「你哪只耳朵聽說我要走了?」
我躲開他,胡茬蹭人怪癢的。
就這麼一個小動作,池南煜立刻蔫了,耷拉著眼皮不說話。
我察覺到他情緒低落:「你不會以為我要跟他復合吧?」
「你會嗎?」他的聲音悶悶的。
我答的很快:「不會,從他對這段感情開始三心二意,就徹底斷了我和他的緣分。」
「顏顏,我絕不會的。
「不會三心二意,不會搖擺不定,不會讓你傷心,不會讓你哭。
「顏顏,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池南煜細密的吻落下,事情的走向開始不可控。
關鍵時刻,池南煜母親打來了電話。
「伯母?」
「顏顏啊,你和阿煜的事我聽小憶說了。你爸爸和伯母的意思呢,你們抓緊把證領了。池家可不興始亂終棄。
「你爸爸說了,你要是敢不聽,就立刻改遺囑,等他們百年後,月家的企業資產全都歸阿煜所有……」
我開著免提,似笑非笑地看著池南煜。
池南煜滿臉焦急,一個勁兒地搖頭。
「不關我的事!」
老爹這反應,真是荒唐又合理。
他從來看池南煜都是咋看咋好,稀罕的恨不得池南煜才是他親生的。
我能想明白,但就是生氣,怎麼一個兩個都跟我過不去!
14.
「這事和你沒關係,但你也是這意思唄?」
池南煜覷著我,怯生生地點點頭。
「行啊。」
「真的?」他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想結婚也不是不行,兩個條件,你答應就結婚。」
池南煜坐正,認真地看著我:「你說。」
「我暫時沒有戀愛的打算,既然你們非要逼我。
「第一,我和你只結婚,不感情。
「第二,婚後只做表面夫妻,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他默了幾秒,眼眶緊跟著紅了:「那這些天我們算什麼?」
「顏顏,你把我當什麼?」
我偏過頭躲開他的目光,竟生出一絲不忍。
「炮友,朋友,隨你起名。
「如果不能接受就拒絕,你去找我父親說清楚,他聽你的。如果你心裡不平衡,我也不強求,我會離開月家。」
「顏顏!」
池南煜緩緩後退,苦澀的笑意不達眼底:「你不能這樣對我的,我愛你啊!」
他轉過身,大步離開,手握住門把的那一刻,悶聲道:「顏顏,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自己哄好的。」
我看到他落荒而逃,沿著床邊緩緩坐下,呆呆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我沒法否認,見他狼狽的模樣,我的心會悶。
剛經歷一段失敗的感情,我沒辦法心無旁騖的接受新的人。
我更不喜家裡的逼迫,硬把我和誰湊成一對。
如果知道池南煜喜歡我,我絕不會招惹他。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答應家裡的安排,和他結婚,做一對表面夫妻,絕不讓他把愛說出口。
15.
池南煜沒離開,他坐在外面長椅上抽了整整一盒煙,自我催眠。
知道她回來了,不比什麼強嗎?
知道她準備接受家裡的安排,不比什麼都高興嗎?
他沒用兩個小時,就輕易地把自己哄好了。
顏顏剛經歷一段失敗的感情,不想談感情很正常,她對男人失望抗拒很正常。
怪他當初沒有珍惜,現在終於有了機會,怪他把顏顏逼急了。
他是想要個名分,但他忘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沒有什麼比愛而不得更痛苦。
當初明白對顏顏的心那時,他去找過顏顏,沒想到顏顏已經成為別人的女朋友。
看到了他們接吻擁抱,他心如刀割。
知道他們感情穩定開始同居,他痛不欲生。
如果顏顏沒有回到月家,他想他會在孤獨中了卻此生。
現在事情有了轉機,他要是再把顏顏弄丟了,那他活該得不到幸福。
16.
這一夜,一閉眼腦子裡就跟過電影似的,越想越心煩。
我乾脆坐到天明,花了一分鐘定下新的目標,去環遊世界。
我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把所有值錢的東西裝滿行李箱,定了第一站的機票。
以防再被停卡,我挑了兩件最貴的首飾拍照發給朋友估價,打算出手。
結果,珠寶沒賣出去,我也沒跑成。
剛出大門就被池若憶抓了個正著!
我心虛,但得先發制人:「你丫的不躲我了。」
池若憶因為在長輩面前說漏嘴,躲了我好幾天。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掐指一算,你今天要跑。」
「我……你到底怎麼知道的!」我放棄狡辯,百思不得其解。
「你剛把照片發過去,電話就給我打來了,問我月家是不是要破產。」
靠!大意了!忘了圈子裡沒秘密。
池若憶把行李箱踹進花壇,提著我回了別墅:「來跟我說說,你又想去哪?」
我只好把最近發生的事和盤托出。
「所以你跑還是為了躲我哥。」
「總結來說,是的。」
池若憶上下打量我:「看你滿臉春色,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來,就知道被我哥滋潤的多好,你這就叫穿上褲子不認人!」
「是你攛掇我的!」
「少找藉口,我攛掇你就上他,那我還攛掇你做我嫂子呢,你做不做?」
我語塞。
「怎麼不狡辯了?」
我氣鼓鼓瞪她。
「那我跟你說點新鮮的。
「你說不喜家裡強迫,也不知道是誰,當初知道和我哥有婚約時高興的要死了,剛幾年就雙標了?
「說到底,你還是怨他唄?
「你不知道,你和顧易寒在一起那天,我哥去找過你,他想挽回,結果剛好看見你倆擁吻,回來就瘋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酗酒,酒精中毒差點死了,我媽差點哭瞎。
「知道你回來後,他又瘋了,工作狂人連著幾天翹班,連帶著我媽一起徹夜想辦法,怎麼把你騙回家,不能讓你再跑了。」
我愣住:「所以……」
「我就是他倆想出來的辦法。」
我恍然大悟,我說呢,池南煜怎麼對我的行蹤一清二楚。
「話說回來,我哥確實有錯,你就沒錯嗎?」
我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指著自己。
「你給了渣男三年時間,怎麼就不能再給我哥一個機會,你又沒對愛情失望,我哥是不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你心裡沒點數嗎?
「大不了,你先收了他,在把所有怨氣沖他發。
「估計那傻子受了委屈,也甘之如飴。」
聽到這,我承認有點心動。
「無縫銜接是不是……有點渣?」
「你還愛顧易寒嗎?」
我搖搖頭。
「分手再戀愛,哪裡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