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屋無限循環完整後續

我沒有那麼多耐心，將刀尖刺得更深了一些。

「嘶——」

李爺爺不敢不從，忍著痛，將小米粥喝得一乾二淨。

事後，他將空碗摔在桌上：「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點點頭，朝一旁的李奶奶揚起下巴：「你也吃了。」

李奶奶面露難色，詫異道：「我也要吃？！」

林薇將刀抵在她脖子上：「廢什麼話，讓你吃就吃。」

李奶奶見狀，趕緊拿起碗，哆哆嗦嗦地把粥喝完了。

李爺爺臉色有些陰沉：「我們都照你們說的去做了，可以走了嗎？」

我搖頭：「在這坐十分鐘，就讓你們回去。」

昨天他們喝了粥後，大概十分鐘後藥效就發作了。

27

李爺爺深吸了一口氣。

大概坐了兩分鐘，他黑著臉說：「我要去上廁所。」

我瞥了他一眼，果斷拒絕：「尿在這裡。」

李爺爺氣得老臉漲紅：「我上大的，你要我拉在這裡？」

我依舊面無表情道：「你要是憋不住了，也不是不行。」

李爺爺握緊了拳頭，然後重重地砸在餐桌上。

「嘭」的一聲，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接著，他猛地轉身，雙手用力一推。

我沒設防，後背撞到了柱子上，手裡的刀也掉了下來。

李爺爺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他迅速抓起桌上的瓷碗，猛地砸向我。

我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側頭躲開。

雖然是一個七旬老人，但畢竟是個殺人犯，戰鬥力不容小覷。

是我小看他了。

林薇在一旁急得不行：「別動！你再動我就殺了她！」

說話間，她將刀逼得更近。

瑞士刀很鋒利，李奶奶的脖子瞬間被劃出了血。

李爺爺急得破口大罵：「真是引狼入室！我們好心收留你們，還做了那麼多的東西吃，你們竟然恩將仇報！」

「呸！」

林薇沒忍住啐了他一口：「好心收留？別以為我們不知道粥里加了什麼東西，你們就是變態，殺人犯！」

28

李爺爺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他遲疑了幾秒，臉上逐漸露出癲狂。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昨晚嗎？是那碗暖湯，對嗎？我就知道……推三阻四的，不願意喝下去，肯定是起疑心了。」

「不過沒關係，我最喜歡聰明的女人了，這樣才有意思嘛，你們打算怎麼做？要把我們關起來嗎？還是殺了我們？你們應該不敢殺人吧？或者等雪停了之後，把我們交給警方？哈哈。」

「真是太可惜了，本來還想好好疼愛你們，沒想到竟然被識破了。」

「天啊，老婆子，沒想到我們竟然栽在了兩個漂亮丫頭手裡。」

李爺爺一直自顧自地說著，皺巴巴的臉上露出痴迷且遺憾的神情。

簡直令人倒胃口。

很快，藥效開始生效了。

李爺爺逐漸無法控制身體，朝地上栽了下去。

李奶奶緊隨其後，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我皺著眉，從地上撿起了刀，然後朝著李爺爺的心口，狠狠地插了進去。

李爺爺雖然在昏迷中，但錐心之痛，讓他立刻睜開了眼睛。

他不甘心地想問為什麼。

我盯著他的臉，手上轉動著刀柄，心口溢出了更多的血。

李爺爺疼得齜牙咧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咽了氣。

29

林薇沒殺過人，有些無從下手。

「你要是不想殺，就讓我來殺。」

反正我都已經殺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

說著，我拔刀，打算上前了結李奶奶。

「不！」

林薇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我殺，不能什麼都讓你去做。」

話音剛落，她握緊刀，心一橫，閉著眼將刀尖插入了李奶奶的胸腔。

「噗呲——」一聲。

劇烈的疼痛讓李奶奶猛地驚醒。

她抓住了林薇的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林薇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慌亂地向後退去。

我上前用手遮住她的眼睛，輕聲安撫：「沒事……他們罪有應得。」

直到李奶奶徹底咽氣，我才把手放下。

林薇哭得抽抽嗒嗒，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激動。

她扭頭看向我，臉色驟然一變：「傅苼，你的臉……」

「怎麼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林薇的表情先是疑惑了一瞬，然後眨了眨眼，猛地鬆了一口氣：「沒事，應該是我看錯了。」

30

夜色逐漸降臨。

林薇癱在沙發上：「傅苼，我們回去睡覺吧。」

我搖頭，盯著地上那兩具屍體：「你回去睡，我今晚就在這裡。」

我倒要看看，這兩人是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復活的。

林薇聞言，回臥室拿了兩張毯子。

她將毯子披在我身上。

「我才不要一個人睡，今晚咱倆都在客廳待著。」

客廳有壁爐，火燒得正旺，一點也不擔心會冷。

時間來到凌晨。

林薇打了個哈欠，顯然開始撐不住了。

我倒是還好，以前經常熬夜，這個點對我來說不算晚。

「你睏了就先睡吧。」

林薇強撐精神：「不行，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守著。」

「沒事，你先睡，咱倆輪流守，要是我熬不住了，再把你叫起來。」

林薇聞言，覺得說得有道理。

「好，那你記得叫我起來。」

說完，她枕著毯子，鼾聲很快響起。

31

一個人的時候，顯然更容易思考。

我開始復盤這幾天發生的事。

一切荒誕的源頭，似乎是從林薇重生後開始。

據她所說，她被囚禁在地下室數日，直到死後才重生回來。

等等。

似乎有哪裡不對。

這對老夫妻今天看來，似乎並沒有昨天的記憶。

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重生。

那他們是單純的復活了？

不對。

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悄然浮現。

他們究竟是復活了，還是我和林薇被困在了同一天？

我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兩具屍體。

今天晚上，我必須要親眼看著他們復活。

32

隨著時間緩慢流逝。

四周靜得只有下雪的簌簌聲，以及壁爐里的燒柴聲。

屋外依舊一片漆黑，時針指向了四點。

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

這種感覺是沒來由的，像是打了一針強效麻醉劑。

我只覺得眼前天地旋轉，下一秒，腦袋便栽在了沙發上。

再次睜開眼，是被人叫醒的。

「孩子，你們怎麼在客廳睡著了？」

李奶奶神情擔憂，那張臉距離我不到兩個拳頭。

我猛地坐直身體，看向客廳的地板。

那裡煥然一新，全然沒了昨天打鬥的痕跡。

不對，不對。

我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李奶奶問：「是不是餓了？我去煮點東西給你們吃。」

我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不用了，我們再回屋多睡會兒。」

說著，我叫醒了睡夢中的林薇。

林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看清眼前的狀況時，臉色陡然一變。

33

回到房間後，我洗了把臉，大腦瞬間清醒不少。

「傅苼，你昨晚看到了嗎？他們是怎麼復活的？」

林薇的話，讓我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變得更白。

「沒有，我睡著了。」

林薇急了：「你睏了怎麼不叫醒我？說好的輪崗呢？」

我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林薇，不是我睏了，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迫使我睡覺，我們這回真的遇上大麻煩了。」

林薇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裡，她顫聲道：「傅苼，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我想回家，我想吃我媽做的餃子。」

話音剛落，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我抬手替她擦掉眼淚：「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嘗試了各種辦法。

不管怎樣，也無法打破循環。

即使離開這裡，最終兜了一圈，還是會回到原地。

極端的方法也用過，為了打破循環，不惜自殺。

可惜，睜開眼後，還是同樣的場景。

接二連三的失敗，讓我們喪失了最初的鬥志。

直到有一天，我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張蒼老的、乾癟的臉。

那張臉我很熟悉，是我自己。

不止如此，林薇也變老了。

待在這裡的日子裡，我們似乎被汲取了養分。

34

飯桌上，我看著那對老夫妻。

不，已經不能稱他們為老夫妻了。

因為他們看起來比我還要年輕。

李奶奶臉上的溝壑像是一夜之間褪去。

就連鬢間的白髮都變黑了。

她給我盛了一碗粥：「來，孩子，吃點東西。」

我一揮手，拍掉了遞過來的碗。

我失控地吼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這是什麼巫術嗎？為了從我們身上獲取壽命？」

李奶奶也不裝了：「你這麼聰明，竟然還沒想明白嗎？」

「什麼意思？」

我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深層意思，又或許是我的大腦開始變得遲緩。

李奶奶坐到李爺爺身旁，臉上抑制不住地激動。

「沒有人能走出這座房子，除非……合適的接替者到來。」

我精準地捕捉到一個詞，接替？

「你們不是自願留在這裡的？」

「自願？」

李爺爺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這裡無聊透了，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個人，誰會願意待在這麼個破地方？」

「我還以為……你們是因為警察的追捕。」

「剛開始確實是為了躲避風頭，但誰能想到，進來後竟然出不去了。」

「真是該死……好在你們來了，外面發展怎麼樣？應該比四十年前好多了吧？等我出去了，就不再是殺人犯了，我又可以重新來過，哈哈！」

李爺爺說著，表情愈發地得意與嚮往。

35

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愈發沉重。

林薇也有些不太對勁。

她昏昏欲睡，腳底甚至攀上了藤蔓，幾乎要與木屋融為一體。

我用力地拍著她的臉：「薇薇，醒醒，別睡了。」

李奶奶見狀，興奮地面帶潮紅：「交替即將完成，我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年輕，和照片里的女人幾乎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

「開什麼玩笑，什麼接替？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在這裡待上幾十年？」

李奶奶搖頭：「我說了，要等到合適的接替者到來，可能是幾個月，幾年，又或是幾十年, 幾百年，誰也說不準。」

我憤怒地將餐桌一掃而光，碗盤碎在地上噼啪響。

接著, 將房子裡能砸的全砸了。

他們只是冷眼看著，似乎在嘲笑我的無用功。

是了, 等到了明天，房子又會恢復原樣。

36

「傅苼, 我好怕……」

林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已經不復原來般清脆。

她睜開渾濁的雙眼，朝我伸出手。

我趕忙上前握住：「別怕，我說過, 會帶你離開的。」

林薇微微點頭：「我知道。」

說完，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

李爺爺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你在看時間？」

李爺爺和李奶奶對視一眼, 沒說話。

我想起他們說要等交替完成。

也就是說，沒完成之前，他們還不能離開。

林薇腳下的藤蔓已經蔓延至膝蓋處了。

我趕緊來到廚房, 找到一把相對鋒利的刀。

接著，快速幫她割斷身上的藤蔓。

可無論我怎麼割, 這些藤蔓像是有生命般，源源不斷地生長。

從夫妻倆淡定的神態看，這麼做似乎威脅不到他們。

37

藤蔓已經爬上了林薇的臉。

我徹底絕望了。

與其留在這裡成為接替者, 不如大家一起同歸於盡。

不是說誰也離不開這座房子嗎？

那我直接把這座房⼦給毀了。

我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環顧四周。

壁爐⾥，⽕花噼啪四濺。

我扯下窗簾, ⼀股腦地丟進火堆⾥。

李奶奶面色閃過慌亂：「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緊張了, 為什麼？這座房⼦可以被燒毀？」

身後的火勢愈發猛烈。

李奶奶不復之前的淡定, 變得尤為焦灼：「你這麼做根本沒有好處, ⼤家都會死的！」

我搖頭：「我不在乎，與其這麼活著, 還不如死了。」

「那林薇呢？」

她急切地說：「她也會死的，難道你也不在乎嗎？」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薇, 她已經完全包裹在綠⾊的藤蔓里。

「她⼀定……也不想這麼活著。」

似是下定了決心, 我將燒著的布料全都丟了出來。

木屋裡的可燃物很多, 火勢很快蔓延開來。

漫天的⽕光中, 我緊緊地抱著林薇。

意識模糊前, 我看到那對⽼夫妻慌亂地奪門而出。

但下一秒, ⼜重新回到了屋內。

38

「醒醒, 嘿, 趕緊來⼈啊！有人暈倒了。」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 面前是⼀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身後，似乎還有幾個人朝這邊跑來。

「這是……哪裡……」

我的嗓⼦沙啞得不像話。

好在男⼈下意識地將⽿朵湊近，才聽清我說的話。

「誒，我的天啊，你們兩個怎麼躺在雪地⾥，要不是碰巧被我看到，恐怕要被凍死了。」

「真是奇怪, 我們團隊在附近紮營好幾天了，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們？」

我艱難地轉動腦袋, 看向一旁的林薇。

她微微睜開了眼睛，口中斷斷續續地噴出白霧。

你看，我說過了吧？

我會帶你離開的。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