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螃蟹完整後續

「他們都吃了螃蟹。」一旁的奶奶急忙回答。

醫生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很嚴肅，「螃蟹是不是死了很久或者過了夜？」

我媽小聲說：「賣螃蟹的老闆說了，都是剛死沒多久的螃蟹。」

「螃蟹死後，體內會產生一種毒素，這種毒素攝入過多的話是會死人的，你肯定是被那個老闆給騙了，像病人這種情況後面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聞言，奶奶對著我媽又狠狠打了幾巴掌，破口大罵：「你這個喪門星，我跟你沒完。」

我媽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奶奶打罵。

叫罵聲引來眾人圍觀，把走廊圍得水泄不通。

直到護士叫來保安，這場鬧劇才算結束。

10

我爸和杜俊醒後，醫生才同意讓我們進病房探視他們。

得知事情始末後，我爸氣得心率瞬間飆到 130。

他躺在病床上，嘴巴喘著粗氣，目光惡狠狠地看向我媽。

「賤人，都怪你要貪那些小便宜，老子這次被你坑死了，我要是有事，你也別想好過。」

奶奶也跟著瞪了她一眼。

我媽身子瑟縮一下，移開目光，不敢和他們對視。

「媽，怎麼辦啊！我不想死啊！」

杜俊很害怕，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看到兒子嚇成這樣，我媽既自責又心疼，「小俊別怕，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叫喚著要吃螃蟹，怎麼會有這種事？」

「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你怎麼就這麼饞，跟豬一樣。」

我爸氣得不行，自己的寶貝兒子也一起罵。

說這話的時候，他忘了。

那天的他，吃得比誰都歡。

哭的哭，罵的罵，病房裡吵吵鬧鬧像菜市場一樣。

直到隔壁投訴，護士來提醒，病房才重新恢復安靜。

事情已經發生，說再多也沒用。

現在更重要的是，後續的治療該怎麼辦？家裡那點存款只夠一個人治病，誰先治？

這個問題一出，病房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和別人家父子謙讓的局面不同，我爸和杜俊為了誰先治療吵得不可開交，兩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是自己先治。

我爸說：「當然是讓我先治，我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不把我治好，誰去掙錢給你們花？」

「憑什麼？」杜俊不服，「應該讓我先治，我還這麼年輕，不要一直待在醫院裡，我連大學生活都還沒體驗過。」

聞言，我爸冷笑一聲，「恐怕大學生活你這輩子都體驗不到，復讀三年你都考不上，給你治療也是浪費錢。」

「況且錢都是老子掙的，給我治療天經地義。」

杜俊復讀三年，我爸也只是對他有些不滿，心裡還是念著這個兒子。

但經歷過這次的事後，杜俊在他心裡的地位直線下降，低到不能再低。

兒子再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杜俊臉色陰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病房陷入一片寂靜，良久，我媽說：「要不，讓病情嚴重的先治吧。」

11

我媽的這個提議有她自己的私心。

杜俊螃蟹吃得最多，情況也最嚴重，自從他醒來後，頭昏昏沉沉，經常噁心嘔吐，每天都要跑好幾趟廁所。

醫生說，再這樣下去，家屬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這話一出，我媽急得不行，勸過我爸好幾次。

「螃蟹是我買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外面有人了，要想和我離婚我也無所謂，可小俊是無辜的啊，他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爸外面竟然有人！

勁爆的消息讓我瞬間瞪大了眼睛。

餘光注意到奶奶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看來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之前不管怎麼勸，我爸都油鹽不進，不願意把錢交出來。

這次，我爸眼神一閃，終於鬆口。

「我可以讓小俊先治療，只要你先跟我離婚，而且要凈身出戶。」

我媽沒辦法，同意了他的提議。

當天我爸就帶著擬好的離婚協議書，讓我媽簽了字。

成功領到離婚證後，我媽就迫不及待地催我爸。

「離婚我答應了，讓我凈身出戶我也答應了，現在證都到手了，你什麼時候去把費用交了？小俊那邊不能拖，他後面還有好幾場手術，錢不到位，醫院就不給做。」

我爸看著新鮮出爐的離婚證，滿意地笑了笑。

「你急什麼，錢馬上就到位，小俊也是我兒子，我還能害他不成？」

聽到這話，我媽放心了。

只是她放心的太早了。

12

一個星期後，杜俊病情惡化去世了。

我爸沒有遵守承諾讓杜俊先治療，而是把錢打到了自己醫院帳戶上，用來給自己治病。

我媽以為杜俊是我爸唯一的兒子，再怎麼樣我爸也不會害他。

她高估了我爸對杜俊的感情，也低估了我爸的心狠。

我爸痊癒後，剛出院就忙前忙後要辦婚禮娶外面那個女人。

甚至連杜俊的葬禮他都沒出席。

我媽頭上多了幾縷白髮，眼尾的皺紋也變多了，直挺挺地站在杜俊棺材旁邊，像個植物人一樣。

葬禮結束後，我送給我媽一支錄音筆，按下播放鍵後，是一段我爸和奶奶的對話。

「建國，家裡的錢明明夠，為什麼騙他們說只夠救一個人？」

「麗娟肚子越來越大了，離婚的事不能再拖了，那個女人最看重小俊了，用小俊威脅她，她肯定會同意離婚。」

「那小俊呢？我們真不管他了嗎？」

我把音量調到最大，我爸說話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裡顯得格外冷漠。

「媽，醫生都說了，小俊病情嚴重，根本沒有治療的必要了，何必還要浪費那個錢呢，我和麗娟的孩子就快出生了，到時候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再怎麼說小俊也是我孫子，我這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奶奶沒我爸這麼狠，畢竟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孫子，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我爸笑了。

「您想抱孫子還不容易，麗娟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五個月了，再過幾個月就能讓您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孫子。」

「至於小俊，他已經讓那個瘋女人養廢了，沒了也罷。」

幾十秒的錄音到這就結束了。

聽到這段對話時，我爸的狠心讓我有些不敢置信。

但想到上輩子他的所作所為，好像並不讓人感到意外。

播放完後，錄音從頭又來了一遍，循環了三遍，我才按下暫停鍵。

聽完第一遍，我媽整個人抖個不停，抱著杜俊的遺像痛哭出聲。

聽第二遍時，我媽奪過我手中的錄音筆放在耳邊，仔仔細細地聽著，生怕有什麼遺漏。

聽完第三遍，我媽的臉才重新恢復了平靜，只是眼底藏著刻骨的恨。

走之前，我把我爸的結婚邀請函留在了桌子上。

13

我爸婚禮辦得很熱鬧，請了不少親戚朋友。

我家的事，大家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來的人也都是看熱鬧居多。

兒子剛死，頭七還沒過，當爸的就等不及再娶，新娘還挺著個大肚子。

下面的賓客們神色各異。

台上我爸精神抖擻，穿著西裝，面帶笑容地牽著新娘，一起向奶奶敬茶。

奶奶穿著喜慶的紅旗袍，接過茶水喝了一口。

她摸了摸新娘圓滾滾的肚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新娘說了幾句什麼，然後遞給了新娘一個紅包。

台上婚禮環節就快要結束了，我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我媽。

我忍不住想：難道她今天不會來了？

但很快一道熟悉的人影讓我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媽還是來了。

人影向新郎新娘的方向慢慢靠近。

這時，我爸正拉著新娘開始向每一桌的親戚朋友敬酒，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即將來臨。

注意到腳下有幾個台階，我爸小心翼翼地扶著懷孕的新娘。

就在這時，我媽從新娘背後用力將她推開。

我爸愣了一下，在看清不速之客的臉以及她手裡的刀後, 連懷孕的新娘都顧不上扶，轉身就想跑。

但已經晚了，尖銳的水果刀一下又一下刺進我爸胸口。

數不清到底扎了多少下，很快, 我爸西裝內的白色襯衫被染成了血色。

「建國啊！」

台上的奶奶看到我爸倒下後，大叫一聲，頭一仰昏了過去。

現場賓客見到這兇殘的一幕, 嚇得四處逃竄，其中有一兩個冷靜點的, 急忙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趕到後, 我媽並沒有逃，她乖乖戴上手銬，跟著逮捕她的警察走了。

救護車和警察幾乎同時趕到現場, 只是我爸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沒有任何搶救的必要了。

新娘倒是還可以搶救⼀下, 只是肚子裡的孩⼦沒了。

她本來還想要我爸的遺產，但我爸還沒來得及和她領證, 所以她沒有資格繼承。

更何況她肚⼦里的孩子沒了, 就更加沒有資格了。

奶奶昏過去之後, 成了植物人, 再也沒有醒過來。

醫生說，她醒來的希望很渺茫。

我聽了醫生的建議, 親⼿拔了奶奶的氧氣管，幫她早日解脫。

處理好我爸和奶奶的喪事後, 我繼續為研究生考試做準備。

⾝邊沒有了那些討厭的人後, 學習漸入佳境。

到了考研那天，翻開試卷，看到熟悉的題⽬，我胸有成⽵地下筆作答。

成績出來後, 分數⽐上輩子高了將近二十分, 毫無疑問我又一次考研成功。

與此同時，我媽的判決也下來了, 是死刑。

臨刑前, 我去監獄看了她最後一面。

為杜俊復仇後, 她看起來反⽽沒有之前那樣死⽓沉沉了。

我拿起電話和她分享自己考研成功, 並問她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在監獄裡能不能適應, 她始終沒有半點反應。

一直都是我在說話，她就靜靜地看著我, 一言不發。

直到我說起那些人的後續，她才露出了解⽓的表情。

⼀直都是這樣, 我早都習慣了。

我的媽媽只是杜俊的媽媽。

早在上輩⼦我被杜俊害死，我媽替他毀掉那些證據，幫他做偽證時, 我就不對她抱有任何期待。

離開監獄後，我接到快遞員的電話, 錄取通知書到了。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刻，我淚流滿面。

上輩子沒能實現的願望，這輩子開始延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