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走了他的名字完整後續

但我看不見。

過了一天。

我收到謝然的消息。

他托他父親打聽到黃騰的下落。

黃騰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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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然告訴我。

「你們高中畢業聚會當晚，黃騰就被車撞死了。」

「車禍發生的地點就在月觀路口，距離許墨失蹤地不到 100 米。」

「警方曾把黃騰列為許墨失蹤案的第一嫌疑人，可他人死了沒法對證，加上月觀路是新建的，監控沒及時裝，這事就沒深入調查。」

謝然問我：「林棲你是一中的，你應該認識他。」

我搖頭：「我沒有印象，我不認識他。」

謝然在電話那頭沉默：「你可以問問同學。」

掛了電話。

我立刻打給高中班長徐麗。

「喂，林棲，好久不見，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寒暄幾句後，我問：「班長，你認識黃騰嗎？」

「高中時，他也是我們學校的。」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

「你問他幹嘛？」

我語氣軟下來：「班長，你認識他？」

徐麗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

「林棲，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黃騰就是高中時霸凌你的那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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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我的人？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追問：

「他為什麼要霸凌我？」

徐麗透著難過回答我：「你還記得宋佳嗎？

她喜歡許墨，許墨卻只喜歡你，就常拉小團體欺負你，往你抽屜塞垃圾，趁你上廁所時霸凌你，把你打得遍體鱗傷，你忘了？

是許墨拼了命保護你。

可他越護著，宋佳越恨你，嫉妒你憑什麼讓許墨死心塌地。

後來她和校霸黃騰談戀愛，黃騰仗著律師父親的背景在學校橫行，就把你和許墨都當成了霸凌對象，這些你真不記得了？」

班長心疼的聲音，像藤蔓般纏滿我腦海。

那些挨過的巴掌，身上數不清的腳印。

我落淚，痛苦像螞蟻在我心頭咬。

徐麗聲音：「許墨父母讓他離你遠點，他偏不，還當著全校人面說誰再霸凌你就宰了誰。」

「他說到做到，為了護你一個人打一群人，打得血肉模糊，把黃騰按在地上揍！」

「後來黃騰被他律師爹轉了學，宋佳也輟了學。」

「可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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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高二下學期快結束，你整整一個月沒來上課，許墨也沒來。」

「老師說你病了，我們都知道不是。」

「只聽說你父母去黃騰轉的學校大鬧了一場......」

我哭了出來。

車停在父母家門口。

「媽，我高二下學期末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難得回來，媽給你包蝦仁餡餃子，你最愛吃的。」

母親說著就要往廚房走。

我拉住她，「媽，求你告訴我！」

「許墨的失蹤是不是和我有關？那年到底怎麼了？」

「求你了，我想知道。」

母親搖搖頭，眼眶泛紅。

「媽！」我紅著眼望著她。

母親哭了：

「對不起，女兒，是媽沒保護好你。」

「對不起！」

「媽，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年 5 月 3 日是你的生日，你和許墨約好去南山公園，他要給你慶生。

你剛出門，就被黃騰這個畜生帶人綁了。

他把你帶到公園你們約會地點旁的樹林裡，看著許墨在等你，竟在那強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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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許墨發了瘋地找你，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你醒來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許墨的臉。」

「你受了很大的刺激，患上了創傷應激綜合症。」

「你發病的時候，就會把許墨的臉認成黃騰的臉，以為他要欺負你，你就會對他拳打腳踢。」

「許墨自責，一直默默忍受，他痛恨自己沒能保護好你，他提著刀就要去宰了那個畜生，結果反被誣告拘留了十五天。」

「我和你爸報案，那個畜生不但沒被拘留，還正常回學校上課。」

「我和你爸豁出命去他學校鬧，去上訪，可最終他父親憑藉著手眼通天的關係，只給他判了十個月。」

「你爸辭了工作，為了給你討回公道，要扳倒他父親，讓他們家也家破人亡，付出代價。」

「你爸那條斷了的腿，不是出車禍撞斷的，我們騙了你，是為了收集那個畜生的父親黃天明的罪證，被人砍斷的。」

「一次次失敗。」

「最後是一位姓謝的警官不願同流合污，他暗地裡幫助我們。你爸收集的那些材料才得以公證，這才扳倒了那個畜生的父親，讓他鋃鐺入獄，財產充公。」

「可惜法院還是以未成年為由，並沒有給那個畜生改判。」

我身體像是踩空。

「女兒，你怎麼了？」母親抱著我哭。

「媽，我沒事，後來呢！」

母親的淚：「後來你們畢業了，許墨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可你卻天天想著他。

你哭著鬧著要去找他。

可我們怎麼也找不到他，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他父母在勸他跟你分手的那一刻，就跟他斷絕了關係。

你跑到警局報案，讓警察找。

我們看著你一天天消瘦。

我只能告訴你，你們分手了。

你崩潰大哭。」

「後來醫生告訴我們，你的創傷應激綜合症越來越嚴重，需要治療。」

「經過治療，你有所好轉，但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醫生說想不起來興許是件好事，叮囑我們不要在你面前提起以前的事，除非你自己想起來問我們。」

······

「媽，我全想起來了。」

「媽，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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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女兒......」

「媽，我沒事，你放心。」

我紅著眼開車回家。

「許墨...你在哪，你出來！」

「你在哪？」

我哭著對四周空氣大喊。

「我全記起來了！」

「你在哪？」

畢業聚會那一晚。

我在星爵 KTV 看見了強姦我的黃騰。

我犯病了，才會對許墨出手。

許墨得知黃騰在那，就要殺了他，可 KTV 里再也沒有黃騰的影子，找不到他。

許墨便先帶我回家。

黃騰藏起來了，他想報復我們。

他父親進了監獄，他家破產了。

他尾隨我們。

我們在月觀路口下車，當時那在修路，司機讓我們走一段。

趁沒人的時候。

他突然出現，掏出刀想殺我，是許墨擋住了刺往我胸口的刀子。

第一次殺人的黃騰慌了，他闖過馬路，結果被車撞死。

「為什麼要救我。」

「你怎麼這麼傻！」

「為什麼？」

我哭出聲來，鑽心的痛，癱倒在地上。

一雙手撫過我的眼頰，「因為你曾經也救過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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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墨！」我喊。

許墨看著我的臉。

「你還記得嗎？

高一新生開學那天。

我坐在天台上。

遇見了你。

你將我從天台的欄杆上拉下來。

其實你不知道，那一天正是你的闖入，救了我。

我坐在天台的護欄上並不是在看風景，而是想自殺！」

「我自打記事起。

我父母就操控著我的一切。

一天吃多少飯，一天喝多少水，一天穿多少衣服，甚至說話也要計量。

說多了要挨打。

很壓抑。

他們要打造一個完美的我。

因為他們是有地位的商人，大學的教授。

生出來的孩子就該高人一等, 就該是完美的。

他們只享受別人對我的誇讚, 然後將所有功勞全部歸功於自己。

他們好虛偽。

所有人都認為我家世好, 卻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任何事情, 我只要做不到完美, 考試不能考滿分，演講不能拿第一，比賽不能拿冠軍，我就會挨打。

他們說這是為了鞭策我，為我好。

可他們從來不在意我喜歡什麼，我想做什麼。

他們只在意他們想讓我做什麼，我必須對他們言聽計從。

不能反駁，更不能反抗。

我沒有自由。

我被他們操控活了十幾年，沒有朋友, 唯一的朋友謝然也在初升高後, 被他們剝奪了, 不讓我跟他聯繫。

開學的那一天。

我很絕望。

我坐在天台的護欄上, 想自殺。

是你的出現, 救了我。

你把我從天台的護欄上拉了下來, 帶我跑回教室。

如果不是你, 我早就死了。

所以，

我只屬於你。」

20

許墨撫摸著我的臉：「可我沒能保護好你,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

我哭著搖頭：「不, 不是你的錯......」

「一直保護我的人是你是你......」

「我們從未分過手。」

我撲進許墨的懷抱。

許墨將我摟在懷裡：「其實我早想起來了, 之前是我騙了你, 我不該讓你去找我的屍體, 更不應該讓你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

我咬著嘴唇，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是我把你埋了。」

我崩潰著，我全想起來了。

那一晚。

「把我埋了吧, 我不想回家，就埋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好嗎？」

許墨心疼地摟著我，掌心在我後背輕輕安撫：「不怪你！」

突然。

許墨的魂魄被一股⽆形的力道向後拉, 撤出我的懷抱。

「許墨...」我⼿⾜無措。

「許墨...」我哭喊著。

我拚命上前抱住他, 我的手卻從他⾝上穿過。

我再也⽆法像之前擁抱實體一樣, 觸碰到他的靈魂。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們來了。」許墨像跟我隔了一道牆, 通紅著眼眶對我說。

我哭著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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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常。」

「當我想起來的時候, 他們就來了。」

「⼈死後，記憶會消退, 當⻤魂⼀旦記起所有，他們就會出現，帶我們走。」

「他們現在來帶我走。」

「不...不要......」

「許墨...許墨......」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

「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輩子的...為什麼要離開我.......」

我癱跪在地上，混合著淚⽔的嗚咽, 看著最愛的人在我眼前⼀點一點地消失。

哭得渾⾝痙攣。

「許墨......」

我痛苦地伸出雙手在空中揮舞，想要抱住他，可捕捉到的卻只有空⽓。

⽆法挽留。

「不要...⾛！」

許墨在消失的最後一刻, 嘴⻆綻放出一道羞澀的弧線：「林棲，我愛你, 好好活著。」

22

許多個春天過去。

我總來這片山坡看他，這裡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拂過⻘草。

⼀⽚竹葉打著旋落在我肩頭。

「林棲。」

我聽見熟悉的聲音。

我回頭。

那眉眼，像極了當年的他。

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