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完整後續

我媽很健忘。

我說我不吃魚,她就做清蒸魚、紅燒魚、糖醋魚。

我說我芒果過敏,她就把芒果汁和橙汁混在一起讓我喝。

我過敏性休克,讓她打 120。

她急得團團轉:「哎呦,我的手機,手機哪去了?」

我過敏去世後。

她卻準確地翻出我的銀行卡、我的保險柜。

輸入密碼,將我所有的資產給了弟弟。

喜滋滋地說:「浩浩,你拿著這個彩禮錢,趕快把小英娶進來。」

弟弟娶了媳婦,我的骨灰被配了陰婚。

再睜眼,我重生了。

1

嗓子被灼燒的感覺似乎還沒完全消失。

如瀕死的魚一般,我捂著脖子大口呼吸。

然後猛烈地咳嗽起來。

媽媽正在廚房做魚。

聽見我的咳嗽聲,她很不爽:「都說了讓你多穿點,大冷的天,你穿那麼少,感冒了吧。」

媽媽絮叨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我還有些發矇。

我明明死了,她在我的葬禮上哭暈了好幾次。

醒來時自責不已:「都怪我,我得了健忘症,我忘了圓圓不喝芒果汁,是我弄混了,是我害死了她!」

她哭得撕心裂肺。

完全是一個痛失愛女的慈母形象。

親戚們都勸她節哀順變。

大伯母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愛珍,你別太傷心了,是圓圓那孩子命薄,你養了她二十多年,還沒享上她的福,她就走了,哎,你也是命苦。」

三嬸嬸紅著眼睛,哽咽道:「圓圓這孩子,怎麼這麼狠心就丟下你走了。」

我的葬禮辦得很風光。

任誰看了都說不出什麼。

可沒人知道的是,葬禮辦完,我媽媽就聯繫了媒人,給我配了陰婚。

她拉著媒人的手,哭道:「錢不錢的不重要,我只希望圓圓這孩子,在下面有個伴。」

媒人抱著我的骨灰走了,留下了二十萬。

我也頭一回知道,死人的骨灰這麼值錢。

「圓圓,別咳了,把桌子收拾下,一會兒你弟弟帶著小英回來吃飯。」

我媽從廚房伸出頭,對我發號施令。

我才回過神。

我竟然重生了,重生在過敏去世之前。

這一天,我弟弟孫浩浩把女朋友小英帶回家吃飯。

我媽順勢提起了結婚的事。

小英獅子大開口:「阿姨,我們那邊彩禮是 58 萬。還要一輛 30 萬的車,至於房子嘛。」

她打量了下四周,撇了撇嘴:「重新裝修下,也能湊合住,不過,我希望我跟浩浩過二人世界。」

言外之意,我跟我媽都聽懂了。

就是讓我們倆搬出去。

我看向我弟弟,他一聲不吭,只悶頭扒飯。

我咬著筷子,幾次忍不住想說:「這房子是我的。」

都被我媽一個眼神憋了回去。

我弟弟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家啃老。

我爸爸走得早,留下了一屁股債。

我媽乎時打點零工,哪來的 58 萬彩禮。

飯後,我弟弟去送小英了。

我媽一邊收拾殘局,一邊不好意思地跟我開口:「圓圓,你弟弟結婚是大事,這房子,你能不能先借給他用?」

我頓時暴怒,把手裡的抹布一甩。

吼道:「媽!這房子是我花錢買的,再說了,就算有了房子,你去哪裡弄 58 萬的彩禮出來!」

我媽被我吼得臉紅了一瞬。

隨即尖聲道:「孫圓圓,你是當姐姐的,能不能別這麼自私,你弟弟娶不上媳婦,你當姐姐的不丟人嗎!」

見我不說話,她嗓音柔婉了些。

跟我商量道:「媽知道你有些存款,能不能先借給你弟弟,媽保證還你!」

我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沒忍住譏諷她:「媽媽,你一個月打零工能掙多少錢,你自己心裡沒數嗎?你拿什麼還?我最後說一次,別打我的主意。」

隨後拿起包,去了公司。

就是這次不歡而散後,我因為芒果汁過敏而死。

2

「說了讓你收拾桌子,你還坐著不動,就你這麼懶,以後嫁了人,我看你怎麼弄。」我媽媽絮叨著把餐桌收拾乾淨。

然後從廚房把菜端了上來。

我忍不住紅了眼圈。

我知道我媽疼我弟弟,可我從來沒想過,她會為了錢,讓我去死。

「說你幾句還哭上了,這麼大的人了,哎!」看見我眼圈發紅,淚珠掉了下來,她怔愣了一瞬。

隨後來我身邊哄道:「你今天怎麼回事?可別在你弟妹面前丟人哈,趕緊把你眼淚擦一擦。」

「媽媽,你是不是不愛我?」我明明知道,卻還是想追根究底。

「怎麼突然問這個?你和浩浩都是我生的,我不愛你愛誰?」我媽用圍裙擦了擦手,避開了我的眼神,往廚房去了。

我卻敏感地感受到,她在說謊。

哪一句是謊言呢?都是她生的這句?還是愛我這句?

我還在思索中,媽媽已經勤快地把飯菜都端上了桌。

有清蒸鯉魚、鯽魚豆腐湯、糖醋排骨、粉蒸肉......

沒有一道是我愛吃的。

我故意說:「媽,我不吃魚,排骨我喜歡吃清燉的。」

我媽一拍腦門:「哎呀,媽媽又忘記了,上次去醫院檢查,說我得了健忘症,對不起圓圓,要不這頓就湊合下,明天媽媽給你做清燉排骨。」

往常她一這麼說,我都撅嘴說好。

可今天我偏偏不想委屈自己。

「算了,那我點外賣吧。」

我打開手機,我媽連忙來攔我:「這飯都做好了,你點什麼外賣,多浪費錢,現在房子的房貸還沒還清,你這孩子,一點都不會過日子,別點了,我再給你煮碗清湯麵,你小時候最愛吃清湯麵了。」

說著,她罵罵咧咧地把剛摘下的圍裙又戴上。

去廚房忙活了起來。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清湯麵。

是小時候,他們讓我讓著孫浩浩。

雞蛋、豬肉,能下到面里的,我都不配吃。

後來家裡來了親戚,見弟弟吃的豬腳面,我吃的清湯麵。

就調侃我媽:「愛珍,你也太偏心了,兒子吃這麼好,就給閨女喝清湯麵。」

我媽臉一紅,爭辯道:「圓圓不愛吃肉,不信你問她。」

親戚用捉狹的目光看著我。

我一急,吼道:「對,我不愛吃豬腳面,太油膩了。」

久而久之,我愛喝清湯麵,成了所有人的共識。

五分鐘後,熱氣氤氳的清湯麵端上了桌。

我媽驕傲地說:「看,我給你放了這麼多香油,快喝吧。以後別點外賣,哪有咱們家裡做的健康。」

正說著,門鈴響了。

我媽喜滋滋地摘了圍裙去開門:「來了來了。」

如上一世一樣,孫浩浩帶著女朋友小英進了門。

小英個頭不高,身材很好,胸大屁股大。

只是一雙眼睛總是咕嚕嚕地亂轉,透著幾分市儈。

我媽見了卻很滿意。

拉著小英的手,不住地寒暄:「哎呦,這就是小英哈,阿姨可終於見到你了,長得可真是俊啊,我們浩浩有福氣。」

小英傲氣地挺起胸脯,對著我媽嘴甜道:「阿姨好,浩浩說您做飯可好吃了,我ṭṻ⁻今天是有口福了。」

我媽高興地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大紅包給小英。

我目測最少裝了 1 萬。

小英推辭了兩下就收了,再笑起來,就多了幾分真心。

3

「圓圓,你還傻坐著,快來看看你弟妹啊。」我媽對著我不滿地喊道。

我立刻站起身,走到小英面前問了個好。

「你好,我是浩浩的姐姐。」

小英熱情地回應道:「姐姐好。」

見我沒有給紅包的意思,悻悻地收回了臉上的笑意。

我媽拉著小英坐上了飯桌。

聊著聊著,就說起了結婚的事。

小英一笑,如上一世般開口:「阿姨,我對浩浩也挺滿意的,我跟我爸媽商量過了,彩禮要 58 萬,車的話,30 萬左右的就行。」

我媽的笑僵在了臉上。

小英又用嫌棄的目光打量著四周,隨後說道:「浩浩說這房子是二手的,我覺得重新裝修下,也湊合能住,就不用買新房了。」

小英說完,浩浩和我媽同時看向我。

我沒有如她們想像中的暴怒,反而接著小英的話說起來。

「那當然了,你們結婚的話,肯定得重新裝修下,新人得住新房嘛。」

小英聽了我的話,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復又說道:「不過,我還是想和浩浩過二人世界。姐姐和阿姨應該可以理解的吧。」

說著,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倚靠到孫浩浩的肩上。

眼睛看著我和我媽。

我媽沒說話,看向孫浩浩。

孫浩浩低頭,屁也沒放一個。

小英的言外之意就是讓我和媽都搬走。

我聽懂了,我媽自然也聽懂了。

我笑了下,給小英夾了塊魚肉:「當然理解了,現在的小年輕呀,都想過自己的二人世界,不希望和老人住在一起,生活習慣不同,也容易產生摩擦,還是各住各的比較好,遠香近臭嘛。」

聽我說完,飯桌上的三人神色各異。

小英高興地說:「姐姐你真的太理解人了,孫浩浩還說你不結婚,是因為脾氣古怪,我看完全不是,你簡直就是神仙姐姐。」

孫浩浩嘴角抽了抽。

我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腳。

而後說道:「浩浩就喜歡開玩笑。」

這一世,我沒在飯桌上甩臉色,小英就沒有吃完飯就走。

反而心情很好的,跟孫浩浩商量著,怎麼重新裝修家裡。

小英規划著要把陽台我養的綠植全丟掉,布置成一個電影角。

軟糯地對孫浩浩說:「這樣人家晚上就可以和你一起看電影啦。」

又規划著把我的書房換成電競房:「這樣人家就可以和你一起打遊戲啦。」

還興致勃勃地說,要把門口的房間留出來,養一隻貓一隻狗。

我媽嘴角微抽,因為門口是她的房間。

我戴上了耳機,看著 iPAD。

眼不見為凈。

我媽卻越聽越氣了。

她過來拽了拽我,我摘下耳機:「怎麼了?」

我媽努努嘴,朝著小英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呀,和浩浩多般配。」

我媽氣結,她原本是想讓我吐槽幾句,她好說給小英聽。

等小英生氣了,她再出面訓斥我。

罵我不懂事,充當和事佬。

可是我卻沒上她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