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節儉完整後續

「你拉不下這個臉，媽幫你，這不省了不少錢，還有的拿。」

「別用這種嫌棄的眼神看媽，媽收你為你好，你是農民的兒子，別學這些城裡人鋪張浪費的風氣！」

孫舟崩潰地問她，那次吃自助餐，她不是說不愛吃海鮮嗎？

婆婆更加振振有詞，說這才是真正免費的，她就是要勤儉節約，給我們這些鋪張浪費的小年輕做個榜樣。

孫舟徹底崩潰了，開車時方向盤只想薅下來。

晚上，婆婆把中午打包回來的菜熱了熱端上餐桌，自己一手蟹腿，一手肘子，得的滿嘴流油。

還不忘喊孫舟趕緊吃飯，對我卻像空氣一樣，看不見也不招呼我吃飯。

我懶得和她計較，因為她很快就要被自己兒子趕走了。

不出意外，孫舟還沒坐下，公司電話就打了過來，給他下了解僱通知。

一邊的婆婆手裡的肘子也不香了，愣愣看著自己兒子。

「舟舟，你們領導也太小氣了，不就拿他幾個菜嗎？不行媽給他送回去！」

「媽節儉慣了，有些習慣不好改，媽替你給他解釋解釋去！」

說完就要把飯菜重新打包，給孫舟他們領導送回去。

孫舟徹底崩潰了，大喊著讓婆婆住手。

「媽！！！！！我求你了！你回老家去行不行？！」

「兒子給你跪下了！！」

15

孫舟一番崩潰的帶著哭腔的咆哮，嚇壞了婆婆。

她唯唯諾諾吭哧了半天，終於同意第二天就回老家。

條件是等明年，孫舟和我回去幫她收小麥。

可孫舟為了趕緊送走這尊大佛，沒問我的意見，就趕緊同意。

本來要給婆婆定機票的孫舟，在婆婆一句「坐火車多省錢，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節儉。」的話里，反手給她定了要晃蕩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票。

我回屋，笑得肚子疼。

早就不想讓孫舟在那個公司做下去了。

他們領導，要結婚了還不時騷擾我，想要我和他發展關係。

被我拒絕後，甚至安排公司職員勾引孫舟，破壞我們夫妻關係。

可是這些話，我對孫舟說，他只當我疑心太重。

現在看來，我還要多感謝婆婆，一石三鳥，她真是個節儉的大好人。

孫舟在婆婆走後，著實低落了一陣子，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我直接一針見血，告訴他，父母就是用愧疚式教育綁架他。

拿著「節儉」的幌子讓他感恩，以「愛之名」去掌控他的人生。

孫舟沉默了很久，一直消沉。

我本來想給他介紹工作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看來他還沒想明白，那就等他想明白，我再給他安排工作吧。

他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婆婆拿著長輩架子欺壓我們的事實，活該被整。

不出意外，孫舟就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男人。

16

到了我們結婚第二年的夏天，孫舟在新公司做的很不錯，這時，婆婆打來電話，讓我們回去幫忙收小麥。

我知道孫舟有個大項目，根本請不下來假。

這個項目關係著他能不能在公司站穩腳跟，我不相信他會扔下這一攤子跑回去收麥子。

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婆婆的威力。

電話里，農村女人獨有的穿透力通過電話傳來：

「你們現在出息了，看不起我們農村人了！你們吃的哪樣不是我們農村人種出來的？」

「別以為自己是個城裡媳婦就金貴了！」

「城裡媳婦也是人，也要聽長輩的話！」

我解釋說現在都是機器作業，用不了太多人，不行請幾個人去幫忙，這錢我出了。

沒想到一句話捅了馬蜂窩。

婆婆在那邊大哭哀嚎：

「哎呦！自己農活給別人干，是要天打雷劈啊！這要讓祖宗知道了，我乾脆死了算了！」

孫舟眼看我吃癟，一句話不吭，第二天就和老闆請了一周假，準備回老家收麥子。

臨走前，還非得帶上休年假的我。

我帶著幾瓶防曬霜，跟著孫舟回了老家，看他跟自己爸媽在莊稼地里揮灑汗水。

婆婆一邊夸自己兒子能幹，一邊編排我是個懶貨，大小姐做派，花錢大手大腳，不知道跟她這個勤儉持家的好婆婆學學怎麼過日子。

我懶得搭理她，抱著自己買的零食，在地頭看了一會這汗流浹背的一家三口，果斷抱著零食回空調屋裡追劇。

直到晚上，才聽到婆婆滿意的聲音對孫舟說：

「你看，有你幫忙，這活很快不就幹完了嗎？」

「你們年輕人就是懶，吃不了苦，不知道省錢，你老婆你還說要請工人，真不是居家過日子的女人吶！」

17

可是婆婆故技重施，大夏天不給我開空調，成功讓還在懷孕初期的我中了暑。

孫舟嚇壞了，趕緊帶著我跑了，還被他媽在身後追著罵白眼狼。

我看著被曬得黑紅的男人，想笑也不敢笑出聲。

婆婆就是用自己長輩身份壓制我和孫舟，可惜，我不買她的帳。

他們就把地里的小麥收拾完了，賣了 3000 塊。

可是我回 S 市安胎，花了 10000.

我們走後，孫舟還特地打電話告訴婆婆，

「別再種花生了！」

我知道他是這兩年又收小麥，又薅花生，累怕了。

婆婆嘴上答應得好好的，還又解釋了一遍，她不是故意關空調讓我中暑的。

孫舟沉默半晌，只說了一句：

「北檸以後不會回來了！」

婆婆追在我們車子後面罵：

「兒子，你怎麼這麼拎不清？」

「媽省錢都是為了你啊！媽的錢不都是給你攢著嗎？你別什麼都聽你媳婦的！那是個敗家子，壞事精！」

孫舟坐在車上，緊緊握著我的手，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帶我回來了。

我笑笑，婆婆真是上道，這一招反向節儉，果然用得很溜。

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至少不會像以前一樣愚孝了。

那些用苦難綁架他的招數，已經漸漸鬆綁，他應該有些明白了。

臨近過年，婆婆叫孫舟回去，孫舟看著大肚子的我，果斷拒絕。

沒多久，婆婆又說自己為了省錢，在河裡洗衣服，凍得手都裂了，讓孫舟回去看看她。

孫舟說她沒苦硬吃，真凍傷了，到底是省錢還是費錢。

18

眼看說不動自己兒子，她電話又打到我這：

「趙北檸！你趕緊給我回來過年！你婆婆我在家操勞得手都凍裂了，你不回來幫忙，在大城市享福，還是個人嗎？」

眼看她不說人話，我也毫不客氣：

「放著洗衣機不用，非要手洗，你有福不享管我什麼事？」

既然她願意把洗衣機當祖宗一樣供著，自己冷水洗衣服省錢省電，管我什麼事。

「趙北檸，我跟你這麼大，懷著舟舟八個月還在冰天雪地里幹活，就為了多掙點錢，你看你，哪有點勤儉持家的樣子？」

我怒極反笑：

「是了，以前農村人餓了還吃老鼠樹皮呢！你現在也去啃樹皮吃去啊！」

說完不等她罵出聲，趕緊掛了電話。

孫舟怕我動了胎氣，凡事老家打來的電話，一律不接，連孩子出生，我們都沒回去。

當然，婆婆嫌棄車費貴，也沒來。

直到孩子幾個月大，家裡又要收花生，婆婆才打來電話。

要我們帶著孩子回去幹活。

這次，孫舟果斷拒絕，更不可能帶著孩子回去了。

因為我對孫舟說過：

「你小時候淋過的雨，別讓孩子再淋一遍。」

孫舟握著我的手發誓，絕對不會，他不會讓我們娘倆回去。

那邊，眼看自己兒子漸漸脫離自己掌控，連自己那一套「節儉」「苦難」教育都沒用了後，婆婆開始換了計謀。

她給孫舟打電話，這次她真要撞死在地里。

讓孫舟回去給她收屍。

19

這次，孫舟沒再拒絕, 很快答應了, 自己回老家。

婆婆還得意地給我打電話，說她兒子還是懂事, 不像我, 只會敗家。

我笑笑，覺得這次事情沒那麼簡單。

再次回到家裡，看著比上一年面積更大的花生地, 孫舟一屁股坐在地上。

婆婆得意地說：

「上年的花生不是燒了嗎？今年多種點，收成了賣的錢, 媽都給你攢著！」

孫舟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媽，你知道我一天工資多少錢嗎？」

婆婆話沒過腦子直接說：

「你工資多少錢都裝那你兜里了, 又沒給我，賣花生的錢, 才是我的！」

說完又自覺失言，再次強調：

「既然回來了, 人多力量大，趕緊薅花生吧！」

他話音剛落，孫舟站起來就沖路邊的電線桿上撞了上去, 撞得自己頭破血流。

孫舟躺在地上, 虛弱地對自己媽說：

「你們別撞死了, 我來撞死在地里，以後也不用花你們的錢, 多省！」

說完頭一歪暈了過去。

田間的花生地里，瞬間迴蕩著婆婆的尖叫。

一口一句：

「兒啊！媽不讓你薅花生了！」

「你別嚇媽呀！媽就你這一個兒子啊～！」

那哭得叫一個慘！

最終，幾畝花生因為家裡連綿的雨天, 徹底爛在了地里。

20

婆婆經過這件事，徹底消停，⽣怕⾃己⼉⼦再想不開。

連地, 都包給了別人, 不再種了。

可是，她節儉的習慣, 不再禍害我們, 就⾃動找上了別人。

我和孫舟，沒再回去過。

她也不敢勉強讓我們回去。

孫⾈每⽉定時打錢回去，足夠他們⽼兩口吃喝了。

沒想到，婆婆為了省錢，炒菜時把抽油煙機的油颳了下來, 放在鍋⾥炒菜。

老兩口直接食物中毒吃進了醫院。

公公⽓炸了, 罵得婆婆狗血噴頭, 說她想省錢，要害死自己。

結果婆婆⽓得⼤罵：

「要不是我平時節儉，你現在住院有錢交住院費嗎？」

公公被罵得神經錯亂, 大吼：

「要不是你為了省錢，⽼⼦也不⾄於⼀把年紀吃個飯吃進醫院！」

「⽼⼦要跟你離婚！」

這下婆婆徹底傻眼了！

公公終於為自己勇敢了一回，和婆婆離婚了。

離婚後的婆婆經常⾃言自語，問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不再聽婆婆的消息, 畢竟她有兒⼦, 我也沒有贍養義務。

只是，我的孩⼦不會再走他爸爸的⽼路, 我會讓愛充滿他的⼀⽣。

反向節儉，感動的從來都不是別人。

讓愧疚式教育在婆婆那終結吧！

看著兒子可愛的笑臉，我終於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