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完整後續

我在公司有意躲著沈確。

也有躲不住的時候。

合同有點問題，顧不上避開他，迎面撞上了。

沈確一步步走過來，心情不太好，一身上位者的威壓。

我回想，之前定的該怎麼打招呼來著。

算了，別招惹他了，想轉身。

「馮清清。」他叫住我，臉上的表情很淡，「黑名單給我拉出來，找你有事。」

他就這麼大張旗鼓地說出來了。

我有些尷尬。

還好平時關係不錯的林姐跟我一起，開玩笑的語氣幫我解圍。

「清清和前男友破鏡重圓了，那是個醋罈子，之前也出過這種事，把清清通訊錄里的男的全給拉黑啦，哈哈哈哈。」

我的頭垂得更低了，她怎麼說這個啊。

和裴澄的事，還算容易解決，沒想讓沈確知道的。

復合那段時間，沈確經常有意無意提起，他沒談過。

我沒回應過。

因為我談過一個，年紀又小又粘人。

22

裴澄守在公司門口求復合。

林姐跟我一起走出去，又看見了。

她笑著打趣：「這個年紀的小伙子愛得熱烈，給人家一次機會。」

我笑了笑，扯著裴澄躲到僻靜角落。

他比我小一歲，相親認識的。

本來說是家境相當，挺般配的。

後來才知道，媒人不靠譜，記混了我們的年紀，就不那麼般配了。

裴澄先發現了，謊報年紀跟我談。

談到要結婚，我才知道他比我小。

像他說的，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我就是接受不了。

我想和一個門當戶對、各方面都般配的人結婚，沒有感情也可以，只要般配。

不般配就不合適了。

裴澄無法接受，工作不忙就來堵我。

最近他新項目步入正軌，又閒下來了。

我一如既往冷淡應對。

像對沈確那樣。

可裴澄年紀小，看不懂眼色似的，硬往人跟前湊。

他不了解我，撒嬌賣萌、死皮賴臉對我都沒用，很幼稚很煩。

被沈確發現了，就更煩了。

我對裴澄說：「你再來我就離職，別讓我憎恨你。」

他的臉空白一瞬，「真是狠心。」

他瞪著我，眼眶紅了，「那你讓我怎麼辦，好好的老婆，突然就沒了。」

這時候，沈確突然在旁邊走過去。

拿著手中的咖啡，邊喝邊搖頭。

23

公司規模不小，大家都按部就班地工作。

半年沒有碰見過沈確了。

生活中只有工作、刷題、考試。

順利上岸後，心態變得很不一樣。

多年來繃著的弦，終於放鬆下來。

就如現在，又有媒人介紹了一個各方面都般配的人。

我卻不似從前那樣積極地想見面。

爸媽已經答應下來了，還是得去。

特意選在沈確出差的日子。

簡單地不想讓他知道而已。

照例約在咖啡館，互相了解情況。

研究生和法考通過後，我的身價漲了不少，對面的相親男更優質了。

還是沒感覺，只是禮貌地聊天。

縱使相親過程客氣又疏離，依然有人看不過去。

相親男走後，我留下來等下一個。

沈確突然落座，眉眼依舊硬挺，隱約透著疲憊。

他的情緒很平，有理有據地跟我講道理。

「你想結婚我不攔著，只是你得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和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生子，平平淡淡地過一生，安穩踏實，聽著好像還不錯，但那只是表象上的和諧。」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就問你一句。」

「馮清清。」他撩起眼皮，眸光犀利，「你能夠真情實感地跟他做愛嗎？」

我把咖啡懟沈確嘴裡，讓他閉了嘴。

他轉到我口紅印的位置，喝下去。

「你那個小弟弟前男友我不計較，但你不能這麼過分，將我擱在一邊，再去和別的男人相親。」

24

我拿起他手裡的咖啡，一口乾了，別浪費。

接著對他說，「我把下面的推了。」

送我回家的路上，沈確賣了一路的慘。

「我也是初入職場，要解決的問題很多，你最難搞，還不站在我這邊，最會氣人……」

到了我家樓下，沈確額頭抵在我肩上。

他的聲音很輕，「一夜沒合眼，很累。」

讓他靠了一會，想抽離出來。

對上了那雙幽深的眸，沈確的眼尾泛紅，呼吸有些亂了。

他看著我，視線下移落在我的唇。目光哀怨，似乎在說就不能心疼我一回嗎。

最好是過來吻我。

我只是湊近一步，後腰的手驟然收緊。

呼吸間隙，這個說不計較的男人，問了一遍又一遍。

「他沒有吻過你，對不對？」

直到我回答了許多次沒有，他才終於將頭抵在我的頸窩。

「我能上去做飯嗎？」

我讓他回家睡覺。

我要準備面試，很重要。

25

辭職那天，我被沈確叫到辦公室。

他很正式地跟我談話。

「名分儘快想好什麼時候給我。」

「我會等你，成為大法官那一天。」

鐵飯碗的面試通過了，他說起這個，我能不笑嗎，「謝謝。」

見我沒心沒肺。

沈確更正式地開口，「我再說明白一些，這中間不可以再出現別的男人。」

我托腮嘆氣，「可是別的男人的話，我不需要去拼，也能配得上不錯的。」

他語氣放輕，「這樣講我會沒有安全感，馮清清，你不能對我太過分。」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嘴角依舊沒收住。

他簽字得速度很慢，繼續示弱，「面對你，我總是沒什麼辦法。」

當我不知道，就是他在卡我的離職手續。

不過是心情太好，不跟他計較。

26

入職新單位，光明美好的未來更清晰了，心態好到爆。

困擾我的唯有裴澄，只要工作不忙，就來出租屋找我。

他還威脅我，不見他就去新單位找。

我沒做什麼虧心事。

但我還是擔心，他影響我光明美好的事業。

給沈確發微信，【冒充我男朋友，事成請你吃飯。】

沈確，【好的，吃什麼我說了算，OK 嗎？】

我回，【OK。】

裴澄到的時候，沈確吻我很久了。

他說讓那小子不經意地親眼看到，更有效讓他死心。

果然，裴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讓我給他一個解釋。

我向他介紹：

「這個帥得冒泡的男人是沈確，我的初戀，我很愛他，之前誤會他劈腿了，傷心了很久。

「後來誤會解開了，但是他變得更耀眼了，而我混的太差，太自卑，不敢說愛，幸運的是多年努力終於見到了曙光。

「再過幾年，我可能就有機會說出那句，我足以與你相配。」

沈確脊背越挺越直，拍裴澄的肩膀。

「兄弟，你這樣莽撞得追女孩是沒用的，死纏爛打只會招人煩，可以不經意間製造偶遇，可以求不能糾纏。」

「給個面子，你現在走，哥改天教你幾招。」

裴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罵罵咧咧地走了。

27

沈確低頭，鼻尖蹭到了我的，「可以給你做頓飯嗎？」

「在公司食堂吃過了，不餓。」

「你憋死我算了。」

腰上手臂鬆開的瞬間，被我按住。

「你還沒說清楚是哪種飯。」

「在床上做的那種要不要？不可以像上次那樣做太久，事後肚子疼沒人幫我揉。」

小腹傳來溫熱的觸感。

「抱歉，是我不對，這裡嗎，疼了多久？」

溫柔細密的吻落在小腹。

「這樣會不會舒服一點。」

停留得太久了，怎麼會舒服。

我按下他的頭頂，繼續向下。

明明說了不能太久……

每當我叫停，沈確回到五年前似的。

「我還沒好，寶寶，再來一次好不好求你。」

他察覺到了。

如何能夠讓我說不出拒絕的話。

28

我趴在被子上，簡直想哭，「早知道你會長成老狐狸，五年前我就不會撩你了。」

那時候，都是學生，大家挺平等的。

我不覺得比他差什麼。

看上了，就撩了。

想著，撩不動就拉倒唄。

不知不覺到手了。

不吃那就白撩了，虧。

吃不夠，也虧。

所以在沈確他媽砸錢讓我分手時，我已經決定分了。

我認同他媽說的，階層決定了我們沒有以後。

彼此早就談好的異國戀，他出國前幾天我卻在計劃分手。

臨近分開，不甘心。

我問他去不去酒店，有沒有經驗。

他耳垂爆紅，說沒有。

沈確只是不發脾氣，骨子裡是很強勢的。

關鍵時刻不許我拒絕。

讓我一遍一遍地求他。

他始終柔聲安慰，再堅定著繼續，不待汁水淋漓不會罷休。

他求我，我就心軟。

七天，我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在看到他給好姐姐發的消息時。

手機螢幕落下點點濕痕，心口酸脹得難受，呼吸都在顫。

我勸自己，本來也是要分手的。

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

本來沒想拿那些錢的。

不清不楚，容易坑了自己。

可我就是氣不過。

我想過很多次，他叫姐姐的樣子，一定更乖吧。

在無數個夜裡，這個想法洇濕了被角。

現在我想著，還好沒人見過他那麼乖，那麼兇狠急切的模樣。

思緒被打斷，沈確又來了。

「你撩我？」回想到什麼，他突然用力，「約我去圖書館學習，半個眼神都不給我，我還以為你在挑釁。」

我也覺得不解，「那我是怎麼撩到手的。」

「大概是數不清的蓄謀已久的偶遇吧。」

「我才不會像那個傻小子似的去堵門，只會讓你煩。」

想到了什麼，他哼了一聲，「還說在撩我？大冬天我為了見你, 天天守在你可能經過的路上凍得發抖，裝可憐你都不願意幫我捂一會手。」

「現在更惡劣，好幾次看見我忍得掉眼淚, 還是不肯心軟。」

「軟硬不吃, 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說話間，他一直在為難我。

那雙期許的目光落在我眼裡, 他想讓我說些什麼。

「沈確, 我很愛你。」

他慢慢笑開，「乖，就快好了。」

29

沈確帶我去醫院看他姐。

姐姐態度和善，看著我們滿臉欣慰。

沈確的媽媽也在, 喊我兒媳婦。

她說階級什麼的, 沒有她的閨女兒子重要。

沈確告訴我, 姐姐和渣男聯姻後總是傷心, 這次被渣男養在外頭的女人舞到跟前，氣得先兆流產需要保胎, 目前在談離婚。

他說, 聯姻不是好事，他不願意。

過了一會，一個身材頎長、西裝革履的男人也來看望病人。

一眼就能看出身份。

我問：「他眼中的愛意藏都藏不住, 兩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沈確聲音冷厲：「蠢，活該他沒老婆。」

「換做是我, 懷著別人的孩子, 我也能給局面盤活。不對, 我壓根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

沈確轉向我, 眼神交匯，只有彼此。

「清清。」他的聲音和緩, 循循善誘, 「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的眼裡有我。」

「明明是兩個相愛的人，卻互相折磨, 我不想與你變成那樣。」

看著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被趕了出來。

姐姐在病房捂臉痛哭。

我的心也在揪著痛。

我問沈確, 「為什麼互相愛著的人, 沒法在一起了呢。」

他說，「誤會解開了，可多年的傷害卻無法抹去。」

我說, 「那我們不要這樣。」

30

我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上。

沈確更甚。

我們又像學生時代那樣, 互相較勁。

深夜又是另一番的較勁了。

沈確不滿地用力, 「工作就那麼重要，嗯？」

誰叫他成長得那麼快，回國以後那架勢，真給我震到了。

他是真的很拼, 每天都在卷我。

我翻白眼，「你就沒想過讓一讓我，我的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他的手往前探過來, 幫我揉小肚子。

「我讓著你，你才要生我的氣。」

31

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

沒有沈確故意創造的偶遇, 就算住在同一幢房子，也不容易偶然碰面。

很久以後。

沈確迎面走來，眼含笑意。

我禮貌問好：「老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