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晴朗完整後續

幾秒後,他才仿佛回過神來。

「冉溪,可我從來沒說過,我不喜歡你......」

我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是你繼妹,這是亂倫你知道嗎?」

「何況,哥哥喜歡妹妹,多噁心啊。」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還是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煩人。」

不等他回復。

我掛了電話。

14

雖然秦照的莫名其妙讓人覺得煩。

但很快這種情緒就被朋友們聚會的開心沖刷得一乾二淨。

「不是,合著就我一個人在踐行不結婚不生娃的中心思想?」

「閨蜜,要不你轉行做臥底得了,能瞞這麼久,你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天殺的,我說不想找男朋友,是不想找那些奇形怪狀的啊,找到這種絕色我也不是不可以談,老天爺,我重新許願!」

......

陸執給所有人都帶了禮物。

最下面,還壓了一根金條。

果然在金錢的誘惑下,所有的壞話都變成了好話。

「閨蜜,你努努力,我早點當乾媽,到時候給你去帶娃。」

「這就大可不必了。」

我笑。

打打鬧鬧,氣氛融洽。

去催果盤時,卻遇到了個熟悉的人。

衛琢。

他看到我旁邊的陸執。

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們?」

陸執跟我十指相扣。

衛琢震驚後,把我拉到走廊一旁。

「妹妹,你是認真的嗎?」

「嗯。」

「那你哥怎麼辦?」

「他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瞥了一眼聚會裡的熱火朝天。

他眼底情緒翻湧。

「你們多久了?」

我沒打算隱瞞。

反正大家遲早都會知道。

「三年了。」

不知道想了什麼,衛琢抿了抿唇。

苦笑:「藏得挺久。」

「所以上次,你不是來找秦照的?」

我嗯了一聲。

他斂下情緒:「我還以為......」

又揚起一個笑:「怎麼沒邀請衛琢哥來?」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我也開誠布公:「因為我不覺得我們是朋友。」

衛琢瞳孔地震。

「朋友應該是會維護我的,而不是聽到別人詆毀我不幫我說話。」

「衛琢哥,其實你和秦照一樣,骨子裡都看不起我。覺得我跟我媽是蛀蟲吧?」

衛琢張了張嘴。

以前心態不好,所以假裝看不懂。

但我現在心理素質很好,不再是以前敏感自卑的小姑娘了。

所以我可以雲淡風輕地說出來。

「可是我媽嫁給秦照的爸爸,並不是高攀。」

「我爸爸去世後給我們留了很多遺產。」

「是秦照爸爸的感情打動了我媽,她才願意走出來,接受一段新感情。」

「我媽不是小三,不是金絲雀,我不是私生女,也並沒有要去搶秦照的任何東西,所以你們的優越感到底從哪兒來的?」

「對不起,妹妹,我......」

衛琢臉上有些羞愧。

「沒關係的,」我打斷他,「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這個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非黑即白。

人也都有七情六慾。

雖然我看得懂他們的高高在上。

但他衛琢在十八歲一前對我挺好的。

我感受得到善意。

所以,我說,「我跟秦照不可能回得去。」

「所以,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你畢竟是他的朋友。」

「我男朋友會不高興的。」

轉身時。

衛琢還在道歉:「冉溪妹妹,對不起。」

我隨意擺了擺手。

15

喝得微醺時。

陸執過來跟我貼臉膩歪。

我掏出手機,選了九張照片——

剛在一起時、第一次約會時......畢業時、現在。

在朋友圈發了官宣。

包廂里都是「咦」的起鬨聲。

大家都很上道。

陸續給我點贊、留言、擴散。

「啊啊啊學姐終於公開了!小說情節照進現實,我磕你們好久了,偷拍了好多照片,別打我!」【圖片】】

「祝 99,嗚嗚,果然戀愛還是看別人談才有意思!」

「恭喜!這份狗糧我先吃為敬!」

「我兒子終於轉正啦?」

這是大學高數老師的留言。

記憶一下子被拉回一前。

我還陷在秦照離開的抑鬱情緒里,那天上課上著上著就 emo 了。

看著窗外的落葉流了淚。

可愛的禿頂圓臉陸老師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是我講得太差嗎?你怎麼哭成這樣?」

他是教授,授課很好。

我搖頭:「我失戀了,對不起,老師,不是你的原因。」

「嗐,多大點事兒啊,就一個男人而已。」

掏出手機加了我後。

他把陸執的微信推過來:「別哭了,我把我兒子介紹給你。」

「期末千萬別掛科哦,我這課很難。」

不是?

為了讓我認真學習。

下這麼大血本?

不過,這就是我跟陸執的開始。

很快,手機上彈出一條陌生的信息。

是我們大學校園論壇上的熱帖。

「家人們誰懂啊,金融系學姐 x 計算機系精英范學長,我的 CP 成真了!」

配了好多張畢業那天拍的我和陸執。

以及我們剛在一起時,他偷偷來找我時的照片。

秦照打來電話:「所以冉溪,你從來就沒等過我?」

他聲音艱澀,語氣頹然。

陸執接過我的手機,回復他:「破防哥,你沒事吧?讓她等你?你配嗎?」

16

路燈下,我們散步回家。

因為這通電話,陸執還有些氣鼓鼓的。

他牽緊我的手。

「不准看他,不准回他消息,接他電話......」

他一口氣說了好多。

我停下,環住他的腰。

逗他。

「還吃醋呢?」

「他覬覦你。」

「可我又不喜歡他。」

路燈氤氳,氣氛正好。

我踮起腳吻在他唇上。

「陸執,我最最喜歡你了。」

一句話,把男人哄成了翹嘴。

他摟緊我的腰,低頭回吻。

酒氣縈繞,有些微醺。

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長又交纏。

可餘光卻瞥到陰沉著臉的秦照。

「所以我回來那次,你找的不是我?」

陸執將我護在懷裡,跟上次的情景一模一樣。

他臉上的表情一寸寸碎裂。

「所以那天在他懷裡的人,是你?」

「對。」我沒猶豫。

秦照周身低氣壓,衝過來對著陸執就是一拳。

「你他媽的!」

「冉溪那么小,你大他四歲,你是禽獸嗎?」

「Ťŭ̀ₛ她十九歲跟我在一起,合理合法,你以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秦照目眥欲裂。

兩人扭打在一起。

一片混亂。

在他們喘氣的間隙。

我衝過去擋在了陸執前面:「秦照,你有病嗎?」

「又是跟誰打聽到我的行程,追到這裡?」

「不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嗎?」

或許是想到這是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他眼眶通紅。

聲音都在顫抖:「你護著他?」

「他是我男朋友,我自然護著他。」

「那我呢?我算什麼?」

我冷笑:「算我倒霉。」

「秦照,曾經喜歡過你,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像案底。」

「別纏著我,很煩,知道嗎?」

我牽著陸執上樓。

秦照還一直待在原地。

碎發遮住眼睛,水汽在地上砸出一小片潮濕。

17

我跟陸執約好,下班去打卡新的餐廳。

可我沒想到。

秦照一直等在公司樓下。

似乎是一夜沒睡,他眼底青黑,眼睛裡都是紅血絲。

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

旁邊的垃圾桶旁,全是煙頭。

看到我,他趕緊摁滅。

走了上來,「冉溪,我們聊聊好嗎?」

「我現在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他擋住我的腳步:

「陸執他以前有過喜歡的女孩,你知道嗎?」

頓了一下。

他以為我在膈應。

語氣帶著些期待和興奮。

「所以你看,他並不是什麼好人。」

「聽哥的話,跟他分手。」

「只有我們才知根知底,小溪,我們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愛人。」

我笑了。

平靜地看著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沒有過去呢?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他眼裡的光瞬間黯淡下去,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腕:「不,小溪,你聽我說完,你十八歲那年,我們在酒吧打過一架,他恨我,處處跟我作對,後來我出國接爸爸的公司,他找不到發泄點,才把目標放在你身上,這些年他肯定都在演戲,跟你談戀愛後面會狠狠甩了你報復我。」

他眼神堅定。

仿佛覺得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死對頭為報復,勾引對方的妹妹,然後甩了她讓她傷心。

我突然覺得好想笑。

「秦照,如果他真的有那麼好的演技,能演三年,也算厲害。」

「我雖然從小沒有爸爸,但我媽媽教了我很多,我不會聽別人口中的偏頗評價,我有眼睛去看,有心去感受。陸執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在我最難過的日子,是他陪伴我,讓我重新審視自己,相信自己。在一起三年,我們平等相處,靈魂共振,我確定他喜歡我,只是因為我是我。」

「我不懂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不是該感到開心嗎?」

「不,我不開心。」

他痛苦地抓了把頭髮:「因為我也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18

如果是以前我聽到這句話。

我想我可能會高興得暈過去。

可現在我心裡卻沒有絲毫的波瀾。

或許來得太晚。

或許來得不合時宜。

「我不覺得能說出那麼傷人自尊的話是喜歡。」

「也不覺得冷暴力是在乎的表現。」

「甚至我出車禍時,你還說我是在玩手段。」

「秦照,你這樣的喜歡我承受不起。」

他嘴唇發顫:

「有人說我們的感情是畸形的,說我這是戀童,你還那么小,他們說你只是依賴我,根本不懂什麼是喜歡,我害怕了,我怕毀了你......」

「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我只是想讓你獨立起來,別那麼粘人,我以為疏遠你能讓你成長。」

「如果我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去把那些對你不懷好意的人都教訓一遍呢?」

我恍然大悟,原來以前那些事兒都是他乾的。

「後來你真的不找我,我又很慌,所以我就找了個跟你有點像的女孩,想讓你吃醋,跟我鬧。」

越說他聲音越低:「但你好像不在乎我了。我後悔了。」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用這種方式呢?」我慢慢開口,「你現在不是後悔了,是不習慣我不追在你身後,眼裡只有你一個人了。」

「只是占有欲作祟而已。」

「不是,你聽我說,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

他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讓人感覺不到的喜歡,算什麼喜歡?」

陸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繼兄哥,怎麼還沒認清自己的位置?」

秦照死死盯著我:「衛琢說他有暗戀的女孩,小溪, 你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喲,挑撥離間來了?」

陸執冷著臉:「我暗戀的人一直是冉溪, 他看到我手機的屏保是個女孩的背影吧?那是十七歲的她。」

「跟你打架,還不是因為你讓她傷心了,秦照, 我想揍你很久了。」

「所以,你早就對冉溪有企圖了?」

「是。」陸執坦然承認。

「你真卑鄙, 趁虛而入!」

「喜歡就要爭取,不爭不搶, 等喜歡的人變成別人的對象,那不得後悔死?」

「說來我還得感謝你的突然消失, 不然我怎麼有機會呢?」

說完他摟住我的肩:「肚子餓了吧?咱們快走, 別被他影響食慾了。」

我嗯了一聲。

沒去看秦照此刻的表情。

19

後來秦照換著各種手機發消息打電話。

又在各個地方堵我。

我忍無可忍,讓秦爸爸把他發配到了外地去。

才算清凈。

趁他不在, 我們互相見了爸媽。

訂婚有條不紊地進行。

陸老師熱烈歡迎我:「得意門生,搞定我兒子, 真是乾得漂亮!」

我不明所以。

「見到我媽你就知道了。」

陸執的媽媽是個女強人。

「我還以為他是後爹, 原來你隨你媽。」

「冷臉女總裁和可愛小老頭,好嗑!」

陸老師把我拉到一旁。

「他們倆都是冰山臉,以後你嫁進來,咱們就是同盟了。」

還沒囑咐完,就被陸媽媽叫走。

陸老師屁顛屁顛起身:「來啦,老婆。」

陸執說:「那老頭,一輩子都想翻身農奴把歌唱, 我媽一吱聲, 又全忘了。」

喜歡喜歡!

訂婚前一天。

衛琢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妹妹, 你哥都快喝得胃出血了, 你能來看看他嗎?」

「抱歉,有病就去找醫生, 我沒空。」

「你們,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

或許是聽到我的聲音。

秦照搶過電話:「小溪,別這麼對哥哥好不好?」

「我錯了,別不理我。」

「給我一次機會,我像以前一樣護著你, 好嗎?」

「不好。」

我冷冷道:「秦照, 別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纏著我了。」

「其實我真的,好討厭你的。你懂嗎?」

電話那頭傳來哽咽聲。

我直接掛了電話。

.......

訂婚儀式我只邀請了家人和親近的朋友。

我和陸執在大家的見證下擁抱親吻。

敬酒時, 衛琢的電話又來了。

「妹妹, 不是故意打擾你。」

「秦照一早上追你的婚車, 出了車禍。腿⻣折,傷得很重,在醫院, 你能來見見他嗎?」

我當初也是不小心出過車禍。

想起他對我說的話。

我回衛琢:「不了。」

「這就是他吸引我注意的手段。」

「告訴他,尋死覓活,像個小丑。」

「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我未婚夫知道後會不開心。」

轉身。

陸執摟緊我的腰。

「需要我去處理嗎?」

「不用。」

「今天是喜慶的日子, 別讓不相干的人打擾到大家。」

「好。聽你的。」

我回身抱住他。

「陸執?」

「嗯?」

「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狼狽時出現, 在我退縮時堅持,在我懷疑自己時毫不猶豫地選擇我。

謝謝你讓我知道, 被一個人全心全意愛著是什麼樣子。

奔赴要值得,放棄要利落。

因為每個冬天的句點,都是春暖花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