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再殺我一次完整後續

5

「丫頭，開門，舅舅來看你啦！」

打開門，舅舅果然站在門外是巷口那家老店的豆沙包，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味道。

他身後，還跟著姨夫姨媽，兩人臉上帶著侷促的笑，手裡拎著包裝精美的禮盒。

「丫頭，聽說你最近受驚了，舅舅來看看你。」

舅舅說著，把豆沙包往我手裡塞，眼神卻有些閃躲。

姨夫趕緊上前，搓著手開口。

「安安啊，我們這麼多年雖然不怎麼來往，但是其實姨夫姨媽挺關心你的。我們是親人啊，血脈大過一切，你可不能坑你表哥。」

「你表哥他還是個孩子呢。他心性是純良的，只是有時候會犯渾。」

「他就是來看看你，要是坐牢了他以後在親戚面前哪還有面子啊？更何況你也沒真的受到什麼傷害，就原諒他吧。」

姨媽也跟著點頭，聲音帶著懇求。

「是啊，安安。你表哥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在拘留所待幾天肯定得瘦好幾斤。」

「姨媽不是怪你，也不會怪你，他瘦好幾斤已經算是對他的懲罰了，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戚，姨媽求你別把事做太絕了。」

我捏著溫熱的豆沙包，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疼。

舅舅在一旁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平安，舅舅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小軍也是你表哥，姨夫姨媽就這一個兒子。」

「你看能不能再想想？只要你願意原諒他，後續的事舅舅來跟民警溝通，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打擾你。」

看著舅舅鬢角的白髮，我鼻頭一酸。

舅舅當年為了賺錢，差點被拐賣到緬北。我爸媽去救他，爭執間「蛇頭」下了狠手。

他被救回來了，但是我爸沒了，我媽沒多久跟著走了。

舅舅因為愧疚，一夜白了頭，又當爹又當媽地撫養我長大，供我讀書。

就連我第一次來例假手足無措，是他紅著臉去超市買衛生巾，還笨拙地安慰我。

「別怕，有舅舅在。」

可一想到前世的恩怨，我又硬起了心腸。

我把豆沙包放在玄關的柜子上，聲音有點發顫卻很堅定：

「不是我不心軟，是李軍做得太過分了，他逼著給他貸款百萬。」

「帶著撬鎖工具堵在我家門口，要是我沒提前換鎖、裝監控，現在會怎麼樣？我不能拿自己的安全賭他下次『懂事』。」

我拿起手機，調出李軍拿鐵片的監控截圖給他們看：

「您看，這是他當時的樣子，不是一時衝動，是有備而來。這次我不能撤案，這是他該受的教訓。」

「他是想進來，可他不是沒能進來嗎？」

「安安，那可是你表哥啊，是這輩唯一的一個男丁，將來是要傳承香火的！」

「你不能因為父母死了，就嫉妒我們家庭美滿吧？你懂點事行不行？」

姨媽邊說邊靠近我，手放到我的胳膊上不斷用力。

我把她的手甩開，做出請她們走的姿勢。

「咳……咳，你們都給我滾，你們兒子做錯了事。我們平安受委屈了，憑什麼還要讓她懂事。你們兒子懂事嗎？姐姐死了，我還沒死。」

舅舅忍不住咳嗽，紅著眼圈站起身，把他們拉出去。

門關上之前，舅舅摸了摸我的腦袋。

「平安又長高了，舅舅考慮得不周全，委屈你了。豆沙包你趁熱吃，有事隨時給舅舅打電話，不管啥時候，舅舅一直都在。」

我看著舅舅不到五十歲就已經佝僂的背影，忍不住心酸。

我也不想讓舅舅為難。

對於殺人都不當回事的表哥，我要是軟弱，就只有死路一條。

6

「親愛的表妹，開門呀，表哥拘留結束，來給你賠罪了。」

李軍在門外開始表演。

他的聲音隔著門傳來，聽起來格外「誠懇」：「表哥知道你也重生了，既然重生了，那就別太斤斤計較了。

「上輩子我是殺了你，但這輩子你也活過來了不是？我媽說的對，咱們打碎骨頭，」

他說發出了一聲輕笑「還連著筋呢。對不起啊，表妹，不該殺你的，下次表哥不會了，真的。」

我沒有開門，也不會開門。

我對他只有一種感情，那就是恨。

上次他也是這樣，用看似無害的姿態掩飾惡意。

他每說一句話，前世的場景就在我眼前過一遍，我對他的恨意就深一層。

「有什麼話，在門外說就好。」

我的聲音疏離冷漠，還夾雜著恨意。

「安安，我知道你還在怪表哥，這都是應該的，表哥不會生你氣。」

「我這次是真心悔改，你看，我還帶了你愛吃的進口巧克力，村子裡的丫頭片子一輩子都吃不上的好東西，表哥眼皮都不眨就給你買了。」

「你開門，咱們好好聊聊，表哥不會害你的。」

他一邊說，一邊把禮盒往貓眼方向遞了遞，試圖讓我看清。

我注意到，他來回亂轉的眼神，不斷摸索絲帶的手指。

「不用了，你的東西我不會收。」我語氣堅定，「道歉的話我聽到了，希望你說到做到，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家門口，也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李軍好像沒聽見一樣，敲門聲一聲比一聲更大：

「你這丫頭怎麼還這麼犟？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都說男的膝蓋下面有黃金，難不成要我這個唯一的男丁給你跪下嗎？我膝蓋軟可以跪，我的水果刀可硬著呢，一捅就是一個窟窿，你領教過的。」

我立刻按下手機里的錄音鍵，準備再次撥打報警電話。

聽見門外的他又換了副語氣，帶著點刻意的軟和，甚至還輕輕敲了敲門板，重複道：

「安安，表哥剛才是開玩笑的，人命關天呢。表哥以前殺人，現在改過自新，不殺了，你就原諒我吧。我還要幫你找工作。」

「我報警了。」

「別、別麻煩警察！既然你不原諒我，我就去找舅舅了。」

7

他走後沒多久，舅舅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平安，你表哥剛才來找我了。」

「舅舅你沒事吧？」我緊張地詢問。

「沒事沒事，我總算徹底明白你姨媽一直找我借錢了。今天李軍本來想要找我幫他貸款。後來實在瞞不住，跟我坦白了，他欠了快八十萬的高額網貸，利滾利越滾越多，催債的都找到家裡拍門了，他這才急著到處騙錢填窟窿！」

「平安，你已經把他哄走了？你也要小心啊！他說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就待在你家旁邊的『奇蹟網吧』，騙我說有一個好工作要介紹給你，你去了以後這輩子吃喝不愁，就是需要我給他一百萬。說我沒有的話，可以貸款。」

「一百萬？」我手裡的杯子差點沒拿穩，火氣瞬間又涌了上來，「他到底瘋了嗎？舅舅，你可千萬不能信，高額網貸是不能碰的？他自己闖了這麼大的禍，不想著怎麼自己解決，你也不是他爸媽。就是想著騙您貸款給他填坑。」

「還躲在我家附近，是又想來什麼禍水東引嗎？還是用我來威脅舅舅？」

舅舅一遍又一遍地嘆氣。

「舅舅，刷過短視頻，知道這種都是騙局。以前，他就從家裡拿了三萬，說是要跟人合夥做買賣，結果全拿去賭球輸光了，後來又拆東牆補西牆借了更多，直到催債的發了威脅簡訊，他才慌了神。」

「還編造社區生鮮店的謊話，騙走我五萬塊。我現在想想，那些話全是算計好的，就是吃准了我心軟！」

「他就是知道您是我唯一的親人，知道您重情分，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騙您！」

我氣得胸口發悶，「他就沒想過，要是您真幫他貸了款，他還不上的時候，催債的找上門，您這把年紀怎麼扛得住？他根本不管您的死活！」

「是啊，我現在想通了，之前還總想著他年紀小、不懂事，但是他上次準備傷害你，我覺得這種親戚，沒什麼聯絡的必要了。」

舅舅的聲音里多了決絕。

「我已經跟你姨夫說了，他們家的事我再也不管。這錢我一分都不會幫他還，李軍自己欠的債，就得自己承擔後果。

「以後他再找我，我也不會再理他了，不能再因為他，讓你跟著擔心，更不能讓他把我這把老骨頭拖進坑裡。」

我心裡既心疼又鬆了口氣：「舅舅，您能這麼想就對了。您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別再為他的事生氣了，不值得。以後有什麼事，您隨時跟我說，我陪著您。」

舅舅終於認清了現實，我想我也應該開始行動了。

8

在李軍來之前，我反覆地查看監控。

有了一些發現，他之前在我家門口時，手機全是催債簡訊，備註里有個「暴龍哥」的號碼，發消息的語氣又凶又急，一看就是網貸催收的。

我記下了這個電話，出門買了個變聲器，選了沒人的公用電話亭。

我打開了變聲器，撥通了「暴龍哥」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那頭傳來粗啞的聲音：「誰？借錢還是還錢？」

「我知道李軍在哪。」

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自信，聽起來像個知情的路人。

「他前幾天因為撬鎖被抓了，所以你一直找不到。他現在在『奇蹟網吧』。」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追問：「你是誰？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別跟我耍花樣！」

「我就是個路人，他之前搞了一個騙局想賣保健品騙我舅舅錢。」

我編了個半真半假的理由，又補了句，「你們要是想找他要錢，現在悄悄地去奇蹟網吧，肯定能找到。」

說完，我沒等對方再問，直接掛了電話，把電話卡掰斷扔進了垃圾桶。

走出電話亭時，我心裡沒有一點遲疑。

李軍之前拿著撬鎖工具堵我，還想騙舅舅貸款填他的網貸窟窿，現在他自己欠著高額網貸，我不過是把他的行蹤透出去，讓催收的人盯著他。

這樣一來，他從拘留所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應付追債的人，根本沒精力再找我和舅舅的麻煩。他欠的網貸是他自己作的孽，現在被催收的人追著要，也是他該受的罪。

為了防止接下來他投鼠忌器。

我準備帶著舅舅，離開這裡了。

9

三天後，我去舅舅家打包好行李。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我的髮小張芳給我發了一張圖片。

上面赫然是李軍和一個絡腮鬍子男人。

「安安，我昨天在酒吧看到李軍了。我發現他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話，提到什麼他在奇蹟網吧被『暴龍哥』暴打了一頓，差點把手給剁了，還要求他一周內還清欠款……」

說到這張芳頓了頓，「後面他們好像注意到我了，我就走遠了一點。只聽到『邊境』『二十萬』『人明天走』，你可得小心！」

我的手猛地一頓，行李袋「咚」地砸在地上。

他果然沒放棄，不僅想把我賣到國外，還和境外的「蛇頭」有聯繫。

我想了想，快步走到陽台，撥通了李軍的電話。

「表哥，我想通了，上輩子的事都過去了。女孩子一輩子找個好工作，嫁個好人，才是正道。」

「你之前說幫我找的工作嘛？具體地址在哪啊？」

「回頭我叫舅舅把他的房子賣了，我的房子也賣了，一百萬打給你。」

我聲音聽起來帶著期待，手裡卻悄悄按下了錄音鍵。

電話那頭的李軍頓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哎呀，不愧是我的好表妹，腦子靈活，聽勸！想通了就好，明天我直接帶你過去，保證是好地方，包吃包住，工資還高。你跟舅舅說，別擔心，表哥肯定好好照顧你，不讓你被外人騙。」

「可我還是有點怕，」我故意放軟語氣，裝作我是真心想去，也是引導他多說，「之前你說要找舅舅貸款，現在又突然幫我找工作，不會中間吃回扣了吧？還有，你之前欠的網貸，都還清了嗎？」

提到網貸，李軍的語氣明顯不耐煩起來，卻還是強壓著說：「你別管，我都解決了！明天你跟我走就行，到了地方你就知道，這工作比你想像的好太多，到時候賺了錢，你還得謝謝我呢！」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明天別帶太多東西，輕裝上陣，咱們早點出發，路上還能少耽誤時間。」

我心裡冷笑，嘴上卻應著：「好，我聽你的，明天一早就在小區門口等你。」

掛了電話，錄音還在繼續播放，李軍那些刻意掩飾的急切和含糊其辭，全被清晰地錄了下來。

我立刻把錄音、發現發來的照片，還有之前記下的李軍和「蛇頭」可能碰面的巷口地址，整理起來一併發給了之前和我對接的民警，就是覺得被李軍侮辱了智商的民警。

「警官，李軍明天就要帶我去邊境，他和『蛇頭』有牽連。」

我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卻很快冷靜下來。

「我有個想法，明天我假裝跟他走，當臥底，幫你們確認『蛇頭』的身份，還能摸清他們的路線，這樣你們抓捕也更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