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非親、罵非愛完整後續

我綁定了一個奇怪的系統。

【恭喜宿主綁定打非親、罵非愛系統。明天開始，您遭受的打罵都將轉化成真正的愛意向您湧來……】

剛被爸爸扇了兩個耳光，儘管耳邊嗡鳴不斷，我還是強忍不適糾正：

「你說錯了，應該是——打是親、罵是愛。」

「爸爸媽媽愛我才打我，我要心存感恩，長大以後烏鴉反哺……」

系統打斷我，【那他們為什麼不打你弟弟？】

【是不愛嗎？】

我一時語塞。

【女孩，你現在不懂，沒關係。】

【明天開始，一切都會撥亂反正。】

1

奇怪的聲音出現時。

我剛因為動作慢被爸爸扇了兩巴掌。

那巴掌來得又重又快。

我跌坐在地，耳朵嗡鳴不斷，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

謾罵斷斷續續，從不遠處飄來。

「……媽的，老子又不是不給錢，讓你跑個腿都不樂意，吃裡扒外的東西！」

「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

爸爸面色酡紅，抄起酒瓶猛灌了一口，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今天他似乎格外不悅。

從弟弟的學校回來以後就一直黑著臉，喝酒時咬牙嘟囔：

「等我家耀祖長大出息了，我要你們全都給我跪下給我道歉！」

「死丫頭，看什麼看！還不快去買，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他唾沫橫飛，沖我揚了揚碩大的拳頭。

我嚇得一縮，忙不迭爬起，一瘸一拐跑出去。

其實，我不是不願意幫爸爸跑腿買東西。

只是小賣部的張爺爺有點奇怪。

每次我過去，他都會笑眯眯地拉起捲簾門和我的衣角，將枯皺的手放在我身上很久。

雖然我不懂他在幹什麼，但直覺讓我不舒服。

我想逃，可他力氣太大，軟磨硬泡。

一會兒笑眯眯哄我，一會說我一走就要向爸媽告狀說我偷了東西。

我又氣又怕，根本不敢動。

記得有次爸爸路過撞見了這一幕。

張大爺急吼吼地拉起我的衣服，搓著手好像有些緊張。

可爸爸打量我們半天，只是曖昧一笑：「老張，占了這麼大便宜，不給我點東西說不過去吧！」

他挑了超市裡最貴的酒就走。

我縮在角落，鼓起勇氣叫住他。

「爸爸......」

那背影頭也沒回，擺手說道：「放心，摸摸而已，又不會少塊肉，記得早點回家煮飯！」

捲簾門緩緩下沉。

我的心也沉入黑暗。

從那以後，爸爸總使喚我去小賣部跑腿。

錢不給夠，每次都差個十塊八塊的。

我知道，他是要我來付。

方法，不言而喻。

2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

一聲渾濁的怒斥將我拉出回憶。

眼看爸爸又要動手，我攥著錢拔腿就跑，一出門就撞見了媽媽。

媽媽正背著弟弟的書包，一手拿著玩具，另一隻手提著一袋書。

和我對視的瞬間，她有些不自然地將袋子藏了藏。

我才發現，袋子裡的書冊有些眼熟。

記得我剛上學的時候，老師說，只有多讀書、讀好書，才能走出山脊，做我們想做的事情。

那時我不懂這些，我只想好好學習，讓爸爸媽媽為我驕傲。

於是我拿出攢了很久的壓歲錢，求媽媽帶我去買教材。

媽媽前腳答應了我，喜滋滋收了錢，後腳就帶我去城裡，給弟弟買了一雙名牌球鞋。

回家的路上，她安慰我：

「女孩子家，讀這麼多書做什麼？」

「你只要安安分分照顧弟弟，他長大了自然是你的倚仗。」

「做姐姐的，給弟弟買雙鞋就這麼捨不得？」

「我可不記得把你教育成這麼小氣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越說我越想哭。

眼淚不停，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媽媽徹底火了，她把我拉到角落，甩了我一巴掌：

「夠了，顧夢楠！大家都是女的，你裝出這副可憐樣給誰看？」

「我告訴你，讀書自古就是男孩的事！女孩就應該好好照顧家裡，長大了找個好男人嫁了，你就房子車子什麼都有了，懂嗎！」

似乎覺得自己太嚴厲了。

她幫我抹去眼淚，接著放軟語調。

「夢楠啊，別看媽媽現在罵你，其實媽媽也是為了你好。」

「不懂事的女孩子以後會沒有婆家要的，你也不想長大了沒地方去，被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指點，是不是？」

媽媽的語氣很輕，眼裡滿是對我的關愛。

我一時心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以後，再也沒提過買教材的事，我開始好好照顧弟弟。

我發現，只有在將弟弟照顧得咯咯直笑的時候，媽媽才會對我露出笑臉。

而為了這個笑臉，我願意更加賣力。

眼下見我盯著這些教材，媽媽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還不是你弟班主任，說你弟學習不好，非要我們買……」

「夢楠啊，正好你小時候就想看這些玩意，買回來和你弟弟一起看哈。」

她擠開我走進屋子，看著滿地酒瓶碎片，開始尖叫吵架。

我怕挨揍，跺跺腳趕緊跑了。

3

天色已晚。

各家各戶都在生火做飯，小賣部那裡肯定一個人都沒有。

我攥著五塊錢，深一腳淺一腳，磨磨蹭蹭走在泥濘的土路上。

【你真的要去？】

【去了會被欺負哦。】

耳邊再次響起那道奇怪的聲音。

雖然不懂這聲音的來源，但是我記得爸爸說過的話。

「不是欺負，爸爸說能被張爺爺看上是我的福氣……」

【狗屁！這福氣給他要不要！】

【你爸在騙你，那老頭也不是好人，你應該早就感覺到了吧。】

我......

我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

感覺到了又如何，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聽話的孩子，爸爸媽媽是不會喜歡的。

「你到底是誰？」我反問。

附近空蕩，一個人影也沒有，我卻偏偏聽到了這個聲音，出現在我腦子裡的聲音。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親愛的女孩，我是打非親、罵非愛系統，致力於將打罵轉換成真正的親情，幫助每一個不被愛的女孩……】

「你胡說，我爸爸媽媽很愛我的！」我反駁它。

「而且你說錯了，應該是——打是親、罵是愛！」

「爸爸媽媽教訓我都是為了我好，如果不愛我，他們根本不會管我。我要對打罵心懷感恩，不能不知好歹……」

我將爸媽的教誨複述給系統。

可下一瞬，系統的語速忽然變得極快。

【他們騙你的，他們一點也不愛你，打罵你只是為了泄私憤，這套說辭也只是為了控制你。他們只愛你弟弟，雖然是畸形的愛。】

【等你伺候大他們的兒子，他們就會轉手把你賣給老頭做媳婦，拿錢以後美美隱身。此後，你就成為了別人家的人，就算死在人家也不會有人管你。】

【……你還好嗎？】

說實話，不太好。

系統的話像是一個炸彈，將我心底粉飾許久的美好炸了個稀碎。

一切壓抑在心底的，委屈哽咽還有不解。

一瞬間都有了答案。

我不蠢，我只是不敢相信。

「可他們生下我，給我吃給我穿，對我有養育之恩……」

【生下你，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姐姐照顧弟弟。養大你，只是想把你賣個好價錢。其實你還有兩個妹妹，只是都變成鬼了而已。】

【你要接受，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小孩，更何況……】

它停頓了一下。

我敏銳地捕捉到：「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你這麼漂亮，長大以後能賣個好價錢，他們當然要好好養著你。】

【我建議你往臉上抹點土。因為沒有鎧甲的美貌，是一種災難。】

4

系統教了我許多。

再次來到小賣部的時候，張爺爺眼睛一亮，是被我手裡的菜刀照亮的。

系統教我用膠帶把菜刀纏在手上，這樣就算爭奪起來也不會掉。

【不要笑，要嚴肅。】

【話不要多。】

扔下五塊錢，我板著臉：「花生米。」

張爺爺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舔舔嘴想要上前，卻愣是不敢。

將花生米遠遠扔給我。

他往前蹭了幾步，擠眉弄眼地笑起來。

「你這丫頭，好歹也是爺爺看著長大的，這麼凶做什麼......快過來讓爺爺看看最近變大沒有。」

我一貫對這種帶著笑臉的惡意不知所措。

只能照著系統的話回復。

「老畜生，下面癢就去車尾氣管里蹭，別在這裡噴糞。」

「我看你是兩個膏丸逐漸發育形成左右腦，雖然布滿溝壑但是不能思考。」

「自己往那一站就是全家福吧。」

「四下無人的時候會跟豬搶飼料吃吧。」

「你媽生你時要是知道你這副樣子肯定把你塞回去打掉！」

天。

它罵得好髒。

張爺爺臉色一垮，拿起掃帚想來打我。

可衝到我面前，看到我手裡的菜刀，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兩米開外，他指著我怒罵：

「死丫頭，你就不怕我去找你爸告狀？」

「他在老子這裡白吃白拿了那麼多東西，不就是要你肉償嗎？這麼划算的買賣，你有什麼不樂意的！」

「婊子，有當又立！早晚千人騎、萬人捅！」

張爺爺從來都是笑眯眯的，可現在的他簡直像是一個惡鬼！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我被罵得呆住了。

他，他怎麼能這麼說我……

可眼淚還沒來得及流出，系統的回擊就來了——

「說完這些話會讓你不幸的人生感覺好一點嗎？」

「可惜，攻擊力就和你的精子活性一樣低。」

「用藥都要棗泄、當太監都不用閹。」

「別成天做你那針線活了，趕緊使點勁把肩膀中間的大泡擠了吧！」

這些話我聽都聽不懂。

不過張大爺聽懂了。

他捂著胸口喘不上氣，一連撞翻了好幾個貨架，被酒瓶子砸中腦袋。

痛苦地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看上去好像有點死了。

系統「切」了一聲，說這裡沒監控，讓我上去踹他幾腳泄憤。

我哪敢啊。

我手腳冰冷，撿起花生米飛快地跑了。

5

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家，媽媽已經在做飯了。

她一邊罵我怎麼回來這麼晚，又去哪裡野了，一邊讓我趕緊幫忙弄飯。

爸爸喝得正興起，看著我紅彤彤的臉，不明所以地哼笑兩聲，接過花生米吃了起來。

到了飯點，奶奶也來了。

她喜滋滋地摟著弟弟，看他玩新買的遊戲機。

弟弟見我回來，立馬嚷嚷著要我幫他寫作業。

弟弟的功課一向由我負責。

我雖然比他大四歲，但媽媽為了讓我照顧他，硬生生逼老師讓我坐進了一年級的課堂，成了弟弟的同桌。

弟弟身子弱，長得矮瘦，坐在第一排。

而我已經開始發育，個頭自然高一些。

為此，班裡的男生集體排擠我們，趁老師不在朝我們扔泥巴、吐口水，罵我是怪物大塊頭。

弟弟一起受了牽連，總是縮在我後面哭：

「姐姐，你為什麼不是男生？」

「你要是男孩的話，就可以直接打回去了，誰還敢欺負我們！」

之前我一直很自責，認為是自己的關係，才害得弟弟一起挨揍。

直到聽了系統的話，我才明白。

如果我真是男孩，就不會有我弟了。

原本，我應該一道一道題目教會弟弟。可最近他沉迷遊戲，抄都懶得抄，索性要我寫兩份。

這樣當然會被老師發現。

所以今天被叫了家長。

一聽弟弟要我幫忙寫作業，媽媽舉著鍋鏟衝過來，一鏟狠狠打在我的臉上。

「好啊，原來是你！」

「今天老師把我們叫去臭罵一頓，我還說是誰這麼多管閒事幫耀祖把作業寫了！原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她瞪著我，破口大罵。

「作業這東西，自己不寫是學不到東西的。你真是好歹毒的心，你不想弟弟好好學習，所以幫他把作業寫了，是不是？！」

我的臉被滾燙的鍋鏟扇過，腫起老高，火辣辣地疼。

可臉疼是一回事，我的心中更加不解。

我明明記得小時候，我寫作業時，不是被媽媽叫去做家務，就是用我的作業墊桌子、當引火的紙。

她說作業這東西就是浪費時間。

有功夫不如多讓孩子學會做飯做家務，以後就算沒人要也餓不死。

怎麼到了弟弟這裡，說法就變了呢？

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趕忙跪下求饒：

「不是的媽媽，是弟弟讓我幫忙做的，我只是聽他的而已啊！」

「什麼？！」

媽媽舉著鍋鏟轉向弟弟。

「真的嗎，耀祖？」

弟弟一愣，將手裡的遊戲機一扔，「哇」一聲大哭起來。

小小的眼睛溢滿了委屈和不解。

「姐姐你為什麼要亂說，明明是你說我笨得像豬，怎麼教也教不會，所以搶過我的作業本自己寫了。」

「你還威脅我不許告訴爸爸媽媽，不然就揍我嗚嗚嗚……」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我，揭開自己前兩天摔跤的淤青說是我打的。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明明是他求我做的，怎麼反倒……

6

媽媽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扔了鍋鏟，舉起門邊的鐵棒。

爸爸的酒也醒了一半，沉著臉，搖搖晃晃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