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我和母親斷親了完整後續

下一秒，小姨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騰地一下跳起來，指著我鼻子開罵。

「你怎麼說話的？」

「我姐就是太慣著你了，你要是我女兒，我怎麼也得給你兩巴掌！」

聞言，我媽看了小姨一眼，眼底竟閃過些許動容。

她顫聲道:「小妹，別說了，兒女都是債，你們懂我就好。」

我不辭辛苦趕了 2000 公里路回來，她看不見。

我出錢給她大辦家宴，她不在乎。

我維護自己的利益，她嫌我鬧事。

別人輕飄飄一句言語，她反倒感動得不行。

算了。

這個家，我就不該回來。

拉開的椅子在地板上劃出一道重響。

剛走出兩步，我被舅舅和表哥從身後架住，拖到了包廂門口。

舅舅表情激動，口水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丫頭，不是舅舅說你，黃總真的很優秀，你錯過了去哪裡找？」

我抱起雙臂，漠然地看著他倆。

「讓我猜猜，是不是表哥有求於人，拿我做人情？」

表哥迴避了我的視線。

他看上去有些惱羞成怒:「他有房有車，難道我還能害你嗎？」

「你也快 30 歲了，再嫁不出去都沒有人要了！」

也是。

都 30 了，我竟然還在因為這個不值得的家默默揪心。

隔著一條門縫，我瞥見我媽正給表弟剝蝦。

門外如何，她一概不在意。

我也不該在意的。

扭過頭，我高聲喊道:「來看看，這裡有人賣侄女賣表妹！」

舅舅反手就來捂我的嘴。

他手心一股汗臭味，聞得我想吐。

一腳踹在他小腿上，我後退一大步，連著呸了好幾聲。

正是飯店最熱鬧的時候，路過的人群紛紛望過來。

我接著喊:「要看吸血鬼親戚的來咯！」

我媽幾步衝出包廂，拉著我的手腕往外拖。

「閉嘴！你不知道丟人的嗎？！」

丟人？

他們都不怕我怕什麼。

我停住腳步，冷冷一笑。

「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那個男人，再大幾歲都能給我當爹了！」

「如果我爸在世，你覺得他會同意嗎？！」

我媽愣住，眼裡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可是……」

頓住幾秒後，她接著說:「反正你早晚都要嫁人的，還不如這次幫幫你表哥。」

「都是一家人，你為什麼……」

「我跟他們不是一家人！」

我打斷她，怒喝一聲:「你以為他們把你當家人？你清醒點吧！」

圍觀的人群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我媽一輩子沒這麼被人當猴子看過，頓時眼眶一紅。

抬手，她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我沒有覺得痛，跟心裡的痛相比，這不算什麼。

我自嘲地笑笑:「行，以後你跟他們是一家人。」

「我跟你，就不是了。」

轉身，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群人從包廂里衝出來，試圖拉住我。

走出飯店門口時，只聽見老闆在身後大喊。

「喂！你們還沒給錢呢！」

5

他們一群人，被飯店老闆攔在了門口。

舅舅舅媽急得直跳腳:「秦語欣，你給我回來！」

小姨尖厲的聲音差點突破天際:「這個小賤人！」

最後是我媽帶著哭腔的吶喊:「語欣！」

我都不在意了。

混雜其中的，是老闆更高一嗓門的:「站住！沒結帳就想跑啊？」

隔著人行道，我看著我媽被人團團圍住。

我猜，她是付不起帳單的。

明明她也有退休金，但按照慣例，不是這天給舅舅家買了新電器，就是哪天給小姨添了新首飾。

果不其然，隔著人群，我媽眼淚汪汪地看過來。

有些看不清，但我知道那是懇求。

我腳步沒停，甚至越走越快。

舅舅和小姨的撕扯聲傳來。

「大哥，你可是年紀最大的，家宴的錢本來就該你付。」

「小妹，話不能這麼講，你看你脖子上那金項鍊，這錢該你來付。」

「你怎麼這樣？做大哥的就這麼小氣，總吃妹妹的算怎麼回事？！」

「少來了！你以為你就是好人了？！」

說話間，連帶著表哥和表弟都拉扯起來。

「小弟，你說你非要點那麼貴的海鮮幹什麼？」

「嫌貴？嫌貴你別吃啊！」

隱隱的，甚至有動手的傾向。

挺好笑，吃我的時候，他們只嫌點的菜還不夠多。

輪到他們，倒開始計較了。

不再看他們狗咬狗，我幾乎是小跑著衝到路邊，伸手攔下了一輛剛好經過的計程車。

隔著車窗，我看到我媽被一群人圍在中央。

她低著頭，捂著臉哭泣。

「師傅，麻煩開快點。」

我報出家裡的地址，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

司機踩下油門，將窒息的喧鬧徹底甩在身後。

車窗外華燈初上，正是一輪月圓。

隔著玻璃，我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心裡某個地方，像是被挖走了一塊一直腐爛的肉。

很痛，卻也莫名地開始透進一絲新鮮空氣。

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螢幕上，我媽的名字固執地跳動著，一遍又一遍。

接著是舅舅、小姨、表哥……

簡訊欄和微信框不停跳出新消息，像催命符一樣接踵而至。

不用看，也知道裡面會是怎樣的指責和道德綁架。

我按下靜音鍵，世界一秒變得清凈。

到了家，我找了個開鎖匠，直接闖了進去。

翻出行李箱，我把客房裡重要的東西翻找出來。

整理得差不多了，我走進爸媽房間去拿我的存摺。

剛拉開抽屜，大門被我媽打開了。

她好像哭了大半天，整個眼球里都是紅血絲。

看見我，她衝上來就是質問。

「秦語欣，你還把我當成你媽嗎？」

「你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難堪？！」

我反問她:「你出了多少錢？」

她愣了幾秒，嘴硬道:「沒多少。」

「都是家人，哪有計較錢的。」

我毫不猶豫地戳穿她:「他們是不是看了你帳戶餘額，把你掏空了？」

不等她回答，我拿走了我的存摺。

下意識地，我打開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這一眼，讓我徹底愣在了原地。

6

存摺上的數字刺得我眼睛疼。

原本該有近百萬的存款，此刻餘額只剩下了 25 塊。

我猛地抬頭看向我媽:「我的錢呢？」

她眼神躲閃，嘴唇也有些哆嗦。

「什……什麼錢？」

我直接把存摺拍在她面前:「我每年的年終獎都打回來，你說幫我存著攢首付，現在我問你，錢呢？！」

我媽一把搶過存摺，聲音陡然拔高。

「你那麼大聲幹什麼？！」

「我是你媽，用你點錢怎麼了？」

「你爸走了以後有多難你知道嗎？家裡哪樣不要錢？你舅舅要換車，你小姨離婚後沒地方住，你表弟上學……」

每一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進我的心臟。

這每一分有多難掙，她知道嗎？

我為了考研每晚學到凌晨的時候，她忙著給上小學的表弟煲湯。

我剛出社會被老闆罵得抱頭痛哭，她在安慰沒搶到衣服折扣的小姨。

我為了項目一天之內連飛三個城市，她讓我去幫舅舅代購一份土特產。

種種過往湧上心頭，憋得我快要喘不過氣。

我媽眼珠一轉，朝我伸手。

「對了，你把今晚的飯錢轉我一下，說了你請客的。」

我聲音平靜得自己都害怕:「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我媽瞬間炸了:「你什麼意思？你要跟我斷絕關係？」

「就為了這麼點錢？秦語欣你有沒有良心，我真是白養你了！」

「白養？」我譏諷一笑，「我爸留下的存款，你全給了舅舅小姨，我工作後每年給你打錢，你也全貼了親戚。」

「現在連我所有的存款，你都掏乾淨了。」

「媽，是你養大了一家子吸血鬼，順帶著要來吸我的血。」

不去看她錯愕的表情，我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你好，我要報警。」

「有人……」

我媽瘋了一樣衝上來扯我胳膊。

「不准報警！」

「你今天要是敢……」

「你就怎麼樣？」我死死地盯著她，語氣冷了下來。

「再去家庭群里哭訴？讓所有親戚打電話罵我？」

「還是說，再打我一巴掌？」

我用力甩開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我要報案，有人不顧我意願，轉走了我近百萬存款。」

「我懷疑，這是一場合謀的偷盜。」

「不是的，不是偷盜！」

我媽大聲地辯解說:「我是自願的！是家人需要錢，我自願贈予的！」

沒理會她，我直接掛了電話。

看著我媽煞白的臉，我眼神凌厲。

「行了，有什麼話，留到警局繼續說。」

7

警局調解室里。

我坐一頭，我媽和舅舅、小姨坐一頭。

舅舅先發制人:「秦語欣，你這就太不懂事了，一家人鬧到警局像什麼話？」

小姨抹著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姐，你看你養大的好女兒，連親媽都告。」

我媽臉色慘白，低著頭不說話。

警察敲敲桌子:「都安靜，秦女士，你堅持要立案嗎？」

「一旦警方介入，確認偷盜事實的話，就是刑事案件。」

「到時候即便是你想叫停，也是不可能的。」

我點頭:「九十七萬，是我工作以來所有的積蓄。未經我允許被轉走，我要求立案調查。」

舅舅猛地站起來:「什麼叫轉走？那是我姐心疼我們困難，主動借給我們的！」

「借？」我看向他，「借條呢？轉帳記錄呢？什麼時候還我呢？」

舅舅噎住了。

小姨搶話說:「一家人寫什麼借條，多生分……」

警察皺眉:「所以你們承認拿了這筆錢，但認為是贈予或借貸？」

我媽突然哭出聲:「是我拿的……但我沒偷沒搶！我是她媽，我用女兒的錢怎麼了？」

她撲過來想抓我的手，被我避開。

「警察同志，她是我女兒啊，我辛辛苦苦把她養大，拿她點錢不是天經地義嗎？」

警察表情嚴肅:「法律上沒有這種天經地義。這麼大數額，即使她是您女兒，未經明確同意也可能構成非法侵占。」

「更別提另外兩位，他們的行為可以看作是共同犯罪了。」

「你們要麼現在老實交代，要麼等著進審訊室里交代。」

舅舅和小姨瞬間慌了。

舅舅立馬改了口:「不是的，是借！真是借！我們以後一定還！」

小姨也隨即表了態:「語欣，小姨這就給你打欠條！」

我看著他們急於撇清的樣子，只覺得可笑。

「媽，你聽見了？」

「他們只在意自己，誰在乎你會不會背上案底？」

我媽愣愣地看著他們，舅舅和小姨卻躲閃著她的目光。

「姐，你就說句話啊，」小姨推搡著我媽，「說你是自願給我們的，不然我們都要變成罪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