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喜歡慷家人之慨完整後續

差點動起手來。

我爸堅持要對方把鋼筆還回來。

對方堅持沒有拿那隻鋼筆。

我爸只覺得他死鴨子嘴硬。

叫嚷著要報警。

對方把孩子推到我爸面前：「報啊！讓警察把他抓進去！」

最後我爸損失了一支價值一萬的鋼筆。

而隔壁鄰居則是被人指指點點。

因為他家教唆孩子到處到別人家要東西的事。

後來，我爸一旦不經過我同意，就把我的東西送人。

我就會開門放小孩。

把他最喜歡的煙、茶、酒……通通送人。

讓他肉疼。

事情發生多了。

他就老實了。

別的小孩想拿我的玩具時。

他還會開口阻止：「那是姐姐的東西，不能拿！」

別人家的小孩想進我房間時。

他會說：「那是姐姐的房間，不能進去。」

至於那支鋼筆，還悄悄地躺在我的桌子夾縫裡。

5

自從我爸讓我媽幫我爺爺奶奶做一大桌子菜招待二十幾個親戚以後。

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我叔叔說：「唉，過幾天輪到我請親戚們吃飯了，在外面吃飯，要花老大一筆錢了。」

我爸都大包大攬：「唉，這是小事，讓我老婆幫忙做唄，反正我老婆做飯好吃又健康，飯店做的重油重鹽還貴，還怪浪費錢的。」

我叔叔便恭維他：「謝謝大哥，你不知道，大哥我從小就最喜歡你，咱們這些弟弟妹妹有什麼問題，你都是第一時間衝上去幫我們解決，哪個看到你不對你豎起大拇哥啊！」

再後來是我大姑姑、表叔……

我爸總是不經過我媽同意，就大包大攬下來。

等到事後才跟我媽說。

我媽臉皮薄，不好意思再開口拒絕這些所謂的親戚。

只能吃啞巴虧。

把所有的苦和累都往肚子裡咽。

就這樣一個月，總是要有幾天是要半夜就爬起來買菜，再到凌晨洗菜、切菜、炒菜……

等到所有親戚吃完以後，還要一個人收拾堆得比人還高的碗筷。

還要把廚房打掃得乾乾淨淨後再離開。

每次我都勸我媽不要去。

「你去做什麼啊！能厚著臉皮讓你辛辛苦苦做那麼多人的飯，最後連一句謝謝都不會說的親戚，用不著給他們臉。」

我媽總是會一邊氣我爸的自作主張，一邊又嘆氣妥協：「唉，但是畢竟都是親戚，以後還要相處的，說不定以後還有事求他們呢，還是不要讓他們對咱們家有意見，反正也不經常做，一個月也就那麼幾天，熬熬就過去了。」

6

我總是怒其不爭。

直到有一天。

我媽媽炸魚時，被噼里啪啦又滾燙的油濺到，手被燙出一片紅腫的水泡後。

可是我爸卻對我媽的傷熟視無睹，依舊讓我媽第二天去幫爺爺家做飯。

我媽真的又氣又委屈：「你沒看到我的手上被燙成這樣嗎？你居然還叫我去做飯！你有沒有點良心啊！」

「這頓飯是我爸媽已經通知那些親戚了，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改了那麼多人的時間吧。」

他輕飄飄地瞥了眼我媽手上駭人的傷口：「而且你這個是油燙出的水泡，看著嚇人，其實傷得不重，是可以做飯的，就別矯情了，不就是做個飯嗎。」

我媽氣的整個人渾身顫抖。

眼淚不爭氣地砸下來。

我的腦袋也被氣的「嗡」的一聲。

要不是他是我爸，我真的想一巴掌抽他臉上。

但是我強忍著心中的怒意，開口說：「爸你說得對，明天媽媽會去做飯的。」

媽媽含著淚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爸才勉強滿意，對著我媽說：「你看，孩子都比你懂事！」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沒有煙了，最後心滿意足的出門買煙去了。

我媽對我剛才代替她答應明顯是有怨氣的，陰陽怪氣道：「你可真是你爸爸的好女兒！看到你媽都傷成這樣了，還答應讓我給那麼多人做飯！果然你們姓方的是一家，只有我一個是外人，是你們的奴隸！」

「養女兒還不如養條狗，好歹養條狗還會心疼自己的主人，養女兒只會心疼她爸爸！」

我不得不跺腳解釋：「哎呀，媽，你先聽我說啊！我故意騙他的，現在我們答應他了，到時候去不去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我媽面色稍緩，但是又突然變得猶豫起來：「可是這樣騙他們，放他們鴿子，不好吧……」

「都是有手有腳的成年人，他們有那個臉讓一個病人做飯嗎？放心，他們肯定餓不死！」

我媽還在猶豫。

但是我說的口乾舌燥，最終還是把她勸住了。

晚上睡覺前。

我又以我媽明天要去醫院上藥為藉口。

讓我爸明天早上去買菜。

這樣的事情讓他做，他卻非常不樂意。

一直在找藉口。

直到我說：「我媽的手要是不去醫院處理，萬一做菜的時候，手上的水泡破了，那些膿水混在菜里，你吃嗎？」

聽得我爸一臉噁心。

最後才勉勉強強答應了。

到了第二天。

七點多我爸就打來了電話。

叫我和我媽去我爺爺奶奶家做飯。

被我敷衍道：「換藥的醫生還沒上班，等換好藥我們就過來。」

八點多的時候。

他又打電話來催了。

我帶著我媽在早餐店裡吃著早餐。

「哎呀，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醫院特別多人，做什麼都要排隊，放心，等醫生處理好傷就來。」

我媽有些坐立難安：「把那些親戚撂到一邊不好吧，要不……我忍忍。」

「就是你一直忍，才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可著勁地欺負你！他們都是成年人了，難道還會餓到自己不成？再說了，難道平時不聚會的時候，他們吃的是西北風？」

我媽才勉勉強強坐下。

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

我爸大發雷霆：「你們怎麼回事！怎麼還沒來？親戚們都來了，你這個做飯的還沒到，讓親戚們等這麼久，你好意思嗎？」

我慢慢悠悠的說：「哎呀，爸你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去奶奶家的路上呢，但是半路上堵車呢，已經堵了一個多小時了，我們也沒辦法。」

「堵車就走過來啊！」電話里是我爸暴躁的聲音。

我家離我爺爺奶奶家十來公里，走過去？虧我爸說得出口。

但是我依舊順著他的話說：「嗯行，爸你們就再等等我們，我們現在就走過來。」

電話一掛。

我點的外賣就到了。

糖醋排骨、紅燒肉、清蒸鱸魚、香辣梭子蟹、爆炒牛蛙……

香味撲鼻的飯菜擺滿了一桌子。

我拉著我媽坐下。

十分悠閒又滿足地飽餐了一頓。

期間我爸不斷的發消息焦急地催促。

「到了沒？」

「還沒到嗎？」

「我們都餓了！」

「你們怎麼還沒到啊！」

「你表叔家的小孩都餓哭了！」

語音的背景音，是孩子哭得嗷嗷叫的聲音。

「親戚們都等得不耐煩了！」

「你們到底還來不來啊！！！」

我一邊回著「來了來了，在路上。」

一邊吃得滿嘴流油。

最後吃飽喝足。

拉著我媽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午覺。

直到下午兩三點。

我才拉著我媽去到我奶奶家。

7

到我奶奶家時。

一桌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看到我媽來了以後。

我的那些長輩立馬擺起了架子。

「方建媳婦啊，不是我說你，你家就是這樣教你尊重我們這些長輩的嗎？」

「不過讓你做個飯這麼容易的事，你都不願意，還把我們這些長輩撂到一邊，只有沒爹沒媽的孩子才會這麼做的。」

我奶奶在一邊陰陽怪氣地說：「哎呀，可別這麼說她，人家可是受傷了，千金大小姐的手，做不得飯，碰不了水。」

那個長輩發出嘲笑的聲音：「要我說，方建，你媳婦就是矯情，我媽她們那輩人，生完孩子當天就給一家子人做飯，第二天就可以下地幹活了，她就只不過是被燙到手而已。」

「不聽話的媳婦兒，就應該好好教訓一下，多打幾頓就老實聽話了！」

我歪著頭疑惑：「你們是什麼年代的老古董嗎？話說現在的老古董啊總是興風作浪、倚老賣老，估計只有躺棺材裡才老實了。」

把那些老古董們氣得夠嗆。

我爸則是在一邊當好人：「方婷婷！你怎麼跟長輩說話的！」

最後他將矛頭指向我媽：「孩子是你帶大的，肯定是被你給帶壞的！」

我媽遭受無妄之災。

「上樑不正下樑歪，都怪你放我們鴿子不來做飯！才讓親戚們餓了這麼久的肚子，等吃完飯，你給每個人包兩百塊錢當賠禮吧！」

我的那些親戚們，立馬兩眼冒光。

我爸猶覺不夠：「給我媽還有我爸就一個人兩千吧！她們最吃虧了，本來好好的請客都被你搞砸了！太糟心了！」

我媽被他的厚顏無恥給驚到了。

我爸卻指了指一桌子菜：「看著這一大桌子菜沒，都是這些嬸子、嫂子幫你忙活的！這些本來都應該是你的責任的！你就是給她們磕兩個作為感謝都不過分，今天這些菜你們娘倆就別吃了，就站著看我們吃吧！」

我被氣笑了：「這些菜只能你們吃是吧？」

「你們今天沒資格上桌！」我爸抬起下巴。

我本來想掀桌的。

但是我爸說得對！

這些菜我和我媽的確無！福！消！受！

只能在場的所有親戚吃！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抓起桌上的盤子。

就往人堆里潑。

「來！吃呀！都不要客氣啊！」

一碗水煮肉片潑在了我爸身上。

燙得我爸嗷嗷叫。

「你們今天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客氣呢，唉，非要我喂你們！」

一碗紅燒肉蓋在了我奶奶頭上。

「奶奶，你孝順的大孫女喂你吃紅燒肉嘍！」

肥膩膩的豬油糊了我奶奶滿頭。

「大爺爺，吃辣子雞啊！客氣啥！」

一碗火辣辣的辣子雞就蓋在了我大爺爺臉上。

辣得他淚流滿面。

後來……所有親戚都無一倖免。

我像是一隻靈活的泥鰍穿梭在這些人群中，追著「喂菜」。

場面一度混亂。

等到所有菜「光碟」以後。

我遺憾地看著被飯菜糊了一身、狼狽不堪的親戚。

「你們好像都不愛吃啊！那以後都不吃了好不好？」

沒等她們回答。

我的手將桌子一掀。

盤子啊、碗啊……碎得噼里啪啦響。

那聲音太過美妙。

以至於我還想聽。

在我爸用發狠的眼神想要抓我時。

我眼疾手快地鑽進了廚房，鎖住廚房的玻璃門。

然後將廚房裡剩餘的鍋碗瓢盆砸得一個不剩。

連鍋都被我砸了。

廚房裡鍋碗瓢盆碎裂的聲音，奏出了美妙的樂章。

透明玻璃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