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攢嫁妝的媽媽完整後續

我媽愛給我攢嫁妝。

高考前她說大學生活費每月給我一千五。

可我剛開學，她就換成了親屬卡限額每天十五塊錢。

還讓我每筆花銷都報備，敢花超就扣掉我一個月的生活費。

「我是為了給你攢嫁妝啊，你別不識好歹，天天就想著亂花錢，我不都是為了你好？」

後來我在網上發帖，誇我的媽媽是怎麼對我好，給我攢嫁妝的。

她卻急了。

01

我握著手機站在教學樓前，親屬卡支付失敗的提示讓我不知所措。

剛開學的書本費清單被我攥出褶皺，三百塊的數字像根針，扎得指尖發麻。

我看著 15 塊的額度，猶豫再三還是給媽媽打去電話。

「媽，我的生活費怎麼變成了限額 15，我馬上要交書本費了，你不是說……」

我話還沒說完，媽媽馬上不耐煩地打斷了我。

「什麼書本費，你上那麼多年學都不用交，現在剛跑到外面就開始編瞎話騙家裡錢了嗎？」

「女孩子在外面錢太多會被壞人盯上，以後你每天就是 15 塊，多出來的算在明天。

我可都是給你攢在嫁妝里了，你別不識好歹，咱家從來不重男輕女。」

聽著熟悉的攢嫁妝，我的心一沉。

我張了張嘴，媽媽卻已經掛了電話。

「好了我要送你弟弟去幼兒園了，你懂點事啊。」

聽著嘟嘟的忙音，失望伴著無力湧上心頭。

又是這套說辭，媽媽從小到大都打著男孩女孩都是寶的旗號，可她一直到了我上高中都在努力，最終還是生了弟弟。

弟弟出生後，她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美其名曰自己不是偏心，而是宋家豪年紀小。

可我從小到壓歲錢到自己兼職賺的一點錢，都會以為我攢嫁妝的旗號被媽媽收走。

可明明高考結束那天，媽媽當著一眾親戚的面親昵地和我說。

「文靜啊，媽知道上大學花銷大，每月給你一千五，不夠再跟媽說，別委屈自己，你和你弟弟都是媽最疼的。」

那時親戚們都夸媽媽，我也以為媽媽轉性了。

還抱著她的胳膊撒嬌說媽最好了……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文靜你磨蹭什麼呢？繳費窗口都要關了。」

室友李詩詩已經交完費，見我愣神回頭喊我。

我把手機往兜里塞，乾笑著搖頭。

「我媽說晚點轉錢，我晚上再交吧。」

李詩詩沒多想，說先回宿舍收拾東西。

我望著繳費處前排成長龍的隊伍，喉嚨發緊。

又給媽媽發了幾條微信後，我被風吹得縮了縮脖子，轉身往宿舍樓走。

路過便利店時，玻璃櫃里的三明治冒著熱氣，標價八元。

我摸了摸不爭氣的肚子，早上只喝了一杯豆漿，現在餓得發暈。

可看了看十二的餘額，想到還有午飯和晚飯我還是沒捨得買，低頭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室友已經把新書攤在桌上，她見我空手回來，隨口問道。

「文靜你媽媽還沒給你轉錢嗎？」

「嗯……還沒。」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努力不讓人看出來。

「你媽是不是忘了？我媽天天追著問我錢夠不夠花，生怕我餓著。」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其實媽媽沒忘，她不是沒看到當時和錄取通知書一起發來的繳費清單。

下午輔導員在班級群里催繳費，艾特我的消息後面跟著個紅色感嘆號，就只有我自己沒交了。

我感覺臉在發燙深吸一口氣，看到室友都在又轉為打字。

「媽，教材費真的很緊急，老師說今天必須交齊。」

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我急得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

直到傍晚，她才回了句語音，背景音里有兒童樂園裡宋家豪的笑聲。

「行了行了，催命一樣。我問過你老師了，知道你沒騙我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消息，她居然還去找了老師，只為了證明我沒騙她，簡直不敢想她在老師面前是怎麼說我的。

等到夜裡十一點，媽媽才終於轉了三百塊，還絮絮叨叨。

「省著點花，這錢是從你嫁妝里扣的啊，記得把今天的花費再和我報備一下。

一杯豆漿三塊？你花錢也太大手大腳了，我就說不該多給你錢……」

我顧不上回復，馬上把錢轉進繳費系統，但還是晚了一步，只能明天去找輔導員交了。

我嘆了口氣，看著媽媽還在喋喋不休地教育，煩躁地扯了扯頭髮。

02

第二天我頂著黑眼圈，敲響了輔導員的辦公室門。

「老師這是我的書本費，不好意思，昨天我媽媽有事沒及時給我……」

後面的話我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我注意到導員看我的眼神不對勁，緊緊皺著眉毛上下打量著我。

「嗯好的，按理來說我不該摻和你的家事，但是老師也想勸你一句。

女孩子家還是不要總騙家長，尤其為了多要點零花錢，小時候還好，長大了再這樣那不成了狼來了嗎？也耽誤正事兒……回去吧啊。」

我瞪大眼睛看著導員，他卻沒再多給我一個眼神，不耐煩地揮手讓我出去。

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我怎麼會不知道，肯定是媽媽和導員說的。

小時候……小時候即使沒有弟弟，我也沒有零花錢，媽媽一直以為都是義務教育不用錢。

可輔導資料的錢還有小孩子維護自尊心的零食錢，再到一支鉛筆，一塊橡皮……

這些錢只要我和媽媽要，她一定會語重心長地教育我。

還要跑到學校找老師問半天，這導致從小學到高中的老師都不喜歡我，我也沒有任何朋友。

直到大學，沒想到還是這樣。

我坐在冷風裡吹得頭疼，胸口悶得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明明沒有流血沒有傷口，但是卻又酸又脹。

看了看手機，今天的 15 塊額度媽媽甚至還沒給我設置，我一分錢都花不了。

即使現在已經九點了，早就過了早飯時間。

回到宿舍，還殘留著室友吃完早飯的飯香味。

「哎？文靜，你一大早幹嘛去了？不會去外面吃早飯了吧。」

室友隨口一問，我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含糊了一句，又躺到床上。

「媽，今天的錢還沒有給我設置，我還沒吃早飯。」

媽媽的 60 秒語音下一秒直接彈了出來。

「哎呀知道了，昨天才給了你三百，剛到學校什麼也不干你真是就惦記著錢了。

今天周六，你不是睡懶覺也不吃早飯嗎？天天就是錢錢錢……」

聽著媽媽的嘮叨，我剛壓下去的酸澀，瞬間反了上來。

我從來不睡懶覺她不知道嗎？我只要在家，放假也要早起照顧弟弟。

「行了行了，給你 15 了，你看看人家隔壁的閨女一天就 10 塊錢，都不說什麼，你 15 還一點都攢不下來。

咱家是男女都一樣，但是你也不能這麼大手大腳啊，懂點事家裡也不容易……」

隔壁那個女生瘦得眼眶都突出的樣子瞬間呈現在我的腦子裡，她今年都 16 了還像個小學生一樣。

而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偏偏她家長還把給女兒攢嫁妝這份經驗傳給我媽了。

我不知道嫁妝攢了多少了，又或許其實……

看著還在不斷彈出的語音，我深深嘆了口氣，無力又委屈。

還好今天沒課，消耗的體力少，應該不至於太餓。

直到晚上，我拿著書掩飾自己的尷尬，聽著室友們討論晚上去哪家店聚餐。

「周一就要開始上課了，聽說咱們大一課安排得可滿了。

咱們應該先去聚個餐慶祝一下咱們幾個的相遇……」

我攥緊書不敢發言，聚餐的話，肯定要很多錢吧。

李詩詩見我不說話直接湊過來。

「走啊文靜一起去啊？聽說校門口的火鍋雞新生聚餐打八折呢。」

「我……我有點不舒服，要不你們先去吧。」

我下意識拒絕，宿舍頓時陷入幾秒鐘的安靜。

「文靜你怎麼了嗎？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我們可以等你，畢竟這是咱們四個第一次聚餐，大家也想互相了解了解。」

她們都湊過來，關心我的同時也是希望我別缺席。

可是我想到自己手機里的 15 塊肯定不夠，但又不知該怎麼和她們解釋。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李詩詩笑著打圓場。

「哎呀文靜咱們宿舍就你不愛說話，你是不是有點內向啊？

而且聚餐咱們肯定是 AA 的又打折，一個人也就幾十塊。

以後咱們還要一起生活那麼久，一起上課呢，你別那麼害羞嘛，讓我們了解了解你，大家才能更好地做朋友嘛！」

聽著李詩詩的話，我臉上一紅也不好再拒絕，最終還是被她們拉著出門了。

03

到了餐館，室友們都熟練地用手機掃碼點單。

我坐在角落有些無措，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在餐館吃飯。

「文靜你有什麼愛吃嘛，我一起點了。」

李詩詩湊過來給我看菜單，我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價格上，每一道菜都超過 15 了。

「啊我都行不挑食，你們點就好。」

幾分鐘後火鍋雞端上桌，咕嘟冒泡的紅油裹著緊實的雞肉，香氣刺激著我沒吃飯的胃，使我的胃開始泛起陣陣酸脹。

室友們興奮地討論著菜品，李詩詩夾起一塊雞翅放到我碗里。

「快嘗嘗文靜，看你瘦的，你是不是在減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