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被男主發現了,他讓姐姐簽的就是自願放棄股權同意書!】
【反轉了!!這哪是追夫文啊,明明是真假少爺文,弟弟才是男主,天殺的作者還沒完結!】
我盯著彈幕,心裡發寒。
但沈鈺不知道,見我沒反抗,替我解綁,然後將筆遞給我,催促道:
「簽了打電話,別想著耍花招,我沒什麼耐心。」
我接過筆,忍不住對他提議:
「老弟啊,說句實在的,我對老頭子的這些狗屁遺產根本就不感興趣,你要給你就是了。
但你要不先替我把針頭拔一下?我是 B 型血,不值什麼錢的。」
「……」沈鈺微微眯起眼。
像是在思考我這句話的真假,我直視著他,滿臉真誠。
他將針管轉了轉,冷哼了聲:「現在可以簽了吧。」
我看著停止的針頭,輕嘆了口氣,在同意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掏出兜里的手機撥通了弟弟的電話。
幾乎是一瞬間,那邊就接了。
弟弟的嗓音帶著沙啞的哭腔。
「沈亦笑,你被廚房炸哪去了?不是說想吃糖醋小排嗎?怎麼還不回家?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
「還是說連你也覺得我是個拖油瓶,不想要我了!」
這還是他頭一回直呼我的大名,還挺不適應的。
沈鈺用手指在桌上輕叩幾聲。
顯然是沒了耐心。
被抽了大量的血,腦袋也暈乎乎的,全身都沒什麼力氣。
我還是努力扯出了一個笑,語氣也如平常般冷淡:「老頭子找到我說要給我倆分財產,你要不要?哎,總共也沒幾個子兒,要不你都給我吧。」
弟弟被我的話氣笑。
咬牙切齒地朝我吼了句:「都給你,快點滾回來!」
電話掛斷後,沈鈺拿著那兩份同意書去公證了。
而我因為失血過多,又暈了過去。
16
等我醒過來,發現時間才過去半小時。
整棟別墅連人影都沒有。
我撐著身子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走,心裡還想著沈亦樂那小子不是男主嗎?
怎麼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沒來找我,真是費勁。
剛打開門,就看見車子直刷刷停在我面前。
我以為是弟弟,下意識想叫他,卻發現走下來的是去而復返的沈鈺。
還有匆匆趕來的弟弟和女主。
他奮力跑過來,視線緊緊盯著我,「沈鈺,別傷害她,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林清瀾紅著眼睛,氣喘吁吁地跟著說。
「我讓我爸將公司的合作都給你,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我們之間的事情也可以談,別傷害姐姐。」
「是嗎?」沈鈺譏笑,「那讓你嫁給我,也可以嗎?」
林清瀾愣了一瞬。
捏緊了拳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她慢慢走向沈鈺,聲音輕而柔和,「可以,我們現在就去領證。」
「你就這麼愛那個野種嗎?為了他甘願嫁給我。」沈鈺凝視了她許久,眼眶慢慢變紅。
在林清瀾快要靠近時。
他猩紅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明。
猛地後退走到我面前,拽著我的手腕,臉色發青。
「我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你本來就是我的!放心,只要她和沈亦樂乖乖把股份轉給我,我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麼。」
彈幕看不下去了。
【你是狗屁!不去找你親爹你擱這搶人家爹的家產,真是厚顏無恥!】
【女主也是純愛啊,為了救姐姐竟然願意嫁給這個狗屁,小小的我輕輕地碎了,那我之前磕的那些算什麼啊???】
【算你眼瞎!】
【姐姐別怕,我找人乾了這狗屁,滴滴代殺,姐妹們眾籌一波。】
【我出 20。】
【我出 50。】
【……】
「我不是簽過字了嗎?」我幾乎脫力。
「你那狗爬式的簽名律師不認,所以還要麻煩你重新簽一份。」沈鈺冷哼,又看了眼弟弟,「正好你來了,一塊兒簽了吧。」
弟弟沒說話,接過同意書一筆一划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很平靜。
可顫抖的筆畫卻出賣了他。
17
等簽好後,沈鈺放開了我,滿眼都是對金錢的渴望。
沒了支撐的我,整個身子直愣愣地朝後栽。
弟弟一個箭步過來將我摟進懷裡,劫後餘生。
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慄,將我的頭按進他懷裡許久都說不出話。
直到我因為缺氧而憋得眼淚都快出來時。
我率先打破了這份溫情。
我掙扎著探出腦袋,大口呼吸,「臭小子,你想謀殺親姐啊!」
別墅里走出來一個精神氣十足的老頭,他走到沈鈺背後,將人踹了老遠,嘴裡還哼哼著:
「老子還沒死呢。」
看過更改劇情的彈幕回來了,並表示可以把死提上日程了。
不等沈鈺爬起來。
姍姍來遲的警察將他團團圍住,並賜他一副銀手鐲。
塵埃落定後,我強撐著的意識徹底模糊。
18
「姐姐,我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糖醋小排,你回來吃晚飯嗎?」
「姐姐,明天的家長會你去嗎?」
「姐姐,同學說遊樂園的大擺錘很好玩,你能不能也帶我去看看啊?」
「姐姐,老師說年級第一就會有獎學金,是不是我拿到獎學金你就可以不用那麼辛苦地工作,就可以好好陪我吃飯了?」
「姐姐,有個女孩說我搶了她的年級第一讓我當她男朋友,我拒絕了,她哭唧唧地說不會放過我的,我是不是做錯了啊?」
「姐姐,今年我的生日願望是你能陪我去看場電影,不過許願好像並不靈,或許是我心不誠吧,明年我會認真許願的。」
「……」
「沈亦笑,我不讓你陪我吃飯、看電影、去遊樂園了,你能不能別走?」
「沈亦笑,算我求你,別丟下我……」
「老天啊,我再也不貪心了,那些願望我都收回……」
我的意識斷斷續續的,仿佛看見了個稚嫩的男孩孤獨地坐在餐桌旁等人。
桌上的飯菜早已沒了熱氣,他的手邊放著一疊橙黃的獎狀。
身體某處帶著刺痛,我不知道哪裡在痛,為何會痛。
我想開口問問他,在等誰?
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見了,轉眼他又變成了個大男孩,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眼角快速滾落的淚光刺痛了我的眼。
隨後一道隱忍沙啞的哭聲在我耳邊響起,他好像被人拋棄了。
我想開口問問他,被誰拋棄了?
可下一刻,眼前的人又消失了。
我整個人又落入了黑暗裡。
19
再次睜開眼,刺鼻的消毒水味隨之而來,映入眼帘的是白凈的天花板。
穿著白大褂的護士小姐姐見我醒來,笑了笑,「你可算醒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手……手疼。」
我能感覺到整個左手都快被重物壓得沒知覺了。
小姐姐無奈苦笑,「你弟不吃不喝地守了你三天三夜,你要是再不醒來,旁邊的床位就得給他了。」
隨著她的視線往下,我看清了壓著我手臂的腦袋。
是沈亦樂。
他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下巴上冒出了胡茬,顯得狼狽極了。
我不敢挪動半分,生怕將他吵醒。
半小時後,他還是醒了,我看著他懊惱地拍打自己的頭,嘴裡嘀嘀咕咕些什麼。
「別打了,本來就不聰明。」我開口制止,嗓音卻啞得不行。
弟弟微微愣住,小心翼翼地抬頭。
猝不及防間,四目相對。
剛想和他說說話,就見他慌忙別開了視線,垂著腦袋,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的心口發酸,想去摸摸他的腦袋。
可手臂被壓了太久,許久都抬不起來,只好啞著嗓子命令:「到我手心來。」
沒過一會兒……
手心就捧著顆毛茸茸的腦袋,濕潤從指縫流出。
20
由於這段時間精神過度緊張加上被沈鈺抽了太多血,我足足睡了三天。
當天下午林清瀾也來接我出院。
這讓我又忽然想到一個人。
「姐,你想見他嗎?」弟弟瞅了眼坐在床上啃蘋果的我,沒忍住問。
我聽懂了他話中說的是誰。
然後瞥了眼門外的虛影,乾脆利落地搖頭,「不想。」
「馬上過年了,他想讓我們回去團年。」
他小心翼翼地又補充了一句,但這回,還不等我回答,那人就自顧自走了進來。
十年未見,他拄著拐杖滿頭白髮。
見到我時。
沒了之前的盛氣凌人,微微一笑眼角的褶子盡顯,「笑笑,新年了跟爸爸回家吧,我很想你們啊。」
他的嗓音帶著滄桑與哽咽。
「你的遺產不必留給我,你這位父親我也不要。」我唇角彎了彎,從床上跳下來,決絕地離開。
弟弟跟在我身後。
一起離開。
早在十年前的那個夜晚,我就沒了父親,我的家人,只有弟弟。
21
離開的前一天。
我親自下廚,搗鼓了兩個小時才做了碗看著還不錯的雞蛋面,「弟啊,快來嘗嘗。」
弟弟神色淡淡。
沒有預想中的歡喜。
「這麼難吃嗎?」看著他一根根吃著麵條,緩慢又略顯艱難,我有些不自信,「不好吃就不吃了吧,你也知道的,姐對做飯實在沒什麼天賦。」
弟弟沒說話。
捏著筷子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充血發紅。
他垂著腦袋,沉默了許久。
然後慢慢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眼眶裡裹滿了淚,卻倔強地遲遲不肯落下,「是不是我吃完這碗面,你就要走了?」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惡毒,是個拖油瓶,所以不想要我了?」
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突然亮起,是攜程的出行提示。
弟弟也看見了。
見我不吭聲,他別過臉去,抬手胡亂抹了抹眼睛。
「樂樂。」我朝弟弟喊了聲,嗓音中帶著濃重的歉意,「抱歉啊,是姐姐當初自私地帶你離開家,又沒有好好照顧你。」
弟弟吸了吸鼻子,積攢許久的情緒突然爆發,「你都說沒有好好照顧我了,為什麼還是非走不可?我就這麼惹你煩,讓你恨不得千里迢迢跑去英國?」
我怔愣住。
原來他早知道了啊。
我抿了抿唇,紅了眼眶,喃喃道:
「她們都說我的弟弟心狠手辣,很惡毒,可我知道我們樂樂很善良,從小就得了很多獎狀,還會幫姐姐做飯、洗衣、收拾屋子。」
「可我沒能給你好的生活, 沒有帶你去過遊樂園, 就連好好陪你吃頓飯、看場電影都沒能做到。對不起啊樂樂。」
弟弟搖搖頭,哽咽著開口, 「我……我才沒生氣呢。」
我輕笑。
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拿出那份被他揉成團扔在垃圾桶的出國留學申請表。
「我不是要丟下你,我只是想去看看英國的易拉罐多不多, 紙皮賣得貴不貴,能不能賺夠我弟弟的生活費。」
說完我停頓了一下, 覺得接下來這句話有些矯情。
但是看著弟弟哭得像只流浪的小狗。
我還是認真說了出來:「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些,這段夜路姐姐陪你走……」
弟弟看著申請表,眼裡有淚光,嘴角卻在微笑,「好。」
22
其實弟弟只看見我買了機票,並沒看見我是買了三張。
所以當我和林清瀾帶著他登機時。
直到起飛,他才迷迷糊糊反應過來。
說來這件事還是得歸功於林清瀾,是她和我說弟弟和她都得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但是弟弟卻以離家太遠不能回家給我做飯為理由拒絕了。
他的導師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
弟弟成績優異,學費全免又有大額獎學金, 我說去英國撿紙皮那些話都是假的,我知道他不想丟下我獨自出國。
可我希望他大膽地往前走。
因為前路漫漫亦燦爛。
五年後,我帶著弟弟和林清瀾學成回國。
沈父病故,沈鈺因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二十年, 阿姨也被趕出家門,我知道這其中肯定有沈父的手筆,不然不會判這麼重。
不過是狗咬狗的把戲而已。
沈父的律師找到我們說,他將名下的財產全部留給我和弟弟了。
弟弟分幣沒見著,就被我眼都不眨地全部捐了出去。
事後我打趣地問他:「你的老婆本怎麼辦?」
聞言,弟弟臉頰微紅, 唇角彎了彎,想也沒想就回答:「入贅也不是不行,瀾瀾說她養我。」
看著你儂我儂的倆人。
我有種狗糧塞嘴裡吐不出來, 也咽不下去的感覺。
23
後來, 我把全部身家拿給弟弟讓他去闖一闖,短短兩年時間他就成了商場新貴,林家父母對他更是讚不絕口。
弟弟和林清瀾婚禮當天, 賓客滿座。
我捧著那束帶著祝福的捧花踏上了新的征程, 離開時,弟弟滿臉不舍:「不走行嗎?」
「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
前半生我為了弟弟放棄了學業和自己,後半生我也想為自己活一活。
五個月後。
弟弟發消息說:「姐姐,我給你買了棟別墅, 回來看看?」
我沒理。
八個月後。
弟弟又發消息說:「姐姐, 你有侄女了, 想不想回來看看?」
我給林清瀾包了個大紅包。
一年後。
弟弟打電話說:「姐姐, 你侄女想姑姑了,連飯都吃不下,你快回來哄哄吧!」
我哭笑不得。
這臭小子。
從巴黎回去後, 我去墓地看媽媽,臨走還給沈父帶了一束花。
那天的太陽特別大。
終與舊事歸於盡,來年依舊迎花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