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我一頭豬懂得多。
這話被我吞進了肚子裡。
因為沈渡的錢袋子好像是個無底洞。
不管我想吃什麼,他都能掏錢給我買下來。
不到半個時辰,我被撐得走不動路了。
明湛動作嫻熟地將我攬在懷裡,輕柔地揉了揉我的小腹,溫柔道,「前方有家酒樓,我們便去那裡歇歇腳如何?」
我狂點頭。
我喜歡坐在大廳里,人多熱鬧,還能聽八卦。
酒樓對面是一家很漂亮的樓,門口站著幾個打扮得很是漂亮的妖族姐姐,晃著手中手絹,逢人便問,「公子可要樓里坐坐?」
那裡好像就是狐族姐姐口中的「花樓」。
她說那是不正經的地方。
我正想移開目光,隔壁桌的客人便討論起來。
「嘖,這花樓里的妖女都是被騙進去的。」
我耳朵動了動。
「初涉塵世的小妖大多單純,被男子以『吸取元氣』為誘餌,騙到了這花樓里,簽了賣身契,被打上法術烙印,此生便出不去了……」
我大驚失色。
「小妖們單純以為吸元氣是女子單方面增長修為,殊不知此乃雙修,對男子也大有裨益。」
隔壁桌的客人搖著扇子,看著花樓里可憐的姑娘們直搖頭,「可憐,可憐啊。」
我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
明湛他們騙我。
他們明明很有錢,卻騙我說被山匪打劫沒錢了。
明明雙修對男子也有好處,他們還假裝出一副被吸乾了的模樣。
我懂了。
他們也想把我騙去花樓賣錢!
尤其是那個明湛,平時笑眯眯的,其實內心最黑了!
在兩人驚詫的目光中,我猛地站起身,把茶杯砸在明湛身上,並怒罵,「臭騙子!」
說罷,不顧沈渡的阻攔,我噔噔噔地離開酒樓。
我要回族群去!人類心眼子太多了,我玩不過他們。
奈何剛拐過一個彎,肩膀一陣鈍痛,一個麻袋從天而降。
耳邊有人笑著說。
「這頭品相真不錯,估計肉質也鮮嫩美味,若能送進宮裡討得那位殿下歡心……」
完了。
昏倒前,我絕望地心想。
好消息,沒進花樓。
壞消息,我要被吃了。
15.
我被法術強行變回豬形了。
此時的我被關在一個小巧的籠子裡,籠子上罩著一塊紅布。
「五殿下,這是雲妃娘娘送來的,據說是民間流傳的『十里香』,若做成菜,肉質十分鮮美……」
紅布被掀開。
男人端坐在桌案後,一雙疏離淡漠的眸子原本充滿不耐,卻在看到我後錯愕不已。
我瞪大了豆豆眼。
這不是孟瑾夜嗎!救命啊孟瑾夜,救救本豬女子……
我的豬蹄扒拉著籠子。
可惡怎麼不能開口說話啊!到底是誰給我下了禁言法術!
孟瑾夜不能認不出我來,讓御膳房把我燉了吧……不要啊。
站在一旁的小太監諂媚地笑道,「殿下,這豬有些過於吵鬧聒噪了,不若將它燉了?據說此豬肉若能製成御膳,香飄十里……」
啊啊啊不要啊……我的豬蹄扒著籠子,兩眼淚汪汪地看著孟瑾夜。
怎麼說也相識一場,別吃我。
孟瑾夜眼底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卻很快又恢復那張冷臉,「下去。」
太監愣了愣,「是。」
書房裡只剩我們一人一豬。
我滿眼希冀地看著孟瑾夜。
孟瑾夜不語,打開籠子將我抱出來。
骨節分明而纖長的大手輕輕揉弄著我的耳朵。
嗚……豬的耳朵本就敏感,他怎麼還這樣揉!
但是好舒服,我好喜歡。
我趴在孟瑾夜臂彎里,閉眼享受他的揉弄。
許久後,「呵。」
孟瑾夜一聲冷哼,「倒是會享受。」
眼見孟瑾夜對我沒了殺意。
他也不是什麼貪圖口腹之慾的人。
我便放下心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
【六六六女主心大第一人,這都能睡著也是絕了。】
【沒人懂孟瑾夜的小心機嗎哈哈哈哈,女主在馬車裡不小心露出豬耳朵被孟瑾夜摸了一下,他似乎就摸上癮了,一直蹂躪我們女主的耳朵。】
【女主這個耳朵看起來 QQ 彈彈確實可愛啊……(流口水)】
孟瑾夜的書房裡燃著薰香,很是安靜。
他邊摸著我,邊批閱公文。
……久而久之我竟然睡著了,迷迷糊糊被孟瑾夜抱到另一間寢殿,塞進軟軟的被窩裡。
16.
再睜眼又天黑了。
我在男人懷裡翻了個身。
……不對。
我瞬間嚇精神了,扭頭一看。
孟瑾夜躺在我身邊,正沉沉睡著。
刀刻般分明的五官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朦朧好看。
但這不是重點。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
又恢復人身了,並且一絲不掛,就這麼被孟瑾夜摟在懷裡。
我沉默了很久才想起來,如果豬身沒穿衣服,那麼變成人身後也是光著的。
那麼現在怎麼辦?
嗯……孟瑾夜他似乎是宮裡的皇子。
既然是皇子,那元氣肯定比普通人多咯?
那我要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吸了?
對,這三人把我當傻豬騙,我再多吸他一個,根本不過分!再說了,我本就是為了吸元氣而下山的。
我冷笑著騎上孟瑾夜。
本學識淵博聰慧過人的豬女子已經學會怎麼操作了,可惡的人類你就受著吧!
17.
孟瑾夜怎麼睜眼了?
……不對,怎麼變成我受著了?
「停下!停下!你給我停下嗚嗚嗚……」
我的豬耳朵從頭頂冒了出來,細細的尾巴也蔫在身後。
孟瑾夜化身餓虎撲豬,時不時一口咬在我的脆弱敏感的豬耳朵上。
我倒吸一口冷氣,眼前一片發白,抽抽搭搭地吐出豬肝。
昏迷前我忍不住心想。
不愧是皇子啊。
就是比那兩個牛逼。
18.
孟瑾夜上癮了,每天纏著我雙修。
我的修為突飛猛漲。
短短几天,我恍惚有種錯覺,現在的自己似乎比我那快兩百歲的老祖宗修為還高。
都是孟瑾夜纏著我做的。
他非說我是刺客,進宮來弄丟了他的小香豬,讓我賠給他。
我總不能說我就是他的小香豬吧,那我還怎麼回族群去?
只能任他予取予奪,只等他哪天膩了放我走。
但他還沒膩,明湛和沈渡就找來了。
沈渡看上去有些憔悴,一見到我便上前來,將我用力抱入懷裡,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委屈,「不是說要對我負責嗎?為何不告而別進了宮?」
我面無表情,「因為你騙我。」
我指了指明湛,「他也騙我。」
頓了頓,「好吧,孟瑾夜也騙我了。」
嗚嗚嗚……都騙我。
我命真的好苦,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怎麼就遇到這三個臭騙子了。
明湛垂眸冷冷盯著我,黑眸中帶著怒意,繃緊的薄唇輕啟,啞聲開口,「你覺得我們會將你賣到那花樓里?」
我撇撇嘴,心虛不已。
見我不吭聲,明湛抓住我的手腕,黑眸死死盯緊我,咬牙切齒,「那你也不該直接跑出去,你可知京城多少危險?此番若不是被送到????五皇子這裡,你……」
他剩下的話沒說完。
被我的眼淚堵了回去。
我委屈至極,將手抽了回來,朝他大胯狠狠捏了一把,「不是你們先騙我的嗎?我、我初次下山什麼也不懂,我怕被騙,我怕再也不能回族群去,嗚嗚嗚……」
人類真是太討厭了……喜歡騙豬,還凶豬。
【阿豬也沒錯,她在山下誰也不認識,看見那些花樓女妖嚇得亂了分寸,其實她只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女孩。】
【明?ū??湛敢凶阿豬^_^,我們阿豬記仇,短時間內他是吃不上肉了,只能趁夜偷偷鑽進石榴裙里。】
對!彈幕說得對,我最記仇了!
見我仍氣鼓鼓的,沈渡好笑地揉了揉我的腦袋,「好了小豬精,別惱了,是我的錯,不該騙你瞞你。要不要隨我去國公府看看?」
沈渡是國公世子,明湛是少將軍,這是孟瑾夜告訴我的。
沈渡家的廚子是國公爺從江南請來的,手藝一絕,我早就想嘗嘗了。
但我還在氣頭上……若是直接答應了,豈不是顯得我特別沒志氣。
內心糾結猶豫了許久。
我哼了聲,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便,你們問孟瑾夜去。」
孟瑾夜是皇子,他如果不讓我出宮,我肯定出不去。
但一提到孟瑾夜,眼前兩人臉頓時黑了,恨恨地磨著後槽牙。
若不是孟瑾夜故意隱瞞了我的下落,他倆早就找到我了。
19.
「玉珠想出宮?」孟瑾夜端坐在桌案後,修長的腿交疊,玉指輕扣著桌子,「可以,不過,今日還未雙修。」
嘖,人類就是貪婪。
我鄙夷地看了眼孟瑾夜。
我都不貪那點修為,他一個皇子,怎麼就那么小心眼。
「那行吧,速戰速決。」
這種事對我大有裨益,雖然難受點,但也能接受。
剛準備隨孟瑾夜去內殿,沈渡忽然抓?ù?住我的手腕,清亮的黑眸盯著我,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玉珠,我找了你許多天,幾乎日夜不眠不休,元氣大虧……」
我臉一黑。
想到那日花燈會的街上,那個摟著雙胞胎少年的豹族姐姐,似乎爽朗的笑說,「今夜要御雙夫。」
嗯?ū??,豹和豬,都是四條腿的。
她能做到的我也能。
於是我沉吟片刻,開口,「要不一起吧?」
20.
不對。
不是雙夫嗎!
明湛他幹嘛!我沒點名要他啊!
我嗚嗚抗議。
兩個就夠了啊!本豬女子雖然威震山林,但身邊雄的太多也吃不消啊。
我試圖扒拉開他,明湛卻從背後摟我摟得更緊,一聲滿足的喟嘆,「玉珠可莫要厚此薄彼。」
「嗚嗚……你們答應我的,救花樓那些女妖……」
「好玉珠,都依你。」
嗚嗚嗚……好討厭。
還以為一起來能節省時間。
可是為什麼時間翻倍了啊!
我是在算不明白。
但我也不想算了。
我現在的修為,真的比老祖還高。
(正文完)
番外.
1.
沈渡、明湛和孟瑾夜的母親在出嫁前,曾是閨中密友。
三人同時懷孕,便相約好了一同去寺廟裡上香,為腹中胎兒祈福。
豈料路上遭了刺殺。
那刺客是衝著孟瑾夜的母親,雲妃娘娘來的。
但殺一個也是殺,殺三個也是殺,何不將其他兩人也殺了滅口?
三個孕婦嚇得肝膽俱裂,連遺言都想好了。
誰知這時,地面仿佛都劇烈震動起來。
一頭目測五百斤的大肥豬從山林里衝出來,呼嚕嚕叫著沖向那些刺客。
刺客們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這頭老肥豬一一踩扁!
三個孕婦喜極而泣,跪地感謝豬仙的救命大恩。
這頭老肥豬卻化身為人,看了看她們的肚子。
「若你們腹中是男胎,便要娶我的小曾孫女。」
肥豬的豬蹄一指,三道流光分別沒入孕婦們的肚子裡。
這竟是……結了契約。
2.
三個孕婦果真誕下了三名男胎。
他們三個長大後,時不時便聽見母親在耳邊念叨,什麼娶豬的孫女……
明湛鄙夷,他堂堂少將軍,怎會娶一頭豬妖。
但契約已結,若他們不遵從,便會反噬到他們母親身上。
沒辦法,他們只能再次踏上自己母親當年出去上香的那條路。
3.
三人路上不知遭了多少刺殺。
最後孟瑾夜煩不勝煩,主動將錦衣華服脫下,找來了一身粗布麻衣穿上,對外宣稱進京趕考的書生。
在郊外樹林裡。
他們終於見到了那位「命定的未婚妻」。
一個矮矮的,有些豐腴的可愛姑娘,好像在自言自語什麼。
湊近一聽。
「好醜啊……這些書生都好醜啊,再找不到好看的,我就回族群去。」
三人對視了一眼。
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模一樣的勢在必得。
嗯,這大概就是「命定的」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