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地說:「嘿嘿,我會開鎖。」
霍易深深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眼睛盯著鏡子裡並肩而立的兩個人。
我嘿嘿一笑。
真好。
情侶款。
但吃完早飯後,我就發現霍易找我爸借了一套新睡衣換上了。
而和我同款的那一套。
被扔在衣櫃的角落。
06
在霍易出門前,我逼著他坐在鏡子前。
親手幫他扎了兩個辮子後才放他出門。
霍易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輕聲問:「最近沒背著我幹什麼壞事吧?」
我心裡虛得很。
面上卻雲淡風輕:「寫咱倆的小黃文算嗎?」
霍易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罵我。
但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魏茵,你還小,其實有很多優秀的人值得你去認識。」
我無動於衷,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可是。
從小到大,什麼東西都是霍易教給我的。
就連喜歡這件事,也是他教的。
我也不需要更好的人。
我只要霍易。
我不想離開他。
但像霍易道德底線這麼高的人,是不會接納的。
我乖巧地笑了笑,「霍易,你不是要出門嗎?快去吧。」
霍易離開前摸了摸我的頭。
像是安撫,也像是抱歉。
我坐在霍易扎頭髮的位置發了一會呆。
然後打開手機切換到某個 app 里。
——目標紅點已經從家出發了。
我慢慢悠悠地去地下室開車追他。
沒辦法。
我看不到霍易就渾身發麻不適。
我不是病嬌。
我只是在追逐我的空氣、水和食物。
霍易是在和工作室的人見面。
我鬆了一口氣,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偷聽。
「霍易,你朋友圈那個是你什麼人啊?」
霍易疑惑的聲音傳出來:「什麼朋友圈?」
我捂著嘴偷笑。
早上偷偷打開他手機發了一條我自拍照的朋友圈。
配文是——「至愛。」
當然了,屏蔽了霍阿姨和我爸。
霍易過了會,心平氣和開口:「我妹,拿我手機亂髮的。」
茶室內爆發幾道驚訝聲。
「我靠你妹這麼好看啊?」
「不過你跟你妹也不太像啊。」
「我喊你哥行嗎?我能不能追你妹。」
我下意識放輕呼吸,期待著霍易的回答。
他會怎麼說?
生氣?
拒絕?
還是......
「好啊。」霍易輕飄飄地說,「可以追。」
輕飄飄的三個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
精準地捅進我最柔軟的地方。
我眨眨眼,沒發現自己的腿軟了很多。
後面的話我不想聽。
轉頭去了一趟中醫院。
下午四點,霍易回來了。
他剛進門就皺起了眉頭:「怎麼一股中藥味?」
我從書房走出來,不經意道:「哦,是我的。」
霍易的語氣有些急。
「生什麼病了?怎麼不告訴我?」
我看了眼廚房的保姆,聲音低到幾乎是氣音。
「哥,總喜歡你也不是個事兒,我覺得你早上的話有道理。」
「所以我打算喝點中藥調理一下,聽說很管用。」
說完後,我也沒等霍易的反應。
直接對著廚房的保姆阿姨說:「阿姨,麻煩一會送到我房間,謝謝~」
半小時後,阿姨送來了一杯黑乎乎的東西。
我盯著那杯液體發了幾分鐘的呆。
隨後一把抓起杯子灌進喉嚨。
只一秒,我就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靠!
誰特麼把我的中藥換成加濃美式了!
07
不確定。
再嘗嘗。
噗——
我用腳後跟想,都能知道是誰幹的。
心中頓覺好笑。
霍易這是什麼腦迴路?
以為我真嘗不出來美式和中藥的味道。
待嘴裡的苦澀消退,我下樓準備把這杯美式倒掉。
沒想到剛出來就撞上了霍易。
「霍易,我藥呢。」
霍易隨手把長發挽起,若有所思地勸道:「少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藥三分毒。」
我沒忍住抱怨:「那你也不能把中藥換成美式啊。」
霍易眼皮一掀,似是對我這副抱怨的姿態十分不滿。
但他卻沒說什麼。
我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有些火氣。
「霍易,你真是不講道理。」
「不讓我喜歡你的是你,不讓我喝中藥的也是你。」
霍易眉心突突突地亂跳。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用儘量溫和的聲音說:
「茵茵你還小,根本不懂什麼是愛,可能只是占有欲作祟,是習慣。」
我根本不想聽他所謂的大道理。
雙手捂著耳朵做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反正我一向這麼耍無賴,他早該習慣了。
霍易好看的唇形張合了幾次,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嘆了口氣,語氣無奈:「茵茵,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是不可以有這種禁忌的感情的。
哥哥這個身份,就註定了有些事,是永遠不可能的
我上前一步,想要爭辯幾句。
霍易卻陡然撤了半步。
將我們之間的距離維持在一個安全距離。
他退後一步的動作,像一把鈍刀子在我心上來回拉扯。
我的聲音又酸又澀,擠壓喉嚨。
「可是霍易,你教我怎麼愛人,卻沒教我怎麼不愛啊。」
喜歡霍易這件事。
像一場漫長而頑固的水土不服。
時間治不好,反而讓症狀深入骨髓。
他怎麼能讓我喜歡上他。
又親手把情愫割開呢。
這對我太殘忍了。
霍易像是被我的眼神燙到。
他最終還是看不得我的眼淚,輕輕把手放在我的頭頂。
「……別哭,都是哥的錯。」
我躲開他的安撫。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家門。
從小到大,我想要的,哪一件不是千方百計弄到手?
霍易憑什麼覺得他是例外?
08
那天從家回到學校後,我就再也沒主動聯繫過霍易。
一如既往地上課、吃飯、睡覺。
閨蜜楚楹找我吃下午茶的時候提起霍易。
「你就非他不可?」
我沒說話,但楚楹也能理解我的意思。
是的。
非霍易不可。
楚楹嘆了口氣,「可你明知道霍易對家的執著不亞於你對他。」
我點頭認可。
「我非他不可,也確認他不會再愛別人。」
只是霍易是個膽小鬼。
這會是一場艱難而持久的過程。
楚楹一向最了解我,笑著說:「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我盯著卡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幾萬陷入沉思。
「所以我打算降低一點對他的期待,把愛情排在親情之後,讓霍易當一段時間真正的哥哥。」
09
幾天後,我坐上了飛向大洋彼岸的飛機。
上一次抵達這片熟悉的土地還是和霍易一起。
比預料的晚了一天。
霍易打電話給我的朋友、室友、甚至是輔導員。
得到了同一個答案——「魏茵參加了去美國的研習活動」
楚楹及時打電話告知我:「你都不知道你哥找到我的時候神態多著急。」
我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楚楹說:「尤其是我告訴你哥,你和一個暗戀你很久的學長一起參加這次研習,他當時臉就黑了。」
沒錯。
我這次是和一個學長一起組隊參加的。
是老師安排的,我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異國他鄉、孤男寡女、暗生情愫。
多完美的劇本。
何況還選的是美國——充滿了我和霍易的美好回憶。
霍易會怎麼想?
會不會想到:我用另一個人的記憶覆蓋了我們之間的回憶。
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我的思考。
是我爸。
「茵茵呀,怎麼突然參加研習也不告訴爸爸一聲,還是你哥問了一圈才知道你去國外了。」
我一如既往地靠撒嬌敷衍。
「知道錯啦,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讓你和霍阿姨擔心了。」
即便我不用想,也能猜到電話那邊絕對是三個人圍坐在一台手機前的場面。
又閒聊了兩句家常,我突然開口說:「對了,讓我哥把這邊好吃的好玩的列成表格發給我一份,我打算和朋友一起。」
對面沉默下來。
我很少喊霍易「哥」,這是全家都知道的事情。
即便從小被教訓了很多次,我依舊張口閉口喊著霍易的名字。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在下一秒霍阿姨就問:「小茵,是不是霍易最近惹你不開心了?阿姨教訓他好不好?」
我沒忍住笑出聲:「沒有呀阿姨,我哥對我挺好的,而且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嘛,讓我哥也想開點哈。」
我語氣隨意,倒像是真的放下一切似的。
可霍易依舊沒開口說一句話。
「學妹!我收拾好了!我們出發吧!」學長突然過來找我,大聲喊著。
我連忙應付一句:「哦好的!我馬上來!」
轉過頭,我重新對著電話,恢復了輕鬆的姿態。
「好啦,研習半個月後結束,我要在這邊多玩一周,別催我咯。」
「對了,讓我哥快點整理好表格發我,謝啦!」
掛了電話,我背起書包出門完成研習任務。
晚上回來後,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打開某個定位 APP。
那顆紅色點此時懸停在大洋上空。
10
研習並非我認為的那樣輕鬆。
趁著中午飯點,我和學長快速解決完午餐決定回酒店休息一會。
卻沒想到看到了熟悉的一張臉。
「霍易?你怎麼在這兒。」
還沒等他回答,我又迅速替他說:「哦~是來關心我的社交活動嗎?放心,我很聽你話的,這不正按你說的,在認識優秀的人嘛?」
惹霍易生氣這件事我太熟悉了。
畢竟我乾了二十多年。
霍易的長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裡面隱隱几縷藍發格外顯眼
他下頜緊縮,目光落在了我身邊的學長身上。
學長很會察言觀色,「那我先上去休息了,午休後見。」
我微笑著目送學長進了電梯。
霍易皺著眉說:「他是誰?」
我不以為意道:「學長啊,你剛才不是聽到了?」
霍易靜靜地看著我。
像是想從我臉上找出什麼不一樣的情緒。
但很顯然,他沒找到。
霍易扶了扶額頭,似是有些頭疼:「我問你們兩個的關係。」
我突然沉默下來。
反問道:「你是以什麼身份質問我的?」
這個問題顯然把霍易問住了。
他肉眼可見地一僵。
怎麼?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我好心地替他開口:「如果你以哥哥的身份來問我,那很抱歉,我給不出什麼回答,畢竟我也沒辦法保證將來我和學長沒有關係。」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
我甚至清晰地感受到霍易身上的氣壓沉了下來。
最終還是霍易先敗下陣來,準備去新開一間房。
我拉住他的手腕,小聲開口:「我訂了套房,那麼大的房間,我晚上會害怕。」
霍易還是捨不得我恐懼。
他跟著我上了頂樓。
從進入房間的那一刻開始,霍易馬不停蹄地收拾著我的行李。
像以往很多次那樣,把我的衣服分類整理。
他像是我最貼心的忠僕,默默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帖。
知道我午睡後有頭疼的毛病,霍易就放了杯蜂蜜水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