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拿著刀逼近。
說時遲那時快,江馨月突然沖了過來,用瘦弱的身軀擋在我的面前,轉頭對我喊了句,「禾禾快跑!」
「死丫頭,居然敢擋我們的發財路!」
旁邊的瘦子拿出刀,衝著江馨月就捅了過去。
這是江馨月計劃里的一部分,她為我受傷,好引得我愧疚憐惜。
然而畢竟只是演戲,所以他們只是劃傷了江馨月的手臂。
江馨月滿是愧疚地對我說,「禾禾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11
江馨月捂著流血的手臂,眼眶通紅地看著我。
她大概覺得這齣苦肉計天衣無縫,足以讓我徹底心軟,以後對她言聽計從。
「呀,你流血了!」
我配合地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聲音發顫,「你們別傷害她,我跟你們走!」
帶頭的刀疤臉咧嘴一笑,露出黃黑的牙齒,「算你識相,帶走!」
兩人架著我往巷外走,江馨月被另一個瘦猴似的男人抓著,臨走前還不忘假惺惺地哭道,「禾禾對不起!都怪我……」
我被推搡著塞進一輛破舊的麵包車,車后座瀰漫著汗臭的味道。
江馨月也被押了上來,坐在我旁邊。
麵包車七拐八繞,停在一處廢棄的倉庫前。
我們被推搡著進去,刀疤臉掏出我的手機,撥通我父親的號碼,按下免提。
「禾禾,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父親沉穩的聲音。
「夏老闆是吧?你女兒在我們手上!」
刀疤臉粗著嗓子喊,「準備一個億贖金,不然就等著收屍!」
不等電話那頭的父親反應,刀疤臉又繼續說道,「今晚十二點之前打過來,否則我立刻撕票!」
江馨月的臉唰地白了。
「大哥!你不是說……」
她急得差點跳起來,聲音都變了調。
刀疤臉猛地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江馨月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向後縮,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她大概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早就脫離了她的掌控。
電話那頭的父親沉默了幾秒,沉聲道,「錢可以給,但我要確保我女兒安全。」
「少廢話!十二點錢到帳,自然會放她走!」
刀疤臉說完就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一邊。
江馨月終於按捺不住,「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不是說好了演戲嗎?」
「一個億?夏家就算有錢,也不可能這麼快湊齊!你們這樣會搞砸的!」
瘦子甩開她的手,嗤笑一聲,「演戲?誰跟你演戲了?」
刀疤臉也走了過來,眼神像看個傻子,「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是來陪你演戲的吧?」
江馨月愣住了,「你……你們什麼意思?」
「你爹欠了賭場三百萬,跑了路,這債自然得你來還。」
刀疤臉慢悠悠地說,「本來我們打算綁了你逼他現身,結果你自己送上門,還說能把首富千金騙來。」
「呵,送上門來的肥羊,我們當然不能錯過。」
他指了指我,「畢竟夏家的千金,可比你這賭鬼女兒值錢多了。」
江馨月的嘴唇顫抖著,臉色慘白如紙。
「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拿到贖金,就分我一半……」
「分你?」
瘦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爹欠我們的錢還沒還呢,拿什麼分你?等拿到錢,你們兩個都得死!」
「你們不能這樣!」
江馨月這下徹底慌了,「是我把她騙出來的!沒有我你們根本抓不到她!」
「我不要錢了,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刀疤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頭髮,「蠢貨,你知道我們這麼多秘密,怎麼可能放你走!」
江馨月被嚇得眼淚直流,掙扎著尖叫。
「放開我!你們這群騙子!我要報警!」
「報警?」
刀疤臉鬆開手,江馨月踉蹌著摔倒在地,他用腳踩著她的背,居高臨下。
「等你活著從這裡出去再說吧。」
「不過,你沒這個機會了!」
江馨月趴在地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終於明白自己引狼入室,被那群賭徒當成了墊腳石。
她算計了半天,到頭來卻是把自己算了進去!
12
絕望之中,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一直沉默的我。
這一看,她徹底傻眼了。
我的臉上平靜得如一汪湖水,哪裡有半分被綁架的驚慌?
「你……你怎麼不怕?」
江馨月的聲音都在發顫。
我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怕什麼?」
既然我敢來,當然是做足了準備。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群人必定會反水。
只是想要抓住他們,就必須坐實綁架的罪名!
江馨月看著我鎮定的樣子,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彈幕在我眼前飄過。
【哈哈哈女主傻眼了吧?以為自己是導演,結果發現女配才是編劇!】
【這叫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順便把自己埋了!】
【女配:別急,好戲還在後頭呢!】
父親的保鏢早就跟著麵包車摸到了倉庫外圍,現在應該已經通知警方。
倉庫的鐵門被猛地踹開,刺眼的手電筒光束瞬間刺破黑暗。
「警察!不許動!」
刀疤臉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從天而降的警察按倒在地。
江馨月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瞳孔驟縮。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塵,看向沖在最前面的警察,「張警官,辛苦你們了。」
張警官是父親特意聯繫的人,早在我出發前,警方就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
他對著我點了點頭,示意手下處理現場,目光落在江馨月身上時,多了幾分凝重。
「夏小姐,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這位江馨月同學涉嫌參與策劃這次綁架,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江馨月猛地抬頭,「不是我!是他們騙我!我也是受害者!」
她抓住我的手,「禾禾,你快向警察解釋清楚,我是和你一起被抓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江馨月,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
就在這時,她的頭上突然閃過一道微弱的光。
我聽見了屬於她系統的提示音。
【系統提示:宿主任務失敗,惡意綁架情節嚴重,觸發終極懲罰。】
【系統解綁中……】
【解綁成功!】
「不……系統!你不能丟下我!」
江馨月哭得撕心裂肺。
可這一次,她的系統不再幫她。
13
審訊室的玻璃將我們隔開。
江馨月穿著囚服,頭髮凌亂,臉上再沒了往日的精緻,只剩下麻木和怨毒。
「為什麼?」
我看著她,聲音很輕。
「你明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幫你。」
「你父親的賭債,你家裡的困境,我都可以解決。」
大一那年我能匿名幫她,現在自然也能光明正大地拉她一把。
我不懂,為什麼非要走到這一步?
江馨月突然笑了,笑聲尖銳刺耳。
「幫我?」
「夏禾,收起你那虛偽的嘴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想借著幫我的恩情,讓我心甘情願成為你的狗!」
我皺了皺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真心將她當做好朋友,可沒想到在她眼中,竟然會是這種形象。
江馨月輕嗤一聲,聲音裡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諷刺。
她眼神怨毒地看著我,「憑什麼?!」
「你一出生就有花不完的錢,有父母寵著,有別人羨慕的一切?
而我卻要被賭鬼父親拖累,只能靠發傳單做家教才能攢夠學費,可你隨手就能給我爸二十萬還賭債!」
「我不甘心!」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系統綁定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我的機會!
我就是要搶走你的身份,你的錢,你的人脈,我要看著你像條狗一樣匍匐在我腳下!」
原來從一開始,她要的就不是幫助,而是鳩占鵲巢。
我靜靜地看著她,心裡那點殘存的憐憫也徹底消散。
「想要踩著別人的血肉往上爬,你註定會一敗塗地。」
說完,我轉身離開,再沒有回頭。
江馨月因綁架罪、教唆犯罪數罪併罰,被判處八年有期徒刑。
她的父親在逃亡途中被抓獲, 數罪併罰, 刑期比她更長。
那個曾經被她視作希望的系統,再也沒有出現過。
【!!!終於結束了!恭喜女配……哦不, 現在是大女主啦!】
【從被吸血的冤種到反殺的女王,這波操作直接封神!】
【爽文照進現實!接下來就是搞事業繼承家業了吧?】
【說起來, 這系統解綁的提示音還挺清脆,聽得我一身舒坦!】
我腳步一頓,看著這些跳躍的彈幕, 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鬼使神差地, 我停下腳步, 對著空氣輕聲開口,「謝謝你們。」
話音剛落,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她她她……她在跟我們說話?!】
【臥槽?!女配……啊不,女主能看見我們?!】
我彎起唇角,「是, 我能看見你們。」
【我就說她怎麼每次都能精準破局!又是拆穿宴會陰謀又是反殺綁架, 原來不是運氣好,是開了上帝視角啊!】
【難怪她敢單刀赴會去那個巷子!合著早就知道我們劇透的綁架計劃了?!】
【救命!這反轉比江馨月被反殺還刺激!我們看了這麼久的戲, 原來自己也是戲裡的一部分?】
【所以……之前那些吐槽她傻白甜的彈幕,她都看見了?】
14
我輕輕點頭, 「從她在宿舍里送我第三個包包那天, 我就看到了你們。」
彈幕瘋狂刷屏。
【那時候就看見了?!】
【怪不得她突然要去會所點模子哥!原來是知道江馨月的返現是偷她家的錢!】
【我就說那個操作不像臨時起意,合著是早就憋著壞呢~】
【所以她每次看江馨月的眼神都怪怪的, 是因為知道對方下一步要幹什麼?!】
「謝謝你們。」
這一次, 我鄭重地向他們鞠躬道謝。
彈幕安靜了幾秒,隨即又再次湧現。
【嗚嗚嗚突然有點感動是怎麼回事?】
【她居然不覺得我們煩?我還以為她會覺得我們像一群聒噪的蒼蠅……】
【是我們該謝她才對!這幾個月的反殺大戲看得比追爽文還過癮!】
想起那些關鍵時刻的預警, 這些看似雜亂的彈幕,其實一次次把我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沒有你們, 我可能真的會像你們說的那樣,被賣了還幫著數錢。」
或許一開始,我確實把它們當成了某種外掛。
但到了後來, 看著那些帶著焦急和提醒的文字, 他們更像是擔心我的朋友和家人。
我深吸一口氣, 語氣堅定,「不過, 以後可能不需要你們再提醒了。」
【???什麼意思?】
【難道要屏蔽我們了嗎?寶寶委屈但寶寶不說。】
【別啊!我們還想看你繼承家業搞事業呢!】
「不是屏蔽,」我笑了, 「是因為我的人生, 該由我自己書寫。」
江馨月的教訓讓我明白, 依附別人的光芒永遠只會活在陰影里,而試圖竊取別人的人生, 最終只會摔得粉身碎骨。
那些靠系統、靠算計得來的東西,終究是鏡花水月。
【!!!說得好!】
【這才是大女主該有的樣子!】
【嗚嗚嗚突然有點驕傲是怎麼回事?看著她從被算計到掌控全局, 像看著自己養的白菜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
【雖然會有點寂寞,但還是要祝大女主前程似錦!】
【以後就算沒有我們劇透,你也一定能活得比爽文還精彩!】
彈幕漸漸變得稀疏,像是在跟我告別。
最後幾條帶著祝福的文字飄過, 終於徹底消失在晨光里。
這一次,沒有系統的算計,沒有開掛的彈幕。
只有屬於我自己的全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