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文是,【快結婚的人就是不一樣,走到哪都帶著未婚妻。】
這女人我認識,港城江家的女兒。
去年的時候我在周逢頤手機里見過她的照片。
他媽媽發給他的。
說是門當戶對,讓他接觸接觸。
經紀人瞥了我一眼,「還不甘心呢?」
我沒說話。
不甘心嗎?
談不上。
只是覺得有些難受。
五年的時間,對我來說彌足珍貴。
跟他分開,是我好不容易才決定的事情。
我勸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才總算想通,接受現實。
可對周逢頤來說,這似乎根本不算什麼事兒。
他可以跟我濃情蜜意的同時,也跟另一個女人濃情蜜意。
我覺得這五年不值得。
覺得自己太蠢。
手機鈴聲響起。
是顧靳言。
他問,「在忙嗎?」
「剛試完妝。」
「今晚我要回老宅一趟,想帶你去見見家裡長輩,可以嗎?」
他問得很謹慎,很小心。
我既然答應了他,總是要見父母的。
於是便點頭應下,「好,沒問題。」
他鬆了口氣,「那我晚點去接你。」
……
晚上八點。
車停在陸家老宅門口。
我眼尖地瞥見了周逢頤的車。
忽然有些緊張。
顧靳言看向我,溫聲道:「我事先不知道他會來。」
「你介意的話,咱們可以改天。」
我搖頭,「不用了。」
「反正早晚都得見。」
顧靳言笑了笑,「說得對。」
走到客廳門口時,聽見裡面的人正歡聲笑語。
「小舅舅居然談戀愛了,還要結婚,我今晚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鐵樹開花兒。」
顧靳言拉住我的手,「我回來了。」
好幾雙眼睛瞬間看了過來。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尤其是周逢頤。
他先是不可置信。
然後視線落在我與顧靳言緊握的雙手處。
抬眸,死死盯著我,臉色難看得不像話。
顧靳言依舊一派淡定,朝大家介紹我。
周逢頤雙手緊握成拳,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壓低聲音怒道:「姜至!」
顧靳言擋在我身前。
好看的眉頭微微蹙了蹙,訓斥道:「逢頤,不許沒禮貌。」
「你應該叫她小舅媽。」
8
礙著長輩都在場,周逢頤也不敢發作。
從前我聽周逢頤提起過。
顧老爺子一共四個子女。
兩個女兒,兩個兒子。
周逢頤的母親是長女。
顧靳言是幼子。
倆人好像不是一個媽媽生的,年齡差了二十多歲。
桌上過於安靜。
安靜得有些尷尬。
我低著頭,扒著碗里的飯。
顧靳言給我夾了塊雞翅,又盛了碗湯。
坐在我身旁的女人將遠處的一碟菠蘿咕咾肉端到我面前,「多吃點,看你瘦的。」
是顧靳言的三姐。
我笑著點點頭,「謝謝姐姐。」
顧老爺子臉色難看,摔下碗站起身,朝顧靳言道:「跟我過來。」
三姐示意我別擔心。
與我在院子裡閒聊時說起,顧靳言從前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婚主義。
還說,之前他一直對婚姻有些抗拒。
我問為什麼。
她眼神有些難過,解釋道:「逢頤的母親是我爸的私生女。」
「當初我爸媽還沒結婚,我爸就跟別的女人生了個女兒,我媽一直不知道,我爸瞞得也緊,直到靳言七八歲的時候,那個女人找上門來了。」
「後來,我媽病逝,我爸就娶了那個女人。」
原來是這樣。
三姐拍了拍我的手,「你不用緊張。」
「靳言那性子,只要是認準的事,沒人能拗得過他。」
「你坐一會兒,我過去瞧瞧。」
9
三姐剛走,周逢頤便出來了。
我不想跟他多待。
本打算先去車裡等著。
周逢頤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扯了回去。
我的後背撞在身後的老楊樹上,痛得皺起眉頭。
下意識罵,「周逢頤,你發什麼瘋?」
他低頭看著我,「我發瘋?」
「姜至,我們倆分開這才多久?你就要結婚了?結婚對象還是我小舅舅!」
「這是我發瘋嗎?」
我用力推開他,「那你呢?」
「你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你跟江家那位早在一年前就有聯繫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的聲音控制不住地哽咽,「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包養的小三兒?」
他啞然片刻。
隨後問道:「你看見那條朋友圈了?」
他咒罵一聲。
解釋道:「我跟江媛就是走個過場,做戲給兩邊長輩安心而已。」
「再說了,我訂婚又怎樣?結婚又怎樣?」
「我一樣可以養著你。」
「姜至,你想讓我娶你,可你也不想想,娶了你,我在家裡得多抬不起頭來。」
這話像是一顆尖銳的釘子,猛地扎進我的心裡。
我抬頭,眼眶通紅。
淚水凝結成珠,從眼角滑落。
努力壓制住情緒,才沒有過於失態。
隨手抹了把眼淚,「你不能。」
「但顧靳言可以。」
他聞言長嘆一口氣,「所以你是在跟我賭氣?」
「故意報復我?」
我笑了,「你想多了。」
「用顧靳言來報復你?」
「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他比你好看,比你成熟,比你有錢,比你有權,比你大度。」
「你哪樣都比不上——」
他氣得一拳打在樹幹上,打斷了我的話,「姜至!」
我嚇得抖了抖,緩過來之後強裝鎮定,「周逢頤,你現在應該叫我舅媽!」
他胸膛不斷起伏。
似乎是怕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於是轉身離開。
我靠在樹上,鬆了口氣。
抬頭時,無意間瞥見了二樓窗口處的人影。
10
閨蜜聽我提起那晚發生的事情,瞪大了眼睛,「這也太刺激了吧!」
「我覺得顧靳言這番做派不像是跟你假結婚,倒像是真的在帶媳婦兒見家長。」
我愣了愣。
她繼續道:「你看啊,顧靳言他姐把他家裡這種事兒都告訴你了,肯定是顧靳言在他姐面前提起過你,所以他姐姐才對你毫無防備的。」
「更何況,顧靳言這種條件,他想假結婚找誰不行啊,非得找你這個前外甥媳婦兒?」
「他圖什麼啊?」
我皺眉,認真道:「他說我有眼緣。」
閨蜜翻了個白眼。
我仔細想了想,又道:「難道是他故意報復家裡,給他家裡人添堵?」
閨蜜一臉無語。
仰頭倒在床上,吐槽道:「怪不得你跟周逢頤能在一起五年,你倆這腦迴路真是如出一轍。」
「人家可是大老闆!」
「他得多幼稚才會用你報復家裡啊!」
「蠢不蠢!」
我躺在她身邊,「好像也是。」
「那他為什麼選我呢?」
閨蜜翻了個身,「會不會是因為……他喜歡你?」
「有眼緣不就是喜歡嘛,只是他害羞,所以說得比較內斂。」
我剛想說怎麼可能。
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我跟閨蜜四目相對。
她問,「你爸又找你幹什麼?」
我爸連打了三四個,我才接聽。
他扯著嗓子,「死丫頭,怎麼才接電話?」
「我這個月的營養費你還沒給我打過來,最晚明天,你不給我錢我就在網上曝光你棄養患病的父親!」
我很久沒回過家了。
更沒有跟我爸聯繫過。
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生病了。
我皺了皺眉,問道:「什麼營養費?」
「還裝傻?」
「之前是你那個什麼男朋友替你打的。」
「我還沒問你呢,他說你跟他分手了?」
「為什麼分手?」
「你還是性子太倔,好不容易找個有錢的男朋友,巴結好他,這不比你拍戲來錢快?」
「再說了,你演戲都多久了,也沒見你給家裡一個子兒。」
「我都白養你。」
我爸還在電話那頭罵罵咧咧。
我掛斷電話,隨手拿了一件衣服就打算出門。
閨蜜在身後喊我,「姜至,你去哪兒啊!」
「我一會兒要上夜班,你記得拿鑰匙!」
11
開車到周逢頤家門口。
我大力地砸門。
周逢頤穿著睡袍來開門,手裡夾著一根剛點燃的煙,雲淡風輕地看著我。
他毫不意外我今晚的到訪。
我壓抑著怒火問:「我爸的營養費是怎麼回事?」
他吸了一口煙,吞雲吐霧。
「忘跟你說了。」
「咱們剛在一起那年,你爸來找過你,那會兒你不在家,他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就管我要了一筆錢,還留了我的聯繫方式。」
「這幾年,我一直在給他打錢。」
我下意識攥緊拳頭,「為什麼?」
他解釋道:「我怕他騷擾你。」
「他說錢不到帳,就要去告你,還要聯繫媒體曝光你。」
「反正要的也不多,給了就給了,還能省下一堆麻煩事兒。」
周逢頤大概以為他做了好事。
此時此刻正等著我跟他認錯,然後再對他感恩戴德,感動得一塌糊塗,並主動向他求和,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心甘情願當他的金絲雀。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媽剛去世,我爸就再婚了。
沒多久,就生了個男孩兒。
我剛高三畢業,跟繼母發生了爭執,鬧得很難看。
我爸不分青紅皂白,就說要跟我斷絕關係,把我趕去了外婆家。
大學三年,沒給我打過一分錢。
幸虧有好心人資助我,這才不至於過得太艱難。
思緒回籠。
周逢頤笑笑,「噢,這個月的錢還沒打,我忘了。」
他一邊拿出手機,一邊道:「我現在就讓人——」
話還沒說完,我便搶過他的手機丟了出去。
低聲吼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自作主張?」
周逢頤皺眉,「我是在幫你。」
「我說過我需要你幫我嗎?」
「周逢頤,你為什麼總是這樣自作主張?」
「插手我的工作,插手我的生活,從來都不問我的感受。」
他愣住片刻。
彎腰拉住我的手試圖安撫我,「姜至,你怎麼了?怎麼那麼大反應?」
「我——」
我甩開他的手,「你真令人討厭!」
說罷,轉身離開。
12
回去的路上,因為車速過快,又恰好下起了雨,輪胎打滑,撞到了路邊的大樹上。
我受了傷,被送去醫院。
出門時沒帶手機,只記得經紀人的電話號碼,便給她打了電話,讓她來接我。
她滿口應下。
可來接我的人卻是顧靳言。
他一句話沒說,替我交了醫藥費。
然後送我回閨蜜那裡。
到了家門口,我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出門太急忘了帶鑰匙。
閨蜜要天亮才回來。
我的手機、錢、鑰匙都在包里。
咬了咬唇,窘迫地開口,「我……」
「忘帶鑰匙?」
我點了點頭。
顧靳言道:「去我那兒吧。」
我沒拒絕。
顧靳言家裡的裝修風格跟他這個人一樣,冷清,一塵不染,乾淨整潔得像是從來沒有人居住過一樣。
我去洗了個澡,身上套的是他的襯衫。
很好聞,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像是洗衣液的味道。
我站在客廳里,跟個變態似的聞了半天。
顧靳言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從主臥出來。
見我這樣,他愣了愣。
我臉色瞬間通紅。
為了緩解尷尬,隨口找了個話題,「你衣服好香啊。」
這話說出來,我很想打自己一巴掌。
正後悔著,顧靳言突然湊過來。
他微微彎腰,在我頸側嗅了嗅,「是嗎?」
我僵住。
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緩緩轉頭,跟他四目相對。
媽呀,更香了!
顧靳言發梢上的水珠,滴在我的鎖骨上。
他喉結滾動。
我心跳得很快,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我沒忍住,為色所迷,不受控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反應過來後,轉身想跑。
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拽進了懷裡。
炙熱的吻落下來。
到最後,我有些喘不過氣,腿軟地靠在他懷裡。
他將我打橫抱起,往主臥走去,輕輕放在床上。
我緊張地抓住他的睡衣,「會不會……有點太快了?」
顧靳言吻了吻我的額頭,「你不願意,我就不做。」
說著,他竟然真的準備起身。
我連忙伸手,一把抓住他,「沒、沒不願意。」
13
第二天一早,回閨蜜家裡拿鑰匙。
她站在茶几旁喝水,忽然注意到什麼,朝我湊過來,「你這脖子怎麼回事兒?」
我下意識捂住。
她瞪大眼睛,「你跟顧靳言……你們!」
我抿唇,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羞澀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