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宋菲菲只能再次換方向。
車子朝左側飛速衝去。
而這,是一條盤山公路。
13、
安全氣囊彈出,我和宋菲菲兩人被擠壓在位置上動彈不得。
汽車在山上不停翻滾。
一片天旋地轉中,我不得不感慨宋菲菲汽車的牛逼。
不愧是大幾百萬的豪車。
從山崖上滾落,玻璃窗竟然一面都沒碎。
「砰!」
汽車落地,沒有我想像中巨大衝擊力,反而濺起一片水花。
我心中一驚。
這盤山公路有一半是處在湖邊。
可是按照行駛路程,我們應該早就開過那片湖了。
「嘩啦啦~」
汽車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朝湖底沉去。
「啪!」
宋菲菲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劃破安全氣囊。
我們兩人頂著頭暈,在車裡四處摸索。
「嘔,我好像有點腦震盪,」
「嘔~」
「別踢了,笨蛋,那是防彈玻璃!」
宋菲菲白著臉乾嘔,還不忘朝我翻白眼。
在水壓的作用下,門根本打不開。
破開車窗,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車裡沒有放破窗錘,也沒有其他工具。
我咬咬牙,氣沉丹田,挑整內息往雙腿走。
「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中華武術」
我的腿還沒踢出去,就被澆了個透心涼。
頭頂有水瘋狂灌下,車子下沉的速度愈發快了。
宋菲菲半個身子泡在水中,得意的朝我挑眉;
「你是不是傻,我這車可以變成敞篷車。」
14、
車頂打開,我們憋著氣努力朝上游去。
車子前燈非常亮,將眼前水域照得十分清晰。
所以,我遠遠的就看到,數道黑影正朝我們倆快速游來。
宋菲菲驚得吐出一連串泡泡,臉色難看得像個水鬼。
我們倆一夜沒睡,從山頂滾落後都受了些傷。
我的肩膀在遊動時,隱隱作痛,使不上來力。
宋菲菲更嚴重,看樣子到現在頭還昏著。
好消息,來的是一群水蛇,基本上沒毒。
壞消息,水蛇好像在躲避什麼東西。
我朝宋菲菲使個眼色,示意她游得再快一點。
宋菲菲沒有加快動作,反而滿臉痛苦地蜷縮起身體。
不好,她腿抽筋了!
我心中叫苦不跌,只能折返身體去幫她。
我正努力按著她小腿肌肉,宋菲菲伸出手拚命指著我後方,滿臉驚恐。
我迅速扭過頭,瞳孔猛然一縮。
這魚,好大!
這是一條青灰色的魚,魚身狹長,魚嘴中長著兩排如匕首般鋒利的牙齒。
光看魚頭,還以為是條鱷魚。
這是,鱔雀鱷?
臥槽,難怪這湖每天都有很多人來釣魚,卻都是空杆而返。
本地論壇上,還在說這湖裡的魚都成了精,輕易不上鉤。
有這條巨型鱔雀鱷在,湖裡的魚估計都成了它肚子裡的食物。
鱔雀鱷生性兇猛,以肉為食。
不僅僅是魚,只要水裡的活物,它們都吃。
15、
我一腳踢開宋菲菲,狼狽地朝後退去,還嗆了一大口水。
鱔雀鱷從我們倆中間迅速穿過。
近距離看,這魚更大了。
全身約莫有四五米長,魚頭像水缸那麼大,讓我有種面對鯊魚的無助感。
宋菲菲拚命游到我身邊,朝我手裡塞進一把匕首。
我有些絕望。
這魚的鱗片會隨著它的年齡增長,越來越堅硬。
看這體型,它也不知道在這片水域活了多少年。
區區一把匕首,估計只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劃痕。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根本沒時間思考,因為這鱔雀鱷一擊不中,已經調轉方向再次朝我們衝來。
在水中吟不了咒語,也用不出符紙。
生死關頭,我直接迎著鱔雀鱷游去。
它張著嘴,尖利的牙齒在水中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我擰腰朝邊上一躲,迅速抓住它大張的魚鰓,然後握著匕首狠狠刺向它的眼睛。
刺中了!
鮮紅的血在湖水中蔓延。
我死死握著匕首,用力在魚眼中攪動。
鱔雀鱷吃痛下開始瘋狂掙扎,我感覺自己似乎坐在雲霄飛車上。
天旋地轉,頭暈眼花。
手臂逐漸使不上力,胸腔也憋得似乎要爆炸。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似乎能感覺到有點點灰霧從自己身上流淌出。
16、
「砰!」
不知道被鱔雀鱷帶著在水中遊了多久,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將我驚醒。
「靈珠,鬆手!」
原來不知不覺中,鱔雀鱷早已浮出水面。
宋菲菲正站在岸邊,朝我這方向丟魚雷。
不是,她哪來的魚雷?!
我鬆開手,早已疲憊不堪的鱔雀鱷顧不得咬我,被魚雷嚇得倉皇逃竄。
「累死我了,我差點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湖裡...」
我毫無形象地仰面躺在岸上,只覺得全身每一根骨頭都是酸痛的。
宋菲菲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心有餘悸地過來扶我;
「幸虧保險公司的人來得及時。」
保險公司?
我勉強抬起頭,才發現身邊宋菲菲身後站滿了人。
宋菲菲給自己的人生安全買過高額安全險。
她的所有汽車上都裝了定位和報警按鈕。
只要觸動按鈕,保險公司的人就會迅速出動救援。
我剛才以為的魚雷,其實不是魚雷,是炸彈。
哦,有錢人可真難殺啊。
我閉上眼睛,困意像潮水般席捲而來。
「靈珠,別睡了。」
宋菲菲用力在我大腿上擰了一把,朝我嘆氣。
「我們好像,遇上鬼打牆了。」
「這個拐彎,是車子第四次經過。」
17、
保險公司的人留在湖邊收拾殘局,還派了一輛車送我們回家。
司機是個退伍軍人,身材高大魁梧,讓人一看就十分安心。
此刻他緊緊抿住唇,眉眼間有些郁色;
「宋小姐,這路我開了許多次了。」
「像今天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
我朝臉上拍了兩巴掌,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快是凌晨四點鐘。
再有一個多小時,天就亮了。
這種時候,還能遇上鬼打牆?
宋菲菲撓了撓頭;
「我的法器都落在車裡,身上的符紙在水中全都泡濕了。」
「你身上有沒有啥傢伙?」
我伸出手胡亂在身上掏了一會,最後在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雕像。
雕像是用一種土黃色的泥巴捏的。
這是一個穿著古裝老婦人,眉眼刻薄???,面容瘦削。
她手中緊緊握著一個掃把,嘴唇微張,似乎在咒罵什麼人。
宋菲菲好奇地接過雕像放在手中;
「這是啥?」
「哈利波特他奶奶?」
隨著她的晃動,一絲絲肉眼可見的灰色霧氣從雕像身上湧出。
然後,像蛛網一樣緊緊纏繞在宋菲菲身上。
18、
宋菲菲毫無察覺,還拿著雕像湊到眼前細看。
她原本是極為大氣明艷的長相。
天庭飽滿,神采飛揚。
不管什麼時候,永遠都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模樣。
可現在,臉上卻蒙上了一層灰敗之氣,印堂更是逐漸發黑。
乍一看,像是抽大煙敗光了家產的倒霉鬼。
這雕像!
這雕像在吸宋菲菲的氣運!
「臥槽,快把這髒東西扔掉!」
我駭然欲絕的模樣嚇到了宋菲菲,她想也不想打開車窗就朝外丟。
只是那雕像仿佛長在她手裡一樣。
不管她如何甩動手臂,雕像紋絲不動。
「砰!」
「嘎吱!」
刺耳的剎車聲再次響起,司機苦笑著轉過頭;
「宋小姐,咱們車子好像爆胎了。」
宋菲菲都快絕望了;
「草,想回家睡個覺就這????麼難嗎?!」
我深吸一口氣,從她手中拔出那個雕像極為恭敬地放在車位上。
「星君上神,剛才是我胡言亂語。」
「等我們回到家,我一定給您備好三牲六畜,賠禮道歉。」
「到時候我會在家中設置供壇,每日上香供奉。」
宋菲菲有些茫然;
「靈珠,你在對誰說話呢?」
「不會是這個哈利波特奶奶吧?」
「啪!」
我一巴掌拍在她嘴上,拚命朝她使眼色;
「住嘴!」
「不得對上神無理!」
19、
司機下車修輪胎去了。
我和宋菲菲也不想呆車裡,兩人蹲在大馬路上聊天。
宋菲菲小心翼翼瞥了汽車一眼,嗓門壓得極低;
「那東,咳,那位,真的是傳說中的掃把星?」
我目視前方,眼神哀愁,甚至有點想來根煙;
「是啊,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請神容易,送神難。」
姜子牙當年封神時,把前妻馬氏封成了「掃把星」。
寓意,只要遇到掃把星,就會霉運不斷,諸事不順,災禍連連。
這雕像,是用厄土捏造的。
何謂厄土?
因厄運而死之人的墳頭土,既為厄土。
生活中,你一定聽過很多倒霉鬼。
喝水嗆死,走路摔死,釣個魚都能把自己電死。
這種都是不太好的八字,遇上極凶極差流年太歲犯沖,才會慘死。
等他們下葬七日之後,取其墳頭土收藏,既為厄土。
用厄土捏造的掃把星神像,那威力...
諸神都有人供奉。
千年來,只有掃把星,幾乎吃不到凡間香火。
現在好不容易沾上我們,她是輕易不會離開的。
有她在一天,我們就要倒霉一天。
沒猜錯的話,這掃把星雕像,是鬼市那個叫張曉曉的女鬼偷偷塞在我身上的。
所以我們後來才會莫名其妙遭遇這一系列事情。
撞車,墜崖,掉湖裡。
遇上鱔雀鱷,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碰上鬼打牆。
幸虧我們倆命硬,八字好。
但凡命格普通一點,早死八百回了。
不過就我們倆身上這晦氣加霉氣,是破不開這鬼打牆了。
沒辦法,只能在這蹲到天亮。
太陽一出,陰邪自會退散。
20、
宋菲菲有些惆悵;
「打過殭屍,滅過惡鬼。」
「可是這神仙,要咋搞?」
沒錯,掃把星是正式受封的神仙,擁有神位。
凡人,自然是鬥不過神仙的。
我長嘆一口氣,實在是想不明白,張曉曉到底為什麼要把這東西塞給我們。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掃把星沒再出什麼么蛾子。
估計是我剛才說的一番話起了作用。
等司機修好輪胎送我們到家時,我和宋菲菲累得根本睜不開眼睛。
「哎呀臥槽!」
宋菲菲剛進門,腿一軟跪倒在地。
我則是仰起頭,呆呆地看著天上飛過去的灰色鴿子。
剛才,好大一泡鳥屎就這麼精準的落在我頭頂。
我用手擦了擦頭髮上的鳥屎,然後面無表情把它們抹在宋菲菲衣服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扶你起來。」
掃把星這是迫不及待,要享受香火供奉了。
三牲六畜,代表了祭祀當中的最高禮?ü?儀。
三牲指牛、羊、豬。
六畜則是馬、牛、羊、豬、?狗、?雞。
東西都是宋菲菲使喚人買的,但我不敢讓他們進家門。
那些可都是普通人。
離掃把星近了,身弱一點的怕是當天就要出意外。
21、
等擺好祭壇和神位,已經快臨近中午。
我和宋菲菲跪坐在蒲團前,看著眉眼愈發清晰的雕像,欲哭無淚。
吸了一會香火,雕像周邊灰色的霧氣更濃了。
宋菲菲抽了抽鼻子,朝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好像聞到了一股霉味。」
她沒聞錯。
家中供奉掃把星的,確實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走在街上,直覺靈敏一點的人都會覺得這人渾身不舒服,不願意靠近。
算了,發霉就發霉吧。
當務之急,是要好好補個覺。
我和宋菲菲是被一股煙味熏醒的。
屋內的窗簾被燒掉大半,宋菲菲最喜歡的地毯也燒出兩個大洞。
這傢伙睡覺時一直有點香薰蠟燭的習慣。
我們睡著後,蠟燭莫名其妙倒翻,就這樣引發了火災。
幸虧我們醒得早,才沒有燒死在屋裡。
我和宋菲菲灰頭土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四目相對,愁腸百結。
「不想活了,死了算了。」
我嘆口氣,拍了拍飢腸轆轆的肚子;
「掃把星難得找到願意供奉自己的人。」
「你放心,咱們肯定輕易死不了。」
「只是,也活不好...」
何以解憂,唯有燒烤。
22、
再次來到熟悉的燒烤攤,我和宋菲菲又碰上了那幫彩虹小混混。
黃毛看到我們,大驚失色。
「老大,是她們,就是這兩個女人害死了我們兄弟!」
我握著一把羊肉串,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
他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黃毛身後跟著個身材矮小的光頭。
面容猙獰,凶神惡煞。
他朝黃毛擺手,眼神中泄出一絲淫光;
「帶走。」
我這才發現,彩虹小分隊少了好幾個人。
這光頭身邊,只有黃毛和綠毛。
其他的幾個毛呢?
黃毛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上次被我們打得那麼慘,今天竟然還敢來。
相比之下,那個綠毛就機靈得多。
他轉了轉眼珠,口號喊得很響,人卻朝黃毛身後躲;
「就是她們倆!」
「山雞幾個就是被她們給害死的!」
我和宋菲菲正憋著一肚子火,見幾人主動送上門,自然不會客氣。
黃毛剛把手伸出來,我上前一步抓住他胳膊,準備擰斷他的手。
不知道哪個天殺的熊孩子在地上扔了一輛小汽車玩具。
我踩在小汽車上,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
頭還重重磕在身後的木頭凳子上,磕得我好半天沒緩過神。
23、
宋菲菲大吃一驚;
「掃把星沒帶身上,也能這麼倒霉?!」
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身;
「沒帶在身上有啥用,我們早就被霉氣腌入味了!」
黃毛陰沉沉地看著我們,手放在衣服口袋裡朝我指了指;
「別動,再亂動,小心老子的槍不長眼。」
我和宋菲菲猛然仰起頭。
我說這傢伙今天怎麼敢來招惹我們,竟然帶了槍!
今天陰雨綿綿,冒雨來吃夜宵的人很少。
所以這燒烤攤上人並不多。
除了我們幾人外,只在街邊坐了一對小情侶。
黃毛巡著我的眼神,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自己死到臨頭了,還有功夫擔心別人呢?」
形勢比人強。
綠毛見我們不敢動彈,從包里掏出一條早就準備好的繩子。
那繩子是村裡常用的麻繩,離得近了,似乎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只是我現在身上霉氣纏繞,靈覺遲鈍,連陰陽眼都失效了。
一時間,也看不出這繩子有什麼古怪之處。
綠毛用繩子把我和宋菲菲的手綁在一起,朝光頭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
「老大,都解決了。」
宋菲菲嘆了口氣。
憋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讓她十分羞恥的話;
「你知道我爸是誰不?」
聲音比蚊子哼哼還要小。
此時剛好一輛救護車鳴笛經過,那微弱的聲音被掩蓋得無影無蹤。
宋菲菲再也鼓不起勇氣說第二次。
只能悻悻地閉上嘴,不甘不願被黃毛押著朝一輛麵包車走去。
24、
黃毛有些得意。
人一得意,就免不住有些飄飄然。
他見周邊沒有人,便大著膽子開始拿槍在我腦門上比劃。
「臭婊子,真以為會兩下拳腳,就能和我們龍虎幫作對吧?」
龍虎幫?
這麼土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我晃了晃腦袋,實在是有些想不起來。
這霉氣不但讓人變得遲鈍,還讓人腦子變蠢,實在是可怕的很。
見我晃頭,黃毛有些生氣;
「草,還敢躲!」
「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一槍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