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宋菲菲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那樹幹切口平整,一看就是被人給鋸斷的。
這顯然是有人不想讓我們走呢。
宋菲菲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直接丟回了包里。
「我這是衛星電話,在山溝溝里都能有信號。」
「如果連我都收不到信號,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信號被人為屏蔽了。」
我們倆一同轉過身看向那棟隱藏在山林中的別墅,有人想留下我們,會是誰呢?
宋菲菲都氣笑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玩陰的,被老娘揪出來看我不扒掉他一層皮。」
等我們兩人回到別墅門口時,屋裡的人正在群情激奮地說著我和宋菲菲的壞話。
最激動地顯然是柳歡歡:
「宋菲菲驕傲什麼東西呀,好端端的一個富二代,」
「公司也不管,交際也不去,天天跟著個假道士在那混,聽說她現在只出現在一些古董拍賣會。」
「一擲千金全為哄那小道姑開心,還說什麼師徒關係,當別人都是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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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無語地看著宋菲菲,她抽了抽嘴角看向我,「只能說,心靈骯髒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
一幫人在那討論得熱火朝天的,連宋菲菲聚會經常遲到這事情都被拿出來說了好幾遍。
宋菲菲眉毛跳了跳,她忍無可忍地一腳踹開大門,「有鬼啊!」
屋內頓時爆發出一陣尖叫聲,片刻的慌亂平息後,大家都對宋菲菲怒目而視。
柳歡歡看到我和宋菲菲回來更是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你不會特意回來偷聽我們說話吧?」
宋菲菲剛要罵娘,我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下山的路上橫著一棵大樹,我看了下,那樹幹是被人用鋸子鋸斷的。」
「而且我們的手機突然都收不到信號了,你們看看你們的手機還能用不?」
屋內短暫地安靜了一下。
柳歡歡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將信將疑地掏出了手機。
果然,所有人的手機都沒信號了。
一幫人著急忙慌地開著車朝山下跑,果然看到了那棵橫擋在路中間的大樹。
程彥斌和劉岳還試著去搬了一下,可是這樹有好幾百斤重,兩人拉著樹枝拖了半天,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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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別墅內,一時間沒人說話,氣氛安靜得有些嚇人。
柳歡歡臉色特別難看,她咬著唇皺著眉,過一會站起身朝我走來。
「這別墅真有問題?」
宋菲菲冷哼一聲,
「柳大小姐,用你的腳趾頭想一想,這屋子沒問題的話,人家費盡心思不讓我們下山幹嗎?」
「我靠,這屋子是你的,我說你怎麼能從你那堆豺狼似的堂兄弟手中搶到這別墅,該不會是人家做的局吧?」
話出口的一瞬間,
柳歡歡臉色變得慘白,她瞪大雙眼失神了片刻,然後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看柳歡歡這副樣子,宋菲菲大機率是說中了真相。
嘖,豪門。
柳歡歡深吸幾口氣勉強自己冷靜下來:
「今天晚上大家就在客廳睡吧,我會讓傭人搬幾張床墊過來。」
「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目的,但是,極有可能會出人命。」
「我們這些人裡面可能就混進了殺手,當然殺手也可能埋伏在山中。」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我們必須聚集在一起,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安全。」
我不由得對柳歡歡刮目相看:
「腦子有,但不多。」
「你就沒想過,兇手可能不是人?」
話音剛落,山風從窗外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嗚嗚」聲。
像是有萬千惡鬼在屋外哭泣,大門「砰」一聲重重關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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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歡歡有些氣急敗壞,
「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別搗亂?」
「晚上這麼冷,我們人又那麼多,不在屋裡待著去哪裡?」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夏天日頭長,現在應該是晚上七點多,戌時。
「我建議我們直接走下山,這山也不高,如果走快一點,應該能趕在子時前出山。」
所有人都沒同意,山路崎嶇,晚上又沒路燈。
下山的路不好走,這幫富家千金公子並不想受這個罪。
宋菲菲再一次拎起包要走,「煩死啦,救不了,毀滅吧,靈珠我們走。」
正在爭執間,廚房傳來了一陣極為悽厲的慘叫聲。
柳歡歡從家裡帶了 4 個阿姨過來這做飯,看樣子,是那些人出事了。
原本坐在沙發上看我們吵架的人都站起了身,王茜然更是嚇得整個人都快縮到程彥斌懷裡了。
只見一個 30 出頭的年輕女人全身是血地從走廊處跑了過來,她滿臉驚恐,嘴裡還不停地喊著「救命」。
看到我們她眼前一亮,踉踉蹌蹌地朝我們眾人跑了過來。
只是沒跑兩步,身後突然出現了另一個女人。
她年紀大一些,四五十歲的樣子。
下午來時我還見過,柳歡歡叫她宋姨,聽說做地一手好菜,尤擅長粵菜。
宋姨原本溫柔嫻靜的面容此刻滿臉猙獰,她當著我們的面舉起手中的菜刀,瘋狂地一刀又一刀砍在那年輕女人的身上。
不一會,那可憐的女人就停止掙扎,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被這血腥暴力的一幕驚到了,甚至連我和宋菲菲都沒反應過來。
宋姨收回刀獰笑著伸出舌頭舔了舔上頭的血漬,然後起身快速朝柳歡歡的方向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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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歡歡整個人都呆住了,自小養尊處優的她哪裡見過這種景象,劇烈的恐懼讓她雙腿發軟全身無力,竟是連轉身逃跑都做不到了。
關鍵時候宋菲菲從空中躍起狠狠地一腳踢在柳歡歡身上,力道之大讓柳歡歡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而我也一腳踢飛了宋姨手中的菜刀,快速將一張黃符塞進了她嘴裡。
宋姨的臉上不斷有黑氣浮現,好像有什麼東西掙扎著要出來一般。
我後退兩步警惕地看著她,不一會,宋姨原本平坦的小腹快速隆起,在片刻間肚子就大得像是個懷胎十月的女人。
不好!
我快速掏出桃木劍剛來得及轉過身,宋姨膨脹地肚子就炸開了。
粉粉紅紅的東西在空中炸開又落下,一截粉色的帶子直接掛在了剛坐起身的柳歡歡脖子上。
從廚房爆發出尖叫到宋姨肚子爆炸,加起來也就短短的一兩分鐘時間。
我和宋菲菲對視一眼,宋菲菲有些茫然,「剛剛從宋姨肚子裡出來的那是個啥東西?」
我沉著臉,「是嬰煞,倒是我小看這鬼地方了,連嬰煞都有。」
有嬰煞,自然也就有母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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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養的不是普通的屍煞,而是母子屍。
懷胎足月的孕婦在生產時難產而亡,一屍兩命。
就極有可能變成母子煞,那嬰兒在肚子中待滿了月份,眼看著就能降臨人世,卻死於腹中。
自然是怨氣衝天,毀天滅地。
宋菲菲倒抽一口冷氣,母子煞的厲害她已經聽我說過很多次了。
柳歡歡一幫人已經傻了,尤其是柳歡歡,她呆呆地癱坐在地上,不一會爆發出一陣怒吼。
「他們居然敢殺人!還在宋姨肚子裡埋炸藥!他們是瘋了嗎!」
宋菲菲忍無可忍衝上去揪起柳歡歡的衣領,劈手就是兩個大嘴巴子。
「我他媽早受夠你這個傻逼了!」
「你家炸彈能讓女人大肚子啊,啥炸彈,男人做的炸彈啊!」
「那是母子煞,是鬼!瞪大你的狗眼給我瞧清楚了!」
柳歡歡作為一個富家女,自然是自信又自傲的。
但是往往越自信的人,就越固執,不能接受自己不認可的解釋。
她被宋菲菲打蒙了,呆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其他人才逐漸反應過來,很快,屋裡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
不出意外的話,廚房裡另外兩個阿姨也已經沒了。
一下子死了四個人,我有些自責。
是我小看了這個地方,當初就是趕也應該把她們趕出這棟別墅的。
本以為要到子時,那些鬼煞才會出來作祟,沒想到卻提前了。
夏日炎熱,現在才戌時,曬了一天的地面陽氣並未退去,按理說那些鬼煞不該這麼早出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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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環顧了一眼四周,這些富二代,傻的傻笨的笨,沒用的沒用... ...
「所有人現在立刻跟我走,菲菲帶路,我斷後,馬上下山。」
這母子煞凶得很,如果就我和菲菲在自然沒關係,但是我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同時護住這麼多人。
先把這幫人帶出去,明天中午再來收拾這母子煞吧。
這下所有人都不再猶豫,連滾帶爬地朝我和宋菲菲跑了過來。
柳歡歡一言不發地跟在宋菲菲身後,我在他們手上一人系了一根紅繩,這繩子是用上好的黑狗筋製作而成,顏色是硃砂染的,繩子做好之後又在黑狗血中泡了整整九天。
能驅邪避煞,防止鬼魅接近。
「如果誰發現身旁的人紅繩斷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紅繩斷,鬼上身。
這下山的路,怕是沒那麼好走。
宋菲菲拿著個手電筒率先走在前面,此時的王茜然因為嚇得半死,竟然也顧不上避諱柳歡歡了。
她幾次貼上前想去牽程彥斌的手,顯然是想尋求程彥斌的庇護。
而程彥斌卻很忌諱柳歡歡,畢竟他家和柳歡歡家差距不小。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上柳歡歡,當時記者一報道他和柳歡歡在戀愛,他家的股票當天直接漲了快 10 個點。
所以當王茜然再次貼上來時,程彥斌直接一把推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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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撕扯中,誰都沒有注意到,王茜然手上的紅繩被程彥斌的手錶勾住了。
等王茜然被推到一旁時,她手中的紅繩緩慢飄落掉在了地上。
一行人在夜色中快步前進,很快就來到了那棵臥倒的松樹前。
宋菲菲跳上樹挨個扶著人過去,等我們走了一段路時,卻又看見了一模一樣橫著的大松樹。
這是碰上鬼打牆了,
連我都能困住,這可不是一般的鬼煞。
我拿著手電筒環顧了一下四周,很驚訝地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
「菲菲!」
我喊住宋菲菲,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去。
王茜然不見了。
我還在猶豫,程彥斌就快步走到了我跟前。
「靈珠大師,我們走吧。」
「王茜然一個人,我們這裡那麼多人,犯不著為了她一個人去冒險吧。」
宋菲菲看不下去了,
「靠,怎麼說王茜然也是你小情人,你這也太狠心了吧!」
程彥斌慌亂地看了柳歡歡一眼,梗著脖子跳起來朝宋菲菲大喊,「宋菲菲你別誹謗我啊!我和王茜然清清白白,什麼都沒發生!」
我有些不耐煩,「行了別吵了,你們留在這,我去找王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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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彥斌拉著我不肯讓我走,顯然剛才的情形已經徹底嚇壞了他。
「你不能走,你別拋下我們不管啊, 王茜然死就死了,我們這裡這麼多人呢!」
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死死拽著我的手腕,我有些無語,
「誰說你們會死?」
一幫人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一道女聲從樹幹上傳了過來。
「小寶貝,快快睡,夢中會有我相隨~」
只見王茜然站在樹幹上,懷裡還抱著個通體漆黑的嬰兒。
她嘴裡哼著搖籃曲,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程彥斌收回拉住我的手臂,嗖一下躲到了我身後。
宋菲菲嫌棄得直翻白眼,「柳歡歡你這找的什麼玩意兒,瞎了嗎?」
就在這時,王茜然抬起了頭。
她對著程彥斌悽慘一笑:
「彥斌哥,你就那麼恨不得我死嗎?」
「你忘記我們一起去馬爾地夫度假,一起去日本看櫻花,去長白山看雪景了?」
「你說你和柳歡歡在一起都是家裡逼的,你真正愛的人是我!」
王茜然的表情哀怨中帶著恨意,過一會她臉色一變,目露凶光。
「男人,都該死!」
柳歡歡縮著頭從宋菲菲身後探出半個身子,
「先說好,你殺了他可就不能再殺我了喲!」
嘖,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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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茜然手中的嬰煞張著嘴朝我直直飛來,然後被我一甩出一張網給困住了。
這網是宋菲菲的大手筆,就是用剛才的紅繩做的。
自從有了宋菲菲,我真正地體驗到了人民幣玩家的快樂。
以前那段鬼繩我們都是按條用的,上好的硃砂和黑狗筋很難找。
黑狗要通體漆黑,無一根雜毛,而且得是自然老死的黑狗。
畢竟這東西是拿來祛邪用的,上頭可不能帶著怨氣。
宋菲菲覺得這繩子好用,直接大手一揮,用這繩子織了張網。
她開了個狗場,那狗場裡如今養了數百隻黑狗。
被網兜網住的嬰煞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母子連心,王茜然體內的母煞凶性大發,馬上也仰天發出一陣尖嘯聲朝我們撲了過來。
這時原本站在最前面的劉岳猛然一把將身旁的柳歡歡推了過去,自己則是身手敏捷地躲到了一旁。
這倆男人可真是,一個不如一個,一個不如一個啊!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回柳歡歡,自己迎著王茜然沖了過去。
母煞雖然厲害,但是現在附身在王茜然身上功力就大打折扣。
過了沒幾招,我就將母煞打出了王茜然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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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動手!」
宋菲菲在母煞出體的一瞬間已經動手了,她將自己脖子上的雷擊木令牌摘下兜頭打在母煞腦門上,我則是趁著這個機會掏出葫蘆將這對母子煞都收了進去。
母子煞屍身成煞,魂體不死不滅。
只有燒了屍體,才能徹底消除。
母子煞消失,王茜然也白眼一翻滾落在地上。
圍繞在我們身側的霧氣也逐漸散去,大家這才發現原來我們一直沒走出過那樹幹。
柳歡歡不客氣地兩巴掌抽醒了王茜然,王茜然捂著臉坐在地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打完王茜然柳歡歡轉過身惡狠狠瞪了眼劉岳,劉岳終於繃不住嚇得癱軟在地:
「我也不想的!可是柳弘盛拿我家公司逼我啊!」
「我公司資金鍊斷了,這是我那麼多年的心血,我沒辦法啊!」
「柳弘盛說了,只要我一到屋子裡,將院子西北角的那顆桃木釘扒出來,他就會幫我穩住公司。」
「我真的只是拔了一顆釘子而已啊!」
柳歡歡臉色黑得像鞋底,宋菲菲湊到我邊上咬耳朵,「柳弘盛是柳歡歡大伯的兒子,嘖,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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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越來越晚,我走上前阻止了這場鬧劇。
「行了,有帳回家算吧,子時如果還沒下山,那你們都得死這兒。」
柳歡歡倒抽一口冷氣,
「子時是什麼時?」
宋菲菲翻了個白眼,
「傻逼,是晚上十一點,離現在還有 3 個小時。」
所有人立馬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