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勢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辛姐救命啊!宿舍樓鬧鬼了!」
「宋院長說您是大師,您快出手救人吧!」
我慢吞吞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宋輝呢?他怎麼沒來?」
我一提到宋輝,這男生臉色瞬間就白了。
仔細一看,連嘴唇都在哆嗦。
「宋哥……宋哥……」
我有些不耐煩地看他一眼。
男生崩潰道:「宋哥懷孕了!」
我:「……」
他帶著我趕到了宿舍樓下,但他自己卻是說什麼也不願意進去了。
我也沒多說什麼,一個人進了宿舍樓。
一進去,便感受到了一股陰氣直往身體里竄。
我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篆,反手貼在一口大廳玻璃門上。
將這整棟宿舍樓的陰氣都封鎖在樓里。
我又從值班室小床底下掏出一個小箱子。
從裡面把桃木劍,三清鈴,羅盤給掏出來,大大小小的物件全塞身上了。
1 樓到 7 樓陰氣不算太重。
我在每層樓道處設了個陣法,那些陰氣就漸漸自己消散了。
麻煩的是 8 樓。
我一隻腳剛邁上八樓,便聽見盡頭一間宿舍樓傳來一聲悽厲慘叫。
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果然下一秒,更雜亂的聲音傳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宋輝你別過來!」
「這什麼鬼東西啊?!」
「救命啊!這門怎麼打不開?!
幾秒鐘的時間,我已經站在的 806 寢室門前。
這棟宿舍樓年代夠久,連寢室門都還是木門。
「裡面的人讓讓,別杵在門口!」
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道里迴響。
裡面的動靜瞬間沒了。
等了三秒,我抬腳就踹在門上。
砰砰砰——
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腳,只聽一聲極細小的吱呀聲後,木門慢慢打開。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群男大的鬼哭狼嚎聲。
「辛姐!」
「哇哇哇——辛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太嚇人了,辛姐,救命啊!」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去。
三個大男生縮在門後牆角,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臉色煞白,我好像……還聞到了淡淡的尿騷味。
我皺了皺眉,默默朝旁邊移了一步。
視線往屋裡掃,這才發現還有還有一個人不動如山地坐在書桌前。
拿著筆的手都磨出了血,可卻仍如魔怔了般瘋狂寫著字。
我嘆了口氣。
快步走到他身後,兩指夾著一張符篆,輕喝出聲:「太上老君,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符篆被我猛拍在那男生後背。
下一瞬,男生倒吸了一大口,身體僵直地往後倒去。
我抓住他的後衣領,將他扔給了還在角落哀嚎的幾人。
幾人嚇得大喊:「辛姐!他死了嗎?」
「沒死,被鬼附身太久,暈過去了。」
我看向還在書桌前坐著的一道鬼影,拿手點了點它:「等會再收拾你!」
我環顧一周,沒看到其他人了。
於是扭頭看向角落:「宋輝呢?」
「在……在陽台。」
每個宿舍都有一個獨立的小陽台,跟裡面空間是隔離開的。
此時窗簾拉著,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聽他們這麼說,我抬腳過去,直接拉開窗簾。
砰——
一張驚悚大臉猛地撲到玻璃前。
是宋輝。
他使勁拍打著玻璃,神情痛苦。
頭上滲出冷汗,頭髮一縷一縷貼在額頭,顯得狼狽不堪。
我靜靜地看了他幾秒,抬手擰開了陽台門。
宋輝摔了進來。
他下意識抓住了我的褲腿:「辛姐,救命!救命啊!」
他這模樣,與昨天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實在是大相逕庭。
宋輝眼淚鼻涕流了一臉,話都說不完整了。
我視線下移,看到了他大得離譜的肚子。
濃濃鬼氣從裡面冒了出來。
「辛姐,救救我,我肚子裡……鑽進去一個東西。」
我若有所思:「想讓我救你?」
「是!」他捂著肚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騷擾你,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幫我把這個鬼東西弄走,求你了……」
我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那你聽我的嗎?」
宋輝連連點頭。
我抬手朝角落裡幾人招了招手:「過來搭把手,把人給我按著。」
宋輝驚疑不定地看著我:「做什麼?」
我掏出桃木劍比劃了兩下:「你又不能順產,我只能剖腹取胎了,就是我這劍有點鈍,你忍著點。」
6
我的桃木劍剛戳上宋輝的肚子,裡面就傳來一聲尖銳的鬼叫。
我掏了掏耳朵,拿劍身拍了拍他的肚皮:「快點,識相點自己出來。」
宋輝的肚子以極其詭異的幅度起伏著,仔細看,能看到鬼嬰的手腳正在瘋狂扭動。
「辛姐……你能不能快點?」
宋輝敢怒不敢言,臉色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我瞥他一眼:「急什麼,沒看到它在裡面打軍體拳啊?讓它打完。」
宋輝:「……」
他緊咬著牙,疼得渾身顫抖。
大概過了兩分鐘,宋輝肚子的動靜漸漸小了下來。
我看準時機,從口袋掏出一張符篆就拍在了他肚子上。
同時咬破中指,將指尖血在肚皮上一抹:「急依符命,附體通名。北極敕下,人鬼分形。急急如律令!」
宋輝肚皮的動靜徹底沉寂下來,我抹上去的指尖血金光一閃,消失不見。
下一秒,宋輝猛地轉身,跪趴在地上。
身體止不住痙攣。
一股漆黑鬼氣從他嘴裡噴涌而出,他的肚子也隨之癟了下去。
宋輝虛脫倒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股黑氣在宿舍里流竄一圈,最後順著宿舍門上方的風床鑽了出去。
「小鬼!還想跑!」
我反手撈起桃木劍,直接追了出去。
樓道昏暗,那股黑氣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我從口袋掏出羅盤。
輕念口訣,羅盤轉動,很快給我指明方向。
在走廊盡頭的廁所里!
我快速衝到廁所,抬頭就看到渾身青白的鬼嬰正在天花板上爬。
它扭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沖我吐了吐猩紅舌頭。
「嘿!這臭小鬼!」
我擼起袖子,關上廁所門,設了個困鬼陣法。
鬼嬰在廁所來來回迴轉,但始終找不到出口。
它開始生氣了,齜牙沖我低吼。
我拿著桃木劍就把它從天花板上戳了下來。
說實話,這種級別的鬼嬰長得雖然嚇人,但戰鬥力真不夠看的。
平時要不是它媽護著,我早揍它了。
我甚至沒怎麼出手,它就抱著腦袋蹲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用鎖鬼鏈把它捆了起來。
鬼嬰被我抓了,那它媽估計很快就會過來找我麻煩了。
我如臨大敵。
可等了差不多十分鐘,仍風平浪靜。
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開羅盤測算。
這一算不要緊,我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那怨女鬼不在這棟宿舍樓!
它跑哪去了?連娃也不要了?
我眨了眨眼睛,抓著鬼嬰就往天台跑。
天颱風有點大,我環顧一周,終於在天台左邊發現了那抹熟悉的紅色鬼影。
「小陳!」
我衝過去:「我問你個事?這鬼小孩它媽呢?」
小陳扭頭看過來,一顆眼珠子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又被她撈起來按在了眼眶裡。
她就是曾穿著紅衣跳樓的女學生。
學校流傳著很多個她自殺的版本,有人說她是為情所困被男朋友甩了,有人說她是借了高利貸還不起了,還有人說她在外面當小三被發現活不下去了。
但事實很簡單。
她就是曬衣服的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翻出去了。
而那個時候,她正好穿著紅衣服。
這麼重的怨氣幾乎全部來源於那些關於她死亡真相的謠言。
其實她本人還是挺好說話的。
小陳想了想:「它媽?走了吧。」
「你今晚沒來做法事,她好像又受了什麼刺激,就走了。」
我皺了皺眉:「受了刺激?」
「昂。」小陳反應有些遲鈍:「好像去找這小鬼它爸了。」
「不是說記不得它爸是誰了嗎?」
「想起來了。」小陳慢吞吞說著:「你也知道她,她挺慘的。」
是挺慘的。
那怨女鬼生前名叫葉梅,上大學期間跟人談戀愛,結果懷上孕了才知道人家是有婦之夫。
她想要個說法,可那男的卻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就是跟她提分手。
葉梅想把事情捅大,可沒想到那男的家裡有權有勢,反過來威脅她,要是事情鬧大了不僅會被學校開除,還會讓她家裡人都知道她勾引有婦之夫的事。
葉梅家裡窮,連墮胎的錢都拿不出來。
一拖再拖,月份就大了。
後來,葉梅在廁所難產,一屍兩命。
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葉梅死後的記憶也越來越混亂。
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想起來那個把自己害得這麼慘的男人是誰了。
今晚怎麼突然……
我又問小陳:「怎麼想起來的?」
小陳:「好像聽到一個學生打了個電話,然後就跟瘋了一樣衝出去了,孩子都忘記帶。」
「哪個學生?」我話音一頓,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狐疑道:「不會是,宋輝吧?」
7
聽了小陳的話,我才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些東西。
為什麼宿舍樓里那麼多男生,這鬼嬰偏偏纏上了宋輝?還喊他爸爸?
為什麼宋輝打給宋副院長的一通電話,就讓那怨女鬼理智全無?
當初我本不願意接這活,但師父說人家副院長日理萬機,卻連續一周上山請人,讓我過來看看。
副院長真有這麼愛學生如子?
怕不是心裡有鬼,想借我的手除去怨女鬼,以絕後患吧?!
我一邊往 806 跑,腦子裡一邊思索著。
很快,我來到了 806 寢室門口。
沒多耽擱,推門就進去了。
宋輝已經緩過來了,現在跟幾個男生一塊縮在牆角,神情還是有點恍惚,看得出來受了很大刺激。
「辛姐!那些東西都除掉了嗎?」
男生們看見我,連忙出聲詢問。
我沒理他們,徑直走到宋輝身前,抬腳踢了踢他:「我要問你點事。」
宋輝緩緩抬頭看著我。
「你叔叔,也就是宋副院長,10 年前就在這個學校了?」
宋輝想了想,點頭:「他十年前就在這個學校當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