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演員連忙去推棺材板,可好幾個男演員合力,也沒能推動分毫。
「救命!救命!有人在掐我!」
許榕聲嘶力竭的呼救在這樣的場景下顯得格外瘮人。
劇組的工作人員也急急忙忙往前跑。
「都讓開!」
我推開眾人衝到最前面。
「辛夷?」有人認出了我,他們見狀紛紛退到了外圍。
紅棺材裡黑氣涌動,不停震顫。
在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哪裡見過這陣仗,全都嚇壞了,慘白著臉跑走。
我目光一凝,反手拍出一張驅鬼符。
黃符貼上棺材的那一瞬間,我能清晰地聽見一聲尖銳哭嘯聲。
在黑氣漸漸沉寂下來後,我一把推開了棺材板。
棺材也翻倒在地,許榕從裡面狼狽地滾了出來,她捂著脖子大口喘著氣。
臉色已經發青,我若是再慢點,她可能就微笑了。
幾個膽大的工作人員連忙過來把她拖走了。
我皺眉看著空蕩蕩的棺材,黑氣煙消雲散,沒有一點蹤跡。
等了一會兒,導演戰戰兢兢走了過來。
「大師……這鬼抓到了嗎?」
「沒抓到。」我眼神掃過在場眾人,「可能跑了,也可能……
「被人藏起來了。」
6
許榕休息了一會兒,人已經緩過來了。
她一睜眼看見我,當即瞪大了眼睛:「是不是你害我!因為我把你關在酒店所以你使了什麼手段報復我?!」
我無語地看著她,導演急匆匆跑過來解釋。
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經過解釋清楚了。
末了,導演說:「這事確實是我的錯,鬧鬼的事不該瞞著你,辛夷大師也是拿錢辦事,眼下劇組出了事,還是先齊心協力把這關渡過去再說吧。」
「要渡你自己渡!」許榕一把把他推開,「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你就等著我的律師函吧!」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生氣。
她被助理扶著往場地外面走,可這個喜堂的大門被緊緊關上,任憑她怎麼使勁也打不開。
「這是怎麼回事?!」她又急又怕,扭頭看了一圈,視線定在我身上,「你!快點來把門打開!」
我聳了聳肩:「打不開,這鬼至少有百年修為,這裡已經形成了一片鬼域,除非把鬼滅了,否則我們誰也出不去。」
「那你就趕緊把它滅了啊!」
許榕忍不住尖叫起來,「我真是要瘋了,倒了血霉才會遇到你們這群不負責任的人!」
她已經情緒失控,開始無差別攻擊了。
代入她的視角,我也能理解她。
一向養尊處優的大明星,確實是沒經歷過這種事的。
我安撫她:「要想滅鬼,得先把它找出來,它既然來了,定會不達目的不罷休,而它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你。
「所以,許小姐,我需要你配合我。」
「我?」許榕皺眉,「你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關我什麼事?肯定是你們誰招惹了髒東西!誰招來的,快點自己承認……」
她話音未落,只見她身邊的那個小助理一臉驚恐地後退了一步,其他工作人員也都驚恐地看著她。
許榕剛想說話,就感覺一雙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眼神沒有了桀驁,都是恐懼。
我看著她後背騰起的那團黑煙,快速抽出包里的桃木劍沖了上去。
我只刺中它一下,黑煙就頭也不回地順著柱子爬到了房樑上,等我抬頭時,它又不見了蹤影。
跑得倒是快……
許榕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就哭了:「這是什麼鬼東西!」
我收了桃木劍:「我都說了,這鬼是衝著你來的,所以許小姐,這下可以配合我了嗎?」
7
許榕把生辰八字寫給了我,我掐指一算,愣了愣。
「你祖上是做什麼的?」
許榕:「做生意的,不是我吹牛,我祖上就沒窮過。」
她有些得意。
周圍工作人員竊竊私語:「怪不得傳聞她在娛樂圈不努力就要回去繼承家產來著……」
「原來傳聞都是真的啊。」
「你祖籍是哪裡的?」我又問她。
許榕:「西林。」
「西林?」我微皺了皺眉頭。
前不久也有一個西林人被惡鬼纏上求助到玄清觀,當時是我師弟去的,可惜趕去了的時候,那人已經出車禍身亡了。
這車禍肯定不是單純的意外,八九不離十是惡鬼作祟。
師弟去了解了一下那人的生辰八字,我也看了一眼。
神奇的是,現在細細回想起來,那人的八字跟許榕的八字還有一些相似。
祖祖輩輩皆富裕,但是,自出生起就背負孽債,祖上八成是害過人命。
正思索著,便聽見一個工作人員喃喃自語:「西林?這麼巧……」
我愣了愣,轉頭看向他:「你說什麼?怎麼個巧法?」
眾人的視線也都聚集到他身上。
那人嚇了一跳:「啊?沒說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巧合,我們這個劇的女主角姜兒原型好像就是西林人。」
「還有原型?」我想了想,隨即問道,「編劇呢?我有點事想問他。」
編劇陳安很快就被推到前面,他是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看著白白凈凈。
他承認了姜兒是有原型的,他說他這個故事是在朋友的啟發下創作出來的。
「當時他跟我說了他家鄉的這則故事後,我很感興趣。」陳安說,「然後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創作了這個劇本《新娘》。」
那還真是巧了……
我想了想,又問:「那你那位朋友有說過那逼迫姜兒做妾和在姜兒死後買了她屍身結陰親的人家都姓什麼嗎?」
陳安沉思了片刻:「他跟我說過的,好像是姓張和許。」
他話音一落,在場眾人的視線都齊聚在了許榕身上。
就連他們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許榕有些慌張:「看我幹什麼?
「姓許的人這麼多,不過是巧合罷了。」
可這麼多巧合撞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我組織了一下措辭:「如果我沒猜錯,這惡鬼與姜兒怕是脫不了干係,你若真是西林許家的後代,那姜兒很大可能是來找你復仇來了。」
我這話一出口,許榕身邊原本站著的幾人也都齊齊散開了。
他們離她遠遠的,生怕惹上無妄之災。
許榕又驚又氣,半晌沒說出話來。
就在這時,我手中的羅盤突然轉動起來。
現場的氣氛突然凝固起來,布置的紅綢無風自動,搖擺起來的簌簌聲讓人聽著頭皮發麻。
我一把將許榕拽到我旁邊:「在這待著,別亂跑。」
羅盤指針左右快速擺動數秒,然後直指前方,那是廳堂旁邊的一條小道,裡面是一間小房間。
我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在一團黑煙從裡面竄出來的瞬間率先扔出一把黃符,然後提劍就上。
眾人尖叫著躲開,擠在門邊。
8
我被一股大力撞飛,砸進廳堂後面的側室里。
那惡鬼見機便又衝過來,陰煞之氣格外瘮人。
我皺眉起身,躲開它的襲擊,咬破拇指,在桃木劍上抹過。
「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除鬼咒一念,桃木劍上一抹金光閃過。
我執劍向前猛地刺出,原先還兇猛的惡鬼瞬間發出一聲尖厲慘叫,再無法前進分毫。
一團黑煙逐漸變化,慢慢顯現出一個人形。
那是個身穿紅色喜服的女人,臉色青白,白瞳紅唇。
它掙脫開我的桃木劍,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五指成爪朝我襲來。
我下意識抬劍抵擋,可它臨到跟前卻突然變成一股黑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地上的一隻紅色繡花鞋……
分身?
我皺眉沉思幾秒,心中陡然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聲東擊西!
我衝到前方廳堂,導演見狀連忙從角落裡跑了過來:「大師!那東西被除了嗎?」
「還沒有,剛剛……」
我環顧一周,聲音一頓,「許榕呢?」
導演愣了一下:「應該在這的啊,是不是在哪個角落藏著呢?」
工作人員面面相覷,到處張望了一下,紛紛搖頭。
許榕不見了。
「咦?陳安呢?」有個攝影師喊道,「你們看見陳安了嗎?」
「沒看到……」
「奇怪,剛剛還在的。」
陳安也不見了。
門外突然一陣狂風呼嘯,木門被猛地吹開。
眾人愣了一秒,然後徹底躁動起來,爭先恐後往外跑。
「門開了!」
「快跑吧!這鬼地方我可不想待下去了!」
他們一窩蜂全都涌了出去。
導演努力克制了自己想要跟著一塊跑出去的衝動,他小心翼翼問了我一句:「大師,您說的鬼域是沒了嗎?」
「沒了。」
導演大喜:「哎呀!那這鬼就是被您給滅了啊!剛剛您還不承認!還真是謙虛!」
「沒被滅。」我轉頭看著他,「鬼域沒了,是因為……那鬼得手了。」
9
我讓導演先出去了,他留在這也幫不上忙。
許榕失蹤是因為她是許家後人,姜兒來報仇我還能理解。
那陳安呢?
他的失蹤是被牽連了,還是,他還有別的什麼身份?
慶幸的是,之前為了以防萬一,我在許榕身上貼了一張符。
那符可以在關鍵時刻護她一下,也能讓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我跑出大堂,三下兩下躍上房頂。
此時雖然已是凌晨,但整個影視基地還有不少劇組都還在拍戲。
我雙手捏訣,口中低誦尋靈咒。
一,二,三,四……第五秒時,我睜開眼睛,轉頭看向東南方向。
那裡有一點銀光若隱若現。
找到了!
我跳下房頂,朝著那邊快速跑去。
那是楚王宮影視園中的一處宮殿後,那裡今天沒有劇組拍攝,黑漆漆一片。
我趕過去的時候,正好聽見許榕的一聲慘叫。
那叫聲……是從那枯井裡傳出來的!
我來不及考慮太多,直奔那枯井而去。
可剛走了兩步,一股陰涼之氣就從我的腳腕上纏繞而上。
我渾身一震,一掌拍過去,那黑煙四散,漸漸在我前方凝出人形。
是我之前見到的那個紅衣女人。
它似乎是要阻止我去救許榕,不由分說便再次朝我撲了過來。
它渾身鬼氣濃郁,與它纏鬥時間久了我竟覺得手臂陰冷刺骨。
陰煞之氣入體?
得速戰速決了!
此時枯井裡傳來的許榕的聲音也開始變弱。
就在我被紅衣女鬼纏住的間隙,一個人影從枯井旁的柳樹後走了出來。
赫然便是之前跟許榕一塊消失的陳安。
他死死盯著井口,嘴裡念念有詞:「只要你死了,我就解脫了,只要你死了……」
他搬起地上的大石塊,緩緩抬起胳膊,眼看著就要朝井裡砸下去。
「陳安!」
我低喝一聲,連拍出數道黃符將女鬼擊退,可我離那枯井還有數米遠,趕不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院牆上突然跳下一個身影,穩穩噹噹砸在了陳安身上。
陳安摔在地上,發出陣陣慘叫。
我也看清了坐在他背上的男人,瞪大了眼睛:「師弟?你怎麼在這?」
男人看見我,面露驚喜:「大師姐!」
他便是之前調查那個西林人車禍身亡的師弟之一,他順著那人身上留下的惡鬼蹤跡,一路追蹤,這才剛剛追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