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嘴裡,即便是一個母親腹中出來的親生姐妹,也不過是送異能的工具。
即便是生身母親,也不過是幫他們孕育工具人的一個環節。
「喂,你看什麼看。」
劉繼大搖大擺的走向我。
「你都聽到了。」
「嗯。」
我並未反駁,但我也知道,他們毫無羞恥之心。
「我告訴你,就算你把我們今天說的話公布出去也沒用,沒有人會相信你。」
我再次嗯了一聲:「我知道。」
「賤骨頭,我勸你老實點,既然沒覺醒異能,就老老實實等著分配個男人成婚生子,懂嗎?」
9
威脅與我而言,早已是生命的一部分。
我毫不在意的回話。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威脅我,我還要回去上課,告辭。」
劉繼認為我是慫了,再次和同伴們嬉笑起來。
他再次當著大家的面表演從親姐姐身上剝奪來的異能。
那是火系異能。
劉繼每次張開手掌,都會出現一團火焰。
我看了一眼,最終選擇視而不見。
如今我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不能管。
以卵擊石,除了讓自己倒霉,毫無用處。
但,來日方長!
我暗中做著每一步計劃,直到我爹回來。
他對我說,我即將及笄,得準備成婚了。
而他幫我找了個好人家,給一個死了原配的男人當繼室。
那個男人是我們這裡知府的小舅子。
劉家為了拉攏關係,輕而易舉的在那麼多女孩中選擇了我。
或者說,我們不過是被圈養的一群牲畜。
到了需要上菜的時候,隨手抓到的那一隻,就得做成一道菜。
「爹,他都三十多了,而且不僅死了原配,還死了好幾房妾室,你要我嫁給他?」
我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下。
阿娘拉著我,她不是想讓我忍耐,而是怕我一旦鬧起來,會被這個對我毫無感情的生父毆打羞辱。
甚至到時可能會拉入更可怕的深淵。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憑你的那點名聲,能有人要你都不錯了,知府小舅子的正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的,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挑挑揀揀。」
我爹不屑的謾罵,再次捅著我的心口。
我從未對他有過多少期待,但不代表不會痛。
從小我就知道,他不喜歡我。
每次他看到大哥時,臉上的笑容總是藏不住,什麼好東西都願意給。
而看到我時,卻好似看到瘟神一般。
知府的小舅子,是我們當地的名人。
他逛花樓,成天遊走在女人的肚皮上。
甚至賣藝不賣身的女子,他都會強行擄到自己的地盤,將人虐死後,在隨意扔到城外的亂葬崗。
但有他的姐夫在,誰也不敢和他對抗。
從前也不是沒人鬧過,但那一家人最後慘死,只有一小女孩流落在外,下落不明。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世道,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在外頭,無論如何都沒法活下去。
我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突然要將我嫁人。
而我所謂的壞名聲,指的是長姐當年的那一出。
正因為如此,才更讓我噁心!
長姐不也是被他害死的嗎?
明明是始作俑者,卻如此道貌岸然的用被他害死的親生女兒的名聲來禍害另一個親生女兒。
「老爺,我來勸她,她會聽話的。」
10
我爹拂袖而去,他將我叫來,不過是為了耍一通男子的威風。
「阿娘,現在怎麼辦?」
若是真嫁給那個可怕的男人,我恐怕活不到一年就會被虐待致死。
「芸兒,你聽阿娘說,成婚也不是壞事,至少你能先脫離這個吃人的地方。」
「可是……」
阿娘握著我的手:「這是阿娘弄來的假死藥,到時你大可在花轎上吃下,未舉行婚禮就死掉的新娘一定會盛怒的張炔送回來,到時劉家人會氣惱後將你扔到亂葬崗。」
「可是,那你怎麼辦?」
若是我假死,那麼籌謀這一切的操控者,一定會遷怒到我阿娘身上。
「這之後就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芸兒,記住阿娘的話,人首先得學會自保,才能有本事幫襯別人,否則將自己搭進去卻毫無用處,那就是愚蠢。」
我卻奇怪的看著她。
「阿娘,為什麼你會有這種藥?」
她眼神閃爍,半天后才和我說了她還尚在閨中時發生的事。
阿娘也是劉家出生的女子。
她是上一任七長老的小女兒。
劉家人為了避免家族的女子異能血脈外流,因此要麼讓人入贅,要麼就是自行族內婚配。
偶爾幾個外嫁的,實際上也被他們下了絕嗣藥。
因此那些外嫁的女子們,都會生不出孩子,最後被夫家嫌棄。
「當年我姐姐覺醒異能後,十分開心,可後來她卻漸漸的像是變了個人,她對我說父親要害她,還說她馬上就要死了,讓我一切小心,實在不行就假裝什麼都不記得了,才能報平安。」
阿娘回憶著從前,眼裡滿是淚水。
「我當時是不信的,可三日後,父親說她死了,跳湖自盡,可我卻親眼看到他們將我姐姐開膛破肚,只為了將腹中的內丹取出吞服。」
「他們手裡還拿著她的心,說這可是大補,滷了下酒吃,必定味道不錯。」
「那天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家如此可怕。我本想外嫁,可選擇外嫁的女子都會被下藥絕嗣,被夫家打罵侮辱,即便一繩子弔死,他們也會覺得理所當然。」
之後,阿娘嫁給了我爹,又先後生下了我大姐,我大哥,還有我,以及我下面還有個弟弟。
但阿娘並不喜歡和大哥還有小弟接觸。
「可是阿娘,那為什麼我姐姐還是會出事?」
「她不信我,她覺得她爹是最疼愛她的男子,怎麼會捨得殺了她,她說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為家族效力,成為對家族有用的女子,讓他們知道女子也能頂門立戶,可惜直到她死前才看清真相,可卻為時已晚。」
我反手抓住阿娘的手。
「阿娘,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你信我!」
11
出嫁那天,所有人都興高采烈,說我找了個好男人。
阿娘眼裡滿是淚水,只在扶著我上轎時說了一句:
「以後要好好的。」
送嫁的隊伍不算長,要迎娶我的那個男人十分不規矩的想要拉我手,被我避開。
透過蓋頭,我看到他笑的格外得意。
周圍的百姓們都說劉家瘋了,居然捨得將一個女人送到火坑裡。
但更多卻是笑話和慶幸。
我甚至聽到有人在打賭,我能在那個男人手裡活幾天。
我將假死藥吞下。
心裡默默回答,不必等拜堂,我即刻就『死』掉。
失去意識後,我不知過了多久。
再次醒來,我身上還趴著幾具屍體。
我一身紅嫁衣還沒脫下,就已被丟入亂葬崗。
果然如同阿娘說的一樣。
他們覺得我死在花轎里實在是晦氣,因此只雇了兩個跑腿的將我一路抬出城扔掉。
這裡瀰漫著一股臭氣。
我卻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
這些日子,我在外面置辦了房產,還找門路給自己弄了一個新身份。
從今天起,我不在是劉家的劉芸兒,而是齊生。
為了苟活,我決定隱姓埋名,用男子的身份謀劃將來。
但我心知肚明,終有一日,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我是女子。
而我不比任何人差。
我將提前掩埋在這裡的衣物取出,又撿了幾顆石頭變成金子。
至於我原本的紅嫁衣,直接穿在另一具屍體上。
反正他們不會回來檢查。
也不可能會認為我還活著。
我就這樣裝扮成男人,再次回到了城中。
「聽說了嗎?知府的小舅子昨日剛娶的女人,在花轎裡面咽氣了。」
「真是晦氣,你說好端端的人,怎麼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