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我帶周津然去了學校門口的咖啡店,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了下來。
安靜片刻後,周津然終於按耐不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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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他的眼睛:「周津然,我和你說過很多次,我們分手了。」
他回憶了起來,問道:「就因為我改了你的志願?」
我抿了抿唇:「就當是吧。」
「予念,我改志願是為了你好,設計它本來就需要對顏色敏感,可你色弱,怎麼學設計?」
「還有,你做什麼決定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當初說好一起上京大,你現在說都不說一聲就申請了這裡的學校。」
「還是高考前一個月就開始申請了,你從一開始就想好要和我和分手了是不是?」
他的一句句質問向我砸了過來,我皺了皺眉,聲音淡淡道:「是啊。」
「為什麼?」
我沉默不語。
周津然情緒有些激動,不斷的拍著桌子問道:「這麼些年我哪裡對不起你?你憑什麼說分手就分手,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啪」的一聲,我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清醒了嗎?怎麼和鄉巴佬在一起久了,那套撒潑打滾的戲碼你也學會了?」
我起身:「分手了,把所有錯都歸在我身上,周津然我到底還是小瞧了你!」
他捂著臉突然痛哭了起來:「予念,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明明高考前我們還好好的,為什麼考完了就不好了?你真的好……好狠的心,說把我丟了就丟了。」
他的聲音因為痛苦而不斷的哽咽著。
「你知不知道我在歐洲給我爸幫忙的時候有多想你,我天天熬夜拼死拼活的干,就是為了能早點回來見你,我想著,我走的時候你還沒消氣,我早點回來哄你,可你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我痛苦。」
「我陪木渺渺去爬山,都是因為那個爬山隊伍里有去年轉專業成功的學長,我去給你收集轉專業的資料,可是……」
他的話早就因為哭腔沙啞的不成樣子,「予念,耍我是不是很開心?」
我靜靜的看著他此刻的模樣。
委屈,不甘,憤憤不平。
我嘆了口氣,又重新坐回到他面前。
「周津然,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和你分手嗎?」
他搖了搖頭。
「你還記不記得你陪木渺渺去看學校是哪天?」
他愣住。
「那天我出了車禍,我爸在出差的路上,家裡保姆早早就下班了,那個時候我才體會到什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司機逃逸,我撐著最後的意識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始終都沒有人接,那一刻我心好像被冷水澆透了一樣。」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撥通了120,可我怎麼都說不清地址,我在想,我今天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裡了?」
「還好我命大,遇見了好心人,送我上了120。」
我抬眸,直勾勾的盯著周津然,平靜的說道:「周津然,我差一點就死了。」
「但我不怪你,我只是覺得,不是所有的承諾都能一直做到,所以我們都過去吧。」
他在對面,早就泣不成聲,說不出來話,只能瘋狂搖頭拒絕。
「予念,予念……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點了點頭:「你確實不知道,你那時候還在陪木渺渺逛學校呢。」
我試圖將氣氛拉的輕鬆一些,顯然沒有做到。
只能繼續帶著沉重的口氣:「真奇怪,被車撞沒覺得委屈,快死了沒覺得委屈,自己去醫院也沒覺得委屈,就是知道你在陪木渺渺沒接到我電話的時候,卻覺得委屈極了。」
「事後問你的時候,我看著光照在你臉上,突然想起來了10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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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我笑了笑,不管不顧的繼續說道:「我因為沒有媽媽,被同學嘲笑是野孩子,被關在廁所澆了一大盆涼水,你連那天的數學競賽都沒去,背著我就去了醫院。」
「我至今還記得你說的話,你說以後會把我放在第一位,永遠保護我。」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周津然,你的眼裡不止有我,還有別人了。」
「所以,我們沒有糾纏下去的必要了。」
周津然愣愣的看著我:「所以,你早就開始策划著離開我了,是不是?」
「是啊。」
我笑笑:「周津然,我希望我們三個人都能得到幸福。」
說完,我再次站起身準備離開,周津然一把將我拉住。
他攥的我胳膊很疼,我蹙了蹙眉。
「我只當陳渺渺是妹妹,我對她沒有別的感情,我幫她只不過是看她可憐而已!」
「我已經把我們的未來規劃好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別這麼……絕情。」
我以為該說的都跟周津然說清楚了,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一股無名火讓我忍無可忍,直接甩開了他的手:「絕情?周津然,剛剛那一巴掌還沒打醒你是嗎?」
「我絕情?你看她可憐?你不會不知道她喜歡你吧,你既然知道不和她保持距離,現在卻來指責我絕情。」
「呵,你不過是覺得我不會離開你,而木渺渺的崇拜和愛慕正好能滿足你的虛榮心罷了。」
說完我就離開了咖啡館。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有的只是時間問題。
周津然沒走,反而在我家對面住了下來。
他每天都來找我。
我上課,他就在教室外面等著,我去兼職,他就在店裡等著。
每天早晨幫我做好早餐放門口,下雨天放傘和外套,就像其他情侶一樣。
可我每次都不理他。
同學總會對帥氣的東方面孔產生好奇,然後跑來問我:「這是你男朋友吧?」
這個時候,周津然總會用一副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而我總是笑笑回答:「不是。」
他的眼神瞬間就暗淡了下去。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我參加了學校的滑翔社團。
我和教練滑翔,興高采烈的交談的時候,周津然終會過來將我們打斷。
我惱怒的看著他無禮的行為:「周津然,你要發神經就回國去發好不好,別來打擾我了。」
他的臉色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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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昨天晚上,周津然爸爸給我打來電話:「予念,一切是這個臭小子的錯,但你能不能勸他先回來,他爺爺住院了,打他電話一直打不通。」
「周津然,你的手機多久沒開機了?周爺爺病了,你爸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讓你回去。」我說,「周津然,你也該回去了,別再任性了。」
周津然當天就回去了。
三周後,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予念,你回來一趟吧,好好勸勸津然。」
「他怎麼了?」我問道。
「好端端的要退學,家裡人怎麼也勸不住,你周爺爺都來咱們家了,想讓你好好勸勸津然。」
我嘆了口氣:「爸,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和我有什麼關係?」
「予念!」
「好,我知道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勸勸他可以吧,我不想回去。」
「好。」
掛了爸爸的電話,遲疑了片刻我才撥通周津然的電話。
我的聲音很輕:「周津然。」
「予念,你終於捨得理我了,我決定了,我退學之後申請去你的學校,你等等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了電話那邊傳來木渺渺的聲音:「津然,我給你做了面,你多少吃一點。」
「我不是讓你從我家滾出去嗎?你怎麼還不走?你現在滾,永遠都不要讓我看見你。」周津然咆哮道。
他現在恨極了木渺渺,就是因為她讓自己失去了予念。
「我不滾,我不像予念那樣,忘恩負義,你對她那麼好,她憑什麼說拋下你就拋下你,你別在執著她了好不好?你就不能看看眼前人嗎?」木渺渺聲淚俱下的控訴著。
我在電話這邊聽笑了。
「木渺渺,我最後說一次,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周津然道。
然後我聽見了關門的聲音。
「予念……你一定等我好不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周津然,復不復讀是你的事情,和任何人沒有關係,這是你的人生。」
「但有一點,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論你做什麼我們之前永遠都沒有可能了。」
「而且,我想開始新生活了,不想和過去糾纏了。」
我沉默了下,繼續說道:「今年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拆開看看吧。」
說完我就掛掉了電話。
今年送給周津然的生日禮物是一本他喜歡的日漫,但我在裡面夾了紙條。
那是我對他失望的種種事跡。
果然,在那之後,周津然恢復了正常,正常去上學,生活,再也沒有來找我。
一段時間後,婷美給我發來信息。
「予念,大新聞!」
「?」我回復道。
「木渺渺被周家趕出來了,但她還想讓周家繼續負擔她的學費,結果周津然直接給了她一張法院的傳票,讓她返還之前的學費,不得不說,周津然認真起來是真狠啊。」
「現在海大醫學院到處都在傳,木渺渺勾搭周津然,導致正牌女友和他分手,都在罵木渺渺不知檢點,不過周津然也沒逃過,都在罵他渣男。」
「不過我看周津然沒什麼反應,挨罵也無動於衷。」
我笑了笑,他們的事情早就和我無關了,好與壞都要自己承受。
而我當然要繼續向前了。
(全文完)